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里的月亮-第1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严杨朝他笑了笑,“热啊,但是比听高晨唱歌要好。”
韩聿也笑笑,“真有这么夸张吗?”
严杨煞有介事地靠近了韩聿,悄悄说,“待会儿给你录像。”
两人中间隔着一辆自行车,严杨动作幅度有些大,韩聿怕他摔倒,下意识扶了他胳膊一下。
他手指很长也很细,手心带着薄薄的一层茧,严杨低头看着,没忍住说,“韩韩哥,你手指好长。”
韩聿动了动手指,抽回手,“还好吧。”
他动作没有严杨快,严杨抓住他要收回去的手,红着耳根说,“是吗?比一比吧。”
于是韩聿便张开手,和严杨掌心抵到一起,两人指尖相触,带起双方一股颤栗,不过谁都没有注意到。
严杨又清清嗓子,“果然你的要长一些。”
两人肤色差不多,但因为严杨怕热,指尖也带了些淡淡的粉色,韩聿盯着他干净平滑的指甲看了一会儿,收回了手。
这样的接触让他心里灼热,想要往旁边挪一挪,却又被严杨拉住了手腕。
严杨这时候才有一点小少爷的矫情,骄纵地说,“你别动,挡不住太阳啦。”
他说完就松开韩聿的手,韩聿就乖乖地不再动,过了一会儿说,“车来了。”
27路公交车出了名的破,十辆有八辆空调都是坏的,但好在开门时,严杨感受到一股冷气扑出来。
韩聿刷了卡,顺势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在公交车驶出站台很远后,他往最后排的座位走过去,却意外透过后窗看到了仍旧站在原处的严杨。
严杨看到他,远远朝他摆了摆手。
韩聿拿出手机给严杨发消息:“怎么还不走?”
咩咩:“那我走啦。”
韩聿坐回到座位上不再看他,“嗯。”
韩聿乘坐的公交车驶离视线后,严杨才依依不舍收起手机,这边绿化做得不怎么样,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阴凉,他到包厢时已经出了一身汗。
几人已经开唱了,见他进来,季豪朝他招了招手。
严杨走过去,季豪把纸巾盒递给他,“怎么才来?”
严杨接过纸巾盒抽了几张纸按在额头上,含糊道,“今天骑得慢。”
高晨坐在季豪旁边,闻言道,“你平时不是骑得挺快的吗?”
严杨抄起一片西瓜塞到他嘴里,“就你话多。”
高晨拿着西瓜倒在沙发上笑,边笑边说,“少爷,你别是半路跑哪儿偷着和小姑娘约会去了吧,大华说的事到底真假?”
高晨随口一说,却说中了七八,严杨心想,哪来的小姑娘。
韩聿到楼下时收到了严杨的消息,严杨给他发了几个高晨唱歌的视频,他点开看了一眼,又很快退出去了。
严杨确实说得很贴切,高晨可能连“门前大桥下”都能唱跑调。
韩聿边上楼边给严杨回复,“高晨知道你偷拍他吗?”
下一秒严杨带着笑意的语音就发了过来,“当然知道,我们晨晨才不怕别人……诶!”
背景很杂乱,有人在唱歌,严杨应该是说到一半被高晨打断,语音最后甚至能听到高晨的笑骂声。
严杨的第二个语音很快就来了,仍旧是笑着问,“到家了吗?”
韩聿拿钥匙开了门,给他回复,“到了。”
他换了鞋先去老太太屋里看了看,睡得正熟,于是轻手轻脚退了出来,去了楼上。
楼上闷热,打开窗户,立刻有一阵蝉鸣夹杂着热风涌进来。
他盘腿坐在地板上,手机震动一下,严杨说,“我身上都是火锅味。”
韩聿眼前又浮现出严杨微红的侧脸和被辣得冒汗的鼻尖,以及那句软糯的“可是我都夹过来了”。
严杨还在发消息瞎聊,韩聿再次觉得自己运气好。
喜欢严杨,偶然跟他搭上话,加了联系方式,又多了这么多接触。
他仰躺到地板上,又想到严杨留宿的那个晚上。
严杨睡觉很老实,但可能是因为太热,睡着后不自觉地撩起T恤,露出一截精瘦紧实的腰线,韩聿帮他把T恤拉下来,他就不怎么舒服地哼一声,韩聿只能再用些力气给他扇风。
后半夜雨停了,他开了窗户,动静不大,但严杨还是惊了一下,翻了个身抬起胳膊盖住了眼睛。
窗户开后就有凉风吹进来,严杨的睡相看起来更安稳了很多。
手机又震动一下,严杨问,“为什么不回消息了?”
韩聿看着手机接连几条的消息,回复,“刚刚没看手机。”
于是严杨又发来语音,“那你在干什么?”
他应该是走到比较安静的地方了,或许是一个空包厢,说话时带有微微的空旷感。
韩聿只好回复,“在想事情。”
严杨立刻问,“在想什么?”
然后迟钝地发来一个八卦的表情。
韩聿第一次意识到,最难的不是喜欢一个没什么可能的人,而是明明知道不可能,还忍不住想要靠近。
当严杨对他表现出亲近时,他想的只是怎么让他开心,所以他说:“没想什么。”
咩咩:“就是不想和我说吧。”
韩聿盯着这行字想,不是不想。
那晚雨停后云也没散,月光晦暗,云层遮掩着稀疏的星子,像没敢挑明的心意,严杨安然地睡在韩聿身边。
严杨对韩聿像对每一个亲近的朋友,坦诚,率真,热情,这让韩聿产生进一步接触的勇气,又带给他患得患失的紧张。
韩聿给严杨回复:“你不唱歌?”
咩咩:“唱啊。”
咩咩:“韩韩哥,你想听我唱歌吗?”
韩聿:“想听。”
他仍旧不敢靠得太近,只是在艰难克制的喜欢中,偶尔也会得寸进尺地想,如果能不只是朋友就好了。
第20章
严杨问韩聿要不要听自己唱歌其实只是一时兴起,但真的要让他录下来给韩聿,那简直太羞耻了。
包厢里只有高晨和邢弈华在唱,季豪安静坐在包厢沙发上,严杨过来后两个人就窝在一起喝果汁,季豪问,“不唱吗?”
严杨摆摆手,“不唱。”
他很说话不算话地跟韩聿说,“想听我唱歌下次你要一起来。”
韩聿自然说好。
和高晨天怒人怨的歌声不同,邢弈华唱歌很好听,严杨和季豪听了一会儿,季豪突然说,“我上次听他唱歌还是高一。”
严杨愣了一下,高一时他们和季豪并不在一个班,“你听过大华唱歌?”
“听过,”季豪笑了笑,“高一时他是在校广播电台吧?”
邢弈华有段时间确实在校广播电台,但因为总要安排学生干部值班,他没多久就退了。
“你怎么知道的?”严杨惊讶问道。
季豪很慢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我有一次返校,刚好听到大华在广播里唱歌。”
高一时,季豪因为身体原因不必参加军训,所以基本不在学校。
军训结束最后一天要开班会,季豪傍晚来了学校,当时正好是广播时间,广播员很幽默地说,“经过同志们的不屑努力,终于占领了电台,接下来我为大家带来一首……”
报到歌名时,广播突然出现了几秒杂音,随后前奏倾泻出来,刚才报幕的广播员开了嗓。
季豪站在树荫下,听他唱完一首歌才走。
严杨觉得不可思议,“你竟然还记得?”
季豪笑着说,“大华人气很高的,当时我们班几个小姑娘打听出他在哪个班,还想组队给他递情书呢。”
在青葱的学生时代,对一个的喜欢总是夹杂着偶像色彩,校园广播里声音清朗的广播员,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前锋,大考里霸占年级榜首的尖子生,都是众人向往的对象。
严杨也跟着季豪笑了笑,“但是后来发现大华有女朋友了是不是?”
“嗯,”季豪端着杯子看了看邢弈华,也没忍住笑了,“开学才一个月就被通报了。”
邢弈华和樊清人缘都好,按照季豪的说法,邢弈华人气还很高,这对情侣在学校也算有名。
三中对于男女生关系过密抓得很严,邢弈华和樊清是在军训时认识的,两人隐秘地搞起了“早恋”,被教导主任在学校操场“抓获”,当时两人才在一起没多久,领了处分,各自回家反省。
高一下学期期中考后,两人在校外吃饭,又被刚好出校门办事的校领导捉到,当天广播里又是对两人过密交往的通报。
当时很多人都以为他们会分手,但没想到一直谈到现在。
严杨看着正忘我唱歌的邢弈华,无端觉得有些羡慕。
他往后靠到沙发上,问季豪,“你和韩聿是怎么认识的?”
在和季豪分到一个班之前,严杨就听说过他的名字,季豪数学单科成绩常年第一,本班老师讲题时偶尔会提到。
不过季豪并不参与集体活动,运动会或是大合唱都没有他的身影,所以严杨并没有见过他。
而在此之前,却是从来没听说过韩聿。
“我跟聿聿认识,”季豪想了想说,“算是偶然吧。”
季豪认识韩聿也是在刚开学不久,他一入学就获得早操和体育课的豁免权,所以比别人多了些自由。
第一次见韩聿时,他正在打架。
准确来说,正在被人围殴。
那天最后一堂是体育课,沿着甬道一直往里走,有一片枫叶林,树林后是学校北栅栏,这个季节不怎么好看,但季豪没什么目的地,逛着逛着就到那了。
他在林子里转了几分钟,刚绕到头就看到一个穿三中校服的人正被几个混混样的人围着打,季豪随手报了警。
原以为这件事就算了,但有天韩聿突然来班里找了他。
他话不多,说过感谢的话后就走了,不过说来也巧,季豪后来又撞见过一次他在校外打架,两人这才熟络起来。
那时候季豪问韩聿,“为什么他们打你?”
韩聿言简意赅地说,“追债。”
韩聿高一时,韩志勇在外面借了高利贷,追债的人找不到韩志勇就去他家里吓唬老人,或者直接来学校堵韩聿。
他那时不敢让奶奶自己在家,经常缺课,但好在成绩很突出,班主任了解情况后给他批假也痛快。
那时韩聿还没到烧烤店兼职,一个人打着几份零工,薪资很低,完全填不上窟窿。
季豪得知情况后,跟他说,“聿聿,我表弟正在找家教。”
季豪说这话时语气很如常,没有刻意照顾韩聿情绪,即便知道他是想要帮韩聿,也不让人觉得难堪。
他见韩聿在犹豫,补充说,“虽然是为了帮你,不过也算你帮我,我表弟很难教,气走六七个老师了。”
季豪的表弟和季豪性格完全是两个极端,他表弟是家中幺子,性格跋扈,不服管教,成绩常年垫底,典型的熊孩子。
最后韩聿还是同意了,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才一个月左右表弟的性格就变乖巧了。
原本韩聿只是不想拒绝季豪的好意又实在缺钱,但后来表弟的家长极力挽留韩聿教到表弟初中毕业,这才一直当他的家教。
不过季豪对严杨没有说很多,只是说,“那时候韩聿和人有些摩擦,我顺手帮了一把。”
关于韩聿的很多事情,其实季豪也并不完全清楚,但他有种直觉,总有一天韩聿会亲自和严杨讲。
季豪不多说,严杨也就不再多问,恰好这时韩聿发来了消息,是一道誊抄在草稿纸上的数学题。
严杨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拿包厢里的笔和餐巾纸,就着高晨鬼哭狼嚎的歌声写了解题步骤。
邢弈华坐回来,季豪推过去一瓶水,“不唱了?”
邢弈华大口喝了半瓶水,“歇一会儿嗓子。”
他看到严杨正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趴在茶几上往餐巾纸上抄什么,凑过来看了看,没忍住爆了句粗口,“靠,严杨你是人吗?出来玩你学习?”
严杨笑着骂他滚蛋,拿起手机摆了摆,“我帮别人算。”
邢弈华立刻换上一副八卦脸凑过来,“谁?真有情况啊?我认识吗?”
严杨推开他,“别闹。”
没正面否定就是肯定,连季豪都没忍住看了看,严杨直接点亮屏幕,“看吧。”
邢弈华看到是韩聿,没劲地坐回去了,倒是季豪,暗自挑眉笑了笑。
邢弈华觉得没趣,又去抢高晨的话筒,严杨问季豪,“当时看到和大华分到一个班,有没有觉得很有缘?”
“其实没有,”季豪说,“当时只是我知道他,但是他不知道我。”
邢弈华抢到了话筒,季豪喊了他一声,“大华!”
邢弈华偏过头,“嗯?怎么了同桌?”
季豪问,“能点一首歌吗?”
邢弈华得瑟地一直笑,“看见了吗!这个就是魅力!”
季豪拿手机点了歌,又继续跟严杨说,“其实你们几个我之前都听说过,不过不在一个班,所以没见过。”
严杨跟他靠近一些,笑着说,“巧了吗不是,我那时候也总听说你,数学成绩次次第一。”
季豪也跟他一起笑,严杨笑了一会儿,又想到韩聿。
三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韩聿长相突出,放在人群里依旧很扎眼,这样的人没道理没人注意。
但严杨以前就是没听过他。
季豪说,“这首歌,就是当时我听大华唱的那首。”
严杨安静下来去听,恰好听到那句“无论相遇还是不相遇,都是献给岁月的序曲。”
不得不说,校园里的“风云人物”,总是有那么点“出格”事儿的。
比如拿着话筒正在唱歌的邢弈华,即便“早恋”广播传到全年级,也要红着脸去拉对方的手。
再比如没心没肺的高晨,高一时为绝症同学捐出存了十几年的零花钱。
十七八岁少年人对爱情的莫名坚持,以及对善良的向往,总是轻易能引起共鸣,因此他们成为“风云”。
而性格内敛的韩聿在人潮中静默着,别人在操场上挥洒青春时,他在为生计奔波,自顾不暇,因此成为众多“普通”人当中的一个。
他和很多人度过不一样的学生时代,然后在某个交点与严杨相遇,成为严杨眼里最不普通的那个人。
于是在烈日下,严杨陪他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的公交车,披着韩聿的影子偷偷看他。
怕被发现只好说,“你别动,挡不住太阳啦。”
第21章
几人散场晚,又一起吃了晚饭,严杨到家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张阿姨正准备睡下了,见他回来皱了皱眉,“怎么还喝酒了?”
严杨手指比划了一下,“一点点。”
张阿姨不赞同地就要往厨房走,“我给你冲蜂蜜去。”
“您快睡去吧,”严杨换了鞋,推着张阿姨肩膀让她回屋,“我吃多了,没缝儿可塞了。”
张阿姨被他逗得一直笑,又说,“正是长个的时候,多吃点好。”
严杨也跟着笑,“我觉得我可能不长了,一米八到头了。”
“得长呢,”张阿姨说,“我儿子结婚后还窜个子呢。”
严杨帮她打开门,“那敢情好。”
他说完准备走,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停下,“阿姨,我记得您冬天那会儿闹过一回腰疼吧?”
“是,”张阿姨点点头,有点紧张,“怎么了?你腰疼?”
她说着就扳着严杨肩膀让他站过去,作势要看他腰,严杨连忙躲开了,笑着喊,“哎呦,不是我。”
他说完又跟张阿姨逗闷子,“我都这么大了,您不能再动手动脚了。”
张阿姨今年都快六十了,小时候严杨尿裤子都是她给洗,闻言也没忍住笑,“越长大越要脸了。”
“那肯定,”严杨没正形地倚在门框上,“是我……同学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