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相沙漏[刑侦]-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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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他们不是表面上那样毫无交集,相反有很深的联系?
万泽宇和谁都热络,唯独与袁衷没交集,这本身就很奇怪。万泽宇是故意与袁衷拉开距离?他们曾经一起干过某件事,这件事就是他们双双遇害的理由?
袁衷破天荒和同事打招呼,因为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有预感,于是想要留下什么线索?
“呼——”海姝吐出一口气,在亢奋中感到一丝疲惫。
第10章 凶喜(10)
10
两名被害人的身份确认后,排查的范围进一步扩大,刑侦一队临时办公室的白板上,最中间写着万泽宇和袁衷的名字,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关系者。
隋星调取了整个周屏镇的公共监控,天亮时,她画出了一张袁衷在1月4号的疑似行踪图。
海姝将给她买的早餐放在桌上,接过图,“袁衷出现在监控中的次数居然这么多!”
隋星一边喝奶茶一边吃米线,“是,和万泽宇完全不同。我们至今都不知道万泽宇半夜离家后去了哪里。镇里哪些地方有监控,他们比我们熟。万泽宇是故意走监控的盲区,袁衷给我的感觉是,恨不得让每个监控拍到自己。”
海姝放大地图,“这和他失踪前反常和人搭话相符,都是为了留下点什么。”
隋星道:“说实话,查之前我没想到能画出这幅图。袁衷这个人……”
海姝会意,“对,以他的个性和对周屏镇的了解,他完全不用出现在监控中。”
灰涌玻璃厂在周屏镇东边,工厂加上生活区,几乎占了周屏镇一半的地盘。监控中,袁衷出厂,经过生活区的住宅楼,在厂区车站停顿五分钟,然后穿过商业街,向镇的西北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选择的都是较为热闹的地方,下午3点,进入游戏厅,傍晚6点才出来。
袁衷最后一次被摄像头捕捉到是在西北方向的二鸡巷,再往北,就算出镇了,没有人住了。
海姝眼神一深,“那里是……”
隋星点头,“他如果一直往北走,就会走到玻璃厂最早的车间。那个地方听说早就废弃了。”
海姝在隋星肩头按了按,“吃完了眯一会儿,我去看看。”
“不需要我了?”隋星眼睛都快睁不开,但还有点不服气。
海姝笑道:“都快停电关机了。”
袁衷的行踪是非常重要的线索,海姝立即通知程危,还有玻璃厂的徐主任。
徐主任一听要去老车间,一百个不愿意,“那里有啥去头啊,早没人留在那边了!”
路上,海姝问:“你们建车间有什么要求?我听说建一个车间还是挺费钱,怎么大费周章建好了,又重建?”
徐主任显然不愿意说,“这跟袁衷也没关系吧?”
海姝轻松道:“反正咱车开过去还得有一会儿呢,闲着就聊聊天呗。”
徐主任一副苦瓜脸,被警察夹在中间,不得不说:“我们搬迁过来时,领导想的是不要把工厂建在镇里面,尽量和镇子隔点距离。你们知道我们是为啥不能待在灰涌市的吧?就因为市里要发展得好看,就不能有车间。当时我们选的那块地,其实是最好的,但建好就出事!”
程危:“啊?死人了?”
徐主任缩了缩脖子,说是接连有工人掉进熔炉里。
海姝前两天才在派出所查过各种死亡事件,没有这项记录!
徐主任接着说,他们刚到周屏镇时,听说有过冤魂作乱的事,心里本来就有点怵,哪知又有工人接连死去,领导都害怕了,好在厂区才建一小半,索性重新选址,这才有了现在占据镇东边的玻璃厂。
海姝问:“掉进去的工人是谁,你还记得吗?”
徐主任说:“我要是当时知道是谁,那我肯定记得,问题是我不知道啊!”
海姝心里疑问更深,玻璃厂的那一连串事故没有报给派出所?连工人的名字都隐瞒了?
“出这么大的事,大家不打听是谁吗?”海姝问。
徐主任嗐了声,“打听不到,没人知道!”
海姝:“这就离奇了。”
徐主任忙解释,说当时刚搬过来,一边建设厂区一边生产,原本的工人根本不够,所以还招募了临时工,以前管理也不规范,有时根本不知道旁边的工友是谁。
海姝:“那总有人看见是谁掉进去了吧?”
徐主任:“没有!是工人发现里面有人骨头!”
此话一出,程危猛然看向海姝。
海姝心脏也是一通狂跳,但面上维持着平静,“那谁说一定是工人?”
徐主任愣了愣,“大家都这么说啊。本来在熔炉车间操作,失误的话确实会出事。”
车停下时,海姝心里有了个模糊的想法。
车门一开,一阵狂风袭来。海姝往前方看去,只见一栋相当于住宅楼五层高的建筑矗立在烟灰色的天空下,周围杂草横生,像是被遗忘了几十年。
但它显然并没有被遗忘,不久前有人造访了它。
车间外围有一圈院墙,还有铁门,但都形同虚设,铁门锈蚀不堪,朝两边打开。
程危说:“5号下过雨。”
那么存在于4号晚上的痕迹,也许已经被冲刷掉。
海姝走进厂房,里面没有通电,光线阴暗,早已不用的锅炉像蛰伏在黑暗中的可怖怪物。整栋楼是中空的,四周有之字形楼梯和三层办公室,可以上到楼顶。
海姝来到锅炉跟前看了看,它锈蚀不堪,没有供它启动的能源。
海姝沿着楼梯往上走去,尽管穿的是运动鞋,脚步也很轻,但仍发出沉闷的声响。
顶楼被雨水冲刷过,灰尘很少,程危也上来了,仔细地寻找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有血。”海姝弯腰,注视着栏杆上干涸的污迹。
不仅是栏杆,地上的缝隙里也有,雨水无法将它们完全冲刷干净。
海姝从顶楼探出头,绕着栏杆走了一圈,“小程,我先下去,你采样完了跟上。”
“明白!”
顶楼的多处血迹说明那里曾经发生过冲突,而袁衷四肢骨折,是生前伤,有高坠的可能,队员们已经在镇内的高楼周围排查过,没有发现异常。海姝转过厂房的两面时,发现地上有一片很容易被忽略的痕迹,颜色比周围稍深。她抬头,看向顶楼,几乎是直线位置,几分钟前她还在那儿站过,那里有大量血迹。
海姝思索,上面发生过打斗,大概率用到了锐器,然后被害人被推下来,尸体被转移之后,或者就在转移的途中,开始下雨。
老车间的规模虽然比不上现在的玻璃厂,但勘查清楚里面的所有可疑痕迹,仍旧需要不短的时间。程危立即将血迹样本带回去,下午比对结果出炉,属于袁衷。
“所以袁衷的遇害地点找到了……”隋星已经满电,“他主动来到老车间,和凶手在顶楼打了一架,被捅刀,被推下去。然后在7号凌晨,万泽宇也死了。万泽宇会不会也死在老车间?”
勘查还未结束,海姝摇头,“不确定,那儿暂时还没找到万泽宇的血迹。而且我觉得,凶手不大可能在老车间杀死万泽宇。”
隋星问:“为什么?”
“因为时间。”海姝说:“袁衷4号晚上到5号凌晨遇害,足够凶手处理尸体,将四肢带到林子里。但万泽宇遇害前几个小时还在娘家宴上,时间太紧。”
隋星揉着太阳穴,“这案子最让我头痛的是,动机太难想了。尸体被分解成那样,复仇的可能性最大,那就等于万泽宇和袁衷合谋干了什么给某人带来巨大伤害的事。可我们查到的线索,要么是万泽宇和广家合谋,要么是袁衷有一个庞大的靠山,而这靠山最可能是广家,他俩之间是半点联系都没。”
海姝已经走到白板前。在一众关系者中,广军的名字写得最大最显眼,海姝盯着这个名字,忽然说:“是啊,万泽宇和袁衷,共同的交点就是广家,广军。”
广军突然找到警方,坦白8万块的阴私时,海姝就觉得他想掩盖和万泽宇之间更深的牵连。这份牵连的另一方是袁衷?
海姝出发再探广军,隋星留在白板前,蹙眉看了会儿,自言自语:“广军是凶手,广军和万泽宇互相利用,袁衷是听话办事的狗,所以迟到旷工也有人保,但广军现在要杀人灭口?但现场又那么像复仇……”
玻璃厂住房科,广军得知海姝上门,立马紧张地将她迎到单人办公室。
“袁衷?”听到这个名字,广军惊讶:“我知道他,那个孤僻的电气工,但我和他根本没说过话!怎么,另一个死的是他?”
海姝等广军惊讶完才慢慢说:“你和袁衷真不熟?”
“我怎么可能和他熟?厂里没人能和他熟吧!”办公室开着空调,广军额角落下汗水。
海姝观察片刻,决定主动出击,“死者身份我都已经确定了,你还跟我装和袁衷不熟?”
广军猛地站起来,“我装什么了我?”
海姝进一步,“袁衷在电气工的岗位上混吃等死,长期旷工,有活儿时找不到人,你说他这样的工人,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被开除?”
广军愣了半天,好似终于反应过来,“所以你认为是有高层保他?是我们广家?”
海姝说:“从已有的线索出发,我很难不这样分析。当然你可以反驳解释。”
“不是我!也不是我们广家!”广军前所未有地激动,语速飞快地撇清自己与袁衷的关系。
海姝盯着他,渐渐不确定起来。她今天是来试探广军,而广军的反应她再熟悉不过,这是很多被怀疑的无辜者的正常反应,他们愤怒、害怕、激动,非常亢奋地为自己辩解。
和此时相比,过去躲躲闪闪的广军才更加可疑。
难道她的判断错了?袁衷在厂里被厚待确实和广家,起码和广军没有关系?
突然,广军停下争辩,眼睛里迸发出雀跃得有些诡异的光,“海警官,袁衷是和宇子一起被害死的是吧?”
海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暂时没回答。
他却像终于松了口气般,缓缓坐下,表情和刚才、和之前每一次都不同,好像一下子平静,他的嘴角甚至挂上了一丝很浅的笑容。
“海警官,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是无辜的,但我愿意配合调查。”
第11章 凶喜(11)
11
“……他这什么反应?突然被夺舍了吗?”隋星看完海姝给广军做问询时的录像,疑惑得差点爆粗,“他刚才还激动辩解,怎么一下变得这么淡定?”
海姝也很不解,广军变了语气后,整个人的气场随之变得平和,耐心地解释自己和袁衷唯一的关系是,他们都在玻璃厂工作。他听大家说过电气工里有一个怪人,但不清楚袁衷经常迟到旷工。他也觉得袁衷这情况应该是在上面有什么关系,但他敢保证广家绝对不是袁衷的关系。
海姝离开住房科时,广军甚至还拉起家常,说婚礼被搅合,自己在家庭和尹灿曦之间也很难做,彼此之间已经冷了好几天,希望海姝作为好姐妹,能向尹灿曦传达他的心意:我爱你至死不渝。
海姝走了一段路,想到广军说那话的神态,后知后觉有些想吐。
这几天醒着就为案子奔忙,海姝没顾得上关心尹灿曦,如今广军言行陡变,她打算抽空再去找找尹灿曦,打听更多和广军有关的细节。
不过广军的事暂且需要放一放,那位在食堂被袁衷叫住的电气工在紧张导致的“短路”后,终于理顺了和袁衷的对话。
他回忆,他从过道走过去时,袁衷是背对着他的,所以应当是他先看到袁衷。袁衷什么性格,电气工们再清楚不过,他根本没有打算叫袁衷,可就在他走到袁衷的桌边时,袁衷叫住了他。
“说实话,听到他的声音我都是懵的,他怎么会主动叫我?他平时不说话,声音很陌生。但我和他对上眼,那确实是他!”
海姝看视频时就发现一个显得奇怪的地方,袁衷没有回头,他是在同事还在他身后时就抬头叫人。一般情况下应该是同事已经走过他,他看见了,才开口。
电气工的说法佐证了海姝的猜测,袁衷进来就看见了同事,坐在离开食堂的必经之路上,虽然没有回头,但一直注意着同事的动静。
电气工接着说,反应过来之后,他有点悚然,但既然袁衷叫他了,他总不能不理,于是停下来找话说。他看见袁衷吃的是烧白,所以随口说:“今天这时候了还有烧白?咱食堂烧白好吃啊!”
袁衷说:“你也吃的烧白?”
电气工说:“我昨天吃了,今天吃的红烧肉。”
这位电气工是所有电气工里出了名的好脾气、话多,说完了也没走,继续唠叨:“你怎么也来这么晚?加班啊?”
袁衷说:“嗯,上午多做了点,下午有事。”
“啊,你要早退……”电气工想起袁衷的散漫,有点尴尬,“那我先走了。”
袁衷却忽然说:“不是早退,是去给宇子帮忙。”
在周屏镇一说宇子,所有人都知道是万泽宇,电气工好生奇怪,“宇子?他啥需要修?”
袁衷说:“不知道,叫我去看看。”
听到中途,海姝瞳孔就轻微一缩,等电气工说完,海姝问:“你确定袁衷提到了万泽宇,而且是主动提到?”
“对啊!宇子就是万泽宇,不可能是其他人。”电气工解释,万泽宇几乎每天都会进厂送货,给工人们的福利也多,以前惠民店有个什么需要修理的,电气工们确实去帮过忙。
袁衷在撒谎,他离开玻璃厂之后的轨迹很清晰,没有去过万泽宇的任何一家惠民店。
但保险起见,海姝还是和隋星各自去惠民店核实,顺便查了万泽宇在4号下午的行踪。万泽宇当天上午去玻璃厂送货,下午到过一家惠民店,然后去了广家,帮忙筹备婚礼,看不出与袁衷有什么交集。而在晚上7点,万泽宇离开广家,之后的行踪无法确定。
海姝见缝插针,向派出所年长的民警打听玻璃厂老车间工人被烧死的事。
民警:“不可能!我那时已经在这里工作了,没有听说过!”
海姝问:“那车间转移的事,当时是怎么说的?”
民警说,据他所知,玻璃厂说车间修在镇外西北,工人们生活太不方便,而且管道铺设的成本太高。在东边重建时,镇里本来的群众也没什么不满,因为玻璃厂提供了大量工作机会。
海姝只能再去找广永国。
玻璃厂虽然不算什么大厂,但是实权副厂长的办公室却很是气派,实木桌椅,一整面玻璃书柜,墙上挂着不知哪位大家的墨宝。
海姝提及从徐主任处听来的消息,广永国陷入沉默。当海姝认为他要否认时,他却站起身来,负手叹气,“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做出决定的是我的老领导,也是我们厂以前的厂长,他老人家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那时,广永国是玻璃厂重点培养的中干,在老厂长李云手下做事。老车间就是在李云的主持下建设。为了早日将生产搞起来,广永国可谓是废寝忘食,吃睡都在车间。工人不足,便四处招工,李云很信任他,钱款批得很快。
但就在即将走上正轨的节骨眼上,熔炉出事了。有工人发现残渣里面有骨头,一看就不是动物的骨头,再说,也不可能有动物会钻到里面去。
唯一的可能是,工人在作业时操作不当,掉了进去。
看到骨头的人很少,广永国当机立断,用钱封了工人们的口。那年头工人老实,中干的话不敢不听。
人命关天,广永国请示李云,李云说他处理得好,夸他机警,这事要让警察知道了就麻烦了,必然抓他们的漏洞,这检查那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