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南风-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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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楠心一下就软了,说:“你带这么多东西不累吗?”
“也没多少; 你留着吃吧。”
她翻了翻; “这么多,我哪吃得完啊?”
赵兰芳说:“吃不完的话; 你就送点给你那追求的男生呗。”
对哎!向楠眼睛一亮; 是个好思路!
赵兰芳今年四十有五,因保养得当,又对子女、家庭操心少; 看起来也不到四十的样子。
向景比她大好几岁,很是宠她,家里虽不算十分有钱,但也由着她大手大脚,她身上穿的; 也俱是不便宜的品牌货。
她一身时髦; 但没给这双儿女传染半点时尚之气; 这是她颇为无奈的。
眼下; 看女儿追人都是愣头愣脑的; 赵兰芳更是恨铁不成钢。
她翻了个白眼,“楠啊,你但凡学点你爸当年追我的劲,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男朋友了。”
关于向景和赵兰芳的爱情故事; 姐弟俩从小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赵兰芳上的是女子学校; 向景偶然和她认识; 一来二去的,就喜欢上了,经常偷偷约她见面。
她当初总拒绝,是他跑来影响不太好,他还是我行我素,翻墙、钻洞,无所不用其极。
给她送花、送吃的,等她放假了,还给她送电影票。
这么追了一年,她受到触动,就答应了他。
等赵兰芳满了二十岁,向景就求婚了。
向景是城市户口,可赵兰芳是农村的,在那个年代,本来是门不当户不对,是向景跟父母据理力争,才跟赵兰芳结婚,有了孩子。
因为父母的爱情圆满和谐,所以向楠对爱情有所希冀。
但理想美好,现实残酷,她认识的很多男生,当朋友可以,但没一个符合她审美。
还没大学毕业时,她还怪向景,要不是他立的标杆太高,无人可超越,她也不至于母单到二十二岁。
向桐在一旁说风凉话:“妈,你是不知道,她追那个程如珩追得多轰轰烈烈,就差整个人扑上去了。”
“程如珩?”赵兰芳看她,“名字挺不错的,人怎么样?”
向楠瞪弟弟一眼,“八字还没一撇呢,晚点再跟你说。”
他们家都是高个子,赵兰芳也有近一米七,她揽向楠的肩,“我来都来了,就带我见见呗。”
向楠就怕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她跟程如珩还没发展出点什么呢,就“见家长”,未免也太冒犯了。
她再三恳求:“妈,以后吧,以后一定。”
赵兰芳不高兴了,眉毛竖起来,“又不是正式见面,邀请他来我们家吃顿饭,也没什么啊。”
向楠坦陈道:“我怕你表现得太饥渴,把他吓到十公里外。”
“嘿,你这孩子。”
向楠连忙躲开,怕赵兰芳揪她的脸。
从小到大,她没挨过打,顶多就是被揪脸揪耳朵,不像向桐,只要一做错事,就会被抽。
因为向景夫妇觉得,男孩子皮糙肉厚,耐打。
掰扯半天,向楠还是坚守阵地,不肯让步,赵兰芳也懒得再逼她。
“再给你三个月,追不到人,你就别说是我赵兰芳的女儿,太丢脸了。”
向楠皮笑肉不笑,“三个月啊,这么急干吗,不得让我们多了解了解对方吗?”
“就是啊,她这德性,说不定三年都追不到。”
又是向桐。
向楠威胁地朝他挥了挥拳头,意思是他再胡说八道,就揍他。
赵兰芳说:“一个女孩子,别整天喊打喊杀的,人家是大学老师,知识分子,受得了你这样?”
向楠顿时偃旗息鼓。
晚上,向桐回学校,赵兰芳和向楠睡一张床。
赵兰芳敷着面膜,向楠用洗面奶洗了把脸,就上床了,赵兰芳看不过去:“你能不能精致点,学着点打扮?”
向楠懒洋洋地半躺着玩手机,不以为意:“哎呀,自己舒服不就行了。”
精致是需要费功夫的,她宁愿把时间花在吃喝玩乐、运动上。
“向桐说的那个程如珩,没嫌弃过你蓬头垢面、邋里邋遢?”
这么说,向楠可就不乐意了,“怎么说你女儿的呢?出现在他面前,我也人模人样的好不好?”
赵兰芳笑出了声,“看来你对他还挺上心的,愿意为了他拾掇自己。”
“是啊,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我感觉我之前过得太浑浑噩噩了,我想变得更好,也是因为他。”
肉麻得她自己都抖了抖。
赵兰芳说:“这种喜欢是良性的,总之,你不要因为一个男人忘记了自己,你自己才是第一位的,知道吗?”
向楠点了点头。
又唠了一会儿,向楠放下手机,缩进被窝,“我要睡了,妈,你早点熄灯。”
“这才刚十点呢。”
向楠破罐子破摔:“我明天要跟程如珩见面。”
“……”
赵兰芳还没醒,向楠就蹑手蹑脚爬起来做早餐。
她用烤吐司机烤了几片吐司,洗了生菜,切了黄瓜、火腿肠,挤上沙拉酱,做成两个三明治。
赵兰芳从卧室出来时,向楠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水煮蛋、三明治、酸奶。
她咬着一个三明治,含混地说:“妈,你先吃,我去换个衣服。”
“来来来,我帮你参谋参谋。”
赵兰芳拉着向楠到衣柜前,给她选了一套衣服,帮她修了眉毛,画了个淡妆。
向楠眉眼本就长得偏英气,这么一打扮,多了几分女子的柔情,这两种气质糅杂,竟也不违和。
赵兰芳说:“不愧是我女儿。”
她又找了个纸袋,装了几包东西,说:“去吧,加油!”
“加油!”
向楠也给自己打气。
程如珩和她约在“向阳处”。
向楠从祁大站搭地铁,一边低头给他发消息:程老师,大概再过二十分钟我就到了。
程如珩:'OK'我已经到了。
到站,地铁上人很多,向楠几乎是从人缝中挤出去,结果把纸袋挤破了,东西全掉了出来。
她懊恼地闭了闭眼,认命地捡起来,又没有其他的袋子,便抱在怀里。
地铁显示屏上有时间,快到他们约定的时间了,向楠只得直接这么去找他。
一进“向阳处”,她一眼就看见了程如珩,他坐在上次祝逸彬坐的位置。
不是因为他多打扮得多惹眼,而是喜欢使然,不管他在哪儿,他的存在,都是最耀眼的。
向楠抱着一个破烂的纸袋,对上程如珩略微讶异的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是我妈做的,想着带点给你,结果不小心把袋子弄破了。”
“稍等。”
程如珩起身,去前台,找店员要了个袋子,对她说:“给我吧。”
向楠把东西交给他,他一样样装进去,搁在一边,“你想喝点什么,我请你。”
她扫了桌上的二维码,翻着菜单:“程老师你点的什么?”
“我在前台点的,红茶拿铁,不加咖啡。”
向楠笑了,他还真是喝不惯咖啡,“那我就要杯红茶拿铁吧。”
程如珩替她下了单,目光忽然定在她脸上,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又说不太上来:“你……”
“哦,我妈帮我修细了点,之前太杂乱无章了。”她摸了摸眉毛,“程老师你还挺细心的。”
“你妈妈来了?”
“对,她从青杉过来看看我和我弟,带了这些吃的,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程如珩垂眼,看了眼袋子。
向楠又说:“用腊肠、土豆之类的,做焖饭很好吃,程老师你可以试试。这个饼干也不会特别腻,就是得趁早吃。”
他收回视线,重新落在她脸上,很神奇,只是修了个眉毛而已,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多了几分秀气、温婉。
“好,替我谢谢令堂。”
向楠问:“程老师,你今天约我,是有什么安排吗?”
她后知后觉,是不是太直白了,想抢救一下,就听他说:“是有个地方想带你去。”
“什么地方啊?”
程如珩笑了笑,他笑时,唇角上扬的弧度比较小,面部肌肉牵动不大,就连他的笑也是收敛、节制的。
他说:“待会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一个短发服务生端了两杯饮品上来,“程老师,你的红茶,小姐,你的红茶拿铁。”
她收了盘子,却还没走,笑着问:“程老师,女朋友啊?”
“不是,就朋友。”
豆子朝向楠打了下招呼,“Hello,你可以叫我豆子,欢迎你常来我们店哦。”
盛情难却,向楠应好。
她走后,向楠喝了口拿铁,问:“看起来你和这里的店员很熟?”
程如珩抬了抬下巴,示意不远处的书柜,“老板闻阳是朱洁的亲戚,偶然认识,我当时搬家,收拾出很多书,便捐了一批到这里。”
“难怪。”
他们喝完,程如珩拎起袋子,“走吧。”
出门途径前台,豆子叫住他,“程老师,你第一次带朋友来,这是老板吩咐,说要送给这位小姐的,欢迎你们下次一起来哦。”
这次多了个“一起”。
是一个包装好的提拉米苏。
程如珩看向闻阳,后者没形地靠着吧台,意味深长地对他笑了下。
这人真是,自己谈着恋爱,还要撮合别人。
虽是不值钱的东西,但无功不受禄,又是不相熟的人,向楠一时踌躇,瞄着程如珩,不知该不该接。
程如珩示意她接下,向楠说:“谢谢你们。”
出了店,向楠担心地问:“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程如珩说:“没事,他一直很大方,收了我那么多书,这也不算什么。”
“能冒昧问一句,程老师你捐了多少本吗?”
他默算了下,“林林总总加起来,应该,不到三百本吧。”
“……”
第22章 第二十二阵风
◎巴不得不是下次见,而是天天见。◎
向楠一路上都在想; 程如珩会带她去何处。
他家?孤男寡女,他不是这样轻浮的人。这么卖关子,想来也不是她去过的地方。
只是; 怎么也没想到,是旧书市场。
说是“市场”; 大概也有些抬举了; 只有几家门面,挤在一个狭窄的巷子里; 店外也有成堆的书籍摆放; 看起来颇为杂乱。
来往人甚少,目之所及,只有一位戴着老花镜的老先生; 蹲着在翻阅。
向楠都不知道祁州还有这样的地方,刚从装潢精致有格调的“向阳处”出来,她一时间不能习惯这样的落差。
她不解地看向程如珩,他说:“进去看看吧。”
进了最近的一家,店名叫“知智旧书屋”; 店牌经多年风雨洗礼; 已经褪色、变旧了; 倒和店的风格挺搭。
里面的书更多; 从地面垒到天花板; 让人疑心,会不会顷刻间倾塌,将人淹没在书海。
书太多,堆得没地方放了; 而店内空间太逼仄狭小; 将过道挤占得只容一人通过。
程如珩走在前面; 向楠跟在后头。
一股扑面而来的书香,抓住了向楠的注意力。而这和读书时刚发下的崭新的教科书又不一样,它经过时间的发酵,变得敦厚、浓郁。
像阳光下晒久的被子,像遗忘在角落的苹果,有着独一无二、难以言述的气味。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书,大概是老板。
他们进去,老板不仅没招待他们,甚至头也不抬,冷漠至极。
程如珩说:“偶尔我有空,就会过来淘书。”
向楠问:“这里书都这么旧了,为什么不买新的?”
旧不说,有的还脏乱差,各种划痕、笔记、折痕,甚至还缺页脱页。
听到这话,老板抬眼瞟了眼向楠,她登时闭了嘴,以为冒犯到人家了。
他看到她身边的程如珩,淡淡地打了下招呼,就没别的反应了。
看来程如珩是这里的熟客了。
程如珩说:“我父亲喜欢收集旧书,收到一本求之已久的,他看会开心很久,对他来说,淘旧书就是淘宝。”
他探身,抽出一本中华书局出版的《诗林广记》,竖版繁体字,背后还盖有某某图书馆的章。
他继续道:“我纯粹是因为,有些书买不到,来这碰碰运气,碰不到我也不会失落。”
向楠说:“所以,程老师你今天是来淘书的?”
他又把书放回去,“你之前不是说想看书吗?”
向楠开玩笑道:“程老师,你这是看我穷,所以替我省钱吗?”
程如珩也笑了,“倒也不是,替我自己省钱,你挑挑吧,我送你。”
“真的吗?那我不客气了喔。”
这样淘书,难度其实很大,不过也挺有意思。
随便拿起一本,就像开盲盒,而且,有的扉页会留下诸如“xx年xx回赠予我”的字样,再往后翻,还在文章旁边写有批注。
看着看着就入神了,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程如珩跟向楠说,旧书店的好处在于,你可以随便看,店主非但不阻拦,有的还会跟你分享。
也很便宜,有的论斤卖,有的几块钱一本。
向楠挑了几本,问程如珩:“这些可以吗?”
程如珩不置可否:“一般情况下,没有‘可不可以’、‘合不合适’,只有‘喜不喜欢’,你应该问自己。”
是吗?
向楠若有所思,感觉他在影射什么。
程如珩找到老板,问价,老板报了价,又说:“给你抹个零头吧。”
他扫了挂在一旁的收款码,付了钱,道过谢,对向楠说:“我们走吧,该吃饭了。”
顾客随买随走,老板极其随心所欲,也不说“欢迎下次惠顾”,或者给个袋子装一下。
向楠觉得这老板也蛮有个性的。
程如珩说:“听周围店铺老板说,这家店在这儿开了十几年了,很多人甚至从外地跑来淘。”
难怪,原来是有神气的资本。
书不多,却沉甸甸的,向楠抱在怀里,“程老师,你今天就只……”
未成语句的内容是:约我出来,就只是为了买书吗?
程如珩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天色灰蒙,没有阳光,甚至刮着寒风,吹得树叶簌簌响,几只麻雀啾啾叫唤着飞走。他却眼神沉寂,瞳仁黝黑,不受秋风影响。
被他那样地盯着,她莫名心虚,仿佛中学早恋被老师抓包。
程如珩笑了下,眼中泛起阵阵涟漪,前一刻的沉寂好似是向楠的错觉。
“今天就只什么?”
他是内双,眼皮由内而外地变宽,眉尾上抬,有几缕碎发搭在额前,被风吹得微微拂动。
程如珩又没有读心术,向楠莫名退缩了,说:“你今天就只买这些吗?”
一边说,一边谴责自己:向楠,你怎么这么怂啊?
他只买了两本书,线装本的,印刷的字体都透着一种古朴。
“没看中其他的。”
程如珩开了后座车门,把书放到后面,然后带她去吃饭。
向楠被委以点菜权,翻着菜单,问:“程老师,你不是吃不惯辣吗,怎么还带我来这里?”
这道家常菜馆,以辣菜为主,就连土豆丝都标了“酸辣”,不辣的,多是汤、青菜这些。
程如珩久没喝水,此时口渴,端杯子抿着温水润嗓,“也可以习惯一下。”
向楠不由得抬眼看他,皱皱眉,“程老师,你不用迁就我的。”
她不吃又不会死,可他明显就吃不下。
程如珩说:“不是迁就你,只是想多尝试一些可能。”
比如,和向楠这种,他从小到大没接触过的类型的女孩子相处。
向楠点了酸菜鱼、半只烤鸭、莲藕龙骨汤,这些他们两个人足够了。那个鱼不太辣,想着对他应该挺友好。
程如珩看了看,又加了道凤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