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书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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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家伙儿发现去路被挡住，傻乎乎抬起头来。　

“啊啊……”　
“啊……”　
两个人一起出声叫，我是惊讶，对方却很兴奋的挥起了拳头冲我示威，全然不知道自己刚才险些血溅五步！　
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小手小脚……　
又白又胖的小孩子，穿了件红绫小袄，白白嫩嫩小脸蛋儿上沾满了泥土，一巴掌已经拍到我脸上来了。　
痛倒不痛，不过这一下子，我就回神了。　
“喂，小家伙，你从哪儿来的？”　
我奇怪之极，伸手把他抱起来。　
庄里有这么小的孩子么？　
没有啊？最后一次接生，是前院的阿黑生小黑，这庄里已经好几年没有小孩子出生了。　
真是……太好玩了！　
管他从哪里来的，反正我先玩儿了再说。　

那个小家伙儿也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他现在落入陌生人的摩掌，完全有可能被拐卖甚至被变态弄去吃掉，兴奋的抓住我一缕头发，嘴里呀呀呀的说着含义不明的儿语。　
“你说什么呢，啊？小胖子，你从哪儿来的？你爸爸妈妈呢？你是小公子还是小姑娘……唔，我来瞧瞧……”　
小家伙儿一点儿不害臊，被我拉开腿看的时候，小肉芽晃啊晃的，几乎戳到我脸上来。　
“好了好了，别乱晃……”真不知道谁在非礼谁哦：“我知道你是小少爷了，不过，你是哪家的小少爷啊你……怎么跑到我家来了？”　
我一路抱着他往回走，当脸遇到五四。　
“小公子你……”他脸上全是惊愕，手指着我怀中的不明物体，嘴张的可以塞下个鸡蛋，啊啊的两声：“公，公子……这个是什么？”　
这叫什么话！　
我心里骂他笨蛋，什么什么？一目了然嘛！多可爱的小孩子！　
“小孩儿啊。”　
他嘴巴又张了两下，终于一下子合上了。　
“可爱吧？你看你看，一直在笑。”那小孩儿唇红齿……呃，还没见有几颗齿呢。　
我用手指头轻轻探进他嘴里摸了一下，唔，好象有八颗的样子。　
真好玩儿，一股奶味儿，抱在怀里暖暖的软软的，一股青草味儿。　
“哪来的小孩子啊？”五四疑惑起来，想了想又说：“庄里没有啊，难道山下的小孩子能走失到这里来？”　
什么脑子……五四不止眼神儿不好，脑袋也不好了。　
就冲这个只长了八颗小糯米的小胖子，能走失就奇怪了。　
他根本还不会走啊，只会爬爬爬。　
就算是迷失，也只能叫爬失，不能叫走失。　
我握着那小孩儿的手冲五四摇摇：“来，叫五伯伯……唔，叫四伯伯也行。”　
那小孩张开小嘴，牙牙有声，我乐得哈哈笑。　
“公子，该服药了。”　
“知道了。”　
我抱着小孩儿没有要松手的打算。五四亦步亦趋：“公子，你不会是出庄了吧？这个……你要是闷，我给你多多的找些玩意儿，你玩不玩鹦哥？要不，弄只小鹿，再弄一对仙鹤来？这个，这个小娃儿，从哪儿抱来的，赶紧还人家吧……要不当爹妈的该急坏了。”　
切，不知道是哪对不负责任的爹妈，小孩儿都能弄丢，而且丢进我家来了。　
我眼珠一转，童心大起，笑眯眯对五四说：“是从外面抱来的不假。”　
五四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从哪儿抱来的，公子告诉我，我去还………”　
我竖起手指摇啊摇，促狭的笑：“虽然是外面抱来，但不是别人家的。”　
五四一头冒出N个问号来。　
“是我跟外面的人生啊！”　
扑通一声，五四一头扎进了小桥下头的池子里。我抱着孩子站在桥边向下张望，紧张的大喊：“哎哎，你没事吧？喂？”　
怎么吓成这样儿啊。　
看到五四的脑袋从水面上冒起来，我才松了一口气，那个小孩儿激动的要命，又是踢又是挣，两眼亮亮的望着站在齐腰深的池水中的五四，笑的那叫一个无齿下流啊！　
这小孩儿长大了一准儿是个兴灾乐祸品德不良的小流氓。　
我暗暗的下论断。　
可是看到五四头顶残荷浑身滴水的样子，我也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就是个爱兴灾乐祸的，品德不良的大……嗯，大懒人。　

“公子，你开玩笑的吧？”　
“公子，你骗我的是不是？”　
“公子，这可不是真的啊……”　
五四唠叨的我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本来只是哄他一句，想不到他居然能当真，而且象着了魔一样不停问。　
“您可不能这样啊公子……呜呜……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啊……”　
我讶异的问：“你怎么了？”　
“公子你……呜呜啊……要是庄主知道我没把公子照看好，现在居然还弄出个孩子来，我，我……”五四跺脚捂脸：“我不要活了啊！我活不成了啊！！”　
我一脸…_…｜｜｜｜｜的表情的看着他。　
至于么？　
这种信口开河的话你也当真。　
笨蛋，平时看着挺精明的啊。　
再说，就算卫展宁知道，难道他的智商能落的和你一个水平，相信这是我生的小孩儿？　

我撇撇嘴，只当他是在杀猪。　
说实话，这种垂死哀号似的调调儿，倒还真象杀猪的动静。　
“好啦，别戳在这儿哭，给弄点儿吃的来。嗯，他才长这几颗牙，弄牛奶，下点儿麦片儿在里头。”　
五四淌眼抹泪，只是不动。　
“你倒是去呀。”我跺了一下脚：“哄你的，笨蛋。这你也会信！”　
五四眼睛肿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揉的还是吓的。　
我抱着胖胖的小男孩儿，没功夫去想五四的失常，叫人打水来，再找干净衣服来。水是打来了，但是这么大的小衣服庄里却没有。我想了想，让人从柜里拿了一条极好的虎皮垫子来，把那已经洗白洗净的小胖子裹上。还别说，被虎条斑纹一衬，倒显得很俏皮。那小孩儿一点儿也不认生，也还不会说话，在虎皮里蹭啊蹭的，真是生气虎虎。　
我拍手逗他，拿了个荷包引着他在虎皮向前爬。屋里温暖，倒不怕他着凉。　
真好玩。　
这么大的小孩子最有意思。　
肉团团一样，粉嫩可爱。　

“小风？”　
我回过头来，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你回来了？”　
卫展宁缓步走近：“你从哪里抱来人家的孩子？庄里人生的么？”　
“不是啊。”我把那个娃娃抱起来，连说带比，把刚才的事说了：“不是庄里的，就是不知道怎么爬到花园里去的呢。”　
卫展宁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我逗小孩儿，我把被他吮的湿答答的手指头拔出来，说：“许是猎户家的吧。回来叫五四去问问。这大人也真放心，万一遇到虎狼啊什么把孩子吃了，还不悔个死。”　
卫展宁坐在榻边，我顺势靠着他，小娃娃就趴在身上，口水一串串。　
“可爱吧？”我笑着摸着那小贝壳似的耳朵：“小孩子最好玩了。”　
卫展宁忽然说：“没有你小的时候可爱。”　
我手停了一下。　
刚才那句话在我耳边又回放了一遍。　
没有……我……小……时候可爱？　

汗，我都快忘了……　
卫展宁，是我的父亲。　
虽然，虽然不是……某种意义来说，不是。　
而且，我们的相处方式，也不是父子。　
可是这句话一下子跳出来，我楞楞的回不过神来。　
是，卫展宁是我的父亲。　
这个身体是他给的，在这个身体还是个小肉球的时候，卫展宁一定抱过，喂过，哄过……　
觉得怪怪的……　

我曾经隐晦的，提起过，我的魂魄来自很远的地方。他只静默了一会儿，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件值得认真去推敲和对待的事情。　
“我……”张了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抱着那个小安份的小肉团，好心情悄悄的都溜走了。　
“又胡思乱想什么了？”他把我抱起来。　
我看他一眼，低头继续扯着虎皮上的针毛。　
“难道你真的想自己生一个孩子吗？”他的声音温软，却带着说不出的威严：“别的什么都可以，这个不成。”　
我没抬头，继续蹂躏虎皮：“我没有那么想。”　
“你要是喜欢小孩子，那么把这个留下来，或者，再去抱养几个。”　
我连忙摇头：“不不，我留下来，那孩子的爹娘还不急疯了啊。我就是玩一会儿……当然要还人家的。”　
他轻描淡写的说：“你喜欢的话，不还就不还。”　
“啊，那可不成！”急急的表明立场：“我不喜欢，一点儿也不喜欢。”　
他笑着掸了一下我的鼻尖：“急什么。你以为我是要去抢人家的孩子？”　
我讪讪的说：“也不是……”　
屋里一下子挺安静的，就只见那个无齿小人在啊啊的无意义的叫。　
“你是不是也想……要个孩子？”我没敢抬头，低声问。　
他轻声笑：“我有你，足够了。”　
我抬起头来，他温柔的抚摸我的头发：“你就是我的孩子，我的亲人，我的爱人……有你在，我不需要其他。”　
……哗……　
这么煽情的眼神……　
脸一下子就烫起来了。　
不过他的话，说的真是怪怪的。　
我既是他的孩子，又是他的亲人，又是爱人……　
唔，三合一多功能啊我？　
想的好玩，嘻嘻笑出来。　
五四终于把吃的端来，我接在手里，拿小勺子喂小胖子吃奶糊糊。　

孩子是上山来踏青的人丢的，终于问到我们门口来了。　
虽然有点舍不得，但人家的孩子当然是要还的。　

看着那家人千恩万谢，我抓紧了卫展宁的手。　
他是我的亲人，也是我的爱人……　
我们之于对方的意义，都是一样的。　
他是我的全部，我是他的唯一。　

我望着他俊逸的侧面，微笑着说：“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