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呼啸来-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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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干妈一起采购去了,说是晚上吃大餐,给你和小天才接风!”又一辆车别过来,险些蹭到马自达的后视镜,蓝军生摇下车窗,吼道,“怎么开车的!眼睛不用捐掉啊!痴呆玩意儿!”
蓝山默默把柏舟一耳朵捂上了,顺带提醒苏思婷:“这个不要听。”
苏思婷乖巧地也捂上耳朵。
蓝军生骂骂咧咧地关窗,转头又是一副和颜悦色,恰巧红灯,他停下后猛然回头,慈祥地把视线望向苏思婷,或许每个没能得到女儿的父亲都对小女孩有执念,但能做到像蓝军生这样吓人的并不多,他问:“婷婷,晚上要不要来我们家一起吃饭呀?”
苏思婷警惕地往角落缩了缩:“谢谢叔叔,不用了,我妈妈让我回家吃饭。”
“哎呀,可以叫你妈妈一起来,阿姨早说想和她一起吃顿饭了。”蓝军生仍是和颜悦色,虽然那神情在苏思婷看来更像是挤眉弄眼,不太似好人。
“看路!绿灯了!”蓝山喝道,等蓝军生依依不舍地转过去,蓝山郁闷地评论,“爸爸你看起来像个变态。”
“朋友被欺负了屁都不放的小孩没资格评价我!”蓝军生从后视镜里瞥一眼柏舟一,扬下巴道,“你看舟一都生气了,怪你!”
“怎么就怪我了?”蓝山给这不靠谱的爹气笑了。
虽然蓝军生满嘴跑火车,但他倒没说错,柏舟一现在是很生气。
他上车后靠在角落,把夏令营发的银牌摘下来,捏在手心。柏舟一判定这东西没资格待在他脖子上,尤其是带着金牌的人居然是个九九乘法表都背不顺畅的废物。
生气的柏舟一看起来和平时没啥差别,只奖牌攥得死死的,眼睛也眯起来。
“舟一是不是近视了?”蓝军生从后视镜看到,奇怪地说,“怎么老眯着眼看人。”
他一说蓝山才注意到,赶忙把奖牌从柏舟一手里抢出来,再摊手一看,掌心果然已经压出红痕了。
“哎呦祖宗欸。”蓝山皱起眉,“这好歹也是个夸奖。”
“它不是。”柏舟一说。
“鼓励。”
“不是。”
“……证明?”
“不是!”柏舟一用力把奖牌摔在垫子上,生气道,“它什么也不是!”
“说得好!”蓝军生大喝一声,“不愧是我儿子最好的朋友,有骨气!就是和某些软骨头不一样!”
“你不要火上浇油!”蓝山用力拍一下坐垫,“走错路了!要先送婷婷回去,你该左拐!”
蓝军生定睛一看,赶忙打舵,同时指责:“你怎么不早说!你这个领航人太不负责任了!”
“领航人只有6岁。”蓝山幽幽说,“请32岁的老船长自觉承担认路的责任。”
蓝军生哼一声,专心看路去了。
处理完了“老”大爷,蓝山终于有精力来管小大爷了。
他抓起柏舟一的手,晃两下:“还在生气。”
“不是在生你的气。”柏舟一说。
意思是让他别管。
但蓝山怎么可能不管,他早就管完了。
“别生气了,那笨蛋没拿到金牌。”蓝山说。
“徐泽帮没拿到金牌?”苏思婷愣了,扭头好奇地问。
柏舟一也转眼看他,说:“嗯?”
被两个天才幼年体注视着,蓝山收获了一种奇怪的虚荣感,他挺起胸膛说:“我把他奖牌偷走,挂岩壁上了。
“十五米那个,不知道他有没有拿下来。”
车内静默两秒,蓝军生率先哈哈大笑起来,苏思婷也没忍住,噗嗤一声。
“应该没有。”苏思婷分析,“徐泽帮爬过岩壁,最高才到一米五。”
“那就没办法了。”蓝山耸肩,“他爹没办法进夏令营帮他把奖牌拿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做得好!”蓝军生回手用力揉下蓝山脑壳,“不愧是我儿子!”
“看路!”蓝山挣扎着抗议,“你又要走错了。”
他好不容易从蓝军生的魔爪下逃脱出来,理了理蓬乱的头发,手被握住了。
扭头过去,柏舟一小脸依旧沉静,嘴角却细微有丝弧度。
“不生气啦?”蓝山明知故问。
柏舟一则答非所问:“我奥赛一定是第一。”
蓝山笑:“那是,你可是天才。”
“我还在这呢!”苏思婷不满地挥下手,“我也会努力的。”
“婷婷当然也厉害!”蓝山端水。
“谁厉害?”紧接着他的话尾,柏舟一不开心了。
“额。”天才们的视线再次聚集到蓝山身上,这次带来的可不是虚荣心了,他缩下脖子,讪讪道,“都厉害……都厉害……”
很显然柏舟一对这个和稀泥的说法不满意,他撒开蓝山的手,扭头看窗外,不理人了。
苏思婷则认真说:“我会证明,我比他厉害。”
然后也扭过头去,留蓝山夹在两人中间,无所适从。
蓝军生在前座无情地发起嘲讽:“儿子,你爹我多年经验,左右逢源只能左右不是人,路还是走窄了呀。”
一路塞着,终于快到家了,蓝军生慢慢开着,说:“婷婷,你家在哪一栋,我把你送进去。”
“不用不用。”苏思婷说,“谢谢叔叔,我在小区门口下就好。”
“几步路的事。”蓝军生说,“不麻烦。”
“真的不……等一下——”苏思婷看向车外,忽然喊道,“停车!麻烦停下车!”
蓝军生刹住,后面车跟着急刹,猛摁喇叭。
“怎么……?”
“我要下车!”苏思婷脸色不自然地白,她拍着车门,很着急的样子。
确认后面车停下,蓝军生解锁,苏思婷一下打开门,跳出去了。
“她去哪里?”蓝军生惊讶,“还没到地方呢。”
“那是苏思婷妈妈吗?”柏舟一忽然说。
“哪?”蓝家两父子同时抬头,苏思婷跑过去的方向,一个女人窝在地上,看体态确实是苏思婷妈妈。
“她怎么蹲着……边上那个男的是谁?”蓝山愕然。
车里三人正望着,苏思婷已经跑到了妈妈和那人之间,她抬头和那男的说了什么,又把脖子上的奖牌摘下来给他。
“是苏思婷爸爸吗?”柏舟一问。
“不知道,我没见过。”蓝军生说。
下一秒,两人齐齐变脸,那疑似苏思婷爹的男的忽然抬手,一巴掌把苏思婷扇了个踉跄。
“我靠,这男的干嘛?蓝山!小心车,别开门……舟一你又……喂!”蓝军生听见车门又开,儿子和邻居儿子先后跳了下去,他急了,解开安全带想跟着跳车,又被后面喇叭催回动作。
此刻蓝山和柏舟一已经安全跑上人行道,蓝军生到底不能把车横在路上挡着,只能盯着那边,慢慢往前开。
“这俩崽子……”
苏思婷被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脑袋嗡嗡响,她闻到空气中的酒精气息,爸爸喝酒了,这是个糟糕的消息,他喝了酒总要打人。她还听见妈妈尖叫一声,扑过来抱住她。
她感觉被妈妈撞了一下,然后她反应过来自己不是被妈妈撞了,而是爸爸踹了过来。
苏思婷听见妈妈闷哼一声,捂着腰颤抖起来。
“妈……妈妈——”苏思婷眼睛眨一下,忍不住嚎啕起来。
六岁的苏思婷可以解出同龄人无从下手的数学题,却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不能拥有和同龄人一样的父亲。不需要富裕、讨孩子喜欢、甚至不需要责任心,只一个正常的,不喝酒、不生气、不打妻女的正常男人就好。
苏思婷恨恨看着那丑态百出的酒鬼,无法理解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是自己的父亲,她哭着,那男人见一脚没踢到,骂骂咧咧又抬腿:“花那么多钱拿不了第一,我们家是什么富裕家庭吗,废物!赔钱货!”
苏思婷想躲,但是妈妈躲不过去,她挪动几下,只得绝望地闭上眼。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蓝山跑到跟前,见腿已快踹上苏思婷母女,心一狠,加速冲过去,一头撞上那男的。
他身高一米二,体重也近四十斤,一下撞过去威力不小,至少那一脚是踹不到两母女身上了。
但代价是他被狠狠踢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一圈停下,肚子和膝盖一阵剧痛,眼前发黑,半天爬不起来。
“蓝山!”柏舟一大喊。
“我操你大爷!”车里的蓝军生怒骂一声,也不管什么车不车的了,一脚刹车停下,解开安全带往地下跳。
“他奶奶的,哪里来的疯小子。”男人醉得不轻,又被撞得恼火,欲凑近再给蓝山一脚。
见他动向,柏舟一急眼了,加速冲上去。
男人没走两步,猛地被人拖住,他回头看见柏舟一,怒道:“又来个疯小子!”
他想踹人,但柏舟一用力抱住他的腰,让他无从发力,他又想掰柏舟一的手,手臂却被一口咬住,力道大得像要咬下一块肉来。
“操你妈!狗娘养的的混蛋!”男人酒被疼醒不少,气却越发上头。
他好不容易把这个咬人的狗崽子扒下来,正要狠狠往地上摔,就听那边有人大喊一声:“住手!”
蓝军生扶着蓝山,盯着男人说:“你他妈不想进局子就别这么做。”
见到来了个比自己还高的成年男性,男人怂了片刻,又酒壮狗胆地挺起胸,他把柏舟一扔出去,大声说:“我进什么局子,我教训自己的婆娘,你们多管什么闲事!”
“舟一——”蓝山捂着肚子,从蓝军生手下挣出来,上前扶起柏舟一。
蓝军生看两眼捂着肚子的儿子,又看两眼面前这个理直气壮的酒鬼,青筋突突在脑门上跳。
那男的见蓝军生不说话,嗤笑一声,上前扯苏思婷和她妈妈,要带人走,蓝军生却忽然向前几大步,一把拽住他手臂。
“干什么干什么?”酒鬼慌了,酒都吓醒了大半,只虚张声势地嚷嚷,“打人了打人了,当街打人了有没有人管啊!”
蓝军生却无暴力动手的打算,他只钳住那人,骂道:“你他妈叫鬼呢?打完人还想走,假酒把脑子喝坏了吧……报警!”
他拿出手机往后一扔,蓝山都没反应过来,柏舟一抬手接住了。
“报什么警?”男人有些慌了,想挣脱又被钳死,但他还在嘴硬,“我打我自己老婆孩子,凭什么管我?啊?哪条法律能管我?”
蓝军生牢牢抓着他,对这种道德水平猪狗不如的东西他实在说不出好话,只吼道:“打老婆他妈是孬种,打孩子他妈是坏种,前一种我确实管不了,但你他妈打我儿子我就他妈得往死里管了!我告诉你,我认识几个律师,分分钟把你告进去坐个十年八年……孬种玩意,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他劈头盖脸喷了男人一顿口水,再次向后喊道:“报警!”
作者有话说:
见义勇为最好还是要先确保自身安全哦
第十四章 我们以后不要离婚
“怎么样?”郑媛问。
“不怎么样。”蓝军生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他说可以赔钱,警察那边也建议赔钱解决……”
“谁要他的臭钱!”郑媛声音骤然拔高,“打了人都不用坐牢的吗?”
“小声点……蓝蓝还在房间……去医院看过了,没有内伤,皮都没破……这种情况真要较真就得走官司……”
“那就走!”
“我肯定是打算走的,但是我刚才咨询了一下几个朋友……当律师的……他们都说走官司也最多索赔到更多赔偿金额,其他的……很难……”
蓝山贴在门上,偷听着客厅里父母的对话,柏舟一过来拽他:“不要靠着门,脏。”
蓝山这才把脸挪开,问:“你背疼吗?”
“有一点。”柏舟一此刻造型非常滑稽,他背摔红一大块,还有点破皮,上完药后不能穿衣服,但他不乐意裸奔,潘诗就给他找了个肚兜系上,整一个看起来像哪吒闹海闹到城市来的童话小子。
“我看看。”蓝山让他转身,一片红的后背看得人直皱眉,但好歹是没怎么见血。
“哎呦……”蓝山看的心惊肉跳,“背怎么能摔呢,一不小心摔出问题怎么办?”
他记得柏舟一他爸将来就是背摔出问题,连带脊椎,最后整个下半身都瘫了。
柏舟一转回身,问:“你肚子疼吗?”
蓝山披着外套,里面挂空档,看起来也有几分滑稽,但比起柏舟一的“哪吒”造型还是潇洒不少。
他揉揉肚子,那里刚被结结实实踹了一脚,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不疼。”
蓝山说:“可能我比较皮实。”
怎么说练了两年攀岩,蓝山的身体素质比一般小孩强些,扛击打能力也不低,在被踹飞出去后很快缓过劲,几乎算是毫发无伤。
但他现在可不太想自己身体素质那么强。
蓝山揉揉肚子,遗憾地想。
自己但凡出点什么毛病,那酒鬼就能被送进去关个三五年的了。
真是因福得祸。
晦气。
柏舟一盯着蓝山,洞察他心中所想一般开口:“别想那些。”
“啊?”蓝山眨眼,“我没想。”
“你有!”柏舟一有点不高兴。
“好啦。”蓝山说,“是有点想……”
“不许想!”柏舟一生气。
“哦——”蓝山抬手,捏捏他的脸,“想都不许想,柏小天才好不讲理。”
柏舟一捏住他捏自己的手,加强语气:“不许想!”
“好啦好啦。”蓝山妥协,“不想不想。”
他放下手,再去靠门偷听,客厅已经没了声响。
柏舟一让蓝山不要贴门,自己却也凝神倾听,忽然说:“他一点都不配做苏思婷爸爸。”
蓝山愣一秒,反应过来“他”是谁,说:“嗯,世界上有些人就是不配做父母。”
“也不配做丈夫。”柏舟一说,“我爸爸从来不打妈妈,也不骂她。”
“正常的爸爸、丈夫都不会像他那样的,正常人也不会在街上打小孩。”蓝山说,“那人不正常,他打人,犯法了。”
“那他会进监狱吗?”柏舟一的词汇量有显著提升,“监狱”这个词他还用得不太熟练,但老师和妈妈都告诉他,坏人会被关进监狱。
蓝山几秒没回答,他的常识和他听到的信息告诉他不能,但他说:“可能会吧。”
柏舟一很聪明,糊弄小孩的说法从来都无法说服他。他从蓝山含糊的语调里得出真正的答案,而他不喜欢这个答案。
但他也没有能力更改。
柏舟一抿起嘴,不说话了。
那个酒鬼最终没被关,甚至连歉都没来道,反倒是他名义上的老婆上门来,和郑媛潘诗道歉。
“……他说他没钱,但赔偿我一定会给的,我真的对不起蓝蓝和舟一……他欠了钱……那些人堵在门口,找不到他就砸门……我真的对不起,但是,但是……”苏思婷妈妈坐在沙发上,语无伦次,捂着脸哭泣起来。她的脸上扑着很厚的粉,每次见面都是,此刻露出伤痕累累的手臂,郑媛才知道她妆容下藏着什么。
蓝军生沉默不语,无法对同为受害者的女人说什么,郑媛拿过纸巾,轻声安慰她。
蓝山贴在客厅与走廊分隔的琉璃门上,蓝军生的叹息,郑媛低低的语调,苏思婷妈妈抽泣声悉数飘来。
柏舟一站在他身边,这次他没让蓝山别贴门,而是垂着眸,脸色很白,不安地握住蓝山的手。
柏舟一到底还是个小孩,面对成人世界的苦难时难免害怕,也害怕蓝山害怕。
柏舟一听了会儿客厅的声音,悄悄牵住蓝山的手,拉着他往里去。
“嗯?”蓝山刚回头,已经被用力从门边拽走。
柏舟一牵着他跑过狭窄的走廊,推开西侧屋子的房门。
书房没开空调,闷热的空气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