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娅的战歌-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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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夜摸了摸下巴，继续分析道：“人类的传承是由每一个单独的个体来组成构建出文明的整体，所以传承也算是个人信念的某种延续，不过对塞壬海族来说倒是正好相反。”
塞壬海族通过女王鱼分殖鱼卵来稳固血统，同时也继承先代的积累的智慧、知识、天赋魔力。但从形式上来看倒是比较接近煌龙一族的传承方式，只是煌龙的族群是直接继承灵魂之焰中的重要信息，而新诞生的塞壬海族还需要系统的学习与锻炼。
想到这里，苏洛看了看依旧昏迷不醒的力特，回想起那位苍老的人鱼祭司看向自己唯一的孙辈时略显寂寞的眼神。
放在人类社会里，兰姆力特这样学识渊博的祭司必然会拥有许多学生，不光是他的孙子，还有很多认同并想要继承他信念的年轻人，会用一生的时间将这些学识发扬光大，留给族群后代。
然而在塞壬海族的传承中，与女王鱼的血统相近，才拥有学习族群知识、获得族群天赋魔力与体格的资格，受到女王鱼认可的事物，才有延续的意义。
这样的方式与其说是族群的传承，倒不如说是女王鱼意志的传承，是上万年来多位女王鱼的打磨塑造，才让塞壬海族成为如今的模样。
无人得知在这之中诞生了多少像兰姆力特这样的拥有智慧与学识的个体，又对女王鱼与族群的未来产生过怎样的影响。
“这么说也没错，塞壬海族的传承，的确是由女王鱼的意志来决定的。王鱼将自己的血统通过鱼卵分殖出去，诞生的塞壬贵族是构建塞壬一族文明的中流砥柱，这无关个人的信念，完全是由血统天赋来决定的。”
七海垂下目光，看了看自己生长着细白鱼鳞的手心，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最初的姆雅王鱼从何而来？”
绝水凝息隔绝出来的空间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约修娅划动着肉鳍，在众人说话的期间迅速往远离克拉克的方向撤去。
海翼龙最大限度地张开了自己的魔法翼，绥带一般的半透明的魔法层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微光，向四周伸展扩散开来，而后慢慢收缩回拢，大部分用来包裹稳固背上的空间，剩下的小部分则调集水元素加护，确保海翼龙能够始终在海洋中保持最快的速度移动。
七海已经发现了族群的危机，那么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等待力特醒来，而后安全回到翡蓝城里了。
在约修娅全速后撤的途中，苏洛率先打破了沉默，回答了七海的问题。
“我好像在翡蓝神殿的壁画上看到过相关的传说，是神明将「翡蓝之心」赐予了最初的姆雅王鱼，让她有了延续血脉与守护故土力量，这才有了后来的塞壬海族吧？”白发的少女回忆道。
“应该说是姆雅王鱼带着自己的族人们流离失所，直到神明赐予了「翡蓝之心」，让他们有了可以安居的故土，也让姆雅王鱼有了分殖鱼卵的富余力量。”司夜补充道，他对壁画的理解更加充分，也记得更多的细节。
“不过这样很奇怪啊？因为神明赐予的「翡蓝之心」才有了安居的故土，听上去好像在这之前的塞壬海族十分弱小，在危险的大海里生存得很艰难一样……”伊雷听完抖了抖耳朵，疑惑地说道。
“传闻之中塞壬海族不一直是海洋的霸主吗？同样作为度过两次大荒芜现象的上古奥拉兽族，我们佑夏炎国的炎狼一族可从来没有这么窝囊的时期，在神代的时候可是连圣明魔君也要忌惮三分的存在。”
这话倒是没有自夸的成分，苏洛曾经在焰白的记忆结界中见过神代时期的上古战场，佑夏炎狼与霜狼弗洛斯的确是足以左右战场的两股巨大力量，因为他们分别加入了不同阵营，因此圣明与魔君的每一次交锋的战场都能见到远古巨狼咆哮奋战的身影。
“这就是塞壬海族传承的真相。”七海的手默默握紧了拳，看向了正在讨论的白影小队成员们，声音有些莫名的艰涩，“最初的塞壬海族……没有觉醒灵魂之焰，只是普通海怪的塞壬海族，在神代时期并不是什么能毁天灭地的远古兽神。”
闻言苏洛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七海继续说道：“最初因为什么契机而诞生灵魂之焰的人鱼，是塞壬一族的先祖，而后借助「翡蓝之心」的洗礼，让她在水元素精灵的眷顾之下拥有了强大的体魄与无与伦比的智慧，她将想要拯救族人的强烈执念根植在燃烧的灵魂之焰中，再通过分殖鱼卵的方式将力量分给同族，这才让族群在危险的海底站稳了脚跟。”
“这么说来，神代时期……一直到空灵纪早期之前，浅蓝海域这边还能时常遇到外域海的生物，最近这几百年倒是稀有到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了，不过在塞壬的先祖开疆拓土的时代里，这片大海远比我们现在经历的要更加危险。”
约修娅的龙吟回荡在绝水凝息的空间之中。
“以鱼卵分殖并出生的方式来传承女王鱼的力量，表面上看来是血统的继承，但在你们眼中会非常奇怪吧？毕竟陆地上的种族可不会因为缺少某种血脉而在几代内突变成完成不同的物种。”
七海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听到这里的司夜微微一怔，忽然意识到了他口中的「传承」到底是指什么。
“「同化信息素」？”学士说出了一串拗口的音节，这是古代铭文的定式名称之一，他只在一座研究「煌星式」的魔法纪遗迹中看到过相关记载，那个研究设施里搜集了大量能改变生物性状的特殊铭文定式的资料，其中大多来自于上古的神代时期，即使放在人类魔科技文明最发达的时代，也是无异于神迹的伟大铭文魔法。
「同化信息素」起码是六环以上的铭文定式，因为可搜集到的资料过于稀少，连官方名称也是研究者们按照魔法性质来命名的，对铭文环式了解不深的人甚至连这个定式的名称都无法读取，研究中能够知晓的也只有这是一个能通过强烈的灵魂执念对生物进行性状殖入的定式。
虽然无法探明这个研究所取得的结果，但不久之后魔法纪的人类也成功触及并创造出了独一无二的六环定式铭文，而在这个铭文环式中诞生的，是名为「煌月」的全新武器种族。
“居然有知道「同化信息素」的人类……你们果然是野心过于庞大的种族啊。”七海有点意外，随即黯然地点了点头，“姆雅王鱼分殖鱼卵的能力的确源于「同化信息素」，所传承的并不是血统，而是先祖寄托在这个上古魔法中的一切。”
“所以说塞壬海族是姆雅王鱼意志的传承并没有错，雌性王鱼的灵魂之焰是「同化信息素」的书写媒介，她将强大的力量分殖出去，保护族群的延续，拉拢拥有实力的海怪成为新的族人，塞壬海族正是一步步发展壮大至今。”
苏洛听得暗自心惊，原本以为塞壬海族这奇特的繁衍方式是脱胎于蜂巢蚁穴那样的集体生命，但真相更加触目惊心——那只是某个意外诞生的灵魂之焰想要守护族群的强烈愿望，进而书写出了堪比神迹的六环定式铭文，改变了整个族群的生存方式，并延续至今。
在五境之中非智慧种族的存在中也有极小的概率能够诞生新的灵魂之焰，以这样的方式觉醒的生命通常比普通智慧种族拥有更加强大的天赋魔力与精神力，苏洛身边的焰白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诞生，成为了世界上唯一的灵火之刃。
那位最初诞生了灵魂之焰的海怪人鱼，又经历了什么样的契机，让她对守护族群产生了足以延续上万年的强烈执念？
“如果说「同化信息素」的根源是以强烈的情感执念对其他生物进行殖入，那克拉肯的情况……”司夜学士微微蹙眉，作为大陆上数一数二的铭文研究者，他比任何人都更快意识到了这其中蕴含的危机。
“没错，原本只是一只普通海怪的克拉肯因为某种不知名的缘由诞生了灵魂之焰，他拥有同样不输于姆雅王鱼的强烈情感执念，并且在暗元素的侵蚀下扩大了无数倍，源于同一个先祖的血脉让它的灵魂之焰具备了成为「同化信息素」书写载体的可能性。”
七海握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也就是说它很可能拥有跟姆雅王鱼相同，甚至在实现方式上更胜一筹的分殖能力。与九洋一母同胞出生的我并不具备威胁姆雅王鱼传承的力量，真正能够动摇王鱼传承，改变整个塞壬海族的存在——是克拉肯。”
苏洛手心冰凉，某种颤栗的情绪顺着脊椎爬上了脖颈，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焰白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变回光团的模样让她抱住自己，安慰般轻轻蹭了蹭契约者的手指。
不是“某种不知名的缘由”，苏洛抱紧了焰白的光团，回想起观测装置上的那一行「精神阈值」。
克拉肯的灵魂之焰是被人为点燃的，而幕后黑手甚至还在对它进行观测，期待它突破更高的「精神阈值」。
制造这一切的人想要做什么？扶植第二位姆雅王鱼摧毁翡蓝，将海底搅得一团乱，还是说用同样的方式再构建出一个受到全元素亲和的「洛德露西娅」？
“这么看来翡蓝的情况不是很危险吗？那些跟力特差不多的人鱼甚至血脉更稀薄一点的海怪，根本对克拉肯的能力毫无抵抗之力啊。”伊雷的大尾巴在身后晃悠了一下，摸着下巴分析道，“一旦克拉肯出现在翡蓝城周围，而那个玄乎的「翡蓝之心」又拦不住它的话……被意念殖入的人鱼们说不定全都会变成克拉肯的眷族？”
戴维被他的说法给吓住了，稍微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寒毛倒竖，下垂的兔耳朵都差点立起来。
这才是兰姆力特的语言中足以毁灭塞壬海族万年基石与传承的危机。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苏洛看向七海。
貌美的人鱼抬起头，蓝紫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坚定的光。
他轻轻吐出了一直含在喉咙深处的绝水凝息，那颗带着蓝色气旋的透明小球离开体内后，七海的人类体征逐渐变回了人鱼的模样，长出绚灿的耳鳍与鱼尾，莹白的鳞片在漆黑的海水中依然泛着灵动圆润的微茫。
与他的人鱼体征一同恢复的，是来自姆雅王鱼的气息与威压，苏洛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水元素精灵活跃了一瞬，克拉肯眷族们向这边伸来的触手犹疑着没有继续靠近，而不远处幻影水母的身影似乎遇到了让它忌惮的存在，飞快地划动波浪一样的裙边游走了。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方法了。”七海看向众人，“我要直接去跟九洋谈谈。”
第170章 王的职责
恢复人鱼状态的七海用水元素治愈了昏迷的力特，鲨鱼人鱼懵里懵懂地醒来，见大家都没事后高兴地摆了一下尾巴，又看了看鱼鳍背后完好无损地炼金装置，欣然接受了苏洛让他带路回到翡蓝城的提议。
只有那个叫做七海的人变得更加可怕了，姆雅王鱼的威压本能地让力特感到害怕，就像在街道上看到女王鱼陛下游/行的时候那种从心底升起的畏惧。
不过好在对方并没有表现出要伤害压迫自己的意思，力特摆动鱼尾游到了海翼龙的前方，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下翡蓝城的方位，像来时一样带领众人往归途游去。
他并没有察觉到队伍里略显沉重的气氛，因为远离了克拉肯还稍微松了口气，这一趟远行不仅帮助了爷爷的朋友，也顺利采集到了哈诺恩老爷需要的幻影水母黏液，力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回程游动的姿势都要显得轻松一点。
回程的途中绝水凝息隔绝出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沉默，再没人有欣赏海底美景的心情，七海一直望着翡蓝城的方向，而苏洛的注意力总是忍不住停留在力特背鳍后面那个炼金装置上。
等待力特苏醒的期间她与司夜暗中讨论过要不要把这东西扣下来仔细研究，最后还是决定先不要打草惊蛇，力特显然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工具人鱼，甚至给予他采集装置的哈诺恩老爷也不一定知道真实的内幕，顺着这条线索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比直接研究这个装置更有价值。
经过了近半日的航行，众人终于离开了深海秘境的区域，进入了翡蓝城周边的海域，然而没等他们进入翡蓝城，一队披坚执锐的人鱼护卫已经守在城门口，将他们拦了下来。
为首的领队是苏洛跟约修娅之前去送过热岛柠檬的塞壬贵族，白凝将军——赞加。
这位有着银白长发，手持法杖，面色不愉的人鱼也是四年前奉命负责追剿七海的领队将军，米娅曾经在海岛上与他对战，此时看到过去的敌人立刻警觉起来，半龙化挡在了七海身前。
“啧，小姑娘还是跟以前一样有勇无谋。”赞加轻哼了一声，“这里可不比岸上，别以为你还能在我手里讨得好去，再说他敢在深海之中显出原貌，自然已经做好了会被九阳陛下「盛情」款待的准备。”
七海的确没有露出多少意外的神情，早在他吐出绝水凝息的那一刻，就等于是在告诉一母同胞的姐姐自己回来了。
“跟我来吧，七海「殿下」。”赞加嘲弄般勾起了唇角，“仁慈的女王鱼陛下希望见一见她流落在外的兄弟，特意让我来迎接你。”
七海看向他，蓝紫色的眼睛里平静无波。
九洋让这位心腹大将军来迎接自己的意义不言而喻，此时的翡蓝已经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下，接受女王鱼卵出生的贵族早已把控了翡蓝的所有重要关口，即使将他作为另一位姆雅王鱼继承者迎回皇宫，也不会对九洋的统治造成威胁。
就像她当初派赞加不远千里追到海岛上来，最终又怜悯地放了他一马。
九洋从未将他视为对等的竞争者。
不过七海也早已不是那条无能为力搁浅在岸上的人鱼，这些年在陆地上的旅途让他经历了许多超出过往想象的事，他接纳了自己尴尬的身份，也很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劳烦赞加将军带路。”美貌的人鱼波澜不惊地回答道。
赞加轻嗤了一声，转头一招手，示意自己带来的人鱼护卫们动作跟上。护卫们慢慢散开，将约修娅在内的所有人都包围起来，显然是要他们跟七海一起去见女王鱼陛下。
唯有游在海翼龙前方的力特没有被注意到，他还没遇到过被贵族带兵包围的阵势，从看到赞加开始就瑟瑟发抖地缩在一边，而白凝将军与随行的护卫们也并没有将他视为与七海同行的一员，只当做拉车搬杂物的低等海兽给略过去了。
望着一行人被带走的背影，力特茫然无措地愣在原地许久，最终向着维特商社的方向游去，打算先将哈诺恩老爷叮嘱过很多次的采集装置交给他，再到爷爷那里去，告诉他朋友们的下落。
…
赞加一路将众人带到了位于翡蓝城顶端的皇宫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进去了，微微打了个呵欠留下来继续统领皇宫的护卫。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位失踪好几年又突然冒出来的王鱼继承者能给九洋陛带来什么威胁，但该做的面子还是得做足，否则在陛下那里失了圣心，下一轮女王鱼卵说不定就不会再赐予他了。
白影小队一行人与七海跟米娅一起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面装饰着大量的夜明珠与发光的珊瑚，映得皇宫内部耀如白昼，往来穿梭忙碌的人鱼们都非常美丽，鱼尾没有特定鱼类的特征，与七海的鱼尾形状有几分相似，是女王鱼血统浓厚的象征。
九洋陛下在正殿里等待着众人，皇宫里虽然富丽堂皇，但装潢装饰都充满了随意性，正殿里也没有陆地上那些威严规整的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