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四海生-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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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发大笑：“不错，肉乎乎的，圆滚滚的。”
吉极把毯子裹紧，撇了撇嘴：“嫂子你评评，我和哥哥谁的身材好？”
雅芳抿着嘴笑：“吉极是最帅的，很多朋友都在向我打听你呢！”
“嘿！”吉极鼻孔朝天。
朵发见不得他得意，继续找岔：“光帅没有用，没工作怎么结婚？”
“又不是我不想工作。”说起这个吉极就没底气。
伊网实行教育改革后取消了成人礼，学生们毕业后自由择业，只要通过了某行业的招工考试，就可以上岗。当初吉极回到伊网，雄心勃勃要去搞耕作，“把皇崞的先进农垦技术应用到伊网来”，谁知他参加农业部的招工考试，三门课程的分数加起来还不到单科及格线。连“本行”都这样，其它的还能有什么想法？
“说到根，你内心里就不想去种田。”奶奶一针见血。
连奶奶都这么说，吉极只好向维咨求援；“爸爸？”
维咨喝口茶发表意见：“其实吉极在家里也不错，我房里那些书够他看一阵子了。吉极，等图书馆全面竣工，你去图书馆工作吧？你看过的书多，又会写书评，肯定能胜任。”
“懒得去。我只看阳光使的传说，馆长要是逼我写其它书评，那还不郁闷死？”
维咨笑着摇头，朵发气结。
吉极嬉皮笑脸：“哥哥，你别老管我，多管管你的儿子吧！”
“我儿子？”朵发吃惊地看向雅芳。
雅芳更吃惊：“吉极怎么知道的？”
“今天做晚饭时，你跟奶奶嘀嘀咕咕的，我不小心听到了。”
奶奶敲了吉极一个爆栗，笑得合不拢嘴：“你小子，不干好事。”
“真的？”朵发还没反应过来。
维咨高兴坏了：“妈，您得多费心了！”
“呵，那当然，我可以抱重孙了呢！”
朵发愣了半晌，跳起来吩咐：“吉极，从明天开始你做家务。”
“不——！”惨叫，但无人理。
51。
伊网国国家监狱。
吉极走进那条满是故事的通道，扯起嗓子喊：“爷爷——！”
通道两侧的栅栏里零星伸出几只手来打招呼：“吉极，来看你爷爷了？”
“是啊，是啊！”吉极面面俱到，左右点头。
通道尽头的单人狱室，先奴先生扑在栅栏上，笑得满脸皱纹：“吉极，你怎么今天跑来？”
“想爷爷了！”吉极扑过去，拉着先奴先生的手坐到地上。
“少甜言蜜语。”先奴先生不上当，“说吧，有什么事？”
“别这样嘛爷爷，我没闯祸，这次是好事啦！”
“你补考及格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没去补考……嘿嘿，爷爷，我要当叔叔了！”
先奴先生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搔着白发感叹：“连小吉极都要当叔叔了？”
“是啊，可哥哥还欺负我，把所有家务活都派给我，要不是奶奶罩着，我今天根本没空来看爷爷。”吉极乘机告状。
先奴先生哈哈大笑，把吉极拉近点细细端详：“吉极二十岁了吧？”
“上个月刚过了生日。”
“长大了，要飞了。”
“我才不飞，我要天天吃蘑菇烧鸡，气死哥哥。”
“你就跟你爸爸一样，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
吉极强笑：“我有什么心事？又没工作又没钱，想飞也飞不了。”
“你爸爸有你和朵发牵绊，你呢？”
吉极狼狈不堪：“爷爷——！”
“我家的吉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去皇崞一趟，反而没冲劲了？不会是冒牌货吧？”
*****
从监狱回来，吉极一直在想：“我想做什么？”
每天的第一件事是吃饭，没胃口时就想想以前丛林逃难，然后张大嘴死塞。就这样，奶奶还念叨他的饭量比以前差远了。以前什么样？不记得了！
第二件事是睡觉，其实一躺下就没有睡意。时间在这个屋子里打了个盹，漏掉了两年的记忆。墙上、桌上、书架上，还记录着十八岁主人的喜好，连空气也保留了两年前的呼吸。那就假装还是两年前吧，只是不能侧头，左手边一米远的单人床，不符合这个屋子的记忆，把它忽略掉。
第三件事——能有第三件吗？坐在维咨的书桌前，吉极决定不再思考先奴先生的话。图书馆要组织出版一套阳光使的丛书，很多故事版本太多得重新审定，维咨把这个活揽给了吉极。“不管我想干什么，现在我必须干这个。”他埋下头开始工作。
不知不觉，春浓了。庭树的叶片渐稠渐绿，吉极的生活也丰富起来。在克罗布商行里入的股开始拿红利，可以给奶奶和爷爷买点小礼物；审定的那套丛书才付印，又有一家书商找上门请他编写五英雄的故事；周末时常被哥嫂带着去春游，听歌剧看表演然后巧遇某家姑娘。还参加过一次同学会，校花艾茉莉嫁给商业部长的儿子，比以前更拽。思妍丽好象在跟吴天笳暗通款曲，吉极写信去问吴天笳，吴天笳扭扭捏捏不承认。
春天，恋爱的季节！吉极总是笑得很快乐，因为朵发说他以前很爱凑热闹。吉极总是很认真地玩，因为朵发说他以前很讨人喜欢。许多姑娘都愿意跟他约会，看他摘片树叶放在嘴边，然后神奇地吹成音符。很好听的曲子，时而脆嫩跳跃，时而明朗清澈。
克罗布从拂吕国回来，见吉极在花丛中穿梭，羡慕得很：“兄弟，什么时候挑完了通知我一声，我来捡剩下的。”
吉极把他勾到一边低语：“教教我怎么能够最快挣到钱。”
“你等钱用？家里出事了？”克罗布马上掏腰包。
吉极羞红了老脸，哼唧半天才说出口：“我嫂子老是安排我跟人吃饭看表演，我已经把下本书的稿费都预支了……”
克罗布哈哈大笑：“当初我说让你接管那家店，你偏不接。走，我们去店里，我给你讲讲你马上就懂。”
克罗布的“克记雅舍”在市中心广场旁，高低错落地摆着从其它国家运来的工艺品和装饰品，很有档次的样子。
跟着克罗布转了两天，把所有流程都过了一遍，吉极只记住一点：自己已接管“克记雅舍”，是搞商业的人了。
维咨知道这件事，对克罗布的眼光很不解：“吉极，你会不会几天就把店给败光了？”
“不会那么快吧？克罗布说店够大，一年也败不完。”
维咨强忍着笑板起脸：“克罗布倾家荡产开这家店，就是拿来让你败？”
吉极这下感觉事态严重，去找朵发想办法。
“我是商业部的工作人员，按规定不能经商。”朵发也很希望吉极能有一份事业，但这个忙不好帮，“要不，以后每天晚上我给你补习商业知识？”
因为要学习，吉极不能再出去约会，奶奶和雅芳都觉得很遗憾。
“周末还要学吗？”乘着课间休息，雅芳忙端上茶点。
“吉极，周末休息吧？”老师征求学生的意见。
“不休息，我想尽快上手。”好学生连忙表态。休息就意味着没事，没事就应该陪羽茜或白姿或其他谁去购物吃饭压马路。浪费时间去陪笑陪走又赔钱，还不如窝家里背商业名词。
维咨看吉极学习热情高涨，也不好打击，只能跟着鼓劲：“吉极，五英雄的故事我帮你写。学这个不能着急，搞商业最讲究耐心。”
克罗布看吉极为了学习推掉约会还戒掉懒觉，感动不已，筹划着要给他出资开分店拓宽经营范围，吓得维咨连忙阻止：“等吉极上手再说。”
“我觉得以他的精神，完全能胜任。”
“精神不是印钞机，连你都说管理几家分店精力不够，何况吉极？”
“为了克罗布的信任和爸爸的不信任，吉极，你要努力！“朵发把这句话写下来贴在墙上，要吉极每天至少念三遍，于是吉极就常常看着它发呆。
一个月后，朵发迟疑了：“我觉得吉极可能真的不适合搞商业。”
吉极指指座右铭，钻进书房继续苦读。
朵发苦着脸向维咨求援：“爸爸？”
维咨叹口气，笑问朵发：“你不是说过，‘应该因人施教，对吉极，就不能用常规手法’吗？”
是的，是说过——说来容易做来难！
又熬了一个星期，吉极决定放弃。本来自己就云里雾里的，朵发这几天又每天一个新花样，更把人搅糊了。既然努力了这么久还被专业人士判为“不适合”，那自己现在放弃应该对得住克罗布了。
吃过晚饭，吉极郑重宣布：“我已经带信给克罗布，我还是安心做小股东，不给他当经理了。”
朵发暗吁口气。
维咨也很高兴：“正好，五英雄的稿件被打回来了，说写得太严肃，要重写。”
“爸——！”吉极偎过去教训，“我跟你说过这是休闲读物不是学术论文，你怎么不变通一下？我已经把稿费都用完了。”
维咨讨好地说：“看来我不适合写这个。吉极，你来重写吧？我付你稿费。”
朵发在一边起哄：“爸爸，你别惯他，谁叫他预支稿费？被退稿，坏的可是他先奴吉极的名誉。”
“哥哥，我把你炒了你也不能这样嘛！”
“好啦好啦，” 维咨揽着吉极劝解，“明天要开始赶稿，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来打牌怎么样？”
“好！好久没玩了。雅芳，把牌找出来。”朵发第一个响应，摩拳擦掌地说，“要玩就玩点赌注。”
“赌什么？”吉极紧张地问，自己现在可是一穷二白。
维咨想了想：“夏天了，吉极该添几件衣服，谁输了谁出钱。”
这个赌注好，吉极连忙同意。以前的衣服只是肥了，改一改还能穿，即便自己输了，也不用担心开不出赌资。
“嫂子坐这儿，哥哥坐这儿，爸爸坐这儿，我坐这儿。”吉极开始安排座位。
“喂，我跟你嫂子只能上一个。”
“哥哥真小气。如果奶奶输了，我们岂不是要天天吃水煮白菜？”
奶奶坐到吉极后面：“我跟吉极一块打，我们一老一小当常胜将军。”
雅芳抿着嘴笑：“吉极，我刚领了工资，你可不能全拿走。”
“我只拿一件衣服钱。”吉极意气风发。
牌局在奶奶的呵欠中结束，吉极大获全胜。他豪爽地拿出一部分胜利果实交给奶奶：“明天，我请大家吃烤兔子。”
明天，有很多事要做。
躺在床上，吉极掰着指头数。
要赶稿件。要去告诉爷爷自己不从商了。嫂子行动越来越不方便，自己要真正开始承担家务。
又想起今天偷听到的奶奶和嫂子的对话。奶奶说，那么多姑娘，吉极怎么就看不中一个？嫂子说，听朵发讲，吉极可能不喜欢女孩子。奶奶说，那怎么办？小伙子们都赶不上蓝兹。嫂子说，奶奶，我再想想办法。
唉！吉极叹口气，掰下第四根手指——明天，开始准备约会。
睡到半夜，他醒过来。
回伊网后，每夜都这样，常做些莫名其妙的梦，往往泪流满面的醒来，醒来却想不起梦到什么，然后就很难再入睡。
刚才梦见什么？吉极反复回想。好象梦见叮当了，叮当说，吉极你真笨！臭叮当。吉极在黑暗里笑。腮边凉凉的，他把脸埋进枕头里，把被子裹紧。背商业名词吧，背这个睡得快些……
52。
伊网的夏天伴随着雨水冲过来，吉极的工作也像密集的雨点一样忙碌起来。他稿约不断开始小有积蓄，于是计划着要给奶奶买把新躺椅。这天，好不容易天放晴了，兄弟俩把躺椅扛回家，一进门就见克赛站在庭树下。
“克赛哥哥？”回伊网后，去过克罗布家几次，都没碰上这位偶像。
克赛忙过去帮忙把躺椅放下，大声赞叹：“好躺椅。”
奶奶却有点不高兴：“买这么贵的干什么？原来的也没坏，钉结实点还能用两年。”
“奶奶，您来试试，这是新设计，比老的舒服多了。” 克赛把奶奶拉过去，朝吉极挤了挤眼。
奶奶坐在躺椅上不好再说什么，瞪着兄弟俩：“还不把汗擦了？桌上有茶水和点心。”
餐桌旁，吉极惊讶地问：“你说，让我当顾问？”
克赛大力点头：“知道你要回伊网，我就开始写报告，可是那帮官僚审批来审批去，今天上午才给我答复。吉极，在我第三军当顾问委屈你了。可惜我不是国民军总司令，我只做得了这个主。”
克赛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吉极，更不好意思告诉他们，从吉极踏入伊网那天起，就处在国民自卫队的监视中。农业部的招工考试，不管他怎么准备，都不可能通过。连他写的书也要由文化部长亲自审稿……直到上个月，监视才取消，于是自己开始大力申请。申诉了无数次，答辩了无数次，甚至以退职做要挟，才争取下来这个有名无实的顾问职位。为此，因为涉嫌对长官不敬，自己还得交两份检讨书上去。
吉极笑眯了眼：“怎么会委屈？伊网第三军威震天下，我早就想去看看了。呵呵，居然还让我当顾问。”第三军里，还有爷爷的心血秘密纵队，明天，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
“顾问没有工资，只能从训练费里抽一点指导费。吉极，你可不能拿多少钱干多少活啊！” 克赛再次表达自己的歉意。威名远扬的玉面无敌蓝大将军、皇崞联军的总指挥，居然只能在伊网第三军当个小顾问，讲起来都丢人——原来共和国是这般小家子气！
吉极不介意：“克赛哥哥，你想让我干什么？”
“蓝大将军以奇思异谋著称，我想，你能不能给军官们开设战略战术课？”看吉极点头，克赛厚着脸皮继续提要求，“我看过几件你设计的装备和武器，实用又便宜，能不能抽空指导一下我军的武器营？”
吉极挠着头很不好意思：“其实不是我设计的，我一向只提想法，想要怎样怎样，然后让贝加司他们去伤脑筋。”
“就需要你提意见和要求。我们都没打过仗，对武器的认识远不如你。”
于是，吉极更忙了。除了写书，还要给第三军编写教材。每隔两天，去军营一次，上午授课，下午试用武器，常常忙得连饭都来不及吃。
奶奶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悄悄跟雅芳嘀咕：“军营里小伙子多，说不定吉极会看上一个。”
“说不定已经看中了，您看他以前做事，哪有这么热情？”雅芳抿着嘴笑。
“看中了也不带回家来给我瞧瞧？”
“吉极有主意的，可能还没到时候。”
“我让朵发去问问，他们两兄弟好说话。”奶奶说动就动。
雅芳忙拖住她：“奶奶您别急，朵发会上心的。就怕问早了，吉极脸皮薄，反而会搞砸……”
不负两人厚望，吉极的表现确实越来越那个。先是关心起自己的仪表，巴巴地跑去买了几套衣服，还找雅芳要防晒霜说自己成天呆太阳底下晒不住，后来，他又忽然挽起袖子做木工。
“你想干嘛？”
“哥哥，正要找你帮忙。我想把这两张单人床合成一张大床。”
“直接去买一张嘛，你不是才领了稿费？”
“那多浪费呀？我已经想好了，把木板锯成这样长，然后这样钉上去，就成一张超宽型大床了。”
两兄弟嘿杵嘿杵忙活一天，搭出来的东西七上八下。奶奶只好去木工行请师傅来重做，结果，木料钱加上工钱比买一张新床还贵，不过，吉极很满意。又拖着雅芳去买床单被套窗帘桌布，可怜好嫂子雅芳，挺着个大肚子在布摊上讨价还价。
自己的小卧室布置好了，吉极开始向外扫荡。在奶奶和雅芳的帮助下，成功胁迫朵发参加大扫除，连厨房的天花板都抹得锃亮。
朵发累得腰酸背痛，瘫在躺椅上苦叹：“我当初布置新房都没这么多事。”还没躺舒坦，见雅芳又准备来拎耳朵，吓得跳起来：“还有什么事？”
“吉极说那边要摆几盆花，我们去花市瞧瞧。”
“明天去，现在不想动了。”
“明天我得上班。”
“让他自己去。”
“你怎么做哥哥的？吉极这么忙活也是想让家里漂亮些……”
焕然一新的老庭院在夏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