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卿卿-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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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宛卿:“……”
我哪里来的罪责???
陆方也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当初还是太子妃娘娘去报的案,臣才开始彻查此事。臣愿倾尽全力,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陆大人还不明白吗?他们就是要你顾忌东宫。”
风昭然道,“若东宫不发落,此案相关人等,又如何发落?私盐一案,牵系朝中多少贪赃枉法之辈?若是孤正面应战庆王,此事便成夺储之争,不知要牵连多少朝臣。诸君寒窗苦读,心怀天下,有用之身该造福万民,不该为孤一人之身奔命。”
沉稳冷厉如陆方,声音亦是微微颤,“可是殿下以千金之躯冒此大险……”
“大人不必多言了。”风昭然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是能落地生根,“孤的东宫之位早已摇摇欲坠,以孤之颓势换朝野一新,是孤赚了。”
陆方离席,深深行了一礼。
五体投地,乃是至高之礼,只有神明与君王受得。
“臣替百姓谢殿下,替臣工谢殿下,替这社稷,谢过殿下。”
隔着一座绢屏,姜宛卿算是知道,当年风昭然兵临城下围而不发之时,文臣们为什么会在殿上触柱死谏,让皇帝打开城门,迎太子归朝。
陆方离开后,风昭然道:“出来吧。”
姜宛卿走出屏风。
“五妹妹勿怪。”风昭然道,“五妹妹恐怕要跟着孤受些委屈。”
姜宛卿没什么表情地道:“殿下一心为民,妾身与有荣焉。”
上一世离京之时,她觉得风昭然这场无妄之灾皆因她而起,对风昭然有万分的愧疚,也有万分的疼惜。
风昭然在她心里等于是一株饱受四面风雨摧残的小树苗,她愿意豁出一切去保护他。
现在想想,真是讽刺啊。
这是人家早就做好的抉择,她在里头根本无足轻重。
“这个法子五妹妹可愿意?”
姜宛卿一愣,什么意思?
风昭然:“五妹妹在孤这里典当一份委屈,一份辛苦,来日孤还五妹妹十倍的富贵与尊荣。”
姜宛卿:“……”
忽然间就明白了,上一世回京之后他依然封她为皇后,或许就是出于这一点回报。
“若是妾身不愿意,殿下能改个法子吗?”姜宛卿道,“妾身目光短浅,来日的富贵尊荣不过是浮云,只有眼前的银子才是实打实的。”
“……”风昭然,“……不能。”
姜宛卿微笑,“那殿下还问妾身做什么?”
这个问题风昭然答不上来。
此事势在必行,车轮已开始滚滚向前,她愿不愿意,计划都不会停止。
但心里莫名就是有一点希冀,想听她说一声愿意。
“孤以为五妹妹愿意与孤同甘共苦。”
“殿下心中想与之同甘共苦的人不是妾身,而是姐姐吧?”
姜宛卿道,“妾身有自知之明,所以不敢奢望不属于妾身的东西。”
“孤已娶你为妻,纵然孤心中有龄儿,亦不会——”
风昭然话没有说完,熟悉的刺痛又像针一般扎进心脏。
姜宛卿只见他脸色陡变,手撑着桌面才坐稳,“怎么了?”
“你……”风昭然吃力道,“你那张符可带了?”
姜宛卿掏出荷包,那张符被叠成小小一块,塞在荷包里。
她本是带出来想找处道观问问这是什么符,没想到还没问成,先应付了一次查岗。
风昭然眉眼微微一动。
上一世风昭然对姜宛卿而言就像一本天书,捧在手里怎么读也读不懂。
而今姜宛卿决定撂下这本书,反倒是一眼就看懂了——他眼里好像隐隐有一丝失望的神情。
姜宛卿忍不住问:“殿下,这当真是护身的符吗?”
“自然——”
风昭然话没说完,再一次捂住胸口,这一次几乎是坐不住,冷汗迅速从额头沁出来。
作者有话说:
二更。
抱歉抱歉搞晚了。
继续去搞三更。感谢在2022…06…15 00:10:31~2022…06…15 20:59: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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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行宫
重来一世; 姜宛卿发现自己前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比如风昭然看起来似乎有很严重的心疾。
“来人!”姜宛卿扶着他,高声唤来伙计,“快去请大夫!”
“不……必!”风昭然强撑着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上了马车之后,风昭然的脸色还是不大好。
不是虚弱,而是眉头微皱; 好像有极重的心事。
风昭然哪怕杀人时也是一脸温文有礼不改其色; 难得有什么事这般七情六欲皆上脸。
姜宛卿很想问问怎么了,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关她什么事?问那么多做什么?
而且瞧他这模样,感觉上一世她死之后,他恐怕也没几年好活的样子。
想想今日真是不宜出门; 除了祭拜了周小婉,其余的事一件没干成。
全怪遇上了风昭然。
马车经过那间铺子旁。
铺子只付了定钱; 徐管家还没有交钥匙,门板紧锁。
结香就在屋檐下支了处摊子,蒸笼里正冒出热腾腾的白汽,空气里浮动着白面的清香,走在寒风中的路人们不时便过去买两只。
其中一个买完; 一面走一面咬了一口; 又重新折返回去; 再买了好几个。
结香笑眯眯地给他包上。
阿虎坐在炉子旁边添火; 看着结香嘴角笑出来的酒窝; 也跟着笑道:“今天已经卖了八笼了。”
“是啊,这地段可真好,阿虎哥你真会挑地方!”
“地段好只是其一。”阿虎道; “关键还是咱们结香手艺好。”
结香正要说话; 忽见姜宛卿的马车驶过。
她眼睛一亮; 招手便要出声,阿虎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往后拖了一点。
“那是姑娘的车!”结香道。
“你瞧后面那辆,那是太子殿下的马车。”
结香这才看见,赶紧缩到蒸笼后。
但就在这个时候,前后两辆马车都停了下来。
紧跟着风昭然从前面一辆马车下来,上了后面一辆,再接着前一辆让开道路,后一辆马车疾驰而去。
剩下那辆马车靠摊子旁停下,姜宛卿掀开帘子,笑道:“是谁家的包子蒸得这么香呀?”
结香扑上去:“是我们姑娘家的!”
姜宛卿把刚捂热的银票交给阿虎,告诉他剩下的再过两日。
“太子殿下是不是知道姑娘开铺子了?”阿虎问。
风昭然换马车确实有点巧。
当时姜宛卿已经想好明日让张嬷嬷出来送一趟银票,风昭然却忽然道:“孤还有事要办,五妹妹自己先回吧。”
这话姜宛卿十分耳熟,上一世也是这样,风昭然好像从来没有和她一同回过东宫。
当时她觉得他身为太子,肯定有许多事情要忙,现在才隐约咂摸出一点味道来——这应该算是为姜元龄守身如玉吧?要是和她同进同出,岂不是让姜元龄伤心?
*
风昭然直奔南城道观。
“不灵?”
年轻的道长一脸自在,“不灵那不是很正常?符文什么的都是骗钱的啦。”
风昭然面色微冷。
道长收起自己四仰八叉的坐姿,坐正来:“贫道不是说过吗?咒术之类都是玄之又玄的事,防咒术自然同样玄。说实话,殿下你的脑子平时不是挺好使的吗?贫道确实是没想到你真会用那道符……”
“住口。”
风昭然从来不在意他人的态度,但这一回却明显有了一丝烦躁。
玄之又玄的心疾,只能用玄之又玄的纸符。
可纸符无用,他在姜宛卿面前依然心痛如绞。
“这么着吧,不过是个女人嘛,既然只在她面前疼,那就不在她面前呗。”
道长道,“寻个借口把人远远地送出去,或是干脆关个禁闭什么的,反正眼不见为净,岂不省事?”
“你不明白,她不一样。”
自小见惯了人世间最彻底的恶意,他早就对“人”这种东西厌恶至极,无论被谁碰触都会觉得恶心。
但对她不会。
他在云谲波诡的深宫长大,早就习惯了人心鬼蜮,人与人之间不过是尔虞我诈的利用,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但他却希望她能待他全心全意,就像……他梦里的那样。
可能真的是做梦吧。
姜宛卿不是他梦里那个人,姜宛卿清醒理智,知道为自己打算。
而梦里的那个人……单纯得让人心疼,单纯得,无法在深宫存活。
道长倒是大惊:“无量天尊,世人对殿下而言难道不都是如猪狗一般吗?竟然还有人不一样?”
风昭然按了按眉角,无法想象自己竟然在为这种事情纠结。
在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该不该做”,只有“做不做”。
思绪从来都如雪山水,冰冷顺畅,运转如意,只是遇到姜宛卿,便突然打起了漩涡,乱成一团。
是的,本不该有什么不一样。
可为什么他只在她面前会心痛?
忽地,他抬起头直直地看着道长。
道长不由自主往后一缩:“看、看什么?”
“道长是闲云野鹤,应孤之邀,受困于这方寸之地,辛苦了。”
道长探头探脑去瞧了瞧窗外的天色——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啊。
“明日孤便为道长另起楼阁,结天仙宝幢,供奉道长。”
“哎你说真的啊?”道长有点心动,“不骗人吧?”
“还有孤曾经许诺道长的事,必定为会道长办妥,哪怕付出孤的性命,也在所不辞。”
道长有点感动了,眼眶有点湿润:“那个,殿下能记得就好,万一要是伤及性命还是要……”
道长感动的话还没说完,风昭然便自蒲团上起身走人。
道长保持着感激的姿势,真的想哭了,冲着风昭然的背影道:“你就是骗人的吧混蛋!”
风昭然头都没有回一下。
*
姜宛卿第二日便挑了一套首饰,让张嬷嬷拿去福荣源。
正是齐太后生辰,戚氏给她的那一套。
衣裳还有折旧之说,首饰却是历久弥新,姜宛卿狠狠开了高价——三万两。
张嬷嬷性子老实,但正因其老实,所以死死记着姜宛卿给的价,无论胡掌柜怎么说得天花乱坠,张嬷嬷都巍然不动,最终将三万两银票带回了东宫。
这套首饰奢华明艳,繁复不可一世,正符合眼下世风,拿去北疆西域一带,五万两都有人肯买。
姜宛卿本是想不到最后关头不动用它,现在想想她还是太天真,在这宫里,每个人身上都长着一万个心眼子,她活着的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后关头。
姜宛卿把银票全给了结香,五千两补足铺子的价钱,五千两留作开店的本钱,剩下两万两,全部换成黄金。
再列出一笔单子,让结香和阿虎照着上面的买足囤好。
这些事情做完,姜宛卿总算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
转眼快要入冬的时候,迎来了皇帝的万寿节。
万寿节年年都在京中过,但今年皇帝突发奇想,要将寿宴放在西山别宫。
原因是崔贵妃与国师合力从各处搜罗来十八位美人,生辰八字皆一模一样,于皇帝的修行最是合宜,现就养在别宫。
于是皇帝龙颜大悦,当即决定生辰要与众美人在温泉同享极乐之福。
行宫就在京城西门外不远的西山,京中贵人亦在山上修有别院,闲时用来避暑,冬天来大多都是头一回。
平日里避暑还罢了,此时专为贺皇帝万寿节而来的各地使节全汇聚于此,还有宴乐杂耍并训兽等人,放在皇宫里还容得下,放在行宫却是塞都塞不完,直把底下办事的人忙得鸡飞狗跳。
作为一个没有实权的太子妃,姜宛卿倒是省力了,在行宫偏殿安置下来之后,蓉娘过来约她去泡温泉。
姜宛卿推说累了,让蓉娘自己去。
林嬷嬷道:“听说西山的温泉特别好,娘娘不去,白便宜了那个狐狸精。”
她将东宫那一群美人统一称为“狐狸精”。
姜宛卿也是这么听人说的。姜家别院的温泉虽然也好,但池子到底没有行宫开得多,要等大家泡完了才轮得上庶女们,姜宛卿便很少泡。
所以上一世姜宛卿来到行宫,便问风昭然要不要去泡温泉。
风昭然到了行宫依然在忙碌,闻言停笔,抬头,“太子妃想与孤一起泡温泉?”
姜宛卿大惊,连连摆手,舌头打结:“不不不不不是,妾妾妾是想问殿下去不去,殿下若是去,妾身便让人服侍殿下去……”
风昭然低下头去,嘴角似乎隐约有一丝笑意,但太快了,姜宛卿疑心是自己的错觉。
“太子妃去吧,孤走不开。”
姜宛卿这才带着人准备停当,去泡温泉。
泡到一半,庆王带醉闯进来。
且幸当时羽林卫郎将莫雪松正带着人在殿外巡逻,姜宛卿大声惊呼,莫雪松过来请走庆王。
姜宛卿这才逃过一劫,她害怕得浑身发抖,回到殿内直奔寝殿。
房门反锁。
“殿下!”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拍门,“殿下让我进去好吗?”
她后来回想,其实当时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惊魂未定,她下意识便跑向心中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她一心想看到他,看挨着他。没有理由,惊慌之下他是唯一的奔头与归宿。
“孤已歇下,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风昭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太子妃自己就寝吧。”
很久很久以后,姜宛卿还是会做噩梦,梦见有可怖的鬼怪追着自己,自己在拍着一扇永远也拍不开的房门。
重生一次,她这辈子都不要再去泡温泉了。
这座小院原是拔给东宫的,按律应是一人一间,主殿属于风昭然。
但风昭然不知去了何处,姜宛卿舒舒服服霸占了主殿,并且从里面栓上了门。
没什么,小小地报复一下而已。等他回来时,她虽然没胆子让他自己睡,但可以装着睡熟了听不见。
反正就在这里留一晚,第二日风昭然便要回京城,一个晚上而已,太子殿下就去偏殿凑合一下吧。
不知是不是心里太美,她睡得很快,睡梦之中,真的听到了拍门声。
确切地说,是推门声。
推了两下没动,倒是有什么东西往门上一靠,“吱呀”一响,像是什么重物。
这动静不大对。
姜宛卿披衣起床,凑到门缝前。
外面月光淡淡,隐约瞧见风昭然的轮廓,然后便闻到一股血腥气。
姜宛卿大吃一惊,打开了房门。
风昭然无力地跌进来,半肩是血,肩头一道醒目的伤痕。
他强撑着想起身,但显然没有力气,只一撑,嘴角便溢出一缕血丝。
院墙外隐隐传来人声,紧跟着火光攒动,羽林卫大声呼喝:“搜,往那边去了!”
竟是直往这边来。
作者有话说:
呜呜三更!感谢在2022…06…15 20:59:58~2022…06…15 23:5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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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不能说谎
这动静让风昭然一咬牙; 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但最后还是踉跄了一下,眼看就要再次倒下。
姜宛卿伸出手。
指尖还没有碰到他; 一把匕首先抵住了她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