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探秘-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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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投入很多的精力。但是她不能容忍柯勒对业余时间的处理。这一年来,柯勒几乎将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在了神秘潜艇上——去潜水、去研究、与查特顿会面,甚至跑到华盛顿。柯勒和费莉西亚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口角。费莉西亚告诉他:“如果你放弃潜水,我们的婚姻状况会有所改善的。”但柯勒无动于衷。1993年圣诞节,柯勒和费莉西亚分居了。费莉西亚带着孩子住到了长岛,而柯勒成了住在新泽西海岸的单身汉。但他坚持每个周末与孩子们会面。
开始的一两个月,柯勒感到他找回了久违的自由。他和年轻可爱的女孩子约会,在夜总会跳舞,毫无干扰地阅读潜艇书籍。但是他想念他的孩子们。周末的聚会是远远不够的。他想和费莉西亚重归于好,但是他相信费莉西亚肯定会要求他放弃潜水,这对他来说与放弃吃饭没有什么两样。1994年2月的东北风使新泽西海滩都上了冻。他终于意识到,一定要做些改变了,他不能继续容忍没有孩子们的生活。
2月底时,查特顿和柯勒收到了外交部的罗伯特·考波克的来信。查特顿穿着浴衣拿着一杯咖啡,开始阅读来信:
“U869……(原本是)驶往美国东部海岸(并且)在那里巡逻……在新泽西东南方向110英里的地方。”
查特顿呆住了,U869正是霍伦博格的潜艇,它应该是到直布罗陀巡逻的。
“U869……可能没有接到(新的)命令要求它到直布罗陀……”
查特顿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
“由于天气情况……很可能总部要求U869前往直布罗陀的(新)命令没有被潜艇接收到……”
现在查特顿的头已经开始眩晕了。
“因此,由于缺少U869接到总部发来前往直布罗陀的命令的有力证据(加上)在潜艇上找到了刀,同时沉船的位置与U869之前的巡逻区域相吻合,我认为,沉船是U869的可能性不容忽视。”
查特顿冲到电话旁,拨通了柯勒的电话。
“瑞奇,我刚刚收到了考波克的信,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给我们扔了一颗原子弹,你可能无法相信——”
“慢点说!”柯勒说道,“他在信上怎么说?”
“他说:U869,就是霍伦博格的潜艇,就是那艘所有的历史书都说沉在直布罗陀附近的潜艇,一开始是在纽约巡逻的。确切的说不是在纽约,是在新泽西南部,就在我们发现的沉船地点!他还说,总部后来又下了命令,让他们到直布罗陀巡逻。但是,听着,瑞奇,我引用他的话‘U869可能没有接到要求它到直布罗陀的命令’。”
“但是怎么解释那些关于U869在直布罗陀沉没的报告呢?那些报告都是美国护卫舰提供的,”柯勒问道。
“我们也知道这些报告的精确程度不怎么样,不是吗?”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已经晕了。”
“瑞奇,你能在你的办公室和考波克举行一个电话会谈吗?我们必须让他解释一下,他到底从哪里得来的这些信息。”
“我马上拨电话,”柯勒说道。
不一会儿,苏格兰场的电话响了起来。考波克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可以和他们通话。他告诉他们他的信息来自于截获的U869和潜艇总部的无线电通讯内容。截获的信息原件和由美国密码破译员翻译过来的文件都可以在华盛顿找到。
查特顿和柯勒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他们以前看到过那些截获的无线电通讯文件,但是他们从没有想过他们的沉船与U869之间有什么联系,因为U869的沉没地点已经有历史定论,就在直布罗陀附近。他们咨询过的所有专家——包括考波特在内——也从没有往这上面想过。
“我明天要到华盛顿去调查一下,”查特顿说道,“所有的来龙去脉都在那里。”
柯勒很想跟查特顿一起去华盛顿,但是他还要打理公司的业务,实在走不开。于是,查特顿和芭布·兰德一起去了,兰德一直参加勘查潜艇的行动,而且对潜艇的历史非常感兴趣。查特顿答应柯勒会将他们研究的进展情况及时告知他,他随身带了好几卷两角五分的硬币以便用来打电话。
查特顿和兰德首先来到国家档案局,他们找出了1944年12月8日——U869参战的日期——以后的第十潜艇舰队的情报总结。管理员拿出一大摞文件,上面盖着“超级”——“高度机密”——的标志。查特顿知道“超级”是什么意思,这是盟军截获并破译出的“爱尼格玛”密码文件。战后几十年里,很少有人知道盟军已经破译了“爱尼格玛”密码并一直在战争期间阅读德军的通讯内容,而现在查特顿和兰德也要阅读这些截获的文件了。
两人仔细查阅美国海军的情报总结。他们找到一份1945年1月3日的报告。海军情报部门截获了一份U869和德军总部的无线电通讯文件。破译后内容为:
“据估计一艘位于北大西洋中部的潜艇(U869)接到命令前往纽约东南部70英里的海域。”
查特顿简直不敢相信他看到的内容——这正是他们发现的沉船的位置。他接着向下看,在一份1945年1月17日的报告上,海军情报人员写道:
“潜艇正在向纽约驶近。U869(纽恩博格)目前位于佛兰德斯民间空中巡逻队东南部180英里处的海域……据估计2月初潜艇可能抵达纽约海域。”
查特顿查看了潜艇艇员的名单。纽恩博格是U869的艇长。他继续向下看,心情异常激动。在1月25日的报告中,海军监听人员发现U869和总部之间的联系出现了问题:
“纽芬兰南部的一艘潜艇正在向纽约驶近,由于命令不明,还不能确定它的具体任务地点,但是德军总部希望它前往直布罗陀……(但是)根据收到的信号,U869似乎仍然继续向它之前的任务地点——纽约——前进。”
“真是难以置信,”查特顿对兰德说道,“他们的目的地就是找到沉船的地点。总部改变命令,让潜艇到直布罗陀去,但是看起来U869并没有收到那个命令,它继续向纽约驶去。”
“那么,现在,”兰德一边看着文件一边说道,“看看海军接下来说了些什么。”
“‘考尔’号准备在潜艇报告北大西洋天气时对它进行攻击。”
“‘考尔’号是反潜战舰队的一架战斗机,”查特顿说道,“海军知道了U869的确切目的地,他们准备在那里伏击。”
查特顿拿着他的硬币卷跑到投币电话旁,他给柯勒打了电话,将他的发现告诉了他。
“不可思议,”柯勒说道,“海军派出一个反潜舰队来阻击U869,但是他们没有成功,甚至根本没有看到它。在1945年,潜艇是根本无法摆脱反潜舰队的围捕的。这个纽恩博格一定是个厉害人物。”
两人沉默了一阵。
“我们根本没有发现U857,”柯勒最后说道,“我们找到的是U869。”
“我们找到了U869,”查特顿说道,“它一直就是U869。”
但是如何解释两艘战舰“印第斯科里特”号和“福勒”号在直布罗陀附近击沉U869的报告呢?查特顿和兰德跑到海军历史中心要来了击沉U869的攻击报告。几分钟后,他们看到了这段充满血腥的历史。
1945年2月28日,美国护航驱逐舰“福勒”号用声纳在直布罗陀西南部的拉巴特海域发现了一个不明物体。“福勒”号发射了十三颗深水炸弹,其中两颗发生爆炸,水面上浮起“不明物体”的碎片。“福勒”号又发射了一组深水炸弹,当烟雾消散后,艇员们想用毛巾在水面上捞取碎片,但是只有“一些混合着汽油的黑色泥块,没有发现任何碎片”。驱逐舰在这个海域继续寻找沉没的痕迹,但是没有找到。
几个小时之后,法国的巡逻艇“印第斯科里特”号也用声纳在同一海域发现了不明物体,根据声纳显示“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浮出水面后又立即沉了下去”。巡逻艇没有找到这个物体,也没有发现任何碎片。
海军情报部门认为攻击没有结果也没有发现有力的证据。他们将这次攻击定为“G”级——没有造成损伤。
但是在查阅过程中,查特顿发现战后的战事评审员很快将“G”级改成了“B”级——可能击沉。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兰德问道。
“我以前见过这种情况,”查特顿说道,“战后的战事评审员们希望赶紧为失踪潜艇拼凑出失踪的原因。这些失踪的潜艇就包括U869。战事评审员们接触不到截获的无线电通讯文件——那些是高度机密文件——所以他们不知道U869驶往纽约。他们查阅了德军的记录,德军认为U869已经驶往直布罗陀了——他们认为潜艇接到了要求他们前往直布罗陀的指令。后来潜艇没有返回德国,德军认为它在直布罗陀附近失踪。战后的战事评审员们看到了‘福勒’号和‘印第斯科里特’号在直布罗陀附近的攻击报告后,他们认为攻击的目标就是U869,于是将‘G’级改成了‘B’级,就这样U869的下落就清楚了。”
查特顿又跑到投币电话旁。他告诉柯勒历史记录是错误的。
“我们找到了U869,”柯勒说道,“我们找到了霍伦博格,是不是?”
“霍伦博格一直就在那里,”查特顿说道,“想想,瑞奇。如果U869和总部之间的通讯出现了问题,霍伦博格就是负责这件事的人,他是高级报务员。听着,瑞奇,我的硬币已经用完了。但是我告诉你:霍伦博格肯定一直在那里解决他们的通讯问题。”
第三部分 错失的信息第45节 无人生还(1)
德国,不来梅,戴斯奇马格造船厂
1944年1月
新的一年来到了。在一个寒冷的早晨,当英国的炸弹给柏林带来的伤痕还宛然如新时,数百名来自全国各地的德国年轻人来到位于海港城市不来梅的戴斯奇马格造船厂,他们要在这里接受海军训练。很多人只带了一个简单的衣箱,可能还有他们宝贵的照片或护身符。这其中大概有50多个人被通知要成为一艘潜艇的艇员,潜艇的名字暂定为W1077。几天以后,潜艇被正式命名为U869。
他们中只有少数几个人有在潜艇上服役的经验。其他人有的是自愿到潜艇服役,有的则是由于掌握某种技术被选到潜艇上服役的。他们是一个年轻的群体——平均年龄只有21岁,还包括22个十几岁的少年,其中一个只有17岁——他们和1939年时的潜艇艇员大不相同了,当时的潜艇成员是从精英中的精英里挑选出来的。
赫伯特·古斯奇伍斯基是派往U869的艇员中比较有经验的一个,他现年22岁,是一名无线电报务员,也是一名参加过三次潜艇巡逻的老兵,他的三次巡逻都是跟随U602进行的。古斯奇伍斯基认为自己能够活下来非常幸运。就在U602开始新一次巡逻之前,他被调离了原来的岗位。由于潜艇艇员伤亡惨重,无线电话务员变得非常短缺,他需要到其他更需要他的潜艇上工作。古斯奇伍斯基伤心欲绝——U602上的艇员们都像他的兄弟一样,U602是他的潜艇也是他的家。U602驶向地中海,但它再也没有回来。
当晚到达不来梅后,古斯奇伍斯基正在整理行李,他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谁啊?”古斯奇伍斯基问道。
“我也是潜艇艇员,”门外的人回答道。
古斯奇伍斯基开了门。一个长着棕色卷发、黑色大眼睛的英俊男子站在门口。他问古斯奇伍斯基他是否可以进去,他做了自我介绍。他叫马丁·霍伦博格,是派到U869上的高级报务员。他告诉古斯奇伍斯基他期待着能够和他一起工作。
古斯奇伍斯基握着霍伦博格的手,他的心沉了下去。他曾期望自己是船上职位最高的无线电报务员。但是霍伦博格的职位比他高,他是高级报务员,或者说是报务员的头。两人简单地聊了几句,然后互致晚安。“至少,”古斯奇伍斯基一边关门一边想道,“这个家伙看起来很聪明,很能干,也很友好。至少霍伦博格看起来像个绅士。”
还要过好几天,全体艇员才能正式集合。在这期间包括古斯奇伍斯基和霍伦博格在内的几名被派到U869上的艇员乘电车来到戴斯奇马格造船厂希望能够看一眼他们的潜艇。进了造船厂后,他们看到海里冒着柴油燃烧后释放出的浓烟,地面上到处弥漫着海战的味道。他们问起了U869,一个卫兵把他们带到了码头边。
潜艇静静地停在那里,它看上去精干、神秘。雪茄一样的艇身只有船头和船尾的部分沉入海中,看起来像一弯出现在海上的眉毛。它全身上下都喷成灰色,这种颜色在拂晓和傍晚时分、天空由明转暗或由暗转明时最难发现,同时这种时候也是潜艇威胁力最大的时候。U869的指挥塔上贴着奥运五环的标志,这表示潜艇的艇长是从1936年海军班中毕业的军官,那年恰逢举行柏林奥运会。古斯奇伍斯基敬畏地看着眼前的潜艇,无论从哪方面看——武器、规模、设计——它都比他之前服役的VII型潜艇要先进得多。“简直没法比,”他想道,“这是艘了不起的潜艇。它和其他的潜艇完全不同。”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U869的艇员们和其他受训人员一起在造船厂参加了集体培训。到潜艇正式服役之前他们都没有机会见到潜艇的三名高级军官——艇长、大副和轮机长。他们一直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来领导他们和他们的潜艇。
潜艇的正式服役仪式定在1944年1月26日。当天,那些派往潜艇服役的艇员们穿着正式的海军制服列队来到潜艇停靠的码头。这是他们作为一个整体的第一次统一行动。一名军官负责点名,他逐一点到艇员们的名字:“布里休斯、达格、戴特梅耶、迪埃茨……”每个艇员都答“到”。在这期间艇员们都向旁边看去,那里站着一个黑发、宽肩、高大英俊的军官,一双清澈的黑眼睛一直关注着整个点名的过程。他们知道这个人就是他们的艇长——他们从他的形体上可以看出高贵的气质,从他缓慢的呼吸中可以听出坚定的信心,从他棱角分明的日尔曼人的脸孔上可以看出无比的力量。这些人是在一个潜艇英雄辈出的国家中长大的,他们熟知一名英雄身上所展现出来的特质。而他们眼前这个26岁的艇长海尔姆斯·纽恩博格正是这样一个英雄。
艇员们登上潜艇,三人一排站在艇尾的甲板上。他们双手放在腿侧,立正站好。艇长纽恩博格俯视着他的艇员,俯视着大海,俯视着整个德国。现在,艇员们已经听说了,这是纽恩博格第一次指挥潜艇。有些艇员低声说道,艇长以前是德国空军的战斗机飞行员,然后自愿到潜艇服役。纽恩博格开始在栏杆后面向全体艇员讲话。他使用标准的德语,语言精炼;他使用军官特有的语调,用词精确。他只讲了几句话,都是正式的用语,没有搀杂任何感情。但是就是这仅有的几句话给古斯奇伍斯基这些艇员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个人非常勇敢,非常有能力。你必须服从这个声音,你必须服从这个人。”
讲完话后,纽恩博格下令发动潜艇的引擎。当旗帜升到杆顶后,纽恩博格向旗帜行礼,但他没有行纳粹礼,而是行了传统的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