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短篇-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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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常常发生的笑闹剧又再一次在眼前上演,段槐已经麻木到没什么感觉了。
知道方华在百忙中特地跑来插科打诨只是为了帮助自己抒解这一次抓捕失败而担上的压力,他在心里很感激这位老朋友,但是,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解决的。
作为警局中最年轻有为的小组长,专门负责涉及黑帮犯罪的人物,在这次追缉“鹰帮”大人物涉毒案子中,他顶住了重重压力,在顶头上司面前下了军令状。没想到布置严密的计划竟然因为一辆婴儿车的出现而发生致命的失误。然后到手的鸭子就飞了。而自己也在追捕过程中被车子撞成了骨折。
已经不敢想象如何面对顶头上司们的责难了,更重要的是这一次人脏俱获的现场都没能把人抓住,以后那些老狐狸就更难让人抓到机会了。作为一个警察,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家耻辱的。就算没人责备他,他也对不起自己的责任感。
如果可以,真希望现在马上出院,再去逮人。但是……看了一眼吊这半空中打着石膏并被方华用彩笔画上的卡通图案——蜡笔小新和小白。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想出去?做梦还比较快一点。
算了,还是睡觉吧。梦里不知日夜轮转,说不定一觉醒来之后,会有新的希望新的机会呢。
这是一间占地很广的温室。
温室建在一座温水泳池上,现在虽然是春寒四月,但是弥漫在空气中的氤氲之气,仍有叫人跳如温水中好好游游泳松弛松弛的吸引力。
游泳池边,摆着一张沙滩椅。此刻椅子上躺着一个体型修长的男人。
连身鲨鱼皮泳衣遮住了大部分古铜色的肌肤,却勾勒出了完美的身体曲线。一副泳镜挂在脸上,挡住了大部分的脸,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性感得令女人尖叫的双唇。
他似乎才从水里出来,全身上下依然湿漉漉的。他用大毛巾擦拭着自己的身体,然后,冲着还在水里用泡澡的方式享受水温的男人道:“决定了吗?”
“很难决定。”低沉而悦耳的声音响起,音质很动人,但却有几个音偶尔发的并不是很清楚。他倚在池壁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那群老狐狸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正因为这样,才要趁现在搞掉他们啊。毕竟那个姓段的条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他们侥幸逃出来了,大部分的人手和货却都落在警方手里。他们元气大伤,正是我们下手最好的机会。”
“你有信心对付他们的反扑的话,我这边当然没问题。”
“那就说定了。这个星期之内。搞掉他们。我再也受不了那些老家伙的自以为是和肆意妄为了。”
“好啦,知道了。”
“等你好消息。你这亚洲第一杀手,别叫我失望啊。”
“大哥,你什么时候变的那么婆妈了?”一笑,唇边现出小小的酒窝。“不过我还真想见见那姓段的。所谓警局的‘玉面双煞’,听起来很真吸引人。”
“总有机会的。段槐和方华,可是我们的鹰帮的老朋友了。”恶狠狠的笑容足以证明他们的友情“好”到什么程度。
(二)
午夜的医院,万籁俱寂。
沉睡着的段槐本能的感觉到某种气息,他睁开了眼睛。
床边,站着一条高大的身影。一身笔挺的西服下,隐藏着绝不轻易显示的情绪,只是此刻,他的愤怒却全力放送,直接奉送给床上的人。
看到他,段槐扯出心虚的笑容,另一只手,赶紧移动被角,试图,把翘得高高的伤腿掩盖住。
“还笑?敢躲?你不要命了吧?”夹带着滚滚火焰的声音,在深夜听起来更加可怕。
“叔,您怎么来了?”傻笑着,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兼亲叔叔。不敢再躲藏。这位老大不是说要出差三个月的吗?怎么就回来了?
“来看看我那英勇的侄子被婴儿车撞成什么样子啊。”冷冷地哼笑,浓眉下的锐利眼神有太多的不赞同。“听说你几乎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是。”不敢问他是如何知道的。其实不问也知道。警局里有谁敢在他老大一双利眼下打马虎眼?连方华这等顽劣分子在他面前都收敛三分。要不是他生性正直疾恶如仇对犯罪者绝不宽贷兼办案能力突出被人称为警界四大高手之一深受上司信任属下尊敬的话,所有曾被他的工作态度和严厉要求操翻了的小警察们都会认为他是上天派来的人生最大的考验。不过幸好混在道上的兄弟们从他那吃到的苦头比小警察们更多更吃不消。要不“镇山老妖”这个名号,就不是道上的弟兄而是警察兄弟们恭送的了。
“镇山老妖”段问棋和“玉面双煞”段槐,方华。正是警局近年屡受嘉奖的最大的功臣。
段问棋的年纪不算太大。他只比自己的侄子大上七、八岁。但在段槐十岁那年父母因车祸双双亡故以后,他就成了段槐的监护人,一直抚养段槐直到成年。因为他最尊敬的是他当警察的大哥,所以在大学毕业后就进入警察部队,成为少数几名在短时间内快速晋升的精英分子。对于段槐,他的要求很高。求学的时候即使不是第一名,也不能差太多。当段槐继承父亲的遗志同样成为一个警察后,他更要求段槐做事至少不能比他父亲当年差太多。
不仅在工作上,而且在私生活中,他也要求段槐遵循一些严格的道德准则。这其中包括,正常的情感生活。特别是在段槐被某些人物投票当选为警局内最漂亮性感的男人后,他更不允许自己的侄子有什么偏差。换句话说,他反对同性之爱。
但是,非常不幸的是,段槐天生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只爱男人不爱女人的同志。而且早在高中的时候,他就已经尝过了男人的滋味。
知道段槐性取向的人并不多。过于忙碌的警察生活并没给他足够的时间结交自己的伴侣,有的时候想玩玩一夜情都抽不出时间。在段槐的身边,最彻底了解他的人,恐怕也只有那个与他齐名的男人——方华了。
别看方华整天吊儿郎当摸鱼混水,可他仍是办案前线的一把好手,他的破案之高,令人咋舌。他和段槐同一届从警校毕业,但却是一个中学里一起玩到大的死党。他们的友谊,从初一那场架开始后一直持续到现在,坚不可摧。形影不离、办案凶狠兼容貌俊俏的他们,被人一起冠上“玉面双煞”的名号,笑傲警界。
方华不是同志,但他很花心。只要是美人,不管男女,他都喜欢逗弄。所以在警局里,他是风流债最多的人。下班的时候,常有美人到警局门口接他。用某位大佬的话来形容就是“不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是警察呢还是夜总会的先生”,忙的很啊。所以段家叔叔问棋先生才把他列入黑名单中,尽量阻止他对自己侄子的骚扰。所以方华才说,段槐的监护人可不好惹。
“打算怎么善后?”找张椅子坐下,掏出口袋里的烟盒,正习惯性的要点上烟,忽然想起医院禁烟,只好又放下。段问棋拧着一双浓密的眉毛,如是问。现在再来追究曾经的经过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责任肯定是有的,但更重要的是要往前看。
“我组的人已经盯下去了。货和钱都在我们手里,那些老家伙们一定不会甘心。他们肯定要行动的。”
“你在等他们再出手?”
“是。他们毕竟是老狐狸了,不可能轻易让人端了他们的老窝。只能,等他们自己出手了。”
“若他们按兵不动呢?”
“有我怎么一个大饵在,他们可能不吞吗?他们可是恨我入骨呢。”
“以身为饵?”不算十分赞同的眼光闪了出来。自己办案不要命是一回事,自己的宝贝侄子涉身犯险又是一回事。他可不希望眼前的年轻人和自己大哥一样因公殉职。“你的安全怎么办?要不要我调几个人过来?”
“叔,那样就太明显了。男那到您信不过我的身手?”拍拍枕头,示意底下还躺着犀利的家伙。“方华也说了,他会帮我。”
“方华?那滑头小子吗?”一脸的怀疑。那小子的办案能力是一流的,却很少见他操家伙。能行吗?
“叔,方华在警校里的射击成绩可是比我好呢。只是……”那小子发过誓,能不掏枪尽量不掏,因为他出手就要人命,太伤阴德了。但是,他的实力无庸质疑。
“只是什么?”
“没什么。有我们俩在,您就放心吧。”
“当真不用我调人?”
“是。也很晚了,您也回去休息吧。晚安。”
“那……好好睡,明天我再来看你。”
“好。”
“准备得怎么样了?”一身名牌的西服将他帝王般的气势掩盖在儒雅的气质后。带着温文笑容的男子站在落地窗前,背着手欣赏窗外花园里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一边问着正坐在身后沙发上,小心仔细地擦拭宝贝爱枪的清俊男人。
——还是身材好好的年轻男人穿起西服比较好看啊。躺在暖暖的窝里休息的波斯猫女士“银色”如此评价。在这个老房子里,她的资格比任何人都老。现在住在这里发号施令的男人在她的眼里都是小娃娃啊。
“耐心一点好吗?”头也不抬,专注地摆弄着手里的玩意。音质动人的低沉嗓音中带着一点奇异的腔调,似乎有几个音符是发不太清楚的。
“我听说老家伙们要报仇了,你动作快一点,别让他们心满意足地走。”
“怎么?他们已经缓过劲来有本事对付那个姓段的了吗?老人家有那么强的恢复能力吗?”
“反正他们一定要把那姓段的杀了。趁着他还在住院,正是好机会。”
“那……他们决定什么时候动手?”
“星期五。十三号星期五。”咧嘴笑出一口白牙。隐隐带点嗜血的成分。“很有趣的日子。”
“真不幸。”
(三)
到底是谁的不幸呢?
星期三,就有人动手了。
静静地看着枪口的淡淡轻烟,消音器发作用令枪声在暗夜里只是闷闷的声音,类似于什么东西摔坏的动静,小小的,不引人注目。
刻意住进的单人病房里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具人体。相较于死在自己枪下心脏爆裂的血腥模样,死在方华手下只是眉心多了一个洞的尸体就好看多了。段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顺势把端在手里的家伙,又放回枕头底下。
“好啦,人都死绝了,现在要干什么?”那边,方华收好平时不用的枪械,也跟着叹气。他蹲在尸体边翻弄着还有点余温的肉块,淡淡道,“都是道上出名的硬角色。那些老家伙当真不放过你啊。”
“我才不要这些杂鱼。我要的是那些大头。”
“我知道。那要怎么办?”
“找人连夜把这些尸体送回去,再附上一张纸条,就写‘原物奉还,欢迎再来’好了。”
方华搓着下巴久久不说话,一双眼睛只盯着段槐,看得段槐心里毛毛的。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
“我知道你本性恶劣了,但是我没想过你有怎么不要命。兄弟,你这种行为已经不是诱饵,而是挑衅了。”
“没办法,。”段槐双手一摊,极为无奈。“你应该能想象我伤愈出院后局里的大佬们会给我什么样的惩罚。天啊,文书地狱啊。一想到局长大人的惯用招式,我就直大寒战。在我被文书逼死之前,我一定要拉人垫背。而那些老家伙,就是我的目标。”
“我一直怀疑你这种有仇必报的小心眼个性是怎么想不开要来当警察的啊?难道你不觉得你比较适合在道上混吗?有你为警,真是警察的不幸。”
叹气啊。这种睚眦必报的个性,真是那个正气凛然的段叔叔教出来的吗?
“你以为你自己很适合啊?”白眼一翻,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也不想想当年初中到高二连续五年的打架王是谁啊。倒是高三那年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还真吓掉了老师们的眼镜。穷凶极恶的小混混一夜之间变身成为标准乖学生,你不知道这样的破坏力很惊人吗?亏你最后还进了警校,真不知道面试的时候怎么没人看出你的凶暴本性全当你是软脚虾?”
“总比你面善心恶笑里藏刀好吧。”不服气地反驳,说起高中时代,谁比谁更表里不一啊?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私底下却混迹于三教九流之地,人面广到他都叹为观止,连一夜情,也玩的比他更流畅,恨啊!
“我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谁。”事实上,还真是龟笑鳖没尾。真提到两人的学生时代,那还真是事迹一大堆,堆堆都吓死人啊。只是没人知道罢了。外人只知道警局这两位俊俏的小哥一个沉稳冷静,出手神准,一个吊儿郎当,却探案如神。若真的让人探到了他们的底细,那才真的大问题呢。
“真要把尸体送回去?”结束两人之间难得一次的互掀老底,正色地问。这么做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挑衅真的有必要怎么做吗?
“我不能容忍毒品贩子的。你也见过,他们运来的货害惨了多少小孩子。还记得那个变痴呆的小女生吗?”
方华的脑海中,闪过那个死在医院里的十六岁少女。毒品中毒使她在痴呆的状态中悲惨地死去。她的父母在太平间撕心裂肺的哭号让人闻之心碎,而她,只不过是那些货的受害者之一。
沉重地点头,不再说话。也明白平日把破案当游戏的段槐为什么那么认真到做这件案子。那群老不死的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德出来,总要有人终结他们的罪恶的。用正式的手段不能逮捕他们的话,走偏门又何妨。
“休息吧。这些尸体,我找人处理。”淡淡地说,决定找人搞定段槐的计划。顺便,修改一下字条上的字,最好能用最恶毒的话把那些老不死的活活气死。
“哈哈哈哈哈哈……”朗朗大笑冲出胸膛,大笑的人连眼泪都流出来了。他坐在沙发里,古铜色的脸庞上有着实在不能掩藏的笑容。
“真的很好笑吗?”他的对面,带点混血儿特征的男人用偶尔发不清楚音符的动人嗓音淡淡地问。
“当然,我从来没见过有哪个警察用这样的方式挑衅呢。嘿嘿,你没见到那些老家伙的表情还真是可惜。更别提那封信了,用词有够恶毒的。”
“听起来好象是个很有幽默感的人才会做出来的事情。我真的很想见见那个段槐。不过在那之前,告诉我,老家伙们有什么反应。”
“他们快气疯了。打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段槐。毕竟死的都是他们的心腹啊。想想段槐也真是可怕,明明已经受伤住院了,还能搞定这些硬角色。”
“真是段槐一个人做的?”浓浓的疑问涌上心头。他知道这次袭击老家伙们派出了六个高手。六个人回来的时候都是横着的。这足以证明段槐的可怕。但是以一个受伤的人而言,可怕得太过分了。换做是号称亚洲第一杀手的他,也不一定能在这种状态下做出这样的成绩。更别说还有心思去计较着弹点的不同了——死的六个人,只有两中着弹点。三个在心脏部位,三个在眉心。看样子都是高手杰作。一个枪手,必定有他习惯瞄准的部位。这差异说明,在当时的病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否则,就算段槐再怎么从容不迫,也不可能在还有那么细致的心思去仔细区分不同的中枪部位。只是,这个人是谁呢?
警察局里,谁有这样的本事?难道是某个隐世高人吗?或者,就是那个和段槐齐名的人?
“方华的枪法怎样?”他抬头,问面前的人。
“他?不清楚。姓方的主要负责刑事案,偶尔借来管管道上的案子。到目前为止,还没人见过他操家伙。”
“换句话说,他也有可能是个用枪的高手。”
“很有可能。”男人停止笑声,沉吟着道。
“那么,我想找机会见见他们。在处理掉那些老家伙后。”
“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枪法是很少见的犀利啊。警方有这样的高手在,晚上睡觉还能安稳吗?”
老家伙们死了。死在人称亚洲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