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自由-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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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辉啊，你今天还带了位客人回来吧？」何骥辉的母亲刘文倩很快从二楼走了下来。
第一眼看到刘文倩竟让徐波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从记忆的最深处他又看到了那个恐怖的女人，然后一个身影从那恐怖女人身上剥离开来慢慢变得清晰。
刘文倩在第一眼看到徐波的时候也惊呆了，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抱着她亲切地喊着『麻麻』的小小身影。
「老妈，这就是我说的波波哦！以后波波可以住在我们家吗？」何骥辉完全没看出两人的异状，开心的给自己的母亲做介绍。
「好、好啊！欢迎、欢迎……你爸爸一定也会很喜欢他的。」
刘文倩收回自己的目光，尽量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招呼起徐波。
直到准备睡觉，何骥辉的父亲何厚民仍没有回家。何骥辉就先拉着徐波进他的房间睡觉了。
何骥辉家里当然不缺房间，可是何骥辉执意一定要让徐波与他睡一间房。
到了房间里，何骥辉让徐波躺上了床，自己却趴在床边看着他。
「你不睡吗？」
「我喜欢趴在你旁边看你。真的，我只是看你，什么也不会做。」
「明天要上课，你还是上来睡。」
徐波当然知道他什么也不会做，只是不忍心看他趴在床边受苦。
「别管我，你半个月没去学校，班里已经一团乱了，班主任每天都问我『班长怎么还没出院？』、『班长的情况怎么样了？』之类，明天你会很辛苦哦。」 何骥辉学着老头的口气让徐波微笑起来。
「可是这样不是鸠占鹊巢了吗？」
「啊？」
忘了这家伙语文水平很低，徐波又笑了起来。
「没事，你半夜冷了就上来睡。」
「波波，你今晚笑了好多次，真的好漂亮。」
「你白痴。」
徐波甜甜地说了一句就拉上被子闭上了眼睛，直到听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张开了眼睛。
昏黄的床头灯照着何骥辉安心的睡脸，让徐波看得一心阵狂跳。
为什么以前没注意这小子其实很帅？
还是自己的心境已经不同了呢？
二十年的人生，没有哪一晚像现在这样安心，像现在这样温暖。
「波波……喜欢你……」性感的薄唇呢喃着爱语。
「笨蛋！」
徐波骂着，将自己的唇贴上那双翕动着的性感，只是轻轻的触碰，甜美的滋味一直扩散到心的最深处。
「我也喜欢你。」
徐波把自己的头靠近了他的头，感受与他相贴的悸动。
就这样靠了不知道多久，房间的门开了，走进来一对男女，徐波反射性快速坐直了身子，睡在一旁的何骥辉没有醒。
「徐、波……你可以和我们出来一下吗？」开口的是何厚民。
是想赶我走吗？徐波在心里猜测，嘴上还是爽快地答应着。他快速地下了床穿上拖鞋，随他们走下楼来到灯火通明的偏厅。
夫妇俩招呼徐波在沙发上坐下，刘文倩就拿出了那张发黄的老照片。
「这张照片……是从你换下的衣服里拿出来的。」
「谢谢。」徐波接过收进睡裤口袋。
「照片里的是……」
「我的父母。」
才说完，徐波就看见刘文倩美丽的双眼里泛出了泪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刘文倩搂进了怀里。
「遥遥！」
「阿姨……你认错……」
聪明如徐波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不会错！十八年前我们去相馆的时候没照看好你让你被人抱走了！当时你手里还拿着这张照片！」
「遥遥，我们一直在找你，就是现在也没放弃过。」何厚民搂住了妻子和徐波。
在这样最落魄的时候，在这样最绝望的时候，找回失散了十八年的双亲，本来该是件天大的喜事，可是徐波完全高兴不起来。
「那何骥辉呢？」他闭上眼睛做最后的挣扎。
「你的亲弟弟，你本该叫何骥遥。」
他真的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生命里会有爱情这种多余的情感存在，可是上天阴差阳错地把自己的弟弟以另一种身份送到了自己身边。只差一点点，本以为快到手的爱情就这样消逝了……
徐波以为自己会哭，可是眼睛干涩得发疼，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他的人生总是离幸福如此遥远？
「请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何骥辉。」
他提出了最后的请求。
爱上自己的亲弟弟就是恶魔。
他不是恶魔，所以他不爱……
「我们逃走好不好？」
「逃？」
「我们再也不回这里了好不好？」
「波波……你……」
「你不是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吗？」
「波波，你愿意吗？」
「我们逃走吧！」
他明明不是恶魔，却说出了恶魔才会说出的话。
他们高考第一志愿填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生物化学。很幸运的，他们都被录取了。
直到踏上旅途的那一天徐波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因为他不相信自己得不到幸福，所以带着幸福逃向远方。
可是明明已经做到了，幸福就在身边，垂手可得，他却再不敢去触碰……
何骥辉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徐波答应了他要和他永远在一起，可是自从上了火车，他对自己的态度就变得忽冷忽热。
来到学校报了道，何骥辉很高兴地发现他与徐波被分在同一个班、同一个寝室，他还专门挑了徐波上铺的床。
明明距离已经那么近，明明可以无时不刻地和他在一起，何骥辉却越来越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反而变得更遥远了。
他们所住的314寝室，舍友之间的关系特别好，加上隔壁313寝室的方瑞雪，一共九个男人亲得像一家人。徐波已经不再像高中时那样对『人』有着强烈的排斥，虽然他身上还有着一种淡淡的冷漠感，可是他已经变得会交朋友，会与朋友嬉闹，也会经常笑，『波波』这个称呼也再不是何骥辉专用。何骥辉再迟钝也能感觉到，自己不再是高中时那个唯一能和徐波亲近的人。
徐波虽然不会躲避他，可是徐波的行为仿佛在告诉他，他已经不是特别、不是唯一的了。
他们这一届很幸运，因为学校组织方面的问题，逃过了新生的军训。
不用军训就直接开学了，开学不久徐波就又成了班长。新生入学杂事自然很多，当了班长的徐波就经常往教务处、学生工作处跑，除了上课就是忙班级的事情，通常一忙起来何骥辉直到睡觉前才能看到他。何骥辉看着徐波为班级奔劳也很是心疼，可是他只能看着什么忙也帮不上。
白天里没有与徐波相处的时间，他只好每天半夜等寝室里的人都睡着之后悄悄地从上铺的床摸下来，然后坐在徐波的床边看他，看够了再摸上床去继续睡觉。
除了半夜，他还能接近徐波的时间只有上课了。大学里上课可以随意选择座位，不像中学每个人都有固定的位置。可是他们班里的人都知道，徐波身边的位置一定是何骥辉的，何骥辉身边的位置也一定是徐波的。
难得有和徐波在一起的机会，可何骥辉那从小养成的上课睡觉的坏毛病却怎么也改不了，通常他总是一上课就趴在桌子上偷看着认真听课的徐波，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一堂大课就已经结束。
开学第三周的无机化学课上，何骥辉照样睡得不亦乐乎，梦里竟看到骑着骏马在草原上奔驰的老爸。迷迷糊糊之中就听见什么人在叫「何……马……」
何骥辉直觉地感到是有人在叫自己，本来还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他一下就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谁叫我？」
何骥辉不住地在班里四处张望。
全班同学一阵哄堂大笑，何骥辉还是莫名其妙。
「何马……什么，是你？」教无机化学的老教授戴着老花镜手里举着名单看着何骥辉。
「河马？」
「那个后面的字我看不明白。」
「我叫何骥辉。」
「何骥辉？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的名字。」
老教授把名单递到何骥辉面前，手指指他的名字。
「是的。」
「原来是何骥辉，我还是以为是什么何马呢。」
老教授说着班里又想起一片笑声。
「何骥辉同学既然你站起来了，就回答来我的问题。你给同学们概括一下我刚才说的能级交错现象。」
何骥辉想也没多想，随口就把老教授讲解了大半节课的理论全部说了出来。
老教授不可思议地看着何骥辉直瞪眼，班里也是一片哗然，当然只有徐波没有任何反应。
何骥辉讲得来劲，讲完能级交错还不过瘾接着讲起了屏蔽效应。老教授哪容得他抢饭碗，拦下了他的滔滔不绝。
「咳咳，这位同学你答得非常正确，可见你对核外电子排布的知识掌握得非常好。但是你也不能因此每节课上课都在趴桌子睡觉，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以后注意听讲，你坐下吧。」
何骥辉傻笑着挠了挠头就坐了下去。
坐下去第一件事就是靠近徐波对他说：「波波，我是不是很厉害呀？」
「河马，注意听讲！」徐波说话的时候笑得很开心，虽然没得到称赞但他还是高兴地坐直了听起课来。
自从这堂无机化学课之后，何骥辉就有了『河马』的美称。
其实人家何骥辉怎么说也是『314第二帅』，怎么就跟这又丑又笨又重的动物挂上边了呢？
原因当然不止一个。
开学一个月后，新生全部进行了一次例行的体检。
徐波拿着班里的体检表一看，发现何骥辉是314寝室里最『重量级』的人物，消息很快在室友间传开，大家都说何骥辉完全是应了『河马』美名——又笨又重！从此何骥辉就再也摆脱不了『河马』的花名了。
当然314里的每个兄弟都有『花名』，这也是关系的好的表现。要是关系够铁随便叫人家的花名，不是存心得罪人吗？
其实何骥辉对别人怎么称呼自己完全没有意见，可是对徐波不同。
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何骥辉也免不了有那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保持『完美形象』的想法。偏偏就是徐波很喜欢叫他河马！
而认真想想，何骥辉从认识徐波到现在根本没听过几次徐波认真叫自己的名字。
于是趁着某日上课坐在徐波身边，何骥辉不满地提出意见。
「波波，你不要叫我河马好不好？」
「河马，你不要叫我波波好不好？」
被徐波一个反问，何骥辉再也说不出话了。
大学上课其实就跟打游击战差不多，上一堂课就换一个教室。
有时一换教室就得跑死人不说，最糟糕的还是上大课。
什么叫上大课？就比如毛泽东思想啦、邓小平理论啦、马克思主义哲学、经济学啦通常总是几个班的学生几百来号人挤在一个大教室里上课，空气闷不说，只要坐得离讲台远一点就几乎听不到老师在讲什么了。
当然，上这种课像何骥辉一类的学生肯定是趴在桌子上睡个天昏地暗，而徐波这种好学生，即使不听课也会自觉地写起作业来。
开学一个多月以来，毛概课上何骥辉睡觉，徐波写作业的情况几乎没有变过。
可是……
「同学，听说你化学很厉害，可以教教我吗？」
何骥辉真的完全没注意过位置旁边除了徐波以外的人，可是这天毛概课刚开始没有几分钟，何骥辉正准备会周公的时候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位清秀可人的少女向他请教化学。
何骥辉眨了眨眼，看着漂亮的女孩有些呆了。
不要误会，他发呆不是因为女孩的美丽，而是因为他在大脑里分析着女孩有多少地方比不上徐波。
「同学？」女孩又笑了，小声的唤回他的神志。
笑容还不如波波的万分之一美！何骥辉在心中下了结论。
「哪里不懂？」
何骥辉直起了身子，看着女孩放在他面前的书。
字也不够波波写得漂亮！何骥辉又下结论。
「电子的轨道排布规律我不太明白，同学你能给我讲解一下吗？」
脑袋更加不够波波聪明，何骥辉再下结论。
「轨道排布规律？很简单啊，我初中的时候就看明白了。」
听了何骥辉的话女孩倒抽了一口气，然后兴奋地靠近他听他讲解。
讲解到难懂的地方何骥辉就与女孩越靠越近，可他自己完全没注意，更不在意。
旁边的徐波看着，心底泛起一阵阵酸意。
他甚至有冲动把何骥辉扯回来，想告诉那女人何骥辉只属于他！可是当他的指尖碰到了何骥辉的衣服，就猛然收回了手。
恶魔的笑脸，恶魔的话语浮现了出来。
『他是你的亲弟弟。』刘文倩的话也不断在耳边回响。
他趴在了桌子上，痛苦地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
你……为什么是我的……弟弟……
我明明那么……爱你，却连触碰你的勇气也没有……
好不容易下了课，女孩也跟着何骥辉和徐波走出教室，一边走还一边开心地和何骥辉聊天。
「你叫何骥辉吗？我叫杜青青，你以后叫我青青吧！这位同学是徐波吧？他在我们专业也很有名哦！」
杜青青说着看向徐波，徐波礼貌性地对她点头微笑了一下。
「波波那么能干当然有名！」何骥辉自豪地说道。
「你们关系很好吧？我看你们上课都坐在一起。」
「当然！我和波波从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以后也不会分开，要永远在一起。」
「你这样讲怎么好象你们是同性恋啊？」杜青青完全是开玩笑，何骥辉却难为情地低下头去。
「这家伙是同性恋与我无关。」
徐波冷冷的话让何骥辉有种怀念的感觉，好久没听到徐波这样的语气了。明明早该习惯徐波这样的话语，可是何骥辉的心还是有种被刺伤的感觉。
杜青青以为是自己玩笑开过头了，又笑着说：「我开玩笑，开玩笑的，别认真。我说，你们是兄弟吧？我看你们其实长得挺像的。」
一句深深戳中徐波的痛处。
「我要去教务处领下周的实验安排表，我先走了。」
徐波丢下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杜青青缠得紧，何骥辉只好和她一起去了食堂。
他们这届大一的生物化学有两个班，何骥辉和徐波在一班，而杜青青是二班的，一般只有上毛概的时候能碰上。自从有了第一次之后，每次毛概课上杜青青都拉着何骥辉教她化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杜青青对何骥辉有意思，没有知觉的大约只有何骥辉本人。
徐波自然是看得真切，他羡慕，他妒忌，他怨恨，可是他从不表现在脸上，更没有阻止何骥辉与杜青青的接近。
或许他期待着何骥辉的变心，他觉得应该还给何骥辉一个正常的人生。
开学的两个月后，生化专业办了一次迎新晚会。
会上何骥辉自然是挤在徐波的身边坐，只是旁边还多了一个杜青青。
最近徐波都尽量避免与何骥辉接触，让他有更多可以和杜青青相处的时间。所以就算何骥辉坐在他的身边，何骥辉与杜青青的交谈也比较多。
徐波能注意到，和自己在一起的何骥辉总是自言自语般得不到响应，和杜青青在一起则不同。杜青青是个开朗活泼的可爱女孩，何骥辉和她在一起可以有说不完的话题。
或许自己带着何骥辉逃到这来是对的，徐波想着，杜青青真的是一个好女孩，何骥辉和她在一起很快乐，也不会被欺负，不会付出一切却只换来无尽的伤害，更加不会背负着背德又乱伦的感情……
只要何骥辉能爱上杜青青，徐波想着自己一定会开心地为他们祝福。
真的……
迎新会上有什么节目，徐波完全不知道。结束的时候，何骥辉被杜青青拉着先离开了。
徐波作为班长自然是要留下来整理收拾会场，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离开的时候陪伴他的只有微寒的夜风和清冷的月光。
他穿过一片草坪，来到草坪边那棵大树底的时候，借着月光清楚地看到了大树底的石凳上坐着的一男一女。
他知道偷听别人的谈话不对，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躲在树后偷看。
「有一个人我一直好喜欢好喜欢他，因为他的眼神总是很忧郁，他的身上有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所以我想接近他，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他了。我也知道他嫌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