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探秘-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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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尔,我要提醒你,”斯基茨道,“这是个危险的地方。这部分海域非常危险。这是个低压区,挨着一个断层,大陆架上会产生一股强烈的水流,使海水不断地在运动。”
“哈,别担心,斯基茨。”
“我是说真的,比尔,这真是个危险的地方。你必须找些最棒的潜水员。你可能会觉得海上一丝风也没有,海面很平静,但船还是会漂动,以至少三节的速度漂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说明海底的水流汹涌澎湃,非常危险。而且船沉得很深,我想至少有200英尺深。我对潜水一无所知,但我想你最好让你的伙计们小心。”
“好的,斯基茨,我知道,我知道。别担心,咱们交换一下数字吧。”
两个人谁都没能找出一张干净的纸来。莱格从他的口袋里拽出两张“恐怖酒吧”的餐巾纸。他把他的数字写给斯基茨——南部海岸的一个黑鲸聚居地,那里有一堆岩石便于捕鱼。然后,斯基茨在莱格留下的一道花生油渍上写下了他的数字。渔船主们自己是不会去探险沉船的。但莱格会将在海底勘察到的情况告诉斯基茨。莱格是斯基茨知道的唯一一个有能力潜入200英尺深海底的潜水员。而且莱格看上去是个正派人,他不会把数字泄漏或者出卖给其他的渔船主。
斯基茨将餐巾纸递了过去。
“保守秘密,”他再次提醒莱格,“看在上帝的份上,一定要小心啊。”
斯基茨离开舵手室,爬下陡峭的白色木梯,回到了码头上,而后登上了自己的渔船。斯基茨走后,莱格呆呆地站了好一阵,一只手拿着钢笔,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那张餐巾纸。他到“恐怖酒吧”要了一杯金宾,然后在另一张餐巾纸上将斯基茨的数字转换成代码。莱格在“探索者”号上放着一本数字书,但那些数字是众所周知的——如果想要的话就去偷吧,狗娘养的。他把重要的东西放在钱包里。你可以杀了莱格偷走他的钱包,但是没有代码,这些数字毫无意义,而莱格是死也不会把代码告诉别人的。他把这张新的餐巾纸叠起来放到钱包里,这样就安全了。之后,他给约翰·查特顿打了电话。
如果说莱格曾在什么人身上看到过自己的影子,那么这个人一定是约翰·查特顿。这是个高大英俊的40岁商业潜水员,操着一口浓重的长岛口音,这个时代最重要的沉船潜水他全都参与过。白天,查特顿在曼哈顿周围戴着铜制安全帽,拿着手电筒在水底从事建筑工作。周末,他就策划在东部海岸进行一些有创意的、大胆的沉船探险活动。当莱格看着查特顿的眼睛时,他仿佛看到当年自己身上的光辉在他眼中闪烁。
1987年他们在“探索者”号上相识。那天查特顿对要探险的地点没什么特别的兴趣。他参加潜水只是为了一睹莱格的风采,莱格一直是这行的一个神话。不久,有人租“探索者”号到“德克萨斯指挥塔”探险,查特顿随船前往。“德克萨斯指挥塔”是位于海岸线外60英里处的一个废旧的空军雷达站。在1961年的一次风暴中,指挥塔倒塌了,工作人员全部遇难。它的底部在200英尺的海底折成九十度,除了最熟练的潜水员外,任何人要潜到那里都有高度的危险性。但塔的顶部位于水下85英尺,对此行所有的潜水员来说都是一个安全、合适的深度。
参加此次潜水的一名潜水员非常自负。但由于他本身确实非常优秀,因此当他提出要潜到塔的底部去时,没有人感到有什么不妥。但很快沉船潜水最经典的故事再次上演。这个人执意想把一个铜窗打开,尽管他携带的氧气不足,但他仍然勉力而为,结果淹死在海底。在这个深度的海底,事故的发生往往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尸体留在了危险的海底,必须有人去把尸体打捞上来,这是莱格的工作。通常由他或他的一名助手潜到海里。但那天他们恰好刚刚潜完水,必须等到身体恢复后才能再次回到水里,而这个过程需要好几个小时。
查特顿主动请缨。但对海底不熟悉的潜水员很容易迷失方向,再也无法返回“探索者”号。考虑到这一点,莱格询问查特顿是否了解这一带受损的地形。“不是很了解,但我还是要去,”查特顿回答道。莱格被他的回答深深感动。
查特顿潜到“德克萨斯指挥塔”的底部后开始了他的搜索。很快他发现了尸体——“对一个死人来说,这样子算是好看的了,”查特顿暗想。他将尸体上的气瓶绑到一个两百磅的起重包上,然后给起重包充气,之后尸体开始向水面上升。为防万一,他用一卷绳索将尸体与沉船相连,这样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还可以循着绳索找到尸体。
意外真的发生了。在上升过程中,迅速降低的水压使尸体身上的潜水服中的空气膨胀起来,上演了一出米其林轮胎娃娃的死亡版。尸体浮出水面后,一个大浪将起重包击毁,尸体又再次沉到了海底。这时夜幕已经开始降临,再潜入海底就太危险了。
查特顿提出第二天早晨再去寻找尸体。这使莱格对他更加另眼相看。当晚“探索者”号停在海上过夜。第二天,大家都用玉米片勉强充当了早餐。查特顿再次找到了尸体。这次,这个可怜的家伙可不怎么好看了。他的眼皮被鱼啃光,牙齿也龇了出来。看上去就像一个怪物。尸体浮起来后,莱格将他拖出水面。“干得漂亮,”他对查特顿说道,“你是个好潜水员。”自此之后,莱格和查特顿成为了好朋友。
不久以后,查特顿再次随“探索者”号出海。1987年,他第一次到“多利安”号去潜水。他在沉船的四周游弋,并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这个沉船实在太危险了,他发誓再不会到这里来探险。然而就是在这次潜水过程中,莱格在沉船上找到了一个两百磅重的木质告示牌,上面写着“保持推进器的清洁”。这是查特顿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告示牌。他说:“比尔,能来到这里,我的潜水生涯已经到达了顶峰。有一次这样的经验就足够了。”然而,莱格清楚地知道查特顿不会就此罢休。
果然,查特顿对这艘沉船念念不忘。“多利安”号倾斜着的巨大身影引诱着查特顿去探寻这艘豪华沉船背后所掩藏的秘密。于是,他再一次来到了这里。他惊异于“多利安”号的宏伟,如果以每次潜水25分钟来计算,即使潜水十次也不可能将“多利安”号全部看遍。他还惊异于置身沉船之内的感觉,这个巨大宝库中所陈列的大量微小物品曾经对那些船上的乘客至关重要。很快,“多利安”号就占据了查特顿的全部生活。无论是在打扫树叶时,还是在观看足球比赛时,或是在商店买牛奶时,查特顿都在想每次在“多利安”号上的经历,直到有一天他在沉船上所有支离破碎的经历在他脑海中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画面。“这就是我潜水的目的,”他对莱格说,“我希望中的潜水运动就是这样的。”
很快,查特顿就开始勘查“多利安”号上无人到过的地方,并在那里找到了有意义的物品,这些地方连莱格和他的同伴都未曾勘查过。查特顿仍然很欣赏莱格。他敬佩他对沉船的本能预感、对船只最辉煌时刻的构想、对甲板布置图和航行日志的认真研习、对当年沉船海员想法的解读,以及他策划潜水活动的能力,即使只知道很小一部分沉船的信息,他也能够将勘查整艘船的计划制定出来。更令他吃惊的是,无论从“多利安”号哪个角落里找出来的锈迹斑斑、毫不起眼的物品,莱格都可以在认真观察之后准确地判断出它们原来在船上所放置的位置。
查特顿和莱格的人生观是基本相同的。对他们来说,潜水就是探险,就是对未知世界的发掘。在查特顿和莱格的眼中,世界无比广大,很多人类不可能到达的地方有待他们去探索。你必须尝试着去探索。对他们来说,如果不去探索这些未知的地域,那么活着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在得到了斯基茨的秘密之后,莱格叫来查特顿与他在“探索者”号的舵手室中会面。两人爬上楼梯走进舵手室,莱格把门锁上后向查特顿讲述了斯基茨的故事。那个地方的海底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一艘战舰或者战时的商船吗?几乎不可能——根据军方的记载两次世界大战期间那里都很少有军事行动。是“科瓦利斯号”吗,那艘好莱坞为拍摄1930年海难而沉入海底的道具船?可能性也很小:电影商们当时特地选择了一个普通海域来拍摄电影,而且斯基茨也知道那艘道具船沉没的具体地方。那么是地铁车厢吗?没什么可能——新泽西有意将地铁车厢沉入海底来促进海洋生物的生长,但沉没的地点都有准确的记载。
那么就可能是一些不带任何传奇色彩的船只了。那里可能只是一堆岩石,可能是一艘毫无价值的驳船,最有可能的是一艘淘汰的垃圾船。多年以前,市政府将废旧的纵帆船填满垃圾、砍断桅杆、随意沉没在海中。莱格和查特顿在潜水时遇到过很多这样的垃圾船。
但这仅仅只是可能,那里确实有一个庞然大物。
莱格提出了一个计划,他将和查特顿一起组织一次前往那里的勘查活动。每人发动六名顶级潜水员,他们都必须有能力在200英尺深的海下无人区存活下来,这将是一次艰难的旅程。在九月寒冷的海上,单程航行的时间就要六小时。每个潜水员要支付一百美元用于油料和各种开支,而且莱格和查特顿不会对此次行程做出任何许诺。曾有潜水包租船船长声称要将潜水员带至秘密的“处女地”进行勘查,但这通常都是骗局。当你潜到海底后发现只是毫无价值的渔船,上面可能还遗留着其他潜水员落下的撬棍。这时船长只会无辜地看着你说道:“哎呀,小伙子们,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莱格和查特顿可不会这样。他们会将他们的想法据实相告:伙计们,我们可能什么也找不到,但我们必须去试试。
他们决定在1991年的劳动节启程。莱格和查特顿与他们认识的所有的优秀潜水员取得了联系。但几乎所有的人都拒绝了他们的邀请。甚至有几名他们认为会对神秘事物兴奋不已的潜水员也不打算参加。“我宁愿把钱花在可靠的地方,也不愿意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一个名叫布赖恩·斯凯利的潜水员对查特顿说:“伙计,你知道吗?我只恨自己生得太晚。所有那些真正了不起的沉船都已经被别人发现了。沉船探险的年代已经结束了。”这就是1991年的情景,人们需要的是得到许诺。但莱格和查特顿还在继续联系潜水员。
在与名单上所有的人都联系过后,他们终于勉强凑齐了12名潜水员。查特顿气愤地说:“难道就没人对新鲜事感兴趣了?比尔,这到底是他妈的怎么了?”莱格看着潜水员名单上的一个个红叉,低声说到:“约翰,这些人都没有沉船探险的精神。”
1991年9月2日午夜,在布里勒的居民都入睡后,莱格、查特顿和其他12名潜水员开始了此次探险旅程。他们在“探索者”号上装满了气瓶、面镜、调节器、潜水刀、手电,还有一包包其他各种用具。在到达斯基茨提供的地点之前他们要航行六个小时。有的人占了一个铺位蒙头大睡,其他人则围在桌边谈论彼此的生活,自嘲花钱去勘查一堆岩石的愚蠢行为。凌晨一点钟的时候,莱格对着名单检查了一遍船上的成员。“检查所有装置,”他招呼还醒着的人,然后走到楼上的舵手室中。查特顿发出信号,拔掉岸上的电源,开始使用船上的发电机。艇舱里的灯光开始闪烁,整个后甲板沐浴在石英灯明亮的白色灯光中。一名潜水员将电源线和供水器从码头上拔起,然后切断了连在岸上的电话线。莱格发动了船上的双柴油引擎,传出了一阵砰砰砰的声音。
查特顿将船驶入航道。他冲莱格喊道:“船头偏离航线!船尾不变……不变……好!”而后他将沉重的吊索拖上甲板。现在“探索者”号已经开始正常航行了。莱格检查了船上的无线电设备和探测器。几分钟后,“探索者”经过了海上的铁路吊桥,开始向大西洋挺进。这些人所追寻的很可能只是一艘垃圾船。沉船探险的时代也很可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随着布里勒码头渐渐从视线中消失,查特顿和莱格在地平线处看到了希望,在这一刻,他们感到世界是完美和公正的。
第一部分 数字之书第4节 能见度为零(1)
深海沉船潜水是世界上最危险的运动之一。少数几个能够存活下来的也经受了来自自然界、生物界、潜水设备、自身直觉和勘探目标对大脑进行的毫无预兆、无处不在的联合打击,不断瓦解他们的意志。很多潜水员葬身海底,当在沉船中找到他们的尸体后,发现他们还有足够的氧气可以帮助他们返回水面。他们不是窒息而死,而是丧失了判断如何活下去的能力。
公众对这项运动的了解非常有限,它与在度假胜地进行的潜水运动非常不同,安全系数难以预测。在全世界两千万持有资格证书的潜水员中,深水沉船潜水员所占的比例是非常小的。但他们的事故发生率却非常高,由于这一点,几乎所有潜水运动爱好者都只愿意待在热带的浅水中,与人结伴潜水,以确保安全,他们通常只满足于欣赏海底美丽的景色。美国一千万有资格证书的潜水员中只有几百人敢于潜入深海寻找沉船。对于这一小部分人来说,重要的不是他们是否畏惧死亡,而是他们是否可以忍受死亡。一个长时间从事深海沉船潜水的潜水员通常会遇到三种情况:他可能会与死亡擦肩而过,可能目睹别人的死亡,或是自己葬身大海。有时候很难说这三种结果哪种是最糟糕的。
从另一方面讲,深海沉船潜水也是特殊的运动。由于这项运动挑战的是人最原始的本能——呼吸、视觉和逃离危险——因此外行人不需要背上潜水设备亲自去体验,只需要想象就可以了解这项运动的危险性。知道这些危险性后,就可以理解并感受到沉船潜水员们身上发生的故事,就可以明白为什么优秀的潜水员会葬身海底,为什么绝大多数世人不会拿着渔夫提供的数字潜入海岸线外60英里处200英尺深的无人区去寻找沉船。
一个仍然活着的潜水员必然会遇到两个最主要的危险。首先,水深超过66英尺后,他的判断能力和运动能力就会大大削弱,这种症状通常称为氮醉。如果他潜入更深的海底,氮醉的症状就会更加明显。而要找到最好的海底沉船,潜入的深度就一定要超过100英尺,在这个深度,潜水员的能力就会受到严重的削弱。但潜水员必须保证行动和决定的准确性,因为这直接决定了他是否能够生存下来。
其次,一旦有什么不测发生,他不可能立刻游出水面。在深水中停留了一段时间的潜水员必须慢慢返回水面,每隔一段距离就要停下来,让身体适应降低的气压。即使觉得要窒息而死,也必须这样做。如果潜水员过于恐慌,急于浮出水面,那么很有可能会患上减压病。严重的减压病会导致终身残疾、瘫痪甚至死亡。目睹过减压病痛苦症状的潜水员发誓即使淹死在海底,也不在没有减压的情况下匆忙浮出水面。
除了氮醉和减压病外,深海沉船潜水员们还面临无数的艰难险阻。氮醉和减压病都是由于压力的变化而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