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飘 作者:武媚娘爱薰薰(晋江2013.5.5完结,婚恋,小三)-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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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女人的友谊多么脆弱,男人,区区因着一个男人,亦或者,甚至什么都不因着,就能将一切改变···
江薇透彻地点破李璇美:“不是听说,你也要去帝都发展,放手一搏吗?”
只顾着操别个的心,这会子听江薇点出来,李璇美骤然想到不日亦将离去。于是还想左右管判影响江薇的一颗心,立时灰烬。
不知道江薇从何处得到的消息,景朝阳已同赵中锋招呼过了吗?
是了,那就是从赵中锋处,竟然还先当事人一步先知晓。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语,惟有泪千行。
李璇美从来就知道,成功不可能完全寄情于婚姻。更想告诉江薇,婚姻不是百疗百病的灵丹妙药,至多是一起等死的工具容器。然,她知道,自己从来就影响不了江薇的每个决定。正如江薇也影响不了她一样。
半晌,李璇美哽咽着道:“反正你要是工作也扔掉,这般时候如此突然就远嫁,我持反对意见。永远反对。绝不会去婚礼现场观礼。”
眼中的泪,亦已流成海,却不曾伸手抿抹半下,眼泪花花,江薇:“闹过那么一排子,这单位你我还有脸呆吗?”
李璇美想插言告诉她,不是因着沈彦,自己才另寻方向。未容开口,江薇继续开言道:“婚礼我们于郑市不会大办,主场放在男方南通那边。这边也只是宴请局班子成员,最为亲密的亲朋。”
顿了顿,江薇用已不常有,李璇美式的说话方式道:“人来不来两说,礼金到就成。”这话,江薇说起来很吃力,明显不具备李璇美式的无耻轻松。
于江薇的青葱岁月之中,她一直在鄙弃着李璇美的为人,同时却又艳羡着想要学习,借鉴。就在她以为,也掌握了李璇美式人生的要领精髓,且取长补短之即,才发现,她们永远做不了彼此。
李璇美心道,我随出去的礼金,都是净赔。而眼下,显然不是同女人争论调笑这个调调的时刻。按压下擅长的伶牙俐齿,言辞针锋相对,李璇美更加关心的问:“沈彦知道你结婚的事吗?”
言罢,自觉可笑。李璇美同江薇一般,沈彦于她们的意念之中,无所不能,所向披靡。而男女情人之间,还有什么比结婚的事更大呢。因此难免会忘记了沈彦眼下难以自顾的处境。
咳了咳,装作不经意哂笑着,李璇美:“需要我探他时,相转告一声吗···”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不是撩搔吗?多事话一出口,李璇美就后悔了。自觉,以多年来对江薇的了解,即便不以为怪作答,这话亦是问得多余。总之,于男女双方,甚至传话的自己,这始终都算不上是什么讨巧的好消息差事。
言不及意,泪来表,江薇低泣道:“李璇美,当日来观礼吧。我盼你来,就算是代沈彦相看我最后一眼。”
此生竟是不得再见了吗···不得再见了吗···是的···不得再见了···亦或者···再见亦无任何意义···
流泪眼,相望流泪眼。世间真心难得,两个女人能够获得相互取暖的友谊,更是不易。
多么残忍,有些得到总在失去之后。这也是她们俩不知所见的最后一面。
☆、一部中国的《乱世佳人》
江薇喜宴当天,景朝阳安排好一切,可以带李璇美去见沈彦。于是,她终没能去参加女人的婚礼。而第二日,江薇便同新郎倌永久地离开郑市,奔向未知的未来。那里终于不再有他和李璇美。亦或者,能得安稳,便可安宁?
于江薇的心底儿,那些同沈彦自以为是爱,而说出来的话,最后都变成了硝烟。随红尘,涤荡而逝。
倘若还有深埋于心底儿的,会否犹如陈酿,隔着经年望将过去,比当日甚或能多着几分美好?
人海之中,失去爱的那个人。或许是老天爷怜惜你,许你能够在下一程邂逅一个爱你的人。
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单身是一个人的狂欢,婚姻是两个人的孤独。
很多年后,李璇美回想起来,江薇当日的抉择虽不尽如人意,然,却是最适合她的。她不是李璇美,不需要辽阔的天空。江薇的世界很小,仅能容得下她和属于她的他。
*
在景朝阳的安排带领下,李璇美来到郑市附近毗邻而建的省双规基地。
未进门之前,两位纪检干事说,沈彦想先见见景书记。于是在李璇美的诧异相看之下,景朝阳只身先进。
尽管有心理准备,景朝阳心中还是有着兔死狐悲一般的吃惊。倒不是说眼下经此一劫的沈彦,定然多么的面呈颓势。只是,沈厅长从前英略独擅的风范讲究气势,留于心中根深蒂固,印象深刻。不由得引人回神暗哂,亏得这是沈彦。倘是其他人,还不知是如何的一番人鬼殊途的潦倒狼狈。
相见沈彦,景朝阳内心深处,油然暗生无以名状的泄气。仕途经济经营到一定时候,最难掌控把攥的最高级数,居然不是同人斗。而与天命相谋扛,又甚于与虎谋皮,非胜即败。
政治不外如是,卷入国家机器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泥牛入海,可悲无妄的走卒。
双规期间,被控制的党政干部,任你从前多么威风八面、风头显赫、气势无两、怎地一呼百应。进了这门,先将鞋脱了,衣服扣子全解开,皮带也抽了,不许抽烟。
只这几个步骤下来,从前的一切便仿佛与今日划清了界限。甚至,从前同今日的反差越大,当事人就越容易被立时缴械,瓦解尊严自尊。
平日里高高在上,僚气甚重,只习惯转着圈子,在关系网范围限度内办事。离开了固有的身份位置,便什么都不是了的官员,此招更为奏效。
于沈彦的请求之下,景朝阳将两名纪检干事唤进屋,交待了几句。对于提出的新情况,事先未得到直管领导吩咐的两名纪检干事面面相觑。
景朝阳只得继续帮腔道:“两位就行个人之常情吧!有我在这里,放心。”其中一位纪检干事望了景朝阳一眼,大概觉得是可以信任的,于是扭身带头出去了。
不一刻,两人于屋外相候李璇美诧异的目光之中,拿着男人的皮带和皮鞋进屋。得到默许的沈彦已将衬衣纽扣系好,将刚刚重获的皮带细细穿入裤袢儿之中,扣好。
沈彦刚穿上鞋,李璇美便被允许进入到室内。不明就里的女人,不知前番室内经过怎样的一般折腾。不知利害关系,女人眼中转入调查阶段,可以读书看报的沈彦,已然稍显轻松。
方才已尽量收拾利落,平复的室内气氛,此刻经李璇美进入,空气复又更加凝重难言了些。三人统统人面尴尬,千言万语,一时间来者无语相问,沈彦无言以对。
景朝阳向来善解人意,意欲回避,却被纪检干事拦住,道:“景书记,您留下吧。这个责,亦只有您能担得起。我们在外面候着。”
房间并不大,景朝阳回无可避,只得低头翻阅床上的报纸,尽可能将空中信号留于另外的两个人。
这前半生中都未有过的惦念,曾误以为全部于这些日子以来用尽了。今日得以相见,李璇美方明,这份惦念的折磨,才刚刚开始,且仍将无限继续。
此际的女人,已经大约看到结局是怎样。她不属于曾经那么难以割舍的柳河县,最终也将要离开郑市。越是瓶颈,就更加紧迫地想要于前于后,促成自己的正处待遇。想于心底儿为己留一条这样看的到边儿稳妥的后路。
多年后回忆起来,彼时她其实仍是怕失去安全感,怕未知的未来,怕自己投入到陌生的迷雾之中,却又不确定将被命运带向何方?
来之前,本想着若然能同沈彦独处,要将自己的脸伸给他看,指给看那天被沈夫人打过的那一边。想告诉男人,沈夫人如何以衲于言,敏于行的学者风度,将江薇撕扯拽拉得多处软组织挫伤,在家休整多日。
然,计划没有变化快,因着景朝阳在场,李璇美便有着诸多顾虑。不想让沈彦于景朝阳面前因着沈夫人的劣行而难堪,亦不想让景朝阳知道自己也挨了一巴掌。于是打好的腹稿,临时需要重来。咽下告状兼博取同情的心思,另寻话题。
眼下,同沈彦四目相触,女人目光闪烁,神情躲闪,倒像是他来探她。男人的期待之中,女人一张嘴竟然把江薇的话题扯拉出来开山。
于后来无数次的反省之中,李璇美始终认定,这一番,她真的是慌不择言,不是真的坏。没顾料男人是否承受得住,她轻轻唤道:“沈彦···”
一贯熟稔的称呼出口,女人方心眼儿多,慌张地睨了眼景朝阳,补充改口:“沈厅长···”断续接合极不自然正常。
似问似答,李璇美:“今天江薇结婚···”
竟不吃惊,只将脸别向另一边,沈彦轻轻地点点头,象表示知道,又更像祝福。
缘分尽了的时候,就连“爱”都将成为分手的理由。更何况沈彦江薇之间的这一场似是而非。
勿论是他对不起江薇,还是她辜负了沈彦,总之,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出嫁的消息,居然是由旁人捎来。而这个旁人,竟然还是李璇美。
沈彦曾经想过的,要在江薇出阁前送份厚重的嫁妆。然,而今从神坛上摔下来,粉成泥胎困在这里的自己,眼下是无法为她再做什么了。亦或者做什么,都无以持重,显得轻飘飘的。
或许从此淡出她的生命,什么都不再做。不再介入到她的将来,才是两人唯一的救赎。
无力再去哭泣,各自幸福才是出路?
老天爷真是残忍,总有些无妄之事让人不情愿的破财免灾。又总有一些钱,是你想花也花不出去的。一辈子搁在手里,硌得心里面生疼。
☆、一部中国的《乱世佳人》
李璇美端详着沈彦,这个曾经拥有儒雅光芒的人,现在的心绪又是什么?想从神情中寻出蛛丝马迹,他悲伤江薇的远嫁吗?如果是悲伤的,那么,他爱得到底是李璇美,还是江薇?
倘男人知道李璇美亦将离去,会不会有望得到比江薇更多的怀想?仿佛想要应证什么,女人直言道:“我···明天···要去帝都发展···”
此话一出,沈彦还未及反应···倒是正在翻拣报纸,翻无可翻,拣无可拣,却也得继续翻拣,半天未作声的隐形透明人儿景朝阳禁不住抬头,相望,看向对面两人的神情。
沈彦身形恍惚闪了一下,又似乎并没有。亦或者是景朝阳眼睛短晕的幻觉,李璇美心中所期待的那样。
此际的沈彦李璇美还不得知,这是属于他们俩最后的一面清醒。是男人能知道对面何人的最后时光。
有感的最后一眼里,沈彦眉宇似茂盛的箭草,眸神里罕见地盛满大朵大朵的温柔。他悠远深长地望见女人,象第一次相遇时的那般新鲜深切。
这么许多年过去,他们相识了整整一个时代。不是最久远,却是一个女人同一个男人最精华的时光。
她还似当年那般,永远生动地存在于他的生命之中,让人随时不刻地感受到女人的盎然,想要成全她的一切梦想。同时,又有一种腐朽龌鹾,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心理,想要打击她。
是否一定要离开,沈彦李璇美的那些情事才仿佛真的有了生命力。在记忆中浓荫抹绿遮天蔽日,云如伞盖般的美丽。
是否即使分离,他们彼此的思念,也会在记忆的深谷中闪闪发光。
若然不是在今日这样的光景之下见面,沈彦本来是会详尽相询,女人所作决定有否草率。
然,眼下,问什么都是多余的。说什么,都是悲伤的。他的目光扫过李璇美,迎向景朝阳。
景朝阳直立起身势,收回方才注视着他们俩的目光,转向专注于沈彦。
他不掖不藏,微微笑着,相看沈彦。同时亦接受着沈彦的目注。两个男人如此这般,于一室光秃秃的白炽光灯盏之下,毫无修饰地凝视良徐多刻。仿佛视李璇美若无物,并不存在。又仿佛她今生来世,彼日今时,无刻不在。
恰到好处的,不想让任何人难堪,景朝阳适时收了目光,复去翻那些报纸好道具。
沈彦亦明白了悟,景朝阳经过深思熟虑,而李璇美的决定也是无可更改,付诸实施。他突然爽朗地笑出声来,继而无视景朝阳,立于原地,定定向李璇美张开蛊惑般的怀抱。
那是沈彦不多见的深情,笑容笑声充满着释怀与祝福,绝不带有一丝嘲讽。无论多少年,再经多少事,那日的他都在李璇美心中留下永不磨灭的辉像。仿佛他们相识缘灭之后的又一次重生。他于记忆中,就那么几十年如一日,张开怀抱笑着。不曾以片刻的松眉垮脸,倒霉相示人。
那笑声,似极了人生,溪流淙河在险处的急转升腾。
那笑面,如梅花在焦寒中吐蕊传香。如烟火被大地抛弃,没有狠狠的堕落,而是在夜空中对着爱人璀璨微笑。
*
郑市香港澳门柳河县···时间果真象时钟般轮回地转满一圈,回到原地。这一路来,即便不曾相见,沈彦亦始终名号响亮地相伴李璇美左右。而于这一程当中,女人莫名悲恸地痛觉,她似乎因着离去,将沈彦弄丢了。
男女之间,比情分更加重要的,果然是缘分。
爱你的那个人,总是让你笑。而你爱的那个人,你总是为他哭。
李璇美不全然是这些话的心思,却亦流下了厌倦一成不变,却又想念安稳般恍惑的泪水。她自前两步,被沈彦旁若无人的臂膀圈于怀内。
男人的怀抱深且暖,被女人深深溅湿。沈彦如景朝阳般微笑着,悄然附耳,最后一次清晰地重复那句象是鼓励,更如祝福似的魔咒:“李璇美,你想要的,总有一天,都会拥有!”
沈彦的鼻息最后一次,自上而下将女人笼罩。当日情境烙印影响之深重,于又一个年代之后才逐露峥嵘。李璇美终将寻觅重归当日的气息,作为终生想要皈依的归宿。
不知有没有将爱人的气息做成香水,于不在的时刻,扬洒于周际,幻想着他还在身边,并不曾失去。
外面的纪检干事进门,大约是觉得时间够长了。景朝阳看了难舍难分,生离死别,生生世世着的男女两眼,走到门口,同纪检干事闲话了几句,为沈彦李璇美又赢得了宝贵的最后几秒,可以清醒相对的时光。
沈彦瘦了许多,精神中少了过往的锐气,却仍然面向着女人,站得身形笔直,如同雪地里的松。
李璇美想哭,悲伤于面上却是一个微笑。
什么人让你见面会笑,背过身去哭泣?大概只有这些日子令她用尽一生惦念的人,才会这般吧。
沈彦站着不动,望着女人的笑,似阴霾中透出的金色光芒。
房间角度上,李璇美背向着景朝阳,靠近沈彦。没有拥抱,两人交颈撑支着彼此。似预感,这是仅属于两人最后的清醒时光。
面向景朝阳,却又不愿被他的目光所扰,沈彦阖上凤目。女人一侧冰冷,另一面滚热的泪珠颗颗而下,顺着脸颊滑向耳根,最终滴进沈彦的颈领,溅湿男人的心。
象是问人,更像是问己,女人喃喃耳语:“为什么会这样?”
沈彦勉强扯起嘴角,看了一眼即将接手,引女人而去的景朝阳,故作幽默地轻问:“这么快就找好退路下家的女人,真惦念我,还是李璇美吗?”
颠了颠肩膀,斜目象是想望着女人的眼睛,沈彦问:“有没有于最初的一刻,担心过我会连累到你呢?”
见男人此刻还有探寻女人龌鹾心理的闲话,李璇美的所有心痛稀释为心酸。她略略抽噎着,悲伤地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