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时光:青春爱恋的诗性书写-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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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听起来跟养个大儿子似的?
本来就是,有事没事还总摆出严父的样子教育人,像是强行把我电脑分辨率调大,说是累眼睛,要不把我车座悄悄调低,说是骑着安全,生怕我忘了他是我爸。
就这么一直到刘叔叔去世吗?
嗯,刘叔叔死前要我爸答应他戒赌,临咽气时还握着我爸手大喊,说,笑笑她们母女俩就拜托给你啦!
你把刚才那句话单独抽出来,巨经典。
她回味了一下,也笑了。后来我爸是戒赌了,换成我妈成天玩牌了,两人一颠倒,又一个白天睡觉,一个晚上睡觉,再过两年是今天了。
李小天听愣神了,说,有机会真想见见你妈妈。
她后天来,说要陪我住一段时间,不过你不能见,得去哪躲一躲。
我去哪躲呀?躲在洗手间行吗?
你说呢?她又瞪瞪他,拉着他手臂恳求道,我不能让她知道我跟男朋友同居。
为什么?他有点生气。
求你啦,别毁了我这么多的心血,我从十二岁起就在她面前装纯洁,来证明她这个人在男女关系上是有问题的。
并不如预想的那般轻松,四个月以来他们第一次分开。几乎每个夜晚笑笑都会在床上瞎想一个小时,因为失眠,又回到客厅看电影到深夜。
有几次沈妈妈从另一个房间推开门望着她。你总这样可不行,她提醒女儿,会把身体累垮的。
因为初到陌生城市,沈妈妈第二天就把白天睡觉的作息习惯改了过来。早上七点她会比闹钟还准时在逛过早市做好早饭后把笑笑叫醒。然而送走女儿后,她马上又为一整天的无所事事感到发愁了。五天里她把上海五个频道的二十七位主持人的名字和模样都记熟了。到下午两点钟她开始擦拭家里每一件家具,直到笑笑下班归来。
妈,你别忙了,笑笑劝她,这些都不是咱的。
你一个人干吗住这么大的地方啊?
不是为你来方便嘛。
沈妈妈摇了摇头,找个人一起住吧,让他交一半房租也好。
有一天早上沈妈妈在早市回来迷路了,上午十点民警通过报社找到了焦虑不安的女儿。至此沈妈妈清晨买菜的权力也没有了。可是她仍然天一亮就醒来,根本没办法继续睡,她就坐在床前看女儿睡觉,直到把笑笑看醒。
星期五傍晚下了一场暴雨,报社早早就下了班。吃过饭,两个人就听到了震耳的雷声。
今天有台风,笑笑说。
出去看看吧,沈妈妈兴奋地找了一件外套,我还从没见过台风呢。
台风只是暴雨呀,笑笑把她按在沙发上,自己躺在了她腿上。
一道闪电在屋子里晃了一下,她们看到折断的树枝像自杀的女孩一般从窗前坠下去。她发了个信息给小天叫他照顾自己,然后若无其事地陪妈妈看外面的台风。几个年轻人尖叫着躲进楼道里避雨。大街上的汽车跟击鼓传花似的连成一线。
真讨厌,她说着给那个不回信息的人打了过去。
打雷时得关机,她妈妈要去抢她的手机,会死人的!
怎么混的?她嘀咕着,停机了。
她们合力把沙发移到阳台来更方便地观赏台风。笑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在树下被雷劈中失忆,从此以后再不知天下还有一个叫笑笑的女孩。
心神不定令她早早就回房睡了。在梦里她延续着刚才那个悲伤故事,笑笑在找他,小天在找记忆。一阵强风窗户震了几下,她看到妈妈推门进来。
一个叫笑笑的女(2)
有人找你,沈妈妈拍拍她,一个广东人,要不就是台湾人。
谁呀?她揉揉眼睛,光着脚进了客厅。
你系沈笑笑吗?那人操着生硬的广东普通话,我系你大学同学李小地的哥哥,我叫李小天。他伸出右手,同时眨了一下眼,想,就是她妈再凶,有了这理由,天塌下来我也不走啦。
啊啊啊,她老跟我提起你呢?她说。还好他没失忆,只是被雷劈得记忆混乱,她?她?笑笑卡住了,你姐姐叫什么名字来着?
沈妈妈最不满意的就是李小天上来就喊阿姨,她说任何人看见他们俩的长相都不会怀疑她只比小天大几岁,她让他以后叫她老姐。
那我该怎么称呼笑笑呢?真应该把答案录下来,以后有他恋人的难堪了。
沈妈妈想了想,叫她老妹吧。
小天掰开指头,算算她们的辈分关系,看来智商不高这种事情,笑笑还真只能怪遗传。再就是沈妈妈受不了他那浓重的广东腔,老太太老是被他那怪腔调逗得一颤一颤的,笑笑一下班就听见他俩在沙发里用广东调和纯正的东北话互相嘲笑。
老太太把脚盘到腿上,大声问他,你就不能把舌头捋直了说呀?
系呀,小天继续逗她,我滴鞋头很积呀。
笑笑私下里问他,你装什么呀?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哪人呢?
干吗?他警觉地后退一步,为你孩子查祖籍?
第三天,因为小天的到来,老太太不得不把房间让给他,跟笑笑挤到一张床上去。老太太抱怨早就不习惯跟人同睡一张床了。有一天夜里沈妈妈跑出来看小天在阳台上作画。
她一睡着就死命抱我脖子,她说,卡得我气都喘不上来。
她以前也这样,他并没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反而模仿她的睡姿讲,她还这么把右腿骑在你腰上,动都别想动。
对对对!老太太狐疑打量了一圈,说,咱俩换房吧。
不太好吧,人家可是单身女孩。他故作扭捏地转过身,静静看他的半成品。
谁是女孩呀?她拍了拍小天,我跟你说,她小学没毕业就跟人家在电影院亲嘴了。
不会吧,那么小?他又看起那幅画,奇怪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点。
而且就我观察,她至少堕过两次胎,她冲他眨着眼。小天觉得这表情跟她女儿还真像。
是跟她前男友的?她可从来没说过。他摇摇头,对着那个点画了一只鸟。
那我不知道,不过她初三时,我就在她抽屉里翻出那种东西。
什么东西?
就那个,能吹气球的。她又眨了眨眼睛。
我去问问。他画笔都没放下仿佛要把它当作武器一般冲进笑笑卧室。剩下沈妈妈得意地去整理小天的卧室。不一会儿他狼狈地出来了,他对沈妈妈翻了翻眼皮,仿佛告诉她,笑笑拒不承认,坚持自己的纯洁。
笑笑身着睡衣出来拉住妈妈的手,妈,早点回去睡吧,她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太晚了对皮肤不好,她又白了小天一眼,说,你看,就跟他似的!
躺在床上她像摆弄玩具一般把妈妈翻过去,双臂从后面勾住她脖子,再把右腿搭在她腰上。准备完毕后,笑笑把小脸贴住妈妈的后颈,试图再次入睡。
沈妈妈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双手抓住女儿绕过来的小脚,这几天她最怕的就是入睡前的时刻。
笑笑捏了捏她脖子,注意到妈妈并没睡着,就跟她抱怨,你别跟外人瞎说,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有安全套了?
你爸说的,我问他是谁的,他说从你屋里翻出来的,就没收了。
他瞎说,指定是他自己的,你不知道他那时候一直跟舞厅老板娘混吗?
别这么说你爸,她回手拍了一下女儿屁股,什么事都往你爸身上栽。
他对你还真挺好的,你还动不动就嘲笑他。笑笑低声说,你说有人看见你跟一女的在舞厅,你一问,他就紧张,他马上说不是不是,朋友的老婆,朋友的;你笑着问长得怎么样啊,跟我比呢,他说不怎么样,朋友的老婆,哪有我老婆好看呀。你又不要他,还这么折腾,真不知道你图什么。
沈妈妈轻叹口气,不说话,这时候烦透了,白天还好,大不了说点别的,一到天黑,人就喜欢回首往事,真得想个办法,明天就得跟那画鸟的换房。
我还记得有天刘叔叔回家了,她接着说,你担心爸爸会回来,就要我跟你一起睡。我那时候不明白啊,哪想到你不愿意他碰你,我就答应了。后来他回来了,你就按着我装睡,他在两房间转了一圈没人理他,就发了一通火,把我房间门一摔,又出去了。
她不说了,她感觉到妈妈的后背一跳一跳的,知道她在哭。她伸手去摸她的脸,妈妈就朝下躲,把脸藏在被子里。笑笑摸向她的胸紧紧抱住她,脸埋在她的脊背,等待睡意累积,悲伤散去,怀念不再。
笑笑提醒小天只要别让她妈妈学会上海麻将,她在这里是住不久的。可是沈妈妈比女儿想象得刻苦多了,自从她知道穿过福建中路有一家麻将馆后,每天吃完早餐就去守在那里学人家打麻将。一位近百岁的阿婆乐于将自己在三十年代夜上海的时代就已经掌握的麻将经验传授给这位东北徒弟。一百年的传奇经历使她可以不费力气地听懂东北话,但对沈妈妈而言,学会上海话是比学上海麻将更不切实际的事情。不过她还是坐在她身边一看就是一整天,虽然根本就不知道她们叽里呱啦在讲什么。还好,至少师傅还可以对她的问题点头或摇头。
她从麻将馆租了一副麻将摆弄了一个晚上。正在研墨的小天时不时看她一眼,他想改天画副麻将也挺好玩的。
阿拉是哪张牌?她问。
阿拉是我,他难以想象她一晚上只是在研究这个。
白弄了,她就要垮了,那你和他怎么说?
侬和伊。
只是想看别人的生活(1)
为了讨好他,她站在他身边耐心地看了十分钟的画,叹道,真好,画得真像,跟照片似的。
这是国画呀,老实说,她的评价让他非常惊讶。
问你个事,你会上海话吗?
会得不多,他随口抛出一句仅会的谢谢侬。
你明天陪我当翻译呗,小老弟,她眨着双眼望他,我请你吃午饭行不?
他耸耸肩,我可不敢让笑笑的妈妈请我吃饭。
阿婆又多了一位男徒弟,两位徒弟分别恭敬地坐在师傅两侧,只是女徒弟老不安分,每隔几秒就从背后问师弟,师傅刚才在传授什么。
什么都没说,他小声告诉她,她说她昨晚没睡好。
那会影响状态的,沈妈妈对此担忧。
阿婆拍了一下小天的手背。他们又坐回位子上。由于顶着翻译的压力,他比师姐还紧张。
她说这牌打得好,她告诉大家别放炮给她,她要自己抓。
她锁紧额头,显然更不明白了。阿婆愤怒地瞪了小天一眼。
我确实不懂上海话啊,他一脸哭相地承认了。
后来的十天,沈妈妈又回到了整天对着电视发呆的阶段,不同的是她对主持人更加苛刻了,不是说这个主持鼻子太歪了,就是说那女的声音跟破锣似的。一天里她得问三次今天几号了,再掐指算日子。
四十五天了,有一天夜里她说,我睡一觉就回去。
这么着急?小天放下画笔问。
对,回去清理两天卫生,好好睡一天就四十九天了。她往沙发上一靠,继续解释着,她爸刚走那会儿我就找人玩麻将,她们都不来,说没过七七四十九天不好。
是不大好。
不好什么呀?人死了你再伤心还能活过来吗?我跟你说,要是哪天我死了,你们丧都不用服,去拉两个人,就在我旁边,边打麻将边守夜。她说完又像笑笑那样眨了眨眼。
一次整理中,笑笑翻出了压在箱底的三个望远镜,那是他们在一次诈骗中的生财之物,在徐家汇、人民广场以及外滩试过之后,他们就不敢再去其他场所谎骗。
送一个给朵朵,他递给笑笑说。再一个可以送给他最近才联系到的在上海读博的高中同学程武文,最后一个他要自己留着。兴许能派上用场,他说。
笑笑早就猜到了,他所谓的用场就是窥视别人的生活。天色一暗,他便关上客厅的灯,站在阳台向外望。
在二十一世纪,你放心,笑笑不屑道,没有人会洗澡不拉窗帘的。
你想歪了,他辩解着,我只是想看别人的生活。
多数时候他什么生活也看不到,人们早早就熄灯或合上窗帘。于是他只能望向天空,很显然,这款望远镜的设计者根本没打算让他的购买者看得到星星的表层,小天的目光时常会迷失在充满雾气的夜色中,一天夜晚他察见到楼顶有影子在动。等到天色微微亮时他又举起望远镜看了一次,他发现那是一个人,一个老人在楼顶靠在一张躺椅上睡觉。
第二天傍晚,他抢在老人上楼顶之前站在阳台上,他搜索到那老人的家,一间简陋的房子,没有空调和家电,只有一张小床,他一个人住在那里。
四楼探出一张妈妈的脸,不一会儿她的儿子跟着一只狗偷偷绕进了楼道,而此时他的爸爸还在楼下的花园里像傻瓜一样不解儿子和狗怎么都不见了。
五楼有人在吵架,一对青年男女,他看见那女孩不住地摔东西,杯子呀,台灯呀,后来她抱起电脑摔在地上。她男朋友一直坐在角落没吭声,突然他上前给了她一巴掌,之后灯就熄了。
第三天他看到那老人身旁多了一张躺椅,多了一个同伴,他又拉来一位老头陪他下棋,天色暗下来他们就收掉棋,各自躺下来。估计他们不会睡,会聊起往事吧。
楼下的那家人在一起吃饭,儿子不时把肉丢到地上喂狗。他爸爸有些生气,每喂一次他就用筷子敲打一次孩子的手,饭桌中间还隔着妈妈呢。
五楼那女孩已经离开了。剩下的男孩拉开每扇窗帘,点亮所有的灯,赤身裸体在三个房里走来走去,晚点他就在浴室的浴缸里躺了一夜。
第四天他拿起望远镜大呼神奇,两个老人居然在楼顶玩起跳房子。四楼的父母正相依着看电视,他们的孩子在另一间小屋里悄悄玩电脑,那只狗仿佛放哨一般直坐在他脚下。五楼的赤裸男更为嚣张,更为自暴自弃,什么都没穿就跑到阳台做起广播体操。
镜头向上移,两个人站在楼顶两头玩着跨大步,就是石头、剪子、布,赢了的人向前跨,石头走十步,剪子走两步,布走五步。镜头下面黑影一闪,小天向下望去,那个赤裸男在放松过筋骨后,趴在了六栋三单元前的草地上。
早在八月份笑笑就开始于周三及周五的下午在上海欧莱雅做发型模特。李小天每天傻呆呆地睡觉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那房东已经从哈尔滨来过几次找笑笑催租了。
十二月初,事情已经没办法不让小天知道,因为她没有理由连续买一件兔毛皮衣,一件晚裙,以及一片披肩这些奢侈品。
笑笑对他讲明了一切。
只跟他吃过两次饭?小天抬着眼睛看她。
她点点头,就两次,理由是找我谈工作,问我有没有兴趣离开报社去他那做全职。
他怎么认识你的?
只是想看别人的生活(2)
公司老板啊,当然认识了。
那他干吗送你衣服啊?小天还远远不满意,他怎么不送我啊?
你说呢?她想到老板要是送小天礼物的情景忍不住笑了。其实他今天刚给我时我也懵住了,我说不要了,没用啊。
穿着吧,这不挺合身吗?他冷笑一下,整个晚上都把自己锁到书房里,对着自己的画叹气。我就没钱了怎么着?他在深夜大吼起来,老子能耐不在这!他推开门在房间转了转,笑笑睡得正死呢。
噩运还在继续,笑笑在周末抱回一只狗,一个下午就像绝育无子的中年妇女那样带着狗在屋子里追呀跑呀。
叫它甜甜吧,笑笑说,长得多甜啊。
不用看就知道,肯定又是那暴发户送的,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