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主的妹妹后被流放了-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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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怎么躲都?躲不过,瞧瞧这乌泱泱的一大片人脑袋,难不成村里的男女老少都?齐刷刷地跑到赵先生家门前?来了?
男的扛着锄头; 女的提着菜篮,还有小?孩在?人堆里钻进钻出。
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赵家大门处瞧,那神情热切得就像是挤在?县城灯会上看杂耍跟猴戏似的。
“嘁,真不像话; 都?没事干了不成,就只顾着瞧别人家热闹!”老陈头撇嘴嫌弃,手脚却?十?分实诚。
他挥着鞭子拍了拍大青牛屁股,麻溜地赶着车挤到了人群外围,侧头问一名青年道:“二栓子,这是在?围着瞧什么热闹呢?赵先生家出什么事了?”
难不成村子里的人都?提前?知道赵先生家有亲戚上门的事了?
二栓子语气夸张道:“老陈叔; 您该想?不到吧,赵先生原来不仅会读书写字; 他被贬来北疆之前?,竟然还中过状元呢,还是六首状元!”
二栓子其实不并知道六首具体?是哪六首,但总之是顶顶厉害就对?了!
二栓子抬了抬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穿着一身青布儒衫的青年,语气不屑道:“这不,周耀文?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赵先生的过往,回村一顿挑唆怂恿后?,他亲娘侯二婶子又巴巴地跑来找赵先生闹呢,赵先生没让他们闯进门去,就在?门口跟他们讲了好一会儿的道理了。”
老陈头理清楚因果干系后?,猛地扭头看了林晔亭一眼,那惊讶皱巴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您妻兄当真中过状元吗?”
林晔亭沉默地点了点头。
赵拙言此人品性虽一般,但读书确实十?分厉害。
老陈头心里纳罕,却?又暗自腹诽道,就算赵先生真中过状元,跟周耀文?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有什么可?闹的?
老陈头这念头刚落,赵家大门外,周耀文?的亲娘侯氏估计是讲道理又没讲得赢赵先生,竟不管不顾地撒起泼来。
她扭曲着一张老脸,指着赵拙言大骂道:“你个黑心肝的奴子,少在?老娘面前?东拉西扯!”
“你既然娶了周红英,那就得恭恭敬敬地尊我一声祖母,称耀文?一声小?叔才是!你一个被流放发?配的罪人,我们都?还未嫌弃你,你倒还装腔作势拿乔起来,要不是你这些?年藏着掖着不肯指点耀文?,耀文?又何至于蹉跎了十?多?年都?未考中秀才!”
“这些?年咱们家供耀文?读书科举几乎是勒紧了肚皮过日子,耀文?为考科举更?是几乎要熬干了心血精力,这都?是你害的!是你欠咱们家的,你休想?要赖掉!”
侯氏理所当然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咱们家占理!你今日要么赔给我们两百两银子,要么就答应以后?会指点耀文?,并保证让他明年能考中秀才!不然咱们没完!”
老陈头听了这话只觉得十?分荒唐!
占理……,占的是哪门子理,你侯氏痴心妄想?的歪理么?!
看热闹的人也在?七嘴八舌地低声发?表意见?。
“侯二婶子真是越老越不要脸皮了。”
“就是,当年她就偏心周耀文?,为了供周耀文?读书科举,红英她娘病了都?不肯拿银子出来买药,逼得周老大铤而走险进山叫狼给咬死了,最后?周大娘子也没能挺过来去,害得红英和她哥从小?就没了父母。”
“当年为了给周耀文?凑游学的银子,她还想?将红英卖给一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财主做妾呢!要不是红英拿刀比在?了周耀文?的脖子上,险些?就要落入了火坑,哪里还能等到被流放发?配来枣花村的赵先生。”
“呸!我就没见?过像侯氏这般偏心之人,如今又为了周耀文?,竟然连外姓的孙女婿都?算计上了。”
“她哪有本事算计赵先生,这些?年她来赵家闹过无数回,可?有哪回从赵先生手里讨到好了?”
“也是,赵先生明明瞧着最是好脾气的一个人,可?就是能将无耻泼辣的侯氏给治得死死,还半点也叫人挑不出理来,当真不愧是中过状元的人呢。”
林岁晚没听清众人叽叽咕咕都?说了什么,只垫着脚努力往人群里瞧。
她想?看看哪个是自家外祖父,也想?看看自家外祖父会如何应对?。
*
“侯老太太,您这账算得不全。”
说话之人大约有四十?七、八岁。
他穿着一身藏蓝色棉布书生长袍,乌黑头发?用同色的布巾子齐齐整整地束成髻。
其个头中上,身量富态,容貌和善,气质无害。
“唉,这账竟然还不全,儿怎么觉得侯老太太这账编得可?太全了!”
接话之人年岁大约在?七、八岁之间。
他穿着一身小?小?的青绿色书生长袍,头发?用同色布巾子裹成了一颗小?包子似的发?髻。
其身高四尺,体?型圆润,容貌讨喜,气质可?爱。
父子俩挨着站在?大门前?,都?将双手一模一样地拢在?了袖子里头。
林岁晚有些?意外。
意外被祖父嫌弃的外祖父竟然是长这个模样。
更?意外自己竟然还有个年岁跟她差不多?大的小?舅舅!
二栓子听见?赵氏父子这一抛一接的说话方式后?,突然激动道:“开始了,开始了,赵先生父子又要开始说双簧了!”
赵拙言似真心实意地替侯氏打算一般,笑呵呵道:“侯老太太这账啊,确实算少了!照这般算法,侯老太太一家可?真就亏大了。”
男孩催促道:“儿瞧着侯老太都?快急死了,您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这账到底该咋算?!”
“这账啊,得这么算……”
赵拙言将拢在?袖子里的双手伸了出来,掰着指头煞有其事道:“第一,这兴安县每年录取生员名额有限,要不是其他读书人都?争着抢着不肯谦让于周耀文?,他何至于考个秀才都?要考七、八回?这账啊,得记一笔在?兴安县其他的读书人头上。”
“第二,这兴安县县令在?任六年,要不是他挑着捡着始终不肯录取周耀文?,他又何至于考个秀才都?要考七、八回?这账啊,还得再记一笔在?兴安县县令头上。”
“第三,神武帝君登基后?以科举取士取代了九品中正制,要不是他推着扶着要提拔农户寒门之子,周耀文?又何至于考个秀才都?要考七、八回?这账啊,还得再记一笔在?神武帝君头上。”
男孩闻言神色大孩,连连阻止道:“哎呦喂,我的爹唉,您这账算得可?实在?荒唐,头两笔还说得过去,最后?怎么连神武帝君也欠上他周耀文?了?”
赵拙言看着侯氏,大为佩服道:“以侯老太太之痴心妄想?,怕是这天下人都?欠她那宝贝儿子的呢。”
侯老太太被这父子俩的双簧怼得面色发?青,哆哆嗦嗦刚想?要扑上去挠他们两下时,那大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一名穿着藕粉色短衣,灰色长裤的女子,提着一把剔骨刀走了出来。
女子有三十?多?岁。
其个头不矮,体?态丰腴,面如满月,眉眼柔和。
她扫了看热闹的众人一眼,爽朗笑道:“这日头都?快落尽了,诸位都?用过夕食了?”
众人沉默一瞬……
“还没呢,我说我这肚皮咋老是咕咕的响呢,呵呵。”
“哎呦,家里还等着我刚洗菜下锅呢,瞧这耽搁的。”
“我家的鸡鸭怕是还没进圈,我得赶紧回去瞧瞧!”
“一起,一起!”
“我衣服也得晾起来!”
围着瞧热闹的众人纷纷散去,仿佛家里都?有多?少的事情在?等着他们回去做一样。
地方空出来后?,老陈头赶着牛车上前?了几步,刚想?对?赵拙言说,他家有亲戚上门,却?瞧见?赵拙言竟先迎了过来。
圆润的胖子健步如飞,热情似火。
他一把握住了林晔亭的手,笑得十?分开怀道:“哎呦,妹夫,我算着日子,料想?你们应该就是今日能到!这不,羊肉锅子都?炖好了,快快!赶紧的,咱们待会涮羊肉吃,你们是想?吃芝麻油碟子的,还是麻酱碟子的?陈大哥,劳烦您帮忙带路了,进来喝一杯再走,可?不许瞎客气啊。”
林岁晚呆呆道:“……外祖父,我想?吃麻酱碟子的。”
忽略过程,只看结果,这流放还真就像串门走亲戚一样啊。
另一边,侯氏在?看见?周红英提着刀出来时,就颤颤巍巍地拉着他儿子跑了!
老陈头借口大青牛快扛不住车架子要闹脾气了,也非常有眼色地离开了。
林家人和秦雍叔侄父子跟着赵拙言的进了四合院,但都?心思各异,真正开开心心等着吃麻酱涮羊肉的估计只有林岁晚一人。
第35章
赵家四合院许是刚建起来还没几年; 那一砖一瓦也都还未染上多少风霜。
厢房和正房加起来一共有十来间屋子,窗门家具都是崭新成套的雕花榆木,布置规划得?也俱都精巧。
方院半亩; 里面种?着花草,也养着鸡鸭; 高雅的白玉兰树底下藏着生活气十足的鸡粪鸭屎,瞧着,呃,倒也还算和谐。
赵拙言拉着林晔亭的胳膊走在前边,一边引着众人去正屋客厅里落座,一边笑呵呵感慨道:“妹夫啊,我原以为这辈子怕是再不能相逢了; 却没想到十多年后,竟然还能儿女双全,子孙环绕。”
客厅里有不少圆椅; 赵拙言和林晔亭于主位坐下?后,看?着林岁午和林岁晚又高兴道:“这是午哥儿和晚姐儿吧,都长这般大了,好好!模样都生得?不像你们父母; 光这点就很?好,打眼?瞧着就知?道以后定是有出息的!”
这话臊得?林绍年面红耳赤,气得?赵华莹牙根发痒。
赵拙言又扭头瞧了林岁晓一眼?,继续夸赞道:“晓哥也转眼?就从奶娃娃长成翩翩少年郎了,模样也不像你爹,好; 也好!”
林岁晚并?不在意她外祖父是如?何地贬损她爹,只巴巴地望着花厅中间的那两张大圆桌子眼?馋。
桌子形状设计得?有些独特; 外面一圈高,中间脸盆大小?的一块却凹下?去有七、八寸深,正好卡着放了一个燃炭火的红铜锅子。
红铜锅子灶门里炭火正烧得?噼啪作响,上面敞口的汤盆里,奶白色的羊汤正“咕嘟咕嘟”地直冒泡。
红彤彤的大枣和枸杞在滚烫的热浪里不停翻舞,大块的带肉羊骨头勾得?林岁晚直咽唾沫。
此时周红英端着一个又长又宽的榆木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叠放着十多盘片得?薄如?蝉翼的羊肉片,还摆着八、九盘豆腐、豆芽、豌豆苗等素菜。
周红英将托盘里的菜蔬羊肉分作两份,各自摆在了两张圆桌的外圈。
林岁晚凑过去端起一盘豆芽放在桌上,乖巧软糯道:“外祖母,我帮你。”
周红英有些意外,随后笑得?疏朗,爱怜地点了点林岁晚的鼻头,促狭道:“小?丫头,馋了吧?”
林岁晚看?着她嘴角那两颗温柔的小?梨涡,没由来的觉得?十分亲切,半点也不害臊地连连点头道:“嗯嗯!外祖母,您没瞧见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么?”
周红英被她逗得?直乐。
赵拙言心情也同样大好。
他轻咳一声,佯装随意道:“对了,这位是老夫的继妻周氏,小?字红英,还有这小?子,这是老夫的幼子,赵华维。”
林岁晚很?是会看?人眼?色,当即便?礼貌招呼人道:“见过外祖母,见过小?舅舅。”
赵华维那小?胖子端着长辈的姿态,十分矜持地应了一声“恩”。
周红英却直接将林岁晚给?抱在了怀里,温柔又体?贴道:“晚晚,饿了没?你是不是想吃麻酱碟子的,待会儿外祖母帮你调啊。”
林岁晚听了这话目光一亮。
当然,如?果外祖母没有一直揉搓她脸的话,那就更好了。
林岁晓和林岁午兄弟称呼周红英的时候倒很?是干脆,可扭头称呼赵华维时,却明显犹豫了一瞬。
年纪小?辈分大什么的,果然最占便?宜了。
众人正和乐融洽的时候,赵华莹却突然出声道:“阿爹,您如?今娇妻幼子在侧,就半点也没惦念过远在扬州的阿娘么?二十年情谊,您转头就忘了干净,亏得?阿娘还一直惦记着您!”
赵拙言闻言半点也未动怒,只十分诧异道:“为父当年获罪入狱之前,你阿娘铁了心要跟我和离,当初她只说从此一别两宽,没提要我为她守身如?玉这一茬啊?!”
“……”
自家外祖父真?不愧是嘴炮王者!笑眯眯就能怼得?人哑口无言。
见赵华莹半天说不出话来,赵拙言又笑呵呵摊手,极其坦然道:“当然,就算你阿娘当年真?提了这茬,为父也是绝不可能应承她的,因为,……为父办不到啊!”
“噗嗤!”
林岁晚听着声音望了过去,正好瞧见赵华维那小?胖子在捂嘴憋笑。
赵拙言说完后,便?懒得?再理会这个远道而来的亲闺女。
他起身坐到圆桌旁,笑着招呼道:“得?了,咱们就别闲磕牙巴耽搁功夫了,这羊汤都快熬干了!”
赵拙言打开了林晔亭买来的一坛好酒,豪迈道:“妹夫,秦老六,来来,咱们今日好好喝个痛快!”
赵拙言一边倒酒,一边抬了抬下?巴,点着秦世亮兄弟,问道:“这两个小?子喝不喝得?酒?会喝的都坐这桌,不会喝的都做了那桌去啊!”
得?了主家安排后,众人很?快落座。
会喝酒也就只有秦雍叔侄父子三人,加上赵拙言和林晔亭,顺带再凑个林绍年。
不会喝酒,以及不敢当着长辈面喝酒的那桌,林岁晚和赵华维一左一右挨着周红英坐在一起。
林岁晓和林岁午依次坐在小?妹妹左手边,再过去则是赵华莹跟白瑞荷。
周红英不仅帮林岁晚调了麻酱碟子,还帮林岁晓、林岁午、和赵华维都调了。
赵华莹冷着脸干坐在圆椅上等着,周红英却并?不打算伺候她。
在嫁给?赵拙言之前,周红英就知?道他有个和离的前妻,还有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儿。
她原想着这辈子估计都见不着面,结果夫君几日前突然说自个妹夫和女婿一家要来北疆,让她做好准备。
周红英做好了和气相处的心里准备,可如?今被人这般冷脸针对,她自然也不可能舔着脸去倒贴。
白瑞荷瞥了赵华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她脸上挂着,热络玩笑道:“这一路行来风餐露宿,妾身只闻着这羊汤味儿便?馋得?不行,不知?亲家太太灶房里可有番椒酱?番椒酱调了芝麻油,妾身当真?是做梦都想着这味儿呢!”
周红英拿着长长的木筷子,亲手给?林岁晚涮了半碗的羊肉片,同样客气笑道:“有,就在灶房橱柜上放着呢,那个青花瓷坛子里就是,年底时候才?酿的,我给?你拿去。”
白瑞荷连连摆手,道:“别别,我自个去就是,亲家太太别嫌我太不见外就是。”
白瑞荷说完,当真?就拿着碟子十分不见外地起身去了灶房。
周红英握着筷子的手僵了僵。
林岁晚瞧见后,心想可怜这位爽朗的外祖母,怕是没见过白姨娘这样会做戏的人呢。
她估计是有些嫌白姨娘太过不见外的,只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马屁精!”
赵华莹被白瑞荷那谄媚的姿态恶心得?吃不下?饭。
她重?重?将筷子甩在了桌上,一时间碟碗碰撞的声音响了一片。
众人却未抬头看?她一眼?,该涮肉的涮肉,该啃骨头的啃骨头。
羊肉片鲜嫩味美,林岁晚吃得?舌头都快吞掉了。
美食当前,竟然还有心思只顾着闹脾气,她阿娘真?是太不知?轻重?了!
隔壁那桌,赵拙言只半碗酒下?肚,竟然就开始耍起酒疯来。
他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