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解质-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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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架势步融是想跟他聊点什么，但林宥心里却无端泛起不安。
步融笑一声：“坐。”
两人坐下之后，步融开了瓶酒倒杯子里喝下，林宥看着皱了皱眉：“先吃点东西。”
步融手里握着杯子把玩，垂下眸脸上是落寞又淡然的表情，在酝酿着某种情绪。
林宥一直在皱着眉，这跟他来时在路上的设想根本不一样。
一阵沉默过后，步融轻声说：“我没上过大学，连高中都没读完，因为我杀了人。”
林宥身形蓦然一僵，眸中带着惊讶看向步融。
“我学过舞蹈，高中时是特长生，杀人的那天，是我校考出成绩的日子，我报考的北舞，”
步融自顾自笑一声：“专业成绩过了。”
“后来我进了监狱，在牢里被强奸，不对，准确来说是轮奸，不止一次。”
“我挣扎，反抗，踹伤了他们，他们就把我的左腿按住，打断了。”
林宥下意识攥紧了他衣服的布料，整个人睁大眼愣住，甚至某一时刻连呼吸都不自觉停滞，可他的心还在活泛着，于是步融说一句他的心就会更抽疼一分。
而步融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淡然的笑容，仿佛在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
林宥嗓音干涩：“融哥……”
步融喝一口酒，缓慢说道：“后来他们还是不放过我，我为了能在牢里过的安稳一些，于是心甘情愿被另一个人上。”
“我竟然还会爽到，”步融垂着头自嘲一笑，“你说我贱不贱？”
林宥喉间一哽，看着步融，他虽然在笑着，但林宥觉得此刻他脆弱的像是轻轻一碰就会折断，又无端想到了步融喝醉酒的那晚，他现在轻描淡写说出的过往是他全部恐惧的来源。
步融选择对他坦白，却也是把伤口上已经结了的痂撕开，给他看鲜血淋漓的皮肉。
他想说一些安慰的话，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可这些话在步融经受过的伤害面前显得麻木且苍白，他又觉得之前劝步融放下过去的话是那么可笑，如何能放下？怎么能放下？做过恶的人将他们的恶行变为步融深深的恐惧折磨他，而被伤害的人却要掩盖伤痛咽下苦楚欲盖弥彰骗自己没事的吗？换做是他会提起刀再杀一次人。
林宥眼眶红了，苦涩蔓延上来，还有无端的愤怒，却只干哑地说了句：“融哥，对不起……”
步融一下笑出来：“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造成的。”
步融深吸一口气终于抬起眼看向林宥：“林宥，如你所见，我脏透了。”
“如果我没有杀人没有进监狱没有被那些人强奸，我轻轻松松地活着，考上大学，虽然不在一个城市，但暑假我会回来，碰巧你也没走，我们还是会相遇，你在酒吧演出，我在台下一眼就看到了你，我被你吸引，你也觉得我还不错，假装几次偶然的相遇，然后在这个夏天谈一场恋爱。”
步融突然抬起手捂住脸，带着颤抖的哭音：“可是不能啊，无论我幻想多少次祈求多少次，现实依然是我最讨厌的样子，曾经我以为我的未来会和许多普通的人一样，可现在我连碰都碰不到。我忘不了啊，我忘不了所有经历过的事情，做不到轻轻放下，更讨厌现在的自己……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会趁着自己年轻去尝试很多种生活，你谈到理想会发光，你有一个可以无限期许的未来……而我只会烂在这里。林宥，你会毫无保留地去爱一个人，但那个人不该是我。”
“为什么不能是你？”林宥有些踉跄地起身来到步融身旁扶住他的肩膀，“你跟我说这些，就是想表达因为你的过去我就不该喜欢你了吗？难道我喜欢一个人之前还要衡量他发生过什么事才决定要不要喜欢吗？”
“步融，你今天肯告诉我这些，我以为你已经对我放下了戒备，可我没想到你还是为了推开我，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会接纳你的一切呢？”
步融的手垂落，低着头，轻声问：“你会吗？”
“我会。”林宥回答的毫不犹豫。
步融笑一声，却在笑声刚发出的间隙里有一滴泪迎着林宥的视线掉落：“可我舍不得啊，林宥，你对我来说太美好了，可我却不配，你想，你可以在大学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他干干净净，没有那些脏污的过去，你们之间没有芥蒂没有顾忌，他会陪你爬山，会去看你的演出，你们互相参与各自的未来……听上去就很美好不是么？”
林宥冷声打断：“不是你再美好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步融摇头：“你还太小，其实很多偏执坚持到最后是很压抑的，你会遇到很多的人，到后来某一天你会怀疑，你会想，为什么要坚持是他呢？他真的值得吗？”
林宥被气笑：“步融，你在说什么屁话，你见到过吗？凭什么断定我以后一定会怎么样？”
林宥握住步融的手：“融哥，我知道因为过去的事伤害你很深，换我我也不可能放下，我不会再说什么让你忘掉这种蠢话。我是看明白了，你今天跟我说这些就是想赶我走，你以为坦白之后我会介意，会接受不了，然后离你远远的？可是那样的话我还配说我喜欢你吗？”
“我对你来说美好？”林宥嘲讽一笑，“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美化我到盲目的地步？我不过就是个普通人，会喜欢也会厌恶，生气也会砸东西发脾气……融哥，我以后会让你见识到我有多坏的，好吗？以后你来慢慢了解我。”
步融还是摇头，缓缓放开了林宥的手：“林宥，一直以来，我在牢里被强奸的事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我现在已经被扒光了站在你面前，你还要让我无地自容吗？”
“不是！”林宥倏地哭了出来，“我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堪，我只是在心疼，为什么我没有早点认识你，这样我就可以救你了啊。”
即便到现在步融还是见不得林宥哭的样子，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脸上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如果这个词我假设过太多遍了，已经够了。”
“林宥，我自认为我配不上你，可即便如此我还是骄傲，我不想面对你难堪，也不想在你面前抬不起头，你跟我玩玩可以，但谈感情的话，还是算了吧。”
林宥哽咽着摇头，手上死死抓着步融的衣服，像是在坚持着什么，哭的泛红的眼睛中带着偏执：“配得上啊，那里配不上了？在你之前没有人送我上班也没有人会接我下班，不会因为我一句话就冒着雨来接我，也不会纵容我的无理取闹，步融，你以前总是会心软为什么现在对我这么狠心？明明是你先对我好的，怎么转头说不要我就不要了？”
“我说了我喜欢你，好的坏的都喜欢，你可以接受我，同样继续你的骄傲，融哥，这个问题不是只能得到一个回答的啊，以后我还会带你去爬山，我们还要去海边，我去演出你一定要在下面看着我，融哥，我们可以用好的回忆去覆盖掉不好的，我们……”
步融却慢慢地闭上了眼，嘴角带着苦涩的笑容：“我早就……从里到外烂了个遍了。”
“林宥，别救我了……”
第51章 小脏狗
这场对话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林宥的目的没达到，步融的目的也没达到。
步融好似下定决心要退出林宥的生活，但林宥却不由分说地强行挤进来，步融只觉得无力：“林宥，话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你为什么还是要浪费时间？这有什么意义？”
林宥冷声呛他：“我追男朋友，凭什么说我没意义？”
步融摇摇头，又带上了无所谓的笑容：“你凭心而问，你真的不在乎吗？你的男朋友曾经被十几个人轮流上过，全身上下脏了个遍，你不觉得膈应吗？”
林宥看向他，眸光中又是不忍：“步融，你不要再说这种话来刻意惹我心疼。”
“惹你心疼？”步融摇头，嘲讽一笑，“你想太多，我只不过跟你说明白，他们每一个人的脏鸡巴我都舔过，他们射出来的东西甚至都弄到我头发里，我自己都觉得脏的不堪入目，你想啊林宥，以后你操我的时候会不去想我被人强奸过吗？不脏吗？不恶心吗？”
步融说到最后情绪失控，近乎咬牙切齿。
林宥走上前轻轻抱住步融，抬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不会啊，我和你一起的时候满眼都是你，我的宝贝儿那么性感，我才不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步融一拳打在棉花上，瞬间泄了气。
林宥蹭了蹭步融的耳朵，声音委委屈屈的：“你非要这么说吗？可我也没有很干净啊，我读初中的时候就跟人发生了关系，高中……嗯高中压力大，也那个什么挺多的……大学没人管我了，就更别说了……要照你这么说，我也好脏的……”
步融一瞬间被转移了注意点，心想我操这小子竟然玩这么野吗？初中？他长大了吗就学人上床？？
林宥小声问：“融哥，你会嫌我吗……？”
步融脱口而出：“我当然不……”后反应过来又被林宥带跑偏，立刻住了嘴。
林宥好似猜到步融肯定会这么说，低下头亲了亲步融的侧脸：“融哥，我好脏啊，我还配你吗？”
曾经对林宥说过的话如今又被他返回来，但步融只觉得脸红，林宥继续装模作样的：“那以后，我跟你爱爱的时候，你会不会去想我和别人发生关系是什么样子？”
林宥暗示性极强地舔了舔步融的耳垂：“到那个时候我就把你操到什么都想不起来好不好？”
步融的脸一瞬间爆红，没想到这种事都能被他拿来说混账话，手忙脚乱地把他推开：“谁会想这种东西！你离我远点！远点！”
林宥看着步融笑，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步融遭不住林宥的视线，别开脸掩饰性地说：“我明白了，你只是还想和我继续上床对吧？你这段时间比较无聊，碰巧我又能让你爽，”
步融索性破罐子破摔：“那来啊，快点，赶紧弄完赶紧走。”
“是你想了吧？”林宥哼哼，扬起下巴，“我就不。”
他怎么突然傲娇上了啊！！步融内心抓狂。
林宥在那唧唧歪歪阴阳怪气的：“我好脏，我哪里配和你上床？”
步融深呼吸才克制住想打他一顿的冲动。
经由他这么一闹，先前两人紧绷的气氛得到缓释，林宥赖着不走，步融做晚饭也带了他一份。
步融想和林宥可能一时半会也掰扯不清，有可能他正在新鲜劲头上呢，那就随他去，等他腻味了，不用多说也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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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融哥不觉得自己脏，所以某只小脏狗决定自爆
我苦心营造起来虐一虐的氛围又被修勾破坏了……
打工人今天加了班回家路上还淋了雨，所以你们不会在意这章的短小的，嗷
第52章 温柔侵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阵子总被林宥在身边胡闹，步融觉得想起过往的事似乎也没有那么沉重那么令他窒息了，甚至因为林宥的一些下流话，想起来脸都隐隐发热。
这段时间林宥总是会晚上来找步融，因为他说白天乐队要练习，他们不久就会有演出，等演出后空闲下来再去酒吧兼职。
可林宥也没安好心，故意掐着很晚的时间来找步融，拉着步融出去吃饭，吃完饭还央求说想看电影。
步融看着林宥故作无辜的脸：“哦，看电影，看完都半夜了，顺理成章说没处去，就有理由留宿了对吧？”
步融轻佻一笑：“省省吧，这些都是哥哥玩剩下的。”
林宥被猜透，倒也不见窘迫，反而一脸不好意思道：“开房，开房也行哒。”
最后还是去看了电影，也成功地留宿在了步融家里。
而后一连消失好几天，某天再出其不意地出现，接着又是消失。
搞得步融心烦意乱甚至有些抓狂。
林宥又来找步融时，步融故意冷着脸不看他，林宥悄悄去勾步融的手指，说：“融哥，我明天要演出了，你会来看我吗？”
步融回答：“不会。”
林宥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噘着嘴一脸委屈，那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步融，就像是在无声地谴责步融拒绝了他，又不甘心，晃了晃步融的手：“真的，真的不来吗？”
林宥碎碎念叨：“我们准备了好久的，这是这半年来第一次演出，以前我演出从来没期盼过什么，但现在我真的很想台下我喜欢的人能够看着我……”说着林宥还装模作样地抽了抽鼻子。
烦死了！他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步融心里这么说，但嘴上问着：“知道了，在哪？”
林宥一下喜笑颜开，快速地说了一个酒吧的名字，并且向步融求证：“你一定会来的噢？”
步融含糊地点头。
林宥走之后，步融躺在床上在手机上搜林宥说的那个酒吧，离他家还有点远，步融闲着没事，突发奇想又去搜了林宥他们乐队的名字，有相关信息，但不算多，他们并不是那些名声大噪的乐队，林宥也说他们就是抱着玩的心态。但步融翻着手机，发现喜欢他们的人也不算少，而且大多数都是姑娘，步融皱了皱眉，在看到一个词的时候目光定住了。
林宥说过他们的乐队叫落日回响，但可能除音乐外他们几个的外形更为出圈，所以就有人给他们起了个别名——男模乐队。
步融看着啧一声，怪不得那么多姑娘喜欢呢。
到了林宥演出的这天，白天里步融跑去找岑理理练了会纹身，半下午早早回来，回到家沉思许久，还是把林宥给他买的那身衣服穿上了，林宥好像喜欢这样，步融想着，咬着黑皮筋把头发扎了起来。
和林宥约好时间的前一个小时，步融下楼，打车去往酒吧的路上，他的心情莫名有着悸动，还带着掩饰不下的期待，但在出租车司机和人追尾并下车理论的时候转变为了焦急。
步融看了眼时间，还有不到半小时，可司机和人吵的热火朝天，压根儿忘了步融这事，步融看了眼计费，丢下钱之后推门下车，本想再打一辆车，可偏偏要跟他过不去似的，要么一辆不来，要么来了却是载客的。步融看着时间半点不留情地逼近，又无端想起了林宥那双眼睛，如果盛满失落的话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只不过他会不忍心。
步融咬咬牙，于来往匆忙的街道上开始奔跑。
步融一边跑，一边不断地看时间，剧烈运动让他呼吸间喉咙里都带着血腥味，双腿跑的发酸，左腿的旧伤处在隐隐作痛，甚至某一时刻会使不上力，跑步的姿势开始逐渐变形，一瘸一拐的，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停下来，只为了不想看到那双失落的眼睛。
周诉明显感知到林宥的心不在焉，他在焦急，还不断向门口张望，周诉只提醒一句：“林宥，快要上台了。”
林宥垂下眸，微不可见地嗯一声。
阮星舒看着莫名心疼，对一旁的郁映小声说：“他肯定是在等步融。”
郁映也看向林宥，问：“他们不是互相喜欢，那步融为什么不来？”
阮星舒摇摇头：“谁知道呢？”
步融跑到酒吧门口时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没了，喘着大气把门推开，步融焦急地来回张望搜寻着那个身影，林宥，林宥，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有林宥这个名字。
周诉突然碰了碰林宥的胳膊，下巴扬了扬，说：“他来了。”
林宥几乎瞬间向门口的方向望去，步融也终于看到了他，姿态狼狈地穿过人群，林宥也站不住地向步融走去。
可林宥却看到了步融满头大汗，还在气不顺地喘息，步融对着林宥一笑，语调不平稳地说着：“演出加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