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陷阱-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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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乱麻的脑中一点点沉静下来,只剩下一个格外清晰的念头。
那就是,苏政华和秦芝打的如意算盘,她会让他们全部落空。
不是想卖掉她的拾遗吗?
可以啊。
那她就把苏家全都掏空。
然后让他们先体验体验,自己最珍视的东西毁在了自己的手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第4章
在书房把秦芝的情绪安抚好之后,苏政华才独自一人下了楼。
刚下楼梯,他就看见苏时意端坐在沙发上,端着花茶慢条斯理地喝着。
她的脸色看着似乎比往日更苍白了些,细长的眉眼依旧是攻击性十足的艳丽。
苏政华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女儿,除了继承了她母亲的调香手艺,更是遗传了她母亲的一副好容貌。
听见声音,她的眼尾微挑,视线直直朝他的方向地射过来。
苏政华莫名就被这冰冷的眼神盯得心里一慌。
许是因为心虚,苏政华也没提起昨天心疼到他差点心梗的那瓶红酒。
他走到沙发上坐下,强作掩饰地轻咳一声:“时意啊,怎么昨天没吃饭直接就走了。。。。。”
苏时意自顾自地轻抿一口花茶,语气辨不出情绪地开口。
“大概有点反胃?吃不太下。”
苏政华的笑容一凝,僵硬地接话:“身体不舒服是不是因为工作太累了,年轻人还是得注意休息。。。。。”
闻言,苏时意轻笑了声:“您都一把年纪了,不是照样每天去公司吗?那我就更没有理由懈怠了。要舒服的话,死了之后还有大把时间。”
“。。。。。。。。”
表面的父女亲情实在有点难以维系,气氛僵硬又尴尬,苏政华只好放弃做这些毫无意义的表面功夫,终于进入主题。
他轻咳一声,佯装随意地开口:“时意啊,爸爸昨天听人说,看见你和殷总在一起?”
话落,苏时意终于抬了抬眼。
她放下手里的茶杯,红唇轻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是啊。”
苏政华瞳孔一缩,急忙开口追问:“殷总不是前几天才刚回国,你怎么会认识。。。。。”
苏时意轻挑下眉,含着笑道:“昨晚当然是殷总让我去的啊。他说他最近失眠有点严重,让我把拾遗的新香送过去。”
这句话里涵盖的意思就非常的耐人寻味了,落在有心人的耳朵里,更能曲解出千百种含义来。
哪怕是现在狐假虎威,她也绝不能让苏政华和秦芝舒服了。
苏时意一本正经地胡诌,最后还不忘问上一句:“您说,殷总他是什么意思呢?”
这话一出口,苏政华的脸色顿时白了又白,额头也渗出一层薄汗。
仅仅是她这样欲盖弥彰地提到殷延,苏政华就已经慌张成了这样。
昨天被她戳穿之后还会恼羞成怒大发雷霆,今天就只能在她面前装成孙子一样来套话。
苏时意心口堵着的那口郁气忽然就散了点。
她当然明白他此刻在脑补什么,虽然她和殷延现在压根什么关系都没有,但苏政华这么爱想象,她也不介意帮他一把。
苏政华连嘴唇都在颤抖:“可是你现在是殷子墨的未婚妻,你怎么敢。。。”
她又嫣然一笑:“人都被逼到绝路上了,哪还有什么不敢的。”
“您只要别忘了,我也姓苏,手里也还握着苏氏的股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到时候弄得鱼死网破,怎么着都不好看。您说是吧?”
客厅里的气氛陷入死寂,楼梯上忽然探出了一个头。
秦芝眯起眼睛打量,目光落在苏时意那张脸上,控制不住地憎恨和厌恶。
苏时意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秦芝,她究竟有多蠢,甚至不知道她深爱的丈夫在结婚前隐瞒了自己已有妻女的事实。
如果不是苏时意几年前用心计耍手段,怎么可能有机会进得了苏家大门,还从苏政华那里骗走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和一家小公司。
苏时意不过是一个没名没份的私生女,怎么配抢走她们家这么多东西。
再这样下去,她恐怕就要坐等着看苏时意把整个苏家都握在手里,绝对不行。
要是都被苏时意抢走了,她的意欢还剩下什么。
思及此,秦芝不自觉死死攥紧楼梯扶手,才能克制住冲下去赶走苏时意的冲动。
察觉到客厅里的氛围似乎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她的心里又莫名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难道不是应该苏政华咄咄逼人气定神闲,而苏时意被逼到走投无路脸色苍白么?
这会儿看上去,两个人怎么像反过来了似的?
突然,秦芝的视线被苏时意敏锐地捕捉到,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遥遥交汇。
苏时意端起花茶,动作有些像举杯敬酒似的,姿态从容不迫,充满了挑衅意味。
秦芝脸色一青,还没等来得及反应,就又看见苏时意忽然轻轻朝她笑了一下。
表情里仿佛写着三个字。
我等你。
*
离开苏家之后,苏时意直接打了个车回公司。
上了车,她就打开后排的车窗,冷风呼呼灌进来,才吹得她的脑中清醒了几分,情绪一点点平复下来。
今天她这么震慑完苏政华,起码能安生一段日子,他忌惮殷延的身份地位,动她之前必须再三思量,短期里应该也不敢再做什么手脚了。
是好事
夜晚,华灯初上,车流里,一辆呼啸着鸣笛的救护车从一旁飞快驶过,刺目的红光闪烁不停。
尖锐刺耳的鸣笛声忽然将苏时意拉扯回了几年前的那个晚上。
那天夜里,母亲得知自己毕生的心血被人偷走之后,再也承受不住,躺床上,痛苦地呕吐出一滩滩鲜血。
也是一样的救护车,她亲眼看着母亲被送上救护车,瘦弱的身体几乎已经薄成了纸片,在除颤仪下,一次次地起伏。手术室的灯亮了整夜,才堪堪从死神手里抢回了母亲一条性命。
医院里刺鼻的酒精味,早就淹没了母亲身上温暖平和的香气,让对味道过于敏感的苏时意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段记忆。
那时候的她,年纪还太小,并不能做到完全感同身受。
调香这件事,有的人仅仅把它当作牟取暴利的途径,而有人却将它当作毕生的梦想和意义,他们兢兢业业秉承着匠人之心,穷极一生依然寂寂无名。
如果要让她亲手调制出的香水,变成工厂里清一色的流水线,存在的意义仅仅是为了钞票,苏时意绝不可能忍受。
只要没到最后一刻,她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地保住拾遗。
保住拾遗香水只是第一步,她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没完成,很多的债没讨,绝不能止步于此。
萧瑟的冷风把苏时意的鼻尖都吹得通红,眼泪不知道什么顺着眼角滑落下来,落在脸上冰凉一片。
她抬手擦干眼泪,原本混沌愤怒的思绪也一点点变得冷静,清晰。
她刚平复好情绪,这时,包里的手机却忽然震动起来。
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殷子墨发来的微信。
殷子墨:“时意,睡了吗?”
苏时意指尖轻触屏幕,回复他:“还没有。”
下一刻,殷子墨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苏时意抬手接起,电话那头,他应该还在医院,背景音十分嘈杂,殷子墨清润悦耳的嗓音传过来。
他的语气透着些疲惫,却不减温和有礼。
“我刚下手术,本来还担心太晚了你已经睡了。”
苏时意心里暗叹一声他的体贴,脑子里不禁又跳出昨晚某人的话。
还下次换个借口搭讪,呸。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又听见殷子墨轻唤道:“时意?”
苏时意连忙回神:“啊,在。有事吗子墨?”
殷子墨换了只手握手机,关上办公室的门:“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明天晚上有没有空,我妈想请你来家里一起吃顿饭。”
苏时意愣了下:“为什么突然要吃饭?”
“是我哥,他回来了。”
他语调温和地问:“所以想问问看你明天晚上方不方便,正好趁着家宴,我妈想我带你回去一起吃顿饭。你明天有空吗?”
第5章
想见到殷延,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唯一难办的,就是她的身份太尴尬了点。
犹豫片刻,苏时意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她又想起和殷子墨的初识。
她和殷子墨是大学时认识的,那时候殷子墨在攻读眼科学的博士学位,他出身豪门,长相清俊温润,为人平易又亲和,身上没有一点富二代的恶习和架子,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第一次遇到殷子墨是在苏时意常去的一家福利院里。
那家福利院里有许多盲人孩子,她闲暇时就会过去,带着自己最近调的香水,通过香味来帮助那些天生看不见的孩子感受一些事物。
而往往这时,院子的不远处,殷子墨会教几个孩子认字,他会极有耐心地握着孩子的手指,去一点点感受书上凹凸不平的笔画,耗上几十分钟也不会不耐烦。
一开始是因为学校的志愿者活动,到后来渐渐没什么学生去了,每周都来的就只剩下苏时意和殷子墨两个人。
有时苏时意忙着考试的时候,就会托殷子墨把新调好的香水一起带过去。两人加了微信,一来二去便成了朋友。
可也仅止步于此,如果非要说的话,苏时意觉得,他们两个应该更像是知己的关系。
而这桩假婚约,说起来也是阴差阳错。
半年前,殷子墨的母亲林沁婉突然检查出癌症,还好是早期,动了一次手术之后,病情就控制住了。
而就在林沁婉生病住院的期间,苏时意去探望过一次。
也不知道是不是父母在生病的时候就会格外盼望子女快点成家,林沁晚第一眼看见她,就认定了她是殷子墨的暗恋对象。
就在苏时意不知所措,刚想否认的时候,人就被殷子墨拉了出去。
走廊里,男人的身上还穿着白大褂,俊秀的面容中透着些疲惫和无奈。
他的嗓音温柔地跟她解释:“抱歉时意,是我妈她误会了。但能不能请你帮我这个忙,先假装承认我们的关系,让她安心养病。等她的状况恢复一些了,我就和她解释清楚。”
那种状况下,苏时意就算再怎么冷血无情,拒绝的话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而当初答应下来,她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
那时苏政华已经隐隐有了动拾遗香水的念头,而苏时意抓准了时机,跟他说了婚约的事。
殷子墨虽然没有从商,可说到底是殷家二公子。殷家作为北城数一数二的豪门之一,也不是苏家能轻易攀上的。
苏政华对这桩婚约自然是喜闻乐见,相比起强行夺回拾遗香水,用苏时意来笼络殷家的关系,当然能带来更大的利处。
于是苏时意就这样给自己多争取到了三个月的时间。
这桩假婚约,他们算是各取所需。
而她刚刚在电话里答应下来,参加明天的家宴,也就意味着。。。。
她又会见到殷延。
*
次日,是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六。
殷家家宴的时间定在晚上六点,但苏时意还是起了个大早。
去人家家里拜访总不能空着手去,贵重的东西殷家人也不缺,她思来想去,还是打车去工作室,把最近新研发出来的香薰拿上了几件。
取完香薰回到家里,时间还算充裕,苏时意便洗了个澡,又挑了一张冰箱里最贵的面膜贴上。
她敷着面膜走到客厅的瑜伽垫上坐下,一边做几个拉伸动作,一边打开手机闹钟定时。
30秒倒计时开始,苏时意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
“拾遗香水是2019年成立的中国沙龙香品牌,其优势一是公司拥有独立的调香师团队。。。。。优势二。。”
麦肯锡的30秒电梯理论,在最短的时间内说服客户投资自己的项目。
倒计时结束的一刹那,苏时意也刚好说完最后一个字,长舒一口气。
不错,很完美。
她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只缺一个机会。
只要殷延愿意给她三十秒时间,她就有信心说服他投资拾遗香水。
前提是,他得愿意听她说。
这个男人的性格太阴晴不定,想到今晚的饭局,苏时意实在没什么把握。
只能见招拆招了。
*
下午五点,殷子墨的车准时停在了楼下。
想着要见长辈,苏时意今天的打扮便格外收敛了些,淡米色的丝质衬衫,搭配了一条刚刚到膝盖的白色半身裙。
出门前,她又照了照镜子,确保镜子里的人看起来温婉大方,极具欺骗性。
嗯,看起来真是一点坏心眼儿都没有呢。
等她急匆匆下楼时,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
拉开车门,苏时意略带歉疚地看向身侧的人:“抱歉,等很久了吧?”
驾驶座上,男人穿了件米色的线衫,骨节修长的手扣在方向盘上,气质清和温润,眉眼清隽。
大概是刚从医院出来,还有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弥漫在车里。
殷子墨嗓音温和:“没有,我也是刚到。”
苏时意一边系安全带,关心道:“医院最近还是很忙吗?”
他答:“昨天通宵给一个小孩子做了手术,明天还有五台。”
苏时意听得不自觉皱起眉,忍不住说:“再忙也要好好休息啊。”
闻言,男人眉眼间的神色更为柔和:“放心吧,我都有数。倒是你呢,投资的事怎么样了?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苏时意顿了下,语调轻松地答:“不用了,我已经找到合适的公司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有答复了。”
殷子墨已经帮了她很多,他更不欠她什么。
她想接近殷延,不论结果如何,成功或失败,她都不想牵连到殷子墨身上。
苏时意抿了抿唇,思考片刻后开口:“对了子墨,我们之间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伯母说?一直瞒着伯母也不太好。”
话落,殷子墨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缩了下。
男人的眸底悄无声息滑过一抹黯然,快得不易察觉。
很快,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你放心,今晚以后,我会和我父母说清楚,我妈她会理解的,只不过会先伤心一阵。”
殷子墨顿了顿,又想到什么,有些担忧问:“只是,苏伯父那里,他会不会找借口为难你?”
没了殷家这层庇护,她恐怕又要被苏家变本加厉地刁难。
苏政华对两个女儿的态度,殷子墨早有耳闻,这也是他为什么借母亲的事提出假订婚。
他想帮帮她,哪怕只是暂时的也好。
苏时意扯了扯唇角,半是自嘲地开口:“没关系,我早都习惯了,随便他吧。”
不想在这个话题多谈下去,她话锋一转,故作随意问:“对了,今晚家宴,除了你哥,还有其他人吗?比如你哥女朋友之类的。。。。”
殷子墨并未多想,只当她是因为等会的饭局而紧张。
他笑着答:“我哥没有女朋友。”
苏时意悄悄松下一口气,又听见他温声宽慰道:“我哥他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去国外了,这些年也没怎么回家。别紧张,他不会刻意为难你的。”
她眨眨眼,故作半开玩笑地问:“那你哥为什么现在突然回来了啊?不会是你爸在催婚吧。”
“也许吧,总归都是商业联姻。我哥和我不一样,殷氏的重担都压在他身上,很多事都没法选择。”
他语气微顿,唇角的弧度微落:“而且,我哥他不会爱上任何人的,他只爱他自己。”
闻言,苏时意一愣。
还没等她试图去理解这句话的含义,车子已经一路驶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