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短篇-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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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一把抓住了他。
“这是老夫人的意思，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话音才落，他已经走了，只留下惊愕的我，独自面对这一室的空旷。
真的是一室的寂静。这间房子的隔音设备也许很好，整个房间中静得没有一点声音。缺少主人的空间里有难以说明的寂寞。我慢慢地坐下来，靠着门边打量着陌生的房间。在一遍又一遍地巡视后，我的目光凝在桌上的照片中。
无题（二）
照片很多，一张接一张地摆着。相架上纤尘不染，很显然常常有人擦拭。
照片跨越的时空很大，从婴儿到青年。忠实地记录下柯君豪的成长历程。照片中的他笑容灿烂，明明白白昭示着他幸福快乐的生活。看他的笑脸，谁知道他竟然是个见不得光的同志？
他是我的生身父亲？的确是的。照片中的脸，和我带在身边十几年的照片上的脸一模一样。我虽然不了解这个人，我却知道，我的生命一半是他赋予的。他制造了我，也抛弃了我。对他，我不知道是爱还是恨。
凝视着照片，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我竟然毫无所知。直到一阵敲门声把我唤醒。
门开处，出现男人的身影。低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该吃晚餐了，老夫人要你下去。”
我站起，随他来到楼下的餐厅。忽然发现，白天毫无人影的房中，竟然坐满了年轻的男女。从他们颇为相似的眉眼，可以看出他们的联系。他们应该就是柯家年轻一代的传人。
看到我出现，喧闹的声音静了下来。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好奇，只是良好的修养使他们不愿贸然出声。看着他们，浓浓的自卑感浮上心头。虽然我很想相信人生而平等，但是现实告诉我，人与人之间永远不会有平等。出身决定一切。
看着我出来，坐在桌边的老夫人抬起眉眼招呼我：“小子，过来。”
我走过去，站在那老太婆身边，竭力抬起胸膛面对出身富贵的天之骄子们，只是我的手心里，已经渗出冷汗。
“介绍一下，他是朱砂，从今天起，他是柯家的一员。”
人群哗然。一贯饿身着红色套装浓眉大眼的女子扬声道：“”奶奶，这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朱砂一直住在外面，对这里不很清楚。你们这些做堂兄弟姐妹的，要多帮帮他。”老夫人唇边噙着一丝微笑，眼神却一直盯在我的脸上。
我垂着眼帘，掩住眼中讥笑。柯老夫人这样为我掩饰，为什么？
这一顿晚餐，菜肴之美是我生平仅见。但是我却食不知味。毕竟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再好吃的东西也无法让人专心品尝。再加上我心里梗着老夫人的目的，更让我有吃没有饱。
晚餐后，柯家的少爷小姐们都陆续离开了。餐桌边只剩下我和老夫人。我喝着橙汁，注视着啜饮香茶的老夫人，开口问出我的疑惑：“为什么对他们这么说？”
“你是君豪的孩子，自然是柯家的人。”
“其实十几年来我做小混混也活地挺好的。你何必多事？”
“做个小混混有什么出息？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死了都没人为你收尸。到柯家来，我至少能送你一副棺材板。”
“多谢你的大方，可是我不需要。说吧，到底你的意思是什么？”
“小伙子，别太性急了。”老夫人微笑，老狐狸的狡诈一闪而过。“不管我的用意是什么，至少在我的手里，你不会白白丢掉一条小命。”
“什么意思？”她话里有话，可惜我听不懂。
“以后你就知道了。”老夫人优雅地微笑，面对困惑的我。“换个话题吧，你觉得给你安排的房间怎么样？”
“你确定我适合那个房间吗？”我眯起眼，看着老夫人。她是一举一动都令我迷惑不解。我不是个深沉的人，我不明白的东西一定要弄个清楚。她是讳莫如深使我处于相当焦躁的状态中。看到了柯君豪的相片，我更无法抑制心中的焦虑。
“你不喜欢吗？”老夫人一脸的惊讶。“我觉得很适合嘛。”
“柯君豪的房间，对我来说太奢华了。我喜欢简单一点的房间，什么都没有最好。”真的是什么都没有最好了。否则一室的贵重物品会令我不自觉地顺手牵羊。那会令我欠下柯家的情。天底下我欠谁都没关系，最不想欠的就是柯家。
“那是你的房间，里面的一切随便你处理。只要别把那些相片扔了就行。”
“这可是你说的。”绽开假假的笑容，心里却把柯老太婆骂了个底朝天。整个房间中我最想扔掉的就是柯君豪的相片，她的话却限制了我的行动。
我为什么那么乖？因为我怕痛。有那个男人在一边监视着，所以的行为我都不敢任意而做。他魁梧的身材、严肃的面孔和冷漠的眼神令我从心底畏惧。有力的大手似乎随时可能化为拳头，在我身上留下数也数不清楚的淤痕。就象，当年那个短时间的养父。我很怕痛，所以不敢在他面前作怪。
他叫段恒，柯家的雇员，柯老夫人派给我的监视者兼保镖（柯老夫人说的。）沉默的他很少出手干涉我的行为，却常常以行动表示。比如，他奉命帮我戒毒，就直接把我铐在床上；他在商店中顺手牵羊，他一定会在后面替我付钱。用钱买来的东西是小偷的耻辱。有他在，我的不轨行为都披上了合法的外衣，我为此气结，却也无可奈何。
他的身手相当不错，不知道是不是练过。我从街头混战中学会的打架技巧对他毫无作用。而他凛冽的拳风则令我望而生畏。
实话说，呆在柯家的日子令我有想自杀的冲动。我再一次体会到奢华与我无缘。悠闲舒适的生活令我痛苦，我痛恨这样的情况，我日渐焦躁而狂乱，我就象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不能吸烟不能喝酒不能打架不能赌博，那么剩下的时间我只能在街道上闲逛。看着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步履匆忙，似乎每个人都有奔忙的目的，我的无聊似乎就成了一种罪恶。我到底要干什么？我到底能干什么？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我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在脑袋里盘旋却无力解答。这种比吸毒后的空虚感更让人不安的感觉让我无法平静。我这才能承认，在一年前的日子里，就是因为觉得时间对我来说太过漫长，才会沉溺在种种刺激之间借以打发时间。否则，面对没有希望的未来，我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不由得，我恨起柯老夫人来。她为什么要把我从麻木无知的状态中拉出来？让我直面对人生有什么好处？当我已经习惯告诉自己我的无能无用没人需要后，为什么给我一个希望？为什么又挑动我渴望的心？我已经怕透了伸出手后被拒绝的绝望啊。
长长久久的空虚，长长久久的无聊。我的日渐狂乱日渐失控都看在老夫人眼里她却按兵不动。如果她把我找出来只是为了惩罚我的堕落，那么她做到了。在这个世界里我不惧怕死亡，却惧怕时间。但是我想，她不是那么浅薄的人，她的行为总会有着深意，只是我猜不出罢了。时间也许会告诉我一切。可惜在我有限的几种美德中并不包括耐心。
我想知道老夫人的用意，可我也知道问她是没有结果的。所以我去找段恒。可他却一脸死板地告诉我，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好好振作起来。
振作？怎么振作？胸无大志的我只求能够很快地过完这一生，不伤人，更不伤己。目前的生活大致符合我的要求。只要我能够把心中翻腾的念头全部驱除，那么衣食无缺的日子我会喜欢的。可是现实让我无法那么单纯地满足，我不希望一日闲过一日，我也想过得有意思点，我该怎么做？
“去读书吧，让老夫人给年找老师，补回你以前浪费掉的时间。”
段恒的话让我苦笑。也许很久以前我也曾有过读书识字的渴望，但是当年养父的呵斥使我断了那个念头。“读书？凭你这个小杂种，也配？！”而今，十五岁的我还有读书的能力吗？
段恒不等我回答便去找老夫人。然后，第二天，一位年轻的书卷气极浓的女人就站在了我的面前。
“她叫章千柳，从今天起是你的私人教师。她会教你你愿意学的一切东西，希望你好好地学。”柯老夫人的眼中漾着微笑，很欣喜的模样。
我看着章千柳，有点哭笑不得。一切我想学的？我连自己对什么感兴趣都不清楚，我想学什么？我总不能告诉她，我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懂，我大字不识一个吧。在女人面前，没有里子不要紧，我还想保留点面子呢。
“老夫人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了。根据你的情形，我会尽力帮你从基础开始，请你多多指教了。”章千柳有张温柔的脸，她的微笑令我无法拒绝。
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的读书生涯。我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我的日子暂时不会无聊了。
我是天才？还是章千柳教得太好？都不是，纯粹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而已。一年的时间我真的很拼命在学。因为我实在很不想让那个温柔的女人的表情出现失望的神色。所以，一年后的现在，我才能在数学、中英文和电脑方面有一点点成绩。
但是，实在很辛苦啊。要不是章千柳坚持，我绝对不会碰数学那玩意。柯老夫人说，我的性子很象女人，只重情感，不重理智。
谁知道十五岁才第一次拿笔写字的滋味？看着自己的名字用自己的手写在纸上，我的情绪有很大的沸腾。
看着我写下的歪歪扭扭的“朱砂”两个字。段恒不动如山的面孔也有一丝笑意。而柯老夫人的眼神的涵义就复杂多了。她说：“你还蛮聪明的嘛。第一次写字就有这种成绩，不错了。”然后，她问我：“想到学校去读书吗？”
“学校？”
“是的，去读书，去干干比较适合你的年龄的事情。怎么样？”
“一定要去吗？”
“不一定，看你的意思。”柯老夫人还真是宽容，但是，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纵容我？”
“你不喜欢被纵容吗？”老夫人露出一丝狡诈的笑容。
“纵容我的好处大到值得你不去计较我身上的朱家血统？我最近才知道，朱丹雅和后台与柯家似乎是世仇，尤其是，在柯老爷子因朱家的女人而死后，你怎么会轻易放过朱家的人？”
“你知道的不少嘛，连陈年的秘辛都能挖得出来。”老夫人不笑了，手中的杯子也放了下来。“不过，被朱家最冷血怪异的庶出小姐抛弃的你，有什么价值值得我去对付？你身上还有一半是我柯家的血，亏待你对不起柯家的列祖列宗。”
“也不必对我那么好吧。连柯君豪都不要我了，你何必替那个男人收拾垃圾？”
“你真相信是君豪不要你的？”
“不是相信，是确定。”
“或许，这其中另有隐情呢？或许，君豪也不愿意丢下你不管的呢？或许……”
“没什么好‘或许’的。”打断柯老夫人的话，不愿意去想那些“或许”的可能性。反正不管怎么样，没人要就是没人要。
“总而言之，虽然你是朱丹雅的儿子，但也是君豪的儿子。相信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顿了顿，又问，“你到底想不想上学？”
“不想。”干脆利落地回答她。学校那种地方实在不适合我。我从小就不习惯与同龄人相处。更讨厌人多的地方。若真的上学，每天固定的作息时间就会整惨我。我是懒虫。我才不愿意自找麻烦。
“那好吧，你就继续让章小姐教你吧。还有，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让段恒教你一些防身术。”
“为什么？”我会打架，为什么还要学防身术？
“防身而已。你现在是我的宠儿，小心有人在你身上动歪脑筋。”
柯老夫人真的很乌鸦。她留下最后一句话不过才一个星期，我就被绑架了。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章千柳因故请假回家，段恒也临时被老夫人找去了。难得闲暇的我便独自一人在街道上闲逛。在一条小巷边，一个外表看起来很象上班族的中年男子一脸焦虑地向我问路，当我低头察看他手中的地址时，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我倒在一间布置得颇为豪华的房间的地板上，手脚都被胶带绑着，动弹不得。
不该做好人的啊。看看一时的好心给自己带来什么结果啊。我果然太久没做坏事了，连基本的戒心都失去了。
房间很暗，我花了很久才能适应这样的光线。环顾四周，没发现任何人影，也没有我知道的任何标志。我想不出曾经与谁结仇。以前还在混时候的仇家不会有那么好的记性到现在还在堵我。那么我就没有被绑架的理由了。所以，我只能保持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一条高挑的人影走进房间，随着灯光的亮起，一张俊美的面孔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个男人，年纪不会太大，也就二十出头而已，一身华贵的休闲服显出他出身的不凡，俊俏的面孔带着富家子弟固有的骄气，锐利的眼神却藏着太多的阴狠。
“你醒了，和我想的差不多。”这句话与其说是说给我听的，不如说是开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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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3——偶无话可说~~上网真难啊~~~
作者：深蓝的海水（xxx。xxx。xxx。xxx） 2003/05/05 14：30 字节：11K 点击：197次 帖号：54898
当前论坛： 夜月飞翔原创文库 ＇danmeiyuan。bbs。＇ 互换联接：望星轩
无题3
“你是谁？为什么绑架我？”
“因为你是柯家老太婆的宝贝金孙才会有这样的后果。要怪，就怪你是柯家的人吧。”
“就为这种理由犯罪？你弱智吗？”很奇怪的男人，但显然他还搞不清楚所有的状况。“宝贝金孙”？笑话！时至今日我还弄不清楚在柯老夫人眼里我是什么样的身份呢。哪轮得到外人妄下结论？
“对我来说，这理由足够了。”男人冷笑，不在乎我的讥讽，换了个话题。“你胆子可真不小，若是别人，早吓坏了。柯家的混蛋们，没几个有你这样的胆量的。你倒还有精神与人哈啦。”
害怕又怎样？不害怕又如何？在经历过血雨腥风的小混混生涯后，生死对我来说已经不是绝对。反正我常常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去了，真要我装出害怕的样子也是极困难的啊。
“你和柯家有仇？”我有点好奇他话中透露出来的情绪。
“有仇。”
“什么仇？杀父凌母？毁家灭门？还是挖你祖坟？”
“你真不知道还是装傻？你们柯家所做的事情肮脏得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男人一脸鄙夷，是对我，也是对柯家。
我真的不知道。我又不是柯家正统，何必这样一副嘴脸？蹙起长眉一脸狰狞白白糟蹋了他的美貌。
“我对柯家孙子辈的人应该蛮熟的，我怎么就是弄不清楚你到底是哪一房的儿子呢？恩……你愿不愿意告诉我？”转念一想，那男人忽然冒出这一句，差点令我喷出来。
“那么，先告诉我你是谁？有胆子犯罪，不会没胆子报名吧。”
“你见过绑匪会自动报名的吗？”他笑，痞痞的样子，“不过，我不认为你有办法扳倒我。所以，告诉你也无妨。我是朱静青，朱家的嫡子。”
朱家的？难怪那么恨柯家啊。听说朱家年轻一辈用“青”字来排行，那么，他就是朱家的少爷喽。
“我叫朱砂……”
“朱砂？？！”听到我的名字，朱静青忽然怪叫出口。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我，“你就是柯君豪的儿子朱砂？”
“好象是吧。”怎么会有这样的反映？“朱砂”这个名字虽然奇怪却也不至于让人联想到柯君豪吧。为什么一个无关的人会知晓我和他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