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珠-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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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均继续道:“他们把附近有名有姓的贼匪召集起来; 就为了干一票大的。我昨天去得巧; 他们原以为我是另一支势力的,后来我显露了实力; 他们也就认了。”
得知内情,徐吟失了兴趣:“行吧,你先敷衍着,要是能卖河兴王府一个人情也行。”
“是。”
“把柴七叫来。”
卫均答应一声。
不一会儿,柴七进来了:“三小姐。”
徐吟道:“你想办法进河兴王府,探一探楚九公子的情况。”
柴七领命而去。
正事办完,众人用饭歇息不提。
第二日,卫均继续大摇大摆当贼头子去,柴七则进了王府。
徐吟和小桑乔装易容,到坊市闲逛。
溜达了一圈,她们在瓦肆打听到了楚开那位美妾的来历。
事情还要从去年说起。端王谋逆后,京城陷入动乱。那美妾就是京城人,其父是个小官,生怕被牵连,连夜带着家人回乡。
他家祖籍在河兴,只是产业都在京中,回来后日子过得甚是艰难。为了生计,家中女儿不得已抛头露面,接些针线活度日。
那小姐生得美貌,一来二去招惹到地痞,竟然到了逼嫁的地步。
老父亲一怒之下,去衙门告状。理事官惊为天人,当即报了上去。
这下子,地痞逼嫁变成了王爷逼嫁,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了。
所幸,楚开算得上大方,这下子宅子奴婢都有了。
那些闲聊的人还很羡慕,虽然不是王爷的正经岳父,可谁不知道王爷对宠妾言听计从?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徐吟回到客栈,卫均还没回来,柴七却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楚九公子被禁足了。”
“什么?”徐吟惊讶,“他不是河兴王最宠爱的儿子吗?”
“原来是。”柴七说,“但是现下他母亲失宠了。”
徐吟皱了皱眉:“跟那位新进府的美人有关?”
柴七点点头:“听说那位夫人心生嫉妒,给新来的美人下药,河兴王勃然大怒,将他们母子一起软禁了。”
徐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事有些荒唐,但是又有点可信。她觉得楚开不好说的点就在这里,涉及到美人,这位河兴王没什么干不出来的……
徐吟思忖道:“楚九公子长期以来都是河兴王最宠爱的儿子,甚至一度想立他为世子,他应该有些根基,不至于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吧?”
柴七禀道:“属下听说,楚九公子这回失宠,跟之前去南源无功而返也有关系。”
徐吟点点头。
这样啊,那还真不好说了。
后宅毕竟是后宅,对大局影响有限。但要是河兴王对楚九公子在正事上心生不满,就有可能是真失宠。
“你先盯着,留意动静。”
她对绑架美人不感兴趣,但对楚九公子失宠很感兴趣。
楚九公子原本是河兴王中意的继承人,突然变了风向,说不定会影响河兴的局势。
王府的新消息很快传出来了。
柴七来报:“楚九公子试图向河兴王求情,但是被打了一顿板子。”
徐吟拧眉思索。
说起来,前世她所知道的河兴王府,并没有楚九公子什么事。这是不是代表着,楚开最终也没有确定将楚九公子立为世子?说不准楚九公子前世内斗失败了?不然的话,她怎么也会听到点风声吧?
要是楚九公子就此失宠,那他们之前在南源费那么大劲施恩,不就白干了吗?
徐吟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柴七,我要见楚九公子,你给他传个信。”
到底怎么回事,问问就知道了。
徐吟对楚九公子颇有信心。先前在南源,那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后来他回去也写过信,态度颇为殷勤。
不管河兴王府在搞什么,楚九公子自己肯定不想失去徐氏这个盟友。
柴七再次进府,很快有回信了。
“三小姐,楚九公子答应了。”
“他能出来吗?还是要我进府?”
柴七道:“他出来。”
徐吟松了口气。既然楚九公子还能出来,说明他还没有完全失势,仍有翻身的余地。
“哪里见面?”
“东安寺。”
徐吟点点头:“好,你跟他约时间。”
只隔了一天,楚九公子便出府了。
徐吟装作上香的样子,进了东安寺。
小桑依照约定,向知客说了暗语。那知客心领神会,带着她们去了一座偏僻的佛殿。
佛香袅袅,一名公子虔诚地拜了三拜,将线香递给寺僧,插入香炉。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转过头,看到新来的女客摘下幂篱,露出熟悉的脸庞。
楚九公子百感交集:“我只是试一试,没想到真是你!”
第364章 王府中事
楚九公子摆摆手,那寺僧退了出去。
徐吟示意,小桑屈了屈膝,跟着离开。
殿内只剩他们二人,楚九公子迫不及待地问:“三小姐,你怎么来了?”
说着,他目光扫过她的衣着; 眉头微蹙:“这是乔装?”
徐吟笑着点头:“我原本要料理一些余事,不料循着线索来了河兴,得知你被禁足,便来问一问,可需要帮忙。”
其实她让柴七去打探楚九公子,只是方便卖人情; 哪知道就打探到这个消息,当然嘴上的人情也要卖一卖了。
楚九公子果然很感动; 叹道:“一朝落魄; 旁人皆以为我失势,往日那些讨好卖乖的人,避之都唯恐不及。没料到第一个来问我要不要帮忙的,竟然是三小姐。”
“这么说,你失宠是真的?”
楚九公子笑笑:“算是吧。”
他又关切地问:“你来河兴是处理什么事?可别耽误了。”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不过找个机会出门逛一逛罢了。”
“哦。”楚九公子点点头,指了指地上蒲团,“我的事说来话长,此地条件有限,只有委屈三小姐了。”
徐吟自然不在乎这个,于是两人就地坐在蒲团上,如同辩经一般——看他行止如常,想来板子什么的,也就做个样子。
这儿也没有茶水,楚九公子便拿了个供桌上橘子慢慢剥着; 说道:“你既知我失宠; 应该也知道王府最近多了位姬妾的事吧?”
徐吟点点头:“听说那位美人是京城来的,王爷爱不释手; 乃至乔夫人都失宠了,所以才有后头的祸事。”
乔夫人就是楚九公子的生母,在这位美妾之前,王府美人来来去去,最受宠的还是她。
楚九公子淡淡道:“我这位新来的庶母据说身带异香,府中称之为香夫人。自从她来了以后,王府后宅就没安生过。”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自嘲一笑:“好吧,王府后宅从来就没安生过,只是她来之后,越发不得安生。”
徐吟接过他递来的橘子,非常自然地掰开两半,另一半递回去。
楚九公子愣了下。他只是因为招待不便,才以橘代茶,又觉得她一个闺中小姐,怕是自己都没剥过,所以当一回丫鬟。她这样递回来,两人分食一个橘子,未免太亲密了。可瞧她神情,又坦荡自然得很……
楚九公子想想又笑了。当初在南源,她都没选中自己,现下和燕二定了亲,更不会有旁的心思了。想来她四下奔走,本来就没把自己当姑娘。把她当成同龄的少年郎,这行为不就好理解了吗?
想到这里,楚九公子态度自然地接过橘子,一边吃一边继续说:“一开始,我们也没觉出不对。王府里为了争宠什么事没发生过?直到我母亲中了招。”
“你的意思是,乔夫人给美人下药的事,是被诬陷的?”
楚九公子点点头:“我母亲虽然也是妾,可这些年下来,地位早就稳固了,哪里会跟一个新进府的小丫头争长短?”
徐吟慢慢点头。
确实如此。王妃早逝,嫡长子也病故了,府中这些姬妾里,乔夫人有儿有女,与河兴王又有多年情分。跟新来的美人争宠,不是自降身份吗?
“我听说,这位美人是强纳进府的,怎么听你这话,她自己有意争宠?”
楚九公子瞥了眼门口,压低声音:“所以我觉得,她不对劲。”
橘子吃完了,徐吟一边掏手帕擦手,一边摇头失笑。
这事情变得有意思了。王府里一个来意不明的美人,王府外一群想绑架美人要赎金的贼匪,赏春宴会搞出什么事?
“你既知她不对劲,怎么还大喇喇向王爷求情?”徐吟停顿了一下,悟过来,“哦,你也是故意的。”
楚九公子含笑点头。
就河兴王府这个状况,他能在兄弟姐妹里混成头一号,怎么可能心无城府?
徐吟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可我怎么听说,王爷不待见,还有南源没能成事的缘故?”
楚九公子面露无奈:“谁叫我没争到婚事,还跟江北结下仇了呢!父王确实不满,我南源一行回来,河兴几乎失去了合纵连横的余地。”
这是大事。
要知道,楚九公子去南源前,河兴王把能给他的筹码都给了。婚事若成,河兴有了一个牢固盟友,婚事不成,也能谈个意向。总之,进可攻退可守。
谁料,婚事让昭国公府抢了,关中南源东江一连成势;蒋奕横插一杠子,这仇结下来,东边多了个大敌。河兴就这样被包围了,北去虞州京城,那是要防备的。南是东江,西近楚地,完全没有了腾挪的空间。
楚九公子摊手苦笑:“你瞧我,这不是把事情办砸了吗?一回府,父王就不高兴了,这才有后头的事。不然的话,就凭后宅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怎么可能动摇我的地位?”
“话不是这么说。”徐吟语重心长,“婚事虽不成,可我父亲向你示好了对吧?南源与你们河兴交好,那关中东江也不是敌人啊!再加上赵六公子回去一说,这又是个潜在的盟友。河兴周围全是友方,大家齐心协力对付江北,蒋奕又有何惧?王爷误会你了!”
楚九公子啼笑皆非:“三小姐可真是舌灿莲花,被你这一说,我还立功了。”
“可不是?”徐吟一本正经,“王爷想岔了,绕回来就明白了。”
可那样的话,河兴只能算是依附吧?不管怎么说,楚氏曾是诸强之首,一时之间如何屈得下腰?
“再者,你去不去南源,我们与燕氏的婚事都会进行,你去了反倒提前知道了,还与我们都结下了交情,日后也好转圜。所以,王爷确实误解你了,事情不是你办砸的。”
这句话徐吟是认真的。如果楚九公子没去南源,日后势必要刀兵相见。楚氏前世没打过,今生更不可能。
楚九公子把这番话放心里嚼了两遍,暗自叹息一声。
他见燕徐两家定下亲事,便知河兴已经势弱了,只是父王不喜,迁怒他了。
楚九公子摇摇头,将话题转回来:“总之,这位美人在王府里兴风作浪,我瞧着不对,便借这个机会领了责罚,借此远离旋涡。”
第365章 河兴王
徐吟斟酌着说道:“我这趟出门,原是闲着找件事做做,不料在这里发现了一件事,倒与你家有关。”
“什么?”
徐吟便把贼匪相约的事说了一遍。
楚九公子愕然:“这……”
河兴王府虽不如早年,可毕竟根基深厚,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事。
“他们……”楚九公子原想说,他们怎么敢; 再一想,赏春宴又不是在王府办的,多少有空子可钻。倘若王府一时不防备,贼匪既多且强,还真有可能做成。
“多谢三小姐相告。”楚九公子诚心诚意地说,“要是真让他们做成; 王府说不得要丢个大脸。”
徐吟笑道:“王府戒备森严,想来那些贼匪成不了事; 我不过白说说; 防个万一。”
楚九公子却心念一转,说道:“不,他们还是成事的好。”
徐吟停了笑容:“你想借贼匪的手把那个美人除了?”
楚九公子摇头:“我想借此逼出她的真实身份。”
徐吟面色缓下来,听他说:“这事我总觉得不对,这位香夫人所做所为,不符合她的身份。”
徐吟默默点头。
依她打听到的身世,这美人并非甘心进府,又怎么会主动争宠呢?而且,乔夫人在王府二十多年,不但护下一对儿女,还牢牢把握住河兴王的宠爱,可见心思玲珑。一个小官之女,居然敢设计陷害她; 胆子大得让人起疑。
楚九公子又问:“三小姐什么时候回去?”
徐吟在心里估算一番,说道:“至多留十日。”
半个月后,她要回去给姐姐送嫁。
楚九公子忽然问:“那,三小姐要不要来参加赏春宴?”
徐吟一怔; 却听他笑道:“你远来河兴,我尽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吧?”
……
马车到王府停下,小厮殷勤地上前:“公子。”
楚九公子扶着他下来,走路极力维持正常,却又隐约透出一股不自在。
一个略带轻浮的声音响起:“九哥,这是去哪啊!”
楚九公子转头看过去,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摇着扇子从中庭过来,现下不过二月,也不知道他冷不冷。
“原来是十一弟啊!”楚九公子点了下头,便要走人。
十一公子喊住他,似笑非笑地说:“九哥还没回答我呢!父王不是禁你足了吗?你这样出门,弟弟担心你会受罚啊。”
楚九公子含笑:“有劳十一弟操心了,我去东安寺找明空大师求副药,父王已经知道了。”
“是吗?”十一公子目光往下溜去,“不过挨了几下板子,将养几天就好了,还要去东安寺求药,九哥未免太娇贵了。唉,想来九哥一直受宠,没尝过这滋味,倒也能理解。”
楚九公子始终面带微笑,并不与他相争:“我先回去换药,十一弟自便。”
“九哥走好!”
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走掉,十一公子“呸”了一声,在嘴里嘀咕:“都失宠了还这么傲,我倒要看你装到几时!”
另一边,楚九公子一路沉默地进了外书房,待门关上,小厮才愤愤道:“他们也太过分了,公子不过被训斥一回,一个个就踩上来了。”
楚九公子早已见惯,淡淡道:“行了,理他干什么?给我换药!”
为了脸面,方才在徐三小姐面前装得什么事也没有,可疼死他了——毕竟不能在美人面前丢丑不是?
“是,公子。”
药换到一半,外头来报:“公子,王爷召见。”
楚九公子愣了下,看过去:“这个时候?知道什么事吗?”
那人摇头:“小的问了,那边不说。”
楚九公子再问:“父王在哪里?”
“惜芳阁。”
楚九公子悟了。
惜芳阁,那位香夫人的住处。他出门一趟,就迫不及待来探话风了,那女人果然有问题!
他撑起身:“知道了。”
其实他挨的板子不重,便是父王责罚一回,他还是府里最得势的公子,下人都有眼色。只是他从来没挨过板子,这回委实吃了亏。
楚九公子理好衣裳,仍旧一瘸一拐的,跟着人去了惜芳阁。
一踏进门,一股淡淡的冷香扑鼻而来,楚九公子不由凝神闻了两下,眉头却拧得更紧。
惜芳阁里并不用香,这香味据说是香夫人身上带的。楚九公子听过有人天生带香,但心里总存有几分疑虑。若是体香,应该极淡才是,怎的满屋子都是?
屋里安安静静,并不是旁人臆想中的莺声燕语。
楚九公子回想起来,这位香夫人进府的时候,一身素衣,眉尖积雪,仿佛清水出芙蓉,确实叫人一眼难忘。
可惜,就在几个月前,他刚刚见过世间的绝色,艳时如桃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