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的贴身老爷 作者:不如静下(纵横2013-08-31完结)-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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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瑾身上披着厚重绿色的军大衣，委屈的看着他，手里搬着的一箱未拆封的雪糕，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从十分钟前，何准就跟个大爷一样的吆五喝六，指挥起来。
小小的冰棍儿店里没什么手艺活，都是力气活，而且还要时不时的往零下二十五度的冷库里面跑动，天气虽然依旧闷热，但秦瑾却是感觉不到了。
额头的汗水也不过是被军大衣闷出来的。
“何、何准，我能不能休息一会儿？”秦瑾干的活不脏也不算累，但却因为往来无间隙，基本上在十几分钟内都不停的来回跑动。
何准板起了脸，不假颜色：“让你干活你就干，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这月工资还想不想要了？”
不让你来，你非要来，赶都赶不走，待会儿广全那小鬼领个鬼魂过来，那还了得？最好能把她气走，改天道个歉，配个不是，请吃个冰棍儿，小女孩肯定好哄。
秦瑾原本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何准竟然如此的严肃认真，那一瞬间的何准，简直和盘剥、压榨工人劳动力的工头没什么两样。
“我随便问一下么，用得找这么认真么。”秦瑾自觉这种语气不太合适，但却忍不住说出了口。
‘啪！’何准怒拍了下摇晃的破木桌子，这一巴掌虽然只是作势，但却让小破桌子差点散架。
“注意你说话的语气，现在我是你老板，不是你同学。别再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要不然扣你奖金。”何准怒目一瞪，大声道。
秦瑾心跳不已，但还是咬牙硬撑道：“扣就扣，我本来就没有奖金。”
何准嘴角一扭，喝道：“没有奖金我就扣别的，晚上别想吃饭了。”
见到何准的样子，秦瑾面色难看：“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何准瞪大了眼睛，正要开口，秦瑾慌忙的搬起箱子就往冷库里钻，丢下了一句：“我去干活。”然后就进了冷库。
看着秦瑾离开的背影，何准喃喃道：“秦瑾你是个逆来顺受么？看来我还不够过分。”
心里思索着待会儿秦瑾出来后该怎么训斥她，训到她承受不了，然后掩面而逃。
脑海里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轻松的让秦瑾离开，而且还不会有任何影响，但对于这些日常的生活，何准并不想依靠别人的记忆来完成，那是种遗憾，而非捷径。
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何准心里有了不妙，于是喊道：“秦瑾？还在里面干吗？”
无人回应，何准顿时觉得有问题，从椅子上跳起，几步就走到了冷库旁，用手拉冷库的门，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当初设计门的时候，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在里面也搞了个插头，如果有人藏在里面，把插头一插，那就只能敲门了。
因为这个并非用锁，只是靠单纯的门闩来关闭的。
何准望着冷库的门，心里无语到了顶点，秦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关在零下二十五度的冷库里不出来，这要是对她做点什么，那岂不是要割脉上吊啊。
“秦瑾，快把门打开，你一个女生呆在那么冷的地方是想干嘛？”何准双手抱臂，站在冷库门口，心里千百条合适的话语却说不出口，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沟通。
“老板，我待一会儿就好，你不用管我。”声音细弱，冷库的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要不是何准耳力好，还真听不清楚。
何准怒道：“好个屁，你赶紧给我出来，找死都不是你这么个找法。”
秦瑾裹着大衣，蜷缩在一角，嘴唇已经开始发白，身体也不时的颤抖，她听着何准的话，说道：“为什么出去，我死了你关心吗？”
何准面无表情：“我从不关心死人。”
“……”秦瑾感觉到自己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攥得紧紧，憋闷的几乎无法喘息，不知从哪来的怒火陡然爆发，厉声娇吼：“那就让我死了好！”
女人脸，三月天，说变就变。何准实在无奈，开口道：“别无缘无故的发邪火，到底是怎么了，你跟我说啊？”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了楼梯口的电闸处。
“何准……”秦瑾轻唤了一声，声音极小，她认定何准绝对无法听到。
“干什么？”何准耳力超凡，虽然听得不真切，却还是能够听到秦瑾叫自己。
秦瑾没想到何准竟能听清，心里有些怅然，但还是再次说道：“你今天好过分。”这一句话带着她全部的怨气和不满，这也是她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情绪。
秦瑾从小就是父母眼中最乖最听话的孩子，在学校里和同学们打成一片，是很多人眼中开朗外向的真诚女孩，这种愤恨与怨气对她而言几乎没有怎么存在过，应为她的性格是不需要游泳这种情绪的。
“唔！”何准发出一声若有所思的沉吟，随手扳掉了电闸，冷库内的机器运作也随即停止。
对于冰棍儿店来说，冷库可不能轻易关掉，如果里面的温度一旦失衡，存的货物就可能受到影响。这也是何准第一次这么做。
“你要呆的话就继续呆着，感觉快死的话就赶紧出来，我要出去一趟。”何准说走就走，因为广全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拐角胡同口。
店门没关，何准倒是完全不担心小店被窃，不说三里南街的派出所完全是他自家人的，单是拐角胡同里的诸位同行，再见到外人进店后，都会帮忙招呼，绝对不会发生窃贼事件。
可以说整条三里街，就这个拐角胡同真正的安全，彼此之间可以随意串门，交换东西而不收任何费用。
简直就是实现了共产主义的和谐街道。
冷库里的秦瑾嘴唇抿着，心里希望何准给出的答案再次落空，她所说的过分是指何准为什么跟一个女孩那么亲热，而非是今天下午对她的态度。
此时何准说走就走，更是让她的心一阵复杂，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感觉。
拐角胡同口，广全还是那副潦倒的老头模样，他面色看不出喜悦，更多的是不安。
何准走进，一股熟悉的感觉迎来，定睛一看，广全身后赫然还有个面色苍白如纸，身形飘忽不明的人影。
她脸上没什么神色，看起来有些茫然，从苍白的面孔可以看出她生前应该是个漂亮的女人，只不过现在生气全无，很难让一个活人产生太大的感觉。浑身穿着白色长衫，早已没了正常人应有身材。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特殊的装扮与配饰，看来死人的确不怎么好过。
“三魂六魄，损了三分之一，很多东西都忘了，不过没忘记自己是谁，也还记得自己有个女儿。”广全开口说道。
何准知道这是违背天意，尽管他到现在都不明白天意是什么。
“没忘了女儿就好。”何准喃喃自语。
此人就是柳曳的母亲齐溪柔，她所处的地方，太阳被广全用无形的阴气遮住，也让她没有受到更多的伤害。齐溪柔就那么站在那里，不过别人却看不到，换句话说，就是只有何准与广全才能看到。
“你就是何爷吧？”齐溪柔表露出淡淡的恭敬，但这已经是她能做出最大的表情了。
何爷？何准瞧了眼广全，看他露出的笑容也知道是他让人这么叫的。
“阿姨不用这么叫，我叫何准，你随便称呼吧。”让柳曳的妈妈给自己叫爷，这听起来还真难以接受。
齐溪柔神情略显恍惚，喃喃道：“阿姨？死人竟然也被人叫阿姨了。”
死了有七年，她在那个昏暗的世界里，已经忘掉了很多东西。
“你、你可以让我活过来？”齐溪柔看着何准，尽管广全之前已经跟她说过，但是她仍然很难想象，死人还能复活。
这世上有可笑的事情，那就是相比活人，死人更觉得自己活不了，因为他们更加直观的见到了生死。
“我可以试一试，也是帮你女儿的忙。”何准说道。
“女儿？”齐溪柔始终处于不太清晰的状态，眼中思索之色浓重，想了很久才又说道：“柳曳，柳曳她还好吗？”
“还好。”何准说道。死了这么多年了，何准也无法确定她这个妈妈对女儿的感情还有多少。
“那我该做些什么？”齐溪柔问。
何准手插在口袋里，拿捏着那一页生死册，正要说话，广全走了上来，对他说道：“起码损她一半的魂魄，这样还阳后生死簿上记载的不会太明确。”
何准知道他的意思，其实还是想要糊弄阎王，毕竟这么大的事情，谁知道阎王会怎么处理。
何准摇了摇头，再毁些魂魄，那和泯灭掉齐溪柔的人性有什么区别。
没想到齐溪柔却是说道：“何爷，损了我的魂魄吧，广全大人也都跟我说过了，你们冒着风险把我救活回去，不能让你们难做。而且，有些东西我也想忘掉了。”
何准取出了生死册，看着上面齐溪柔的名字，阳寿已尽，魂魄有损，五年可散。
这意思是齐溪柔如果不还阳，在地府里也活不过五年了。
何准掏出那根随身带着的毛笔，自从从地府回来，他就根据一些脑海里的记忆，弄了很多的小玩儿意以备不时之需。
这根毛笔自然是重中之重，上面发白的柔毫隐约还带着血迹，那还是上次遗留下来的。
割破了手指，血滴在了上面。
“哟，何准，你这是在干嘛啊？”几个没什么生意的老板见到何准在胡同口占了好大一会儿，于是便问道。
何准无奈的扫了他们一眼，说道：“没什么。”差点忘了这是街上，四周看得人还不少。
“走了，去我那里先呆着。”跟广全说了一声，率先走向自己的小店里。
齐溪柔跟在广全身后飘飘悠悠的就进了何准的店。
进了店里，发现秦瑾竟然披着大衣，蹲在了冷库门口，电闸也被她重新推了上去，就算是再蠢，也知道没了冷气，冰棍儿冰不起来。
见她出来，何准松了口气，说道：“抱歉，刚才我太过分了，麻烦你再楼下帮我看一下店，我跟客人上去说点事情。”
感觉淡淡，秦瑾听到何准的道歉后，心里轻松了不少，原本心里酝酿的庞大情绪，似乎瞬间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扁了下来。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忽然发现何准手上血红，立刻弹身而起，紧张道：“你手流血了。”
这扑面而来的关怀任谁都能感觉得到，不管怎么说，秦瑾都是个体贴温柔的女孩，自己的确是不该那样跟她说话。
“没什么，不小心划破的。”何准找了个理由随意敷衍过去，压住了她的大惊小怪，说道：“早上柳曳偷偷跑来找我了，非要让我带她去游乐园玩，不过后来没去。”
秦瑾听着何准莫名其妙的话，心里满是疑惑，可想到自己早上对何准的问题，顿时豁然开朗，原来抱着他的那个女孩是柳曳，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而已。
何准心思千百般玲珑，秦瑾想要问的他自然明白，所以就在这里说了，起先是不想说的，毕竟让谁听去都觉得奇怪。不过真是不忍心秦瑾这样难过。
又叮嘱几句店里的小事，何准就带着广全走上了楼梯。
秦瑾脱掉了大衣，女人脱衣服的动作让人心生遐想，虽然她里面还穿着原来的一套衣服，但这个动作却是分外诱人。
可惜何准已经走上了楼梯拐角，没有一饱眼福。
她趴在破木桌上，心思早已飞到了九天云外。
二楼何准的卧室里，他将沾染血水的毛笔在齐溪柔的三魂七魄上划了笔，随后就显现出了未受损失的其余魂魄。
其中包括各种情感与记忆，总之就是七情六欲全部在里面。
何准看着齐溪柔，问道：“阿姨，哪些不需要了。”这话问的他自己都不太舒服，将一个人的情绪书于纸面，然后问对方你不需要什么情绪了，这和磨灭没什么区别。
齐溪柔望着自己生前的种种情绪与记忆，现在如此直观的出现在面前，身躯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过了一会儿她缓和过来，面色带着难色，轻声说道：“念长辈之情……”
何准闻言心不由得一跳，他问道：“对长辈的情要抹掉？”
齐溪柔点了点头，眼眶竟然湿润，下一刻两行细泪就从眼中流出。鬼能哭，却鲜少流泪，如果流泪了，那就是情有所动了。
何准想要否决她的想法，可是看着那些情/欲，哪一个不是人之大情，各个都是难以抉择。至于那些艰险卑鄙是存于人本省，根本不存在这其中，无法抹去。所以这要抹去的情绪，都是人最珍贵的一些情感了。
深吸了口气，何准强压住心中的躁动，执笔在那关于对长辈情谊的情感，重重的划过。
一道血红将情感从中破开，散发出诡异的暗红光芒，最后连同字体消失不见。
再次看向齐溪柔，她那双眼中，已经少了些什么。
暗叹一声，没有多说。
齐溪柔看着纸上，她是死人，磨灭的都是生前的记忆，只有这样才能还阳。只不过何准没有孟婆汤，而且他也不能让齐溪柔喝孟婆汤。
齐溪柔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再次开口：“朋友之谊……”
何准面无表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开口道：“如果你不想抹掉，我是可以帮你留下的，阎王那边……”
见何准如此说，广全连忙说道：“何大爷，您就别说了，她要不尽量抹掉一些，被人发现了，那是铁定要魂飞湮灭的。”
他这次没什么心眼，就是想赶紧了了这档子事，然后让何准给自己也找具身体，之后的一切也没什么问题了。能快活多久是多久，无需再想以后了。
“何爷不用说了，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何爷这个叫法她是顺嘴了，很难改的过来。
何准不再多说，执笔将齐溪柔朋友之间的情谊给磨掉了。
字迹消失，齐溪柔眼中的神色又少一分，她说道：“夫妻之情。”
“这……”何准愕然的看着齐溪柔，她活后是为了重新见到自己的女儿，并和她生活在一起。这就无法排除柳东也会到来，如今竟然要抹掉夫妻之间的情感，这在她复活后，见到柳东是连半分的情都不会动。
就算是柳东倾尽一切去讨好她，也是无法让她有任何的感觉。对其，真正的绝情绝意。
“不用诧异，我要做柳曳的妈妈，不是去做柳东的妻子。”齐溪柔笑了笑，如同百合花开，高贵而清丽。
“还有，善良吧，抹掉吧。”齐溪柔看着何准，露出了她最柔和甜美的笑容。
何准默不作声，听着齐溪柔将一个又一个被奉为最高尚的情绪纷纷抹掉，但眼中却是一直隐藏着一种让人看不透的色彩，落笔时略微古怪，但却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一切结束，齐溪柔眼中除了对女儿的感情之外，似乎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任何色彩。




第一百七十四章　阎王有命
齐溪柔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神情，但眼中却满是对女儿的慈爱之意，除此之外，很难看到其他的色彩。
齐溪柔看着何准，缓声说道：“我这样活了，已经算不上一个人了吧？”
何准双目微敛，看着生死册上仅有的一些情感，静声喃喃：“就算是这上面的情感全部磨灭，你依旧比很多尚且活着的人要更像是个人。”
不待齐溪柔说些什么，何准将笔尖点在生死册上判官所留下的一点一划上，顿时两个笔画闪烁出诡异的光芒，映在他的眼眸中显现出十分晦涩意味。
“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何准语气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却很快变作果决。
“看看有哪些人该死了。”
何准话音一落，心里已经全是漠然，他知道，这次是要真正的行阎王之事，判人生死，夺人轮回，使其永不超生。
让一个人落得这样的下场或许没有人道，但是何准相信，绝对能找到一个值得永不超生的活人。
毛笔一掠，上面连连出现无数笔迹，然后组合在一起，出现了一个个人名，不消片刻，就列满了整整一张生死册。
“王冬雪，女，三十五岁，寿命九十五，罪孽：谋杀亲夫、生平毒辣奸卑。”
“智栐，女，二十八岁，寿命八十七，罪孽：毒杀一儿一女，与人结怨，泼辣毒妇。”
“常芹雅，女，三十二岁，寿命九十九，罪孽：谄媚小人，为官不廉，鱼肉一方。”
“宇文羊辰，女，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