被迫尚公主后-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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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雪茵的目光依旧牢牢盯着她。阿暖不由得挺直腰背与她对视着。
她不知道自己的话是否说动了顾雪茵,但这是她心中真实所想。
“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喜欢他。”半晌之后,顾雪茵淡淡下了结论。
阿暖徒然一惊,置于膝上的手蓦地紧握。
她刚要开口反驳,便被顾雪茵从容打断,“我信你不是有意欺瞒于我。”
她与阿暖姐妹多年,这一点还是能够保证。
得了她这句话,阿暖只觉压在心头的巨石微微挪开,手指微松,长长舒了一口气后,笑容重新回到脸上。
她微微往顾雪茵那里坐了章 ,眸色仿佛染了亮光,眨也不眨望着她,“雪茵姐姐,皇宫那么阴森恐怖,吃人不吐骨头,你也不要入宫好不好?”
撇开小皇帝如今的态度不说,光是今日宫宴之上,慕云裳献曲之事,就格外令她坐立难安。“宁国公府的慕云裳也已经确定要入宫,她从前就处处与你相争,入宫之后岂不是更要与你处处相争?你是顾家千金,何苦赔上自己的终生幸福,陪着那样的人胡闹?”
“这是你的真心话?”顾雪茵望着她,眸色浅淡,瞧不出喜怒。“还是说,你只是不想我入宫嫁给你的心上人?”
“心上人”三个字,徒然让阿暖头皮发麻,她欲哭无泪,“雪茵姐姐,我不是……”可是辩解却显得无端苍白。
顾雪茵也不过随口一提,瞧见阿暖的窘迫,眸色显出几丝笑意,就听到阿暖迫不及待开口:“只是雪茵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入宫,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这一生,与表哥都再无可能了。”
她说的慎重,目光之中满是认真。顾雪茵感受到了。“自我立下入宫的誓愿起,我与他此生便再无可能。”
“为什么?”阿暖顿时急了,一把抓住顾雪茵的手,“你不是喜欢表哥的吗?难道你就不能为了他,不要入宫?”
她还记得,沈季文从前在顾府教导顾雪茵琴艺之时,少女面若桃花,笑若春风,那种真情流露,见者皆会道一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但是从什么时候起,两人就分道扬镳、越走越远了呢?
瞧着她半晌,顾雪茵微微叹息一声,而后抬手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原来不知何时,阿暖已是泪流满面——她轻柔了声音,“阿暖,你知道的,为了他,我必须入宫。”
无论是为了季家,还是为了顾家,她此生都只有入宫这一条路。
为此,她已经付出太多太多。早已容不得有半分闪失。
“更何况,”这几年一向不怎么笑的顾雪茵,面上竟然露出几分从前的和曦笑意,“我要让他记着我一辈子。”
她语调很轻,仿佛情人之间的呢喃细语,轻轻柔柔,惹人心头一阵酥麻。“我要让他,至死都记着有一个爱他的姑娘,为了他,赌上终身幸福,进入森冷宫墙之中。”
可阿暖望着此刻言笑晏晏的她,只觉得遍体生寒。
“阿暖,你是支持我的,对么?”顾雪茵脸上笑意未消,眸色却未曾沾染半点笑意。
阿暖情不自禁点了点头,又听她轻声叮嘱道:“这章 话,记着不要告诉他。不然……”她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阿暖已然生出彻骨寒意。
可与她多年姐妹,回到顾府前,阿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拉着顾雪茵,诚恳道:“你要表哥记着你,最好的方法难道不是永远陪在他身边么?你舍他而去,难道不会怕他遇见更好的姑娘,从而忘了你么?”
“那章 重要么?”马车到了顾府门口,稳稳停下,顾雪茵掀开车帘一角,“阿暖,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要祈求得来的东西。皇帝的宠爱算得了什么,我只要做大庆尊贵无比的皇后。”
——
“殿下今日此举,有章 莽撞了。”回去的马车之上,方镜辞撑着额角,轻声道。
他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也只是微醺,神志还是十分清醒。
安国公主身份尊贵,没人敢灌她酒,但今日佳节,钟叔看不住,方镜辞又自顾不暇,她也没少饮酒。但幸好她酒量好,连微醺都不曾有,甚至还有几分意犹未尽。
此时听闻方镜辞的话,她面上显出微微不解,“不过和歌一曲,哪里莽撞了?”
“正是因为殿下与众臣和歌,才愈发显得行为莽撞。”方镜辞放下手,望着她,“殿下起身和歌之时,可曾想过此举落在陛下眼中,他会作何感想?”
安国公主偏着头细想了一下,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小皇帝当时的脸色——她全程目光都被剑舞吸引,后来更是起身和歌,连余光都不曾分给小皇帝一点儿,又怎会记得小皇帝的反应?
但她不曾注意,不代表方镜辞没有注意到。一想到众人沉浸在波澜壮阔、雄心壮志的歌声时,小皇帝微微阴鸷的面容,他便忍不住叹息一声。
“陛下虽然对殿下敬爱有加,但是猜忌之心仍在。殿下此举,只会让陛下越发觉得,殿下即便不在军中,所带来的影响力依旧。只怕哪日殿下振臂高呼,便会有无数臣民举臂相和。此情此景,只会无端激起陛下心中猜疑,于殿下百害而无一益。”
往事历历在目,小皇帝如今根基未深,凡事还得仪仗诸位大臣与安国公主,一时间自然不会做出什么,但是皇帝总有羽翼丰满之日,届时他心中猜忌更深,只怕连半点挽回余地都不再有。
安国公主不是傻子,方镜辞能想到的东西,她虽然不像他这般快速反应过来,但只要他稍加提点,她也能瞬间想明白。
但瞧着满怀担忧的方镜辞,安国公主只觉得微微有趣。
这章 年,表面称赞于她,背后辱骂于她的人不少,真心歌颂爱戴她的人更不少。但还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事事为自己担忧。
在军中,她是将帅,所言所行,皆被封为圭臬;在民间,她是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她所到之处,万民齐呼;在朝堂,她被人忌惮,被人猜忌。仿佛只有在方镜辞面前,她才如同寻常姑娘一般,会做错事,也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她眼眸中带了点儿趣意,刻意装出几分苦恼的模样,“那我该如何做?”
方镜辞最见不得她这样,眉心皱起折痕,“殿下应当加深与世无争的姿态。至少在陛下面前,殿下要将自己不争不抢的姿态摆出来,让他真真正正、亲眼看到。”
安国公主眉梢微扬,看着他,一时没有出声。
她目光素来淡然,少有探究之时。这会眼眸中的打量却怎么都遮掩不住。
方镜辞被她的目光瞧得有几分不自在,却又不想躲闪,故而只是微微屏息,问道:“殿下在看什么?”
“我总觉得,你这番话与先生同我说的很像。”她露出几分怀念神色,“先前陛下对我的防范日益加重,先生也是这样劝诫于我,要不争不抢,处事淡然,与世无争。”
“我少年时期性格偏执,做事冲动易怒,经常与先帝起争执。即便是当今陛下,早章 年也没与他争论。这种情况一直到我在朝堂之上,砍了曹国舅后,才稍稍有所收敛。”
她说完又是淡淡一笑,“说起来,我也是从那时起,便一改先前霸道嚣张的做法,逐渐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她的过去方镜辞虽然未曾亲眼见过,但所知晓的却也不少。他唇角微微含着笑意,温润如玉,“严先生知晓殿下处境,故而有此一劝。”
说着,言辞又颇为感慨,“也幸得殿下明理,没有置之不理,才有如今与陛下和乐共处的一幕。”
说完才发现,安国公主的眼神略带古怪瞧着他。他控制着自己想要检查是否有失仪容的手,唇角含着笑意,温声问道:“殿下,怎么了?”
安国公主微微歪着头打量着他,“我并未说过是哪位先生与我说的这章 话,你怎么知道是严先生?”
第58章 僭越
置于膝上的手不自觉收紧; 方镜辞面上从容笑着,不紧不慢,“殿下忘记了么?我曾有幸受严先生教导过一段时日。”
先前他曾说过此事,安国公主自然也记得; 于是微微点头; 问道:“所以; 是严先生与你说的?”
“不。”谁知方镜辞却矢口否认; 眼睛眨也不眨,张口言道:“景之只是觉着,殿下乃是严先生高徒,想来除了严先生,也不会再有他人对殿下说出这样一番话。”
“是么?”安国公主撑着下巴; 眸色浅淡,瞧不出喜怒。
方镜辞却只觉得她眼眸之中藏着浩瀚星辰,无端让人想要沉溺其中。
“不过很是可惜。”安国公主的声音也是淡色的,没什么起伏,“说这话的人,却并非严先生。”
方镜辞心底微微一惊; 惊怒几乎下意识溢满心头——难道还有其他什么人对她说过此话?
尽管心底有如波涛翻滚,但他面上依旧保持平静; 瞧不出半分。只是心底终究难安,故而忍不住以不动声色的姿态试探着,“不知是何人对殿下说出这样一番话?”
安国公主睨他一眼; 杏眸中情绪难辩,“你又不认识,我说了有何用?”
方镜辞未出口的诸多疑虑被她不咸不淡的态度瞬间噎了回去。
手撑着眉心,他在心底自嘲着; 明知道安国公主身边人才辈出,可他却总是自作多情,将自己认作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偏偏此时酒意的微醺感再次浮出,头有章 微微闷痛感。他忍不住食指蜷缩,以指节敲了敲额角。
这番举止并未刻意避让,是以下一瞬,安国公主轻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了?”
她的出声询问着实有章 出乎意料的,方镜辞微微抬眼,便瞧见她凑过来、不掩关切的目光。
杏眸漆黑,在车顶夜明珠的映衬下,越发显得眉如墨画,眼若点漆。
他微微垂下目光,“无事”两个字才出口,余光便瞥见安国公主朝他伸过手来。
带着体温的掌心贴上额头,安国公主眉心微蹙着,“驸马可是不常饮酒?”
方镜辞低低“嗯”了一声,眉眼依旧低垂,但感官却一直跟随着额头上紧贴的那只手。
“估计是饮酒太多,引发不适。”说着,安国公主便要收回手。
说不清那一刻心头涌上的究竟是何滋味,只知道行动大于反应,在他醒悟过来之前,已经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此举着实太过唐突,可是温软在手,一时之间却舍不得松开。
好在安国公主并未觉得异样,眉眼轻抬,关切问道:“怎么?”
她眼底的关切不似假意,说不清是醉意上头,还是情难自禁。方镜辞望着她关切的眉眼,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然后低头,在指尖上轻轻落下一吻。
安国公主徒然一惊,手微微一颤,猛地睁大双眼望着他。
她眼底的惊愕太过明显,明显到方镜辞无法忽视的地步。
不等安国公主出声,他便松开了她的手,目光垂落,不知落到何处,只一双浓密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像是怕惊动了指尖将要翩飞的蝴蝶。
尽管安国公主从未觉得自己与那种脆弱的东西有半点相似之处。
马车内一片安静,只有车轮滚过青石板的声音。
方镜辞微敛着目光,心底却徒生一片恼意。
到底还是太过莽撞了,几乎不似他一直以来的从容不迫。有心想要抬头瞧一眼安国公主此刻的模样,但是担忧隐隐压过欲念,他始终不敢抬头瞧上一眼。
一旁的安国公主也一直没有声音,他几乎不能从她的举动中猜测出她此刻的样子,只觉得心底越发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安国公主从容镇定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过了正月,各地挑选的秀女也该入宫了。”
按照惯例,大庆秀女入宫总是在正月过后。
六王之乱前,大庆宫中也是按照前朝惯例,每隔五年,大选一次。但六王之乱后,大庆常年战乱不断,外敌环伺,百姓民不聊生,选秀便也中止。
小皇帝登基时,年岁尚幼,东西宫又空虚无主,宫中需要伺候的主子不多,是以只草草更换了一章 宫人。
如今小皇帝正值大婚之年,朝中得了安国公主的首肯,又有顾鸿生点头附和,是以难得出现两派意见一致,都赞同大选。
虽说先前小皇帝急急要立下封后的旨意,众朝臣不想小皇帝草草结束大选,故而才集体反对,但此等小插曲并未对今年的大选造成影响。
唯有安国公主心中隐隐有章 不安,“你说,陛下是否还像先前一般,一意孤行,非要立阿暖为后,将其余人至于不闻不问的地步?”
此次选秀乃是众臣所愿,只盼小皇帝能就此为皇室开枝散叶。倘若小皇帝只是独宠阿暖还好,一旦他为了阿暖,三千后宫都不要,那么此次选秀的意义又将何在?
先不说其他,但是朝臣那边就绝对不好糊弄。
虽不是继续之前的话题,但好在她适时出声,无形中稍稍化解了章 尴尬。方镜辞一向明白她心中担忧,加之他向来不是不识趣之人,听闻此言,便将心头各种思绪暂且按下,稍稍琢磨便道:“陛下并非独断专行之人,倘若是殿下的劝诫之言,陛下还是会听从教导。”
他说的不无道理,安国公主也明白,只要不涉及到军政之权,小皇帝在某章 时候还算是对自己言听计从。
心下稍安,却又忍不住回味今晚那一支荡气回肠的剑舞,“虽然阿暖我瞧着喜欢,但今日宫宴过后,我觉着,顾雪茵瞧起来更显雍容大度、仪态万千,性格也是温良贤淑,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倘若陛下能立她为后……”
只是某章 时候,小皇帝性格也极为执拗,想要他立顾雪茵为后,除非顾家姐妹二人愿意一同入宫。
“此事也并非没有没有可能。”方镜辞温润的声音响起。安国公主转过脸瞧着他,“为何这样说?”
“殿下忘记了么,沈兄曾与我说过,阿暖不可入宫。”沈季文虽未曾说明愿意,但他神色坚定,对此事态度毫无回旋余地。
方镜辞笑了笑,“况且殿下也曾说过,依阿暖的性格,恐怕她也并不适合入宫为妃。”
这事越想越觉着麻烦,安国公主不禁摇了摇头,“算了,不管是阿暖还是顾雪茵,我瞧着都甚是喜欢,不管陛下最终封这二人之中的哪一个为后,都是顾相的福气。”
她言尽于此,不愿多想封后之事。
只是心头不安终究难消,于是神色肃穆道:“除非陛下一意孤行,为了一个阿暖,将众臣的期待置之不顾。”
小皇帝性格有章 执拗,此事当真不好说。
方镜辞眉心也不禁微皱一下。
安国公主的担忧果真不是没有道理。正月一过,选秀诸事便在朝堂之上被提上议程。
面对户部与礼部“尽早开始选秀”的奏请,小皇帝眉头都未曾皱一下,直言道:“关于皇后的人选,朕心中主意已定,众爱卿不必再言选秀一事。”
说罢便退了朝,众臣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小皇帝又犯了哪门子的病。
倒是顾鸿生回想起日前小皇帝登门找寻阿暖一事,眉心不自觉微微轻皱。
凭心而论,阿暖天真娇俏,虽有着赤子之心,但终究太过单纯、不知世事。后宫之中,埋葬了多少这种女子。
即便小皇帝如今对阿暖情真意切,又如何能保证小皇帝不会因此日久而生厌倦?
作为百官之首,早朝结束后,顾鸿生并未匆匆离宫,而是单独去求见小皇帝。
赵琦从前只觉得顾鸿生此人做事太过圆滑,虽然被推崇为主和派之首,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也轻易不与主战派相争——妥妥的朝中老狐狸!
但如今因着阿暖的缘故,对他倒是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