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卿卿-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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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了。
早知道吃完饭再气走他也不迟。
姜宛卿也不是不能炒,但荤菜这种东西好像和她天生犯冲,但凡经过她的手,所有的肉类都会变得又干又柴,永远嚼不烂。
但到了风昭然手下就不一样,炖出来的酥烂绵软,炒出来的鲜嫩弹牙,无一例外皆是满口生香。
炒兔丁尤其是一绝。
特别是姜宛卿在方家村买到花椒之后,满山的兔子都难逃未未的毒手——麻辣兔丁太好吃了,真的。
两人彼此对望,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失落和惆怅。
姜宛卿率先反省:“我错了,他毕竟是我夫君,他的话我还是应该听一听的。”
未未也点头道:“我在越将军面前发过誓,要保护他,听从他。”
姜宛卿:“要不……咱们去劝劝他回来?”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未未的赞成。
两人追出荒园外。
破烂大门,官道残损,枯草遍地,一条干涸的河流裸露出深深龟裂的河床,一只乌鸦从河床上飞起。
景色触目荒凉,完全没看到风昭然的影子。
两人只不过晚了一会会儿,难道他还会飞不成?
姜宛卿寻思一下:“难道他去的是后山?”
她猜对了。
两人寻到后山,就听到了锄头挖地的声音。
太子殿下在园子里锄了这么些日的草,锄头用起来已经是得心应手了,且还知道长发束成马尾依然碍事,就用一根树枝随意挽成了发髻。
他在锄地。
姜宛卿在旁边观察了一下,既不是锄草,也不是挖野菜。
未未等不及了,直接开口道:“殿下,天快黑了,咱们回去烧——”
姜宛卿一把捂住他底下的话。
风昭然原本对两人的到来置若罔闻,此时锄头却是微微一顿。
姜宛卿立即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未未,回去先把饭煮了。”
未未:“光吃饭不大好吧?我不会烧菜。”
“嗯嗯,我们会回去烧菜的。”
姜宛卿给未未使眼色。
未未接受到了,乖乖离开,走出一阵还回头挥手:“早点回来,我等你们哦!”
冬天的日头落山最快,晚霞才铺了没一会儿,便开始被暮色遮住。
“殿下这是挖什么?”姜宛卿在旁边山石上坐下,问。
后山的土和前院的不一样,几乎不长野菜,山石也颇为嶙峋,所以姜宛卿要挖野菜的时候很少会来这里。
风昭然没有理会。
锄头一下一下落在土里,风昭然不时会捡起一两颗石头来看一看,转即又扔掉接着挖。
姜宛卿越看越觉得好奇:“石头也能吃?”
“就知道吃。”
姜宛卿听他开口便知道有戏,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殿下,别生气了。”
风昭然顿住,望向她。
暮色四合,天光微淡,她坐在山石后,背后青山绵绵,巍峨高耸,是世间至坚至伟。
而她脸盘小小,眼睛大而圆,初升的星子仿佛全落在她的眼底,衬着无边暮色,是世间至柔至清。
“知道错了?”
风昭然问。
声音里有一丝僵硬。
这丝僵硬全是强撑来的,因为他一开口竟发觉自己从心尖到舌尖俱是一片柔软。
他确实是气得不轻,但这些气仿佛也认主,自动避开了姜宛卿,一鼓脑全是冲扶商未未去的。
毕竟五妹妹能有什么错?她身为姜家庶女,从小守的规矩未必比他少,而今遇到一个不知规矩为何物的小少年,她自然愿意亲近。
而且荒园寂寞,每日都是她絮叨给他听,他又不大会说什么,难免她寂寞。
可脑子里知道是一回事,心里的感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扶商未未必须离她远一点。
必须。
“嗯,知道了。”
姜宛卿乖乖点头,心里补充——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她现在知道了,下次再怎么吵也不能妨碍吃饭。
“回去吧?”她眼巴巴地看着他,“你看天都要黑了,不管你要挖什么,这会儿都挖不出来吧?”
风昭然盯着她。
姜宛卿有点心虚,他别是看出她在想什么吧?
但风昭然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在她的鼻子上捏了一下。
然后拎着锄头,转身:“走吧。”
姜宛卿只觉得鼻尖发痒,一抹才发现他用的是方才捡石头的那只手。
“……风昭然!”
风昭然回头:“怎地?”
这声音清清冷冷的,眉眼无喜无怒。
姜宛卿立即收敛:“……我是说,天快黑了,殿下你仔细脚下,路上小——”
一个“心”字还在喉咙里,姜宛卿自己踏中了一块松动的石头,脚下一歪,整个人向前栽倒。
风昭然转身,两人身处斜坡上,风昭然站得低一些,姜宛卿站得高一些,刚好扑在风昭然身上。
还好她眼疾手快,手搭住了风昭然的肩,没有将整个人投怀送抱。
但离得这样近,他呼出来的气息微微喷上她的面颊,息息相闻。
最后一缕晚霞散去,天光黯淡,两人的身形在暮色中看起来像一抹剪影。
姜宛卿有点慌乱地松开他,稳住身形,“谢、谢殿下。”
风昭然久久才开口:“五妹妹,你的胆子是不是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小一点?”
他说着踏上一步。
山坡的斜度弥补了两人身高的差距,这是对姜宛卿来说有点陌生的平视角度,可他的眸子很深沉,里面似乎有种平时不常见的东西,隐隐约约像是要淌出来似的。
姜宛卿心说只要不是在床上,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但嘴里却没能说出来。
一来是哄人去做饭要紧,二来……她心跳得有点不大听使唤,恍若梦回少女时代,看见他便小鹿乱撞之时。
“在这荒郊野外,有时候确实很难讲礼数,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殿下见谅。”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冷静些,这样自己便能很快冷静下来。
“未未在我看来只是个小孩,殿下着实不必介怀。我身上既然还担着太子妃的身份,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风昭然看了她半晌,忽地抬起手,又在她鼻子是捏了一下。
——还是那只沾了土的手!
“!!”姜宛卿瞪着他。
风昭然蓦地一笑,“想骂人吗?”
姜宛卿:……我忍!
“想骂就骂吧,”风昭然道,“五妹妹骂人还挺厉害的。”
姜宛卿:“……”
这是什么新款式的毛病?
风昭然将锄头换到了左手,干净的右手伸到她面前。
姜宛卿不解其意:“做什么?”
“天黑了,”风昭然道,“牵着孤的手,便不会摔着。”
“大家都是两眼一抹黑,难道殿下的眼睛便比旁人要看得清楚些?”
“那倒不是。孤的眼睛和大家应是差不多,只不过脑子比旁人好一些,来时的路每一步都记得。”
这话姜宛卿可不爱听,因为她觉得他嘴里的旁人分明就是指她。
但风昭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也没有再等着她伸出手,直接牵起她的手,往山下走去。
山风呼啸,寒气逼人,但衣袖垂下来,挡住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很是温暖。
山下便是荒园,厨房里的灯已经亮了起来,千山俱寂,好像万古长夜中只有这么一盏灯。
也很暖。
姜宛卿看着风昭然的侧脸,溶溶夜色中,五官已经看不清楚,但风昭然走得稳稳的,一步也没有打滑。
“殿下,不生气了吧?”
“嗯。”
本来就没生你的气。
“那……晚上吃麻辣兔丁好不好?”
“好。”
姜宛卿心喜,然后便听风昭然道:“但孤做的菜,扶商未未不能吃。”
“……”姜宛卿,“……为何?”
不是都说清楚了吗?
“不为何。”风昭然淡淡道,“要么孤不做,要么扶商未未不吃。”
孤与扶商未未之间,你只能选一个。
姜宛卿:“……”
……我选麻辣兔丁。
*
麻辣兔丁炒了一大盘,肉丁外酥里嫩,香气扑鼻。
未未吃得十分委屈,哀怨地看向姜宛卿。
姜宛卿则哀怨地看向风昭然——殿下,你这是欺负小孩。
哀怨的联结到风昭然这里被斩断了,他的神情平淡,挟了一粒兔丁到姜宛卿碗里,还问:“好吃吗?”
姜宛卿读懂了他的意思——我就欺负了怎么地?
姜宛卿只好给未未多挟点折耳根,“未未乖,多吃点。”
这么说吧,今天晚上的饭桌上若不是有这道折耳根,未未就要掀桌啦。
折耳根先用盐杀出水份,然后加入醋、酱、糖、辣子、蒜等等佐料拌匀,独特气味激生出浓烈的芳香,姜宛卿生的吃不惯,拌过的却是越吃越上瘾。
风昭然则只是尝了一筷子。
嚼了一下之后,他的表情短暂地凝固了片刻。
姜宛卿觉得,若不是他的身份和教养不允许,他可能要当场把那一口吐出来。
最终他还是把那一口咽了下去,直到晚饭结束,他都没有再碰那盘菜一下。
山野间的食物得来不易,头天晚上若是有吃不完的菜,第二天他们便会煮粥佐餐。
清晨姜宛卿已经熬好了粥,风昭然打开纱橱:“……昨晚的兔丁呢?”
“没有了吗?”姜宛卿道,“可能是昨晚吃完了吧?”
她盛好粥,一脸认真:“还有昨天拌好的折耳根,用来下粥正好,殿下来尝尝吧!”
风昭然盯着她,微微咬牙:“……你就惯着他吧。”
姜宛卿灿然一笑:“快来啦。”
晨光微熹,从窗外洒进来,院子里的晨雾还尚未全散去,薄薄的宛如一层乳白色的绢纱游离在草木间。
她的眸子闪亮,笑起来唇色红润,齿若编贝,当真是明眸皓齿,明艳不可方物。
风昭然从前听说美色惑人,只会嗤之以鼻,再美也不过是具粉红骷髅罢了,为色为迷,实则是为自己的心智所迷,蠢货便是如此。
此时此刻,他体会到了一种十分异常的感觉——人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一刻他忽然地感受到了美色的威力。
它会让你心甘情愿,乖乖就范。
他再也没说什么,低下头,喝粥。
姜宛卿倒是颇为讶异。
现今她已经寻摸出了对付风昭然的办法,跟他讲道理是不行的,反正她也讲不过他。
翻脸吵架也不可取,毕竟真把大厨气得撂锅铲,受损失的还是她自己。
所以唯有“胡搅蛮缠”四字,乃是在风昭然身边混日子的真谛。
不过她原本已经做好准备听他说教的,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易就偃旗息鼓了。
可能到底还是良心发现,知道自己跟一个小孩计较实在是有点荒唐吧?
接下来风昭然上午掌勺,下午挖山,再没有对未未闹过会妖蛾子。
未未起初是悄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挟走一块肉,后来发现风昭然毫无反应,便日益大胆,筷子伸得光明正大起来。
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未未就处在这种时候。
好在未未吃得多,猎物也打得多,只是辛苦风昭然多炒两个菜。
就在姜宛卿觉得日子可以这么顺顺畅畅过下去,并且准备给未未做一身棉衣过年的时候,未未被叫进了风昭然的房间。
姜宛卿原没当回事,只以为风昭然有什么差事要吩咐未未。
她从不过问风昭然的正事——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那并不是她可以过问的事,就算是问了大约也是自讨没趣。
所以姜宛卿还交代未未:“那你忙完过来搭把手。”
快过年了,荒园里也要扫扫尘,姜宛卿把猫儿们的窝洗了,一个人拧不干,得找人帮忙。
结果未未回来,并没有和姜宛卿一起拧那只猫窝,而是拿起它,整个人像只螃蟹似的,横挪到对面去了。
“怎么了?”姜宛卿问。
未未的嘴巴撅得高高的:“没什么。”
姜宛卿回头看了一眼屋子,从这里自然看不到里面,但猜也知道风昭然现在是什么表情。
……肯定又欺负小孩了!
“别管他,都说了这里听我的。”
未未的嘴巴撅得更高了:“不管不行,他有越将军的军令,我不能不听。”
姜宛卿倒是诧异了。
风昭然向来极为小心,上至皇帝,下至庆王,中间还有一个七窍玲珑的崔贵妃,皆是死死盯着他,但凡他和越先安往来的半点行迹露出来,光是一个“结交边臣图谋不轨”的罪名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他从来不会留任何与越先安有关的东西在身边。
上一世风昭然曾经对她道:“越是在意,就越要看起来不在意,这样才不会让人发现,才安全。”
她当时恍惚以为他说的是她,心中隐隐窃喜,只觉原来如此,他不是不在意我,只不是不想别人知道他在意我。
当然后来便知道单纯是她自作多情。
他指的应该是越婕妤和越先安。
他们两个是他最亲的人,也是在外人看来被他“遗忘”的人。
“他骗你的。”姜宛卿直接向未未道。
未未一愣:“不可能,那是越将军的印章,我认得。”
未未对越先安既感激又敬重,想来是不会记错的。
但风昭然怎么可能做这种傻事?
姜宛卿解下了围裙。
一定是假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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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等姐姐什么时候换丈夫了
再细问了一番之后; 姜宛卿转身便向风昭然的屋子走去。
未未只见她杀气腾腾,步子迈得又急又大,不由握紧拳头在后面给姜宛卿鼓劲。
但姜宛卿走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这么过去质问; 风昭然肯定不会认账,且还能舌灿莲花,把她绕进去。
后面的未未正在想着姐姐会不会不打算替他出头了; 就见姜宛卿转道去了厨房; 片时再出来,手上多了一只扫把和一块抹布。
然后去敲风昭然的房门。
“……”是未未看不懂的路数。
“今天日头大,殿下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
姜宛卿道,“我来给殿下收拾一下屋子。”
风昭然看了看她:“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自从两人分房睡; 早就是各自收拾各自的。
“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嘛,咱们要在各处扫扫尘; 虽是穷乡僻壤,也要好好过年。”
这个理由说服了风昭然,他过来接扫把,“那便一起收拾吧。”
“不用不用,这里交给我就行。”
姜宛卿紧紧抓着扫把没松手; “倒是外面那只猫窝沉得很; 我拧不动; 殿下和未未一起把它拧干些; 晒好了猫儿好睡。对了; 小心看着点,别让那两只再吃草了!
两只猫儿已经能四处乱走了,母羊也早不用捆着四肢; 一天天的一只羊领着两只猫; 羊把猫当成了自己的小羊; 猫也把羊当成了自己的母猫,只要放出门外,便跟着羊四处吃草。
风昭然松开扫把,依言去了。
姜宛卿立即翻箱倒柜。
只是才揭开柜门,便听见风昭然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五妹妹找什么?”
“没找什么……”姜宛卿拿抹布擦拭柜门,“上面有点灰。”
风昭然嘴角有浅浅的笑意:“若是想找什么,直接告诉孤,孤帮你找。”
“知道啦。”姜宛卿笑着答,“要找什么自然会问殿下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