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卿卿-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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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宛卿,“殿下怎么知道妾身以前怕水?”
她怕水是小时候的事了。有一年上祀节,大家都去平江游湖。那时候她还跟在周小婉身边,贵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周小婉带着她避开贵人们,坐小船去岸边。
结果还未靠岸,小船便翻倒。
当时小船虽然已经快靠岸,但姜宛卿只有五六岁大,人小腿短,瞬间没顶。
对水的恐惧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后来是被贬谪出京,被逼无奈会了水,原想借此脱身,没想到这具身子骨跟前世到底不一样,差点儿把自己作死。
风昭然没有回答,只盯着她,冷冷道:“你须得记住,性命远比一切都重要,包括贞洁。”
姜宛卿:“……”
倒也没有以死守贞的意思。
不过他的神情还是给了她一丝极大的压力,冬日眉头都没皱一下便下冰湖救人,姜宛卿实在没有想到这是风昭然做出来的事,尤其救的这个人还是她。
“那个,”姜宛卿不是很自在地道,“还是要多谢殿下救了妾身……”
风昭然打断她的话:“上来。”
姜宛卿:“?”
风昭然已经弯腰抱起她,姜宛卿下意识想挣开,就听风昭然道:“别动。抱着孤,靠在孤肩上。”
姜宛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水里的几名宫人已经快要游到这边了。
而风昭然的伤口经此一折腾,鲜血隐隐渗出来,只不过外袍是黑色的,不显眼。
姜宛卿舒展广袖,搂住风昭然的脖子,衣袖覆住了风昭然整个右肩。
她实在是有点想不通,此时的他最重要的就是掩饰身上的伤,以这个人城府之深沉,思维之缜密,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跳下冰湖?
“殿下,你到底为何要救妾身?”
她问。
“如你所言,为了龄儿——”
风昭然冷冷道。
一语未了,脚步顿住。
姜宛卿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险些一松,差点儿没掉下去,赶紧扒拉着抱紧了。
好一会儿,风昭然的眉头才松开。
“殿下你……”
“闭嘴。”风昭然的声音更冷了,“再说问一个字,扔你到湖里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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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殿下,你忍忍
姜宛卿没有被进湖里; 而是被扔进了温泉池。
其实进门后外头的人看不到风昭然的伤,姜宛卿已经很有自觉地准备下来了,但风昭然没有停步; 直接走到温泉池边,把姜宛卿扔了进去。
池子不深,姜宛卿直接一墩墩在了池底; 疼是不疼的; 但整个人被摔得有点晕乎。
很明显他是故意扔的!
风昭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子里似乎还有一点火星子——那是恼火。
姜宛卿本来有点生气,一瞧他这点恼火,倒是乐了。
风昭然的恼怒和他的喜悦一样罕见; 是个稀奇物件。
“殿下这会子才生气怕是晚了吧?”
姜宛卿实在很难忍住不去幸灾乐祸,“方才殿下抱妾身的时候; 妾身瞧见姐姐好像快晕过去了,是庆王在旁边扶住,姐姐才站稳。这下可怎生是好?殿下想好怎么赔罪了吗?”
风昭然沉沉地看着她。
这种眼神的压迫力太强,姜宛卿终于捡回一点良心,他好歹是救了她。
上一次在温泉池里遇上庆王; 让姜宛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不喜欢温泉; 甚至连泡澡都是速战速决。
此时她依然讨厌这氤氲的热汽、这弥漫的水雾; 但被冻僵的身体泡在温暖的池水中慢慢缓过来; 能将人冻得打颤的寒意被驱散; 姜宛卿暂且放下了对温泉偏见,“殿下不冷吗?要下来泡吗?”
她是随意一问。因为风昭然向来不近女色,不管是在登基前还是登基后; 皆是守身如玉; 从来没有和谁亲近过。
但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风昭然的腰带与外袍坠地,发出一声轻响,然后穿着里衣坐进了温泉中。
里衣雪白,右肩上已经湿出了一片殷红。
他全身本就湿透了,此刻再被温泉的水汽浸透,整个人似一尊端然坐在仙气袅袅莲座上的佛像,眉目秀逸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
姜宛卿:“……”
如果说那一晚他和她同床共枕是一个意外,此刻恐怕就是他的脑子已经不清楚了。
即使是在前世,他也没有和她共浴过。
虽说现在不算共浴,两人身上都还穿着衣裳……但因为人是清醒状态,再加上池子不大,腿若是伸直些便会碰上彼此,姜宛卿不由自主地觉得有点不自在。
她把自己往水里浸得更深了些,水完全没过肩头。
风昭然的视线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她身上,此时看着她像是要把自己完全埋进水里,开口道:“你怕孤吗?”
姜宛卿摇头。
上一世漫长的少女时代,她是有点怕他的。
但那种怕并非恐惧,而是因为心中揣着一个秘密,生怕他多看一眼,便把她的秘密看穿了。
现在都做了两辈子夫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恨孤吗?”
姜宛卿想了想,还是摇头。
她恨过,但死过一回,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在刹那间清明——她所有的痛苦来源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对他义无反顾一往无前的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渴望。
因为渴望,所以失望。
因为失望,所以痛苦。
但他从来没有义务喜欢她,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
所以她纯属是咎由自取,又有什么好恨的?
“殿下你的伤,”姜宛卿提醒他,“是不是不能泡温泉?”
风昭然右肩上的鲜红在里衣上肉眼可见地扩散。
门上轻响,张嬷嬷的声音传来:“奴婢给殿下和娘娘送姜汤。”
风昭然朝姜宛卿点了点下巴。
姜宛卿自觉过去搂住他,像之前那样用衣袖替他遮掩伤处。
除了姜汤,张嬷嬷还送来了干净的衣物,瞧见温泉池里抱在一处的两个人,张嬷嬷离开的时候脸上还有一丝喜色。
姜宛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是不是太听话了一点?
习惯这个东西真是太可怕了。
她赶紧松手,喝碗姜汤压压惊。
姜汤辛辣得很,呛得她直想咳。
然后就看到一枚软红的枣糕递到了面前,“压一压就不辣了。”
“……”姜宛卿,“殿下怎么知道妾身怕辣?”
皇宫的生存之道姜宛卿清楚得很,那就是绝不能让人知道你喜欢什么,害怕什么。
她已经习惯性忍耐,没有咳出来。
风昭然淡淡道:“脸都皱成那样了,孤又不瞎。”
姜宛卿:“……”
“谢殿下,殿下自己也吃。”姜宛卿说着自己拿了一块,借着点心的甜味压住嘴里的辣味。
再一看托盘里除了糕点,还有一壶茶水。
嗯……两位嬷嬷这是打算让她和风昭然在这里泡一整天?还是怕他们泡饿了要吃点东西垫肚子?
风昭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没有吃,将枣糕放了回去。
姜宛卿并不意外。
上一世她时常觉得风昭然很可能是原来在天上餐风饮露的神仙,他对很多东西都没有欲望,比如吃食,比如美色。
后来她才想明白,他不过也是一个凡人,哪能当真无欲无求,只不过是将欲求全放在了权势之上,对其它的东西不屑一顾而已。
席上被国师的事情一闹,姜宛卿根本没吃下什么东西,这会儿倒真有点饿了,一连吃了两三块,才发现风昭然还在看着她。
准确地说从进来之后,他的视线好像一直没有离开过她。
姜宛卿终于意识到不对了,上一世他看她的时间加起来只怕都没有这么长。
姜宛卿咽下嘴里枣糕,“殿下,怎么了?”
风昭然的视线闪烁了一下,在她唇角转了转。
在温泉的浸泡下,她在湖里被冻出来的青白脸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绯红,在热汽的滋润下,双唇就像是在露水下舒展的花瓣,湿润饱满,嫣红欲滴。
一点糕屑沾在唇下,像是一粒小小的红痣。
风昭然原本想从这张脸上看出一点端倪——他至今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失控,当着姜元龄和风昭景的面下湖救人,毫无疑问是最最失智之举。
但看来看去,端倪没发现,心跳却渐渐有点加快。
她说得对,他的伤势确实不适合泡温泉。
“哗啦”一声,风昭然起身。
就在姜宛卿以为他要离去的时候,他忽然回身,盯着她。
这眼睛相当不对头,炯炯发亮,完全不像风昭然平常的样子。
姜宛卿下意识想往池水里多缩一些,就见风昭然弯腰俯身,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从她的唇下抹过。
“吃东西注意些。”风昭然淡淡道,“碍眼。”
说完这句姜宛卿明显感觉到他整个人僵硬了一下,像是全身肌肉猛地绷紧,以对抗某种突如其来的东西。
隔了一会儿他才恢复常态,这一次一个字都没有再说,走到屏风后更衣离开。
姜宛卿:“……”
这家伙一定是在湖里磕坏了脑子。
一定。
温泉池里就剩她一个人,顿时显得有点空旷起来,姜宛卿不由又开始想起了上一世那段不愉快的经历,再泡了一泡便回寝殿了。
张嬷嬷和林嬷嬷早将被褥煨得暖暖的,让姜宛卿拿被子裹着,然后细细替姜宛卿将头发擦干。
姜宛卿的头发丰软密实,挽成发髻时乌鸦鸦沉甸甸,放下来时直如一匹黑缎,两位嬷嬷花了好些时候才彻底擦干。
还恐有寒气残留,特地生了个炭盆,让姜宛卿烤着。
寝内本烧着地龙,这么一来姜宛卿只觉得一阵阵发汗,热得不行,要掀开被子。
两位嬷嬷忙道:“这时候正要发汗,发一阵汗,寒气全消才好。哪怕是个壮汉,大冬天掉进冰水里,不小心照料,一场风寒就能掉要小命。”
正说话间,宫人来禀,戚氏过来探望。
一起过来的还有姜元龄。
消息已经传开,人们都说是太子妃和太子失足落水,中间全没有人提庆王一句。
戚氏过来慰问一番,留下一些滋补药品,嘱咐姜宛卿保重。
姜元龄却留了下来:“母亲先去吧,五妹妹一个人在这里躺着怪可怜的,女儿陪五妹妹说说话。”
戚氏笑道:“也好。你们都是天家媳妇,以后有什么事要彼此照应。”
姜元龄应下。
戚氏走后,殿内一下子静下来。
两姐妹在姜家都很少聊天,现在自然也没有什么私心话要聊,姜宛卿打了个哈欠,颇有些无聊地等姜元龄开口。
她知道姜元龄想问什么。
上一世风昭然登基之后,姜元龄刚入宫,时常往姜宛卿这里跑。
那时姜宛卿才从离乱中回宫,对姐妹亲情甚是渴望,每一次姜元龄来都很觉得又暖心,又感动。
后来才发现,姜元龄看上去很关心她,但话里话外,更多的是在打听她和风昭然相处时的情形。
在得知风昭然一直守身如玉,两人甚至还没有圆房的时候,姜元龄微微笑了笑,然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姜宛卿是死后才明白那个笑容里的轻蔑。
此时的姜元龄却迟迟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姜宛卿,看得姜宛卿又打了个哈欠,简直快要睡着了。
“五妹妹确实生得美艳……”姜元龄黯然道,“难怪他会将你放在心上,不顾一切跳下去……”
“姐姐要听实话吗?”姜宛卿直接道,“殿下说,他是为了姐姐才救我的。”
姜元龄微微一怔。
“殿下说他受不了你嫁给别的男人,他心中很痛苦,想让姐姐也尝尝这痛苦的滋味。”
姜元龄脸上多了一丝神采:“……他真的这样说?”
姜宛卿:“姐姐不信可以去问他。”
最好以后想知道什么就直接去问他,莫要再来找我。
“可是……”姜元龄低声道,“他若是不喜欢你,怎么会让你在书房侍寝?”
姜宛卿原本懒懒的,打算把姜元龄打发走便好好睡一觉,此时却是整个人激灵一下,睡意全消。
姜家会知道东宫的消息不奇怪,因为肯定是往东宫安插了人手。
但东宫的宫人已经全换过了,姜元龄为什么还会知道?
“那日……”
姜宛卿的语气有些迟疑,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日殿下喝了点酒,有点醉了。
这谎言不太高明,因为风昭然从不会让自己醉。
但姜元龄好像不知道这一点,在恍然之后露出了一点鄙夷的神色,“原来你是在趁人之危。”
姜宛卿笑笑。
“你不会在骗我吧?”姜元龄忽然问。
“我为什么要骗你?”姜宛卿道,“其实姐姐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的话?是以殿下姨姐的身份,还是殿下弟妹的身份?我与殿下已是夫妻,姐姐为何要打听我们夫妻之间的事?”
姜元龄一滞。
姜宛卿一直是软软糯糯的,视线从未这样锋利过。
“我若是不愿意说,姐姐完全没有理由问,而我之所以愿意说,只不过是因为殿下对姐姐一片深情。我不想让他被姐姐误会。”
姜元龄的视线顿了顿:“五妹妹,你果然一直喜欢他。”
姜宛卿笑了。看来她上一世小心翼翼的倾慕根本没有瞒过任何人的眼睛。
“是啊,我喜欢他,可是他只喜欢你。所以姐姐,以后再也不要来问我了,有什么想问的就去问他吧。”
姜宛卿垂下眼睛,“日日看着他心中只想着姐姐,我已经够痛苦的了。”
姜元龄终于被哄走了。
姜宛卿松了一口气,但愿她再也不要来了。
希望天下有情人早成眷属,不要再将旁人牵扯进来。
不过……姜家竟然还在东宫有眼线,以后还是小心点。
会是谁呢?
*
两位嬷嬷的捂汗大法到底还是有用的,姜宛卿原以为自己和上一世一样逃不了一场风寒,结果回宫之时得风寒的另有其人。
姜宛卿是在马车上发现风昭然不对劲的。
皇帝接连三天歌舞升平花天酒地,风昭然则忙得在马车上依然要看奏折。
他的动作如常,只是速度比平时略慢了一些,然后脸上好像有点发红。
但因为他的脸平时过于苍白,这点红晕倒让他看起来更像正常人。
所以姜宛卿起初并没有在意,直到车轮碾过一块石头,马车颠了一下,她不受控地向前栽倒,风昭然抬手拉了她一把。
她跌在风昭然身上。
“坐稳了。”风昭然沉声道。
他的神情镇定,声音清晰,但姜婉卿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
想也没想,她的手覆上他的额头。
高热几乎烫着她的手。
风昭然把她的手挪开一点,因为她宽大的衣袖盖住了奏折。
“……”姜宛卿,“殿下,你知道自己发烧了吗?”
风昭然“嗯”了一声,仍旧看奏章,末了指甲在奏折上轻轻划了一道。
姜宛卿知道这是他认为这道奏折留中再查的意思,看来是一件颇为麻烦的事。
后来她才知道,这是庆州太守连续第五年上书求户部拨款修河堤。
姜宛卿没有再去打扰他。
既然他自己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