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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俄国短篇童话精选 作者:普希金 等-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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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达尼洛师傅,看够了吧?”铜山娘娘问道。
  “可是你决不能找到一块可以雕成这花的石头。”达尼洛答道。
  “如果你自己能想出这样的花来,我倒可以给你这样的石头,不过现在我不能给。”她说完挥了挥手。于是发出了天崩地裂的轰响,达尼洛又坐在原来的那块石头上,在那个洞里。风狠狠地打着唿哨,你得明白,已经是秋天了。
  达尼洛回到家里,那一天刚巧是他未婚妻家里举行晚会的日子。起先达泥洛显得很高兴:又是唱歌,又是跳舞,但接着就变得非常忧郁。他的未婚妻甚至害怕起来:
  “你怎么啦?好像参加葬礼似的!”
  达尼洛答道:
  “我的头像要裂开来似的。眼前尽是黑色、绿色和红色。我看不见一丝亮光。”
  晚会就这样停止了。
  按照风俗,未婚妻得和女伴们把未婚夫送回家去。可是他们住的地方只隔了一家或者两家,路太近了。于是卡捷琳娜说:
  “姑娘们,让我们绕路走吧。循着我们这条街走到底,再从叶朗斯卡亚街转回来。”
  她自己心里想:“让达尼洛吹吹风,不知道会不会好过一些。”
  那些女朋友们呢,还有什么说的……高兴得很。
  “正应该这样送,”她们叫道,“要不,他住得太近了——就根本不能好好地唱伴送歌。”
  那天夜里很静寂,外面飞着小雪花。这是最好的散步时光。他们就这样出发了。未婚夫妻在前面走,未婚妻的女朋友和那些参加晚会的没有结过婚的小伙子们,略微落在后面。姑娘们唱起伴送歌来。唱出来的歌声却是又悠长又悲哀,简直和追悼死人的挽歌差不多。卡捷琳娜觉得这歌完全不对头:“我亲爱的达尼洛不听这歌本来已经不快活了,她们却想出好主意来唱这种挽歌!”
  卡捷琳娜尽力想把达尼洛的念头引到别的事情上去。固然达尼洛也说了几句话,但没有多久又感到难受起来。那时候,卡捷琳娜的女朋友们已经唱完了伴送歌,唱起快活的歌来。她们笑着,跑着,只有达尼洛一个垂头丧气地走着。无论卡捷琳娜怎样努力想办法,总不能使他快活起来。这样,一直送到他的家里。女朋友和没结婚的小伙子们都散了——各回各的地方。达尼洛不懂得风俗,又陪着自己的未婚妻回家,然后独自回来。
  普罗科比奇老师傅早已睡着了。达尼洛悄悄地点起了灯,把自己的两只杯子拿出来放在屋子中央,站在那里细细地看它们。就在这时候,普罗科比奇咳嗽了起来,而且是非常痛苦地不断咳嗽着。他老人家,你看,到了这几年身体已经完全垮了。他的咳嗽声,好像一把尖刀刺着达尼洛的心。以前的生活全都勾起来了。他非常可怜这个老头子。普罗科比奇咳嗽停了以后问道:
  “你把这两只杯子拿出来干什么?”
  “我看看,是不是到了该送出去的时候?”
  “早该这样啦,”老头子说,“搁在这里白占着地方。反正你再也雕不出比它们更好的了。”
  他们略微交谈了几句,普罗科比奇又睡着了。达尼洛也躺了下来,但他老是睡不着觉。翻来覆去,翻来覆去,终于又爬起来,点了灯。他把杯子看了一会儿,又走近了普罗科比奇。他俯着身子站在老头子面前叹了一口气……
  突然,他拿起锤子直向那朵蔓陀罗花敲了过去—一把它唏哩哗啦地敲得粉碎。但是照厂主老爷图样雕出来的那只杯子,他却连动也没有动!他只向那只杯子中间唾了一口,就冲了出去。从那时候起,就谁也不能找到达尼洛了。
  有人说,他发了疯,死在树林里了。也有人说铜山娘娘收他到矿山底下去做宝石师傅了。
  但事实上却是另外一回事,这只有留待另一个传说来讲了。
  (李俍民译)
 叶甫谢卡的奇遇

作者:马克西姆·高尔基
  
   叶甫谢卡是个非常好的男孩子。有一天,他坐在海边钓鱼。鱼儿捣蛋不上钩,太枯燥无味了。天气很热,叶甫谢卡感到无聊,打起盹儿来,竟扑通一声,落到水里去了。 
  他落到水里倒没什么,并没有惊慌。他先慢慢地游了一会儿,然后一个猛子,一下扎到海底。
  他坐在一块石头上,那上面软软地铺上一层棕红色海藻,往四周瞧瞧——真是太美了!
  一只大红海星正慢条斯理地爬着,一些长胡子龙虾正威风凛凛地在石头上面走来走去,一只螃蟹横着爬过去;石头上,到处是海葵,活像一些大樱桃。到处有各色各样有趣的东西:海百合摇摇晃晃地开放;行动敏捷的小虾像苍蝇似的一闪而过;一只海龟蹒跚地爬过去了;两条绿莹莹的小鱼在笨重的龟壳上面嬉戏着,仿佛空中翩翩起舞的蝴蝶;这是寄生虾背着自己的贝壳,在白色的石头上挪动。叶甫谢卡见了它,甚至想起了这样一句诗:
  这是一所房子——不是雅科夫大叔的车子……
  突然他听见头顶上有声音,好像黑管发出的吱吱声:
  “您是谁?”
  他抬马一看,只见是一条极大极大的鱼,瓦蓝色的鱼鳞闪着银光。它鼓起眼睛,龇着牙,令人愉快地微笑着,就像已经煮熟。躺在餐桌上的大盘子里似的。
  “是您在说话吗?”叶甫谢卡问道。
  “是我……”
  叶甫谢卡觉得挺奇怪,怒气冲冲地问道:
  “说话的怎么会是您?鱼是不会说话的呀!”
  他一边这样说,一边暗暗想:
  “真没想到!德语,我一点也不懂;鱼的语言,我却一下子就听懂了!嗬!我多有本事!”
  于是他神气活现地打量周围——一条五彩斑斓的顽皮小鱼儿正绕着他游,一边游,一边还笑嘻嘻他说。
  “瞧啊!游来了一个怪物,有两条尾巴!”
  “嘻!没有鳞!”
  “鱼鳍只有两个!”
  几条动作敏捷一点的小鱼索性游到叶甫谢卡的鼻子前头来了,还一个劲儿逗他:
  “好极了,好极了!”
  叶甫谢卡很不高兴,心想:
  “这些不讲理的家伙!好像不明白,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真正的人……”
  他想抓住他们,但它们全从手边游走了,活蹦乱跳的,用嘴推着彼此的腰,齐声唱起一首歇,嘲弄一只大虾:
  石头底下有只大虾,
  啃着一条鱼尾巴。
  鱼尾巴太干巴!
  蚊蝇的滋味知道吗?
  大虾凶神恶煞地抖着胡子,伸出两把钳子,嘟嘟囔囔他说:
  “你们只要落到我手里,我就把你们的舌头夹断!”
  “好厉害啊!”叶甫谢卡想道。
  那条大鱼缠着叶甫谢卡问道:
  “您说所有的鱼都是哑巴,这话您从哪儿听来的?”
  “我爸爸说的。”
  “爸爸是什么样呀?”
  “没有什么特别的……像我一样,只是比我大一点,还有胡子。他不生气的时候,非常和蔼……”
  “他吃鱼吗?”
  叶甫谢卡听了这句话,不由得吓了一跳:如果告诉它爸爸吃鱼,可糟了!
  叶甫谢卡抬起眼睛看看上面,透过水层,他看到模模糊糊的绿色天空,还有天上像只大铜盘似的黄灿灿的太阳;孩子想了想,就扯了个谎说:
  “不吃,他不吃鱼,刺太多了……”
  “太无知了!”大鱼见怪地大叫起来,“我们并不是都有很多刺!就说我这种鱼吧……”
  “得换个话题。”叶甫谢卡想到这里,就彬彬有礼地问道:
  “您到我们上边去过吗?”
  “有什么必要去!”大鱼生气他说,“在那儿没法呼吸……”
  “可是,那儿有好多苍蝇啊……”
  大鱼绕着他游了一圈,然后在他的鼻子前面停下来,突然说道:
  “苍——蝇?那您干吗游到这儿来了?”
  “糟糕,麻烦来了!”叶甫谢卡想道,“它这傻瓜会粑我吃掉的!
  ……”
  他装出毫不介意的样子,回答道:
  “没什么,来逛逛……”
  “嗯?”大鱼又嗤笑了一声,“也许您已经淹死了?”
  “哪儿的话!”孩子委屈地嚷了起来,“完全不是,我现在马上就站起来……”
  他试了试站起身来,可是怎么也站不起来,好像身子被一条其重无比的被子裹住了似的,转不过身去,也动弹不得!
  “我现在只有哭鼻子了。”他想,但又立刻意识到,就是哭的话,眼泪流到水里也看不见,于是决定不值得哭,也许能另外想个办法,摆脱这不愉快的窘境。
  这时,周围——好家伙!各色各样的海洋动物都聚拢来了,多得数不清!
  一只管海参一直爬到他脚上来了,它像个画得很不高明的小猪,尖声尖气他说。
  “我想跟您交朋友……”
  一个大水泡在叶甫谢卡鼻子前面抖动着,一鼓一鼓的,呼哧呼哧指责他:
  “好极了!好极了!不是虾,不是鱼,不是软体动物,哎呀呀!”
  “等着瞧吧,说不定我还会成为飞行员呢!”叶甫谢卡对它说。这时,一只龙虾爬到他膝盖上来,转动着像吊在细线上似的眼睛,有礼貌地问:
  “劳驾,请告诉我几点钟了?”
  一只乌贼游过去了,它完全像一块湿淋淋的手帕;到处有管水母忽隐忽现的,活像一只大玻璃球,小虾挠得叶甫谢卡的一只耳朵直发痒,不知哪个好奇的动物在揪他另一只耳朵。还有许多小虾在他头上转来转去,当它们被头发缠住时,就拉他的头发。
  “唉,唉,唉!”叶甫谢卡心里直叫,他尽力用无忧无虑和温和的表情看周围的一切,就像爸爸做错事,妈妈对爸爸生气时,爸爸的那种表情。
  周围有许多鱼,多极了,悬浮在水里,它们都慢悠悠地摆动着鱼鳍,朝叶甫谢卡鼓起像代数一样烦闷的圆眼睛,喃喃地说:
  他没胡子没鳞,怎么活?
  我们鱼怎么能把尾巴一分为二!
  他不像虾,也不像我们,一点儿也不像!
  莫非这怪物和难看的章鱼是一家?
  “傻瓜!”叶甫谢卡委屈地想,“去年,我俄语得了两个‘4’分呢……”
  他装出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甚至想漫不经心地吹一会儿口哨,可是结果办不到,因为水直往嘴里灌,像塞子似的把嘴堵上了。
  那条絮絮叨叨的鱼还在不断地问他:
  “您喜欢我们这儿吗?”
  “不……我的意思是说——喜欢!……我家里……也很好,”叶甫谢卡说完,又吓了一跳,心想:
  “哎呀,我的爹!我在说什么?!万一把它惹火了,它们会把我吃掉的……”
  但是他却大声说:
  “咱们想法玩一会儿吧,要不,怪闷得慌的……”
  絮絮叨叨的鱼挺喜欢这主意,它张开圆圆的嘴大笑,粉红色的鳃都露出来了,它摆着尾巴,嘴里的尖牙一闪一闪,用老太婆的嗓音大声喊道:
  “玩一会儿,——太好了!玩一会儿,——太好了!”
  “咱们游到上面去吧!”叶甫谢卡提议道。”
  “游到上面干什么?”鱼问道。
  “没法再往下游了!上面有苍蝇。”
  “苍——蝇!您喜欢苍蝇吗?……”
  叶甫谢卡只喜欢爸爸、妈妈和冰淇淋,不过他回答道:
  “喜欢……”
  “那咱们游到上面去吧!怎么样?”鱼转过头朝上,说道,叶甫谢卡立刻一把抓住它的鳃,喊道:
  “我——准备好了!”
  “慢着,您这怪物,把爪子伸到我的鳃里了……”
  “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一条正常的鱼不喘气是活不了的。”
  “天哪!”叶甫谢卡叫了起来,“得啦,您干吗总抬杠?玩,就好好玩嘛……”
  他心里却暗暗地想:
  “只要它把我带到上面一点去,就行了;到那儿,我自己就可以浮出水面。”
  鱼像跳舞似的游起来,大声唱着:
  鱼鳍摆摆,
  牙齿磨磨,
  找顿美餐,
  梭鱼追捕鳊鱼!
  一群小鱼儿打着转,扯开喉咙齐声合唱:
  鱼要吃鳊鱼,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完全是白费劲儿!
  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他们游啊,游啊,越往上去,游得越快,也越好游。忽然,叶甫谢卡觉得他的头浮到空气里来了。
  “哎呀!”
  他看见天气晴朗,阳光在水面上闪烁,绿汪汪的水冲打着岸边,哗哗作响,喧嚣着,歌唱着,叶甫谢卡的钓竿梢浮在离岸很远的海水里,他自己还坐在那块石头上(他就是从那块石头上掉下去的),身上已经完全干了!
  “嘿!”他笑眯眯地望着太阳说,“我从水里浮出来了。”
  (王汶译)
 小麻雀

作者:马克西姆·高尔基
  麻雀跟人一模一样:老麻雀不管公的母的都挺没趣,说起话来句句像书上写的;小麻雀却自作聪明,不听大人的话。 
  话说从前有只黄嘴小麻雀,叫普季克,住在澡堂窗上花框后面那个温暖的窝里,这窝是用柔软的麻屑、苔藓什么做的。小麻雀还没飞过,可已经拍着翅膀,一个劲儿往麻雀窝外面东张西望,想快点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合不合它的心意。 
  “怎么怎么?”麻雀妈妈问它。 
  小麻雀拍着翅膀,望着下面的泥地说: 
  “极极极黑,极极极黑!” 
  麻雀爸爸飞回家,给小麻雀叼来好些小虫子,夸口说: 
  “极极极多吧?” 
  麻雀妈妈称赞说: 
  “极极极多!” 
  小麻雀大口大口吞下了小虫子,心里说: 
  “啥了不起起起,给我几只有脚的小虫子,就希希希奇了!” 
  它一个劲儿把身子探到麻雀窝外面,拼命地东张西望。 
  “孩子,孩子,”麻雀妈妈不放心,“小心点,会摔下去的!” 
  “摔什么摔什么?”小麻雀问。 
  “可不是摔什么,你一摔下去,猫就——叽!——把你给吃了!”麻雀爸爸给它解释,说着飞去找食了。 
  日子就这么过去,可翅膀长得不急不忙的。 
  有一回刮风,小麻雀又问: 
  “怎么怎么?” 
  “风把你一刮——叽叽!——就刮到地上,让猫给吃了!”麻雀妈妈给它解释。 
  小麻雀不爱听这个,它说: 
  “树干吗摇来晃去?树不摇,风就没了……” 
  妈妈说不是这么回事,可小麻雀不相信——样样它都爱由着自己的意思解释。 
  一个庄稼汉在澡堂前面走过,两条胳膊摆来摆去。 
  “他翅膀上的毛都让猫给咬掉了,”小麻雀说,“光剩两根骨头!” 
  “这是人,人都没翅膀!”麻雀妈妈说。 
  “为啥?” 
  “人是高一等的,人就是不用翅膀,他们净用脚跳,瞧见没有?” 
  “为什么?” 
  “他们有了翅膀就来抓我们,像我和你爸爸抓虫子似的。” 
  “瞎讲!”小麻雀说,“瞎讲,胡说八道!什么东西都该有翅膀。在地上准没在空中好!……我长大了要让什么东西都能飞。” 
  小麻雀不相信妈妈的话,它还不知道,不相信妈妈的话没有好结果。 
  它蹲在麻雀窝的边边上,拉开嗓子,唱它自己编的歌: 
  哈哈, 
  人不长翅膀, 
  只长两条腿。 
  尽管高又大, 
  只把虫子喂! 
  别看我很小, 
  虫子吃进嘴。 
  它唱啊,唱啊,掉到窝下面去了。麻雀妈妈紧跟着它飞下来。可一只猫,一只眼睛绿莹莹的大红猫,正好等在那里。 
  小麻雀慌作一团,拼命鼓翅膀,用两条小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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