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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深海探秘-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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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甚至可以接收到岸上播放爵士音乐的电台信号,还可以用潜望镜观察到汽车的灯光。在1940年的一个月内,德国潜艇以损失一艘潜艇的代价,击沉了盟军66艘船只。被潜艇击沉后,船上人员的尸体遍布美国的海岸,当时的场景惨不忍睹。但每当想到敌人就在身边却又无法察觉就让人感到更加可怕。    
    1167艘潜艇中,757艘因沉没、被俘,在本国港口和国外基地被炸或由于事故而毁坏。在留守基地用于前线巡逻的859艘潜艇中,648艘在海上执行任务时沉没或被俘,损失率达到75%。有些被敌国船只或飞机击沉,其他被水雷击沉,还有一些由于机械或人为故障而沉没。因为大部分潜艇都沉没在海面以下,所以有65艘潜艇的失踪至今无法解释。在人力无法搜寻的海域里,潜艇就是无法找寻的墓葬。    
    当天,当潜水员们都浮出水面登上“探索者”号之后,他们急忙除掉装备展开激烈的讨论。每个人都感到很兴奋,因为他们发现了一艘从没有人发现过的潜艇。同时每个人也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这可能是U550,一艘沉没在北大西洋远海而又从未被找到的潜艇。这不可能是美国的S5。很多潜水员都曾寻找过那艘潜艇,并进行过长时间的研究,最后确定它沉在马里兰州附近。船员可能已经逃生了——发现一个舱门是打开的,但具体情况还很难判断。潜艇肯定遭到了某种猛烈的攻击——没有人发现指挥塔,指挥塔是一个形状显眼的观察装置,也是潜艇顶部的入口,里面放置着潜望镜,可以作为战斗的指挥所。现在大家注意到了同一个问题:指挥塔到底到哪里去了?    
    这时尤加说话了。在出海之前他碰巧走到一家海军书店前,于是他想在里面买一本书在船上打发时间。他买的书是《德国潜艇发展与技术史》。他拿出这本书后,潜水员们都聚集到他周围,把看到的东西与书中的图解进行比较。查特顿认出了他在沉船上看到的汽缸,尤加看到了通气管,这肯定是德国的东西,这肯定是一艘德国潜艇。    
    在其他人继续讨论的时候,查特顿和莱格离开人群爬到舵手室中。水手们将船锚拉了上来。莱格设定了返回布里勒的航向,他发动引擎,驶离了这个地点。而后他与查特顿开始了秘密的讨论。    
    他们一致认为这次潜水具有历史意义。但是发现潜艇只完成了工作的一半,另一半是要确定潜艇的身份。他们都看不起那些轻易断定沉船身份的潜水员,那些人只会懒洋洋地说:“喏,我们在船上找到一件印有丹麦标志的瓷器,所以这艘船是丹麦的。”如果莱格和查特顿只是简单地宣布他们发现了一艘潜艇的话,这对其他人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但如果将发现的潜艇的明确身份宣告世人,为那些不知名的船员找回他们的名字——这才是一个书写历史的人应该做的。    
    对莱格来说,还有更多的原因促使他弄清楚这艘沉船的身份。即使他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他还是对获得荣誉兴趣不减。识别这艘潜艇的身份会让他在潜水界的神话地位永远保持下去,会使他的名气传到潜水以外的世界去,那些没听过“圣地亚哥”号甚至“多利安”号而只关注潜艇的人也都会听到他的名字。这将会使他举世闻名。同时识别沉船的身份也意味着会招来更多的顾客。当潜水包租船长抓住极少的机会发现一艘沉船后,在潜水员的脑海中,他的名字就会和这艘沉船联系在一起。他们就会希望与发现沉船的人一起出海,通过这个人在他们自己和历史之间建立起联系。    
    莱格和查特顿认为只需一到两次潜水就可以从沉船中取出一件有价值的物品来确定船的身份:一个商标、一个造船商的标记牌、一本日记或其他什么东西。在那之前,他们都有足够的理由不对任何人提起一个字。一艘无人发现过的潜艇——尤其是一艘德国潜艇——将会引来所有对手的注意。有人可能会在“探索者”号下次航行时尾随其后,然后找到沉船所在地。也有人可能会猜测沉船大概的位置,然后埋伏在附近,等“探索者”号抛锚停泊时、潜水员都下海以后,他们再进行突然袭击。如果对手得到了数字,他们就会捷足先登,窃取“探索者”号的声望和荣誉。任何人都会毫不犹豫地来抢夺这种毕生难求的发现机会。但在查特顿和莱格的脑海中,最严重的威胁源自同一个人。无需提到那个名字,两人都会用生命来保护这艘属于他们的沉船。    
    比兰达。    
    在1991年的东部海岸,著名的潜水包租船屈指可数。“探索者”号名列其中。另一艘是以长岛为基地的潜水船——瓦胡号。“瓦胡”号船长54英尺,船体由玻璃纤维制成,船长史蒂夫·比兰达当年55岁,水桶胸,白胖脸孔,215磅的身躯上满是肉褶。1980年《纽约日报》的人物特写将比兰达命名为“深海之王”。他似乎每天都要向那些愿意听到——尤其是不愿意听到——的人提起他的这个称号。    
    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莱格进入租船行业的那天起,他和比兰达就互相鄙视对方。包括他们自己在内,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为什么如此憎恶,但多年以来他们一直互相指责,用语言诋毁彼此的名誉:莱格是个醉鬼,他不把潜水员的性命当回事,而且对顾客大加辱骂;比兰达是个一事无成的吹牛大王,他眼里只有钱,只会去那些早就被别人发现过的沉船上,从来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顾客们经常在他们两人之间面临抉择。潜水员不是史蒂夫一派就是比尔一派。而那些承认与两人都出过海的潜水员也会同时遭到两人的唾弃。“你下周要跟“瓦胡”号去潜水?”莱格质问他的顾客。“你他妈是什么东西?他会把你的钱全部骗光。你真是个畜生。”在“瓦胡”号上也会遭遇同样的待遇。如果有人愚蠢地承认喜欢“探索者”号的话,“瓦胡”号的船员就会和比兰达一起对他大加谴责。“用水冲冲这个家伙,”“瓦胡”号的船员大声对顾客说,“他闻起来有一股‘探索者’号的臭味。”一个“瓦胡”号的顾客在承认喜欢莱格以后,发现自己带到船上的精装书被扔到了舱底。1991年时,比兰达和莱格之间的不和已经远近闻名了。    
    在莱格的支持者看来,比兰达讨厌莱格的原因在于,莱格威胁到了他的地位。莱格酗酒,这是无可否认的,但他仍然是一个探险家、一个有独到见解的思想家、一个研究者、一个梦想家,更重要的是他拥有勇往直前的无畏精神。他的顾客在不断增加,因为他们都认为他是潜水界的神话。对很多人来说,比兰达看起来过于小心,在恶劣天气里,他只会待在岸上,而莱格却在与怒海搏斗。随着莱格声名的崛起,更多的顾客被吸引到他的船上。尽管比兰达的生意完全可以经受得住这样的损失,但他不能容忍对他威严的侮辱。    
    正是比兰达的话让正在勘查神秘潜艇的莱格感到担心。他敢确定,如果比兰达得到消息,他会不顾一切来抢夺这艘沉船。他听说过有关比兰达的故事——如果你曾经乘他的船出海,你必须要让他在你找到的沉船物品中任选一件。他曾半开玩笑地对他的顾客说,如果他们搭乘“瓦胡”号潜水并发现了“俄勒冈”号的船钟,他们最好把船钟作为礼物敬献给“深海之王”,否则就带着船钟游30英里自己返回岸上。比兰达的朋友遍布各界——海岸巡逻队成员、其他潜水包租船船长、渔船船主甚至东部潜艇协会成员,而比兰达是他们的头儿。莱格确信,如果发现潜艇的事情泄漏出去,比兰达将会直接找到沉船,他会制订三个目标,而且一定会达到:识别沉船的身份,霸占船上物品,然后获得荣耀。    
    查特顿认为即使“瓦胡”号不会觊觎沉船,其他的潜水员也会不顾一切地进行尝试。因此,保守秘密是至关重要的。    
    “下两个星期‘探索者’号都被预定了,”莱格告诉查特顿,“我们21号再来,是个星期六。我们只叫这次来的这些人,任何其他的人都不找。这些人已经看到沉船了,沉船应当是他们的战利品。我们要订个协议,船上所有人都不能向其他人透露任何消息,这艘潜艇是属于我们的。”    
    “我同意,”查特顿说。


第一部分 数字之书第10节 养精蓄锐(4)

    莱格在舵手室中掌舵,而查特顿走下舵手室的白色楼梯,来到后甲板。他将所有的潜水员召集到艇舱中开会。潜水员们鱼贯而入,有的坐在木床上,有的坐在地板上,有的站在烤箱旁,有的站在贴有《花花公子》插页的墙边。他们被海水浸湿的头发还黏在头上,有些人手里拿着饼干和可乐。查特顿用他那略带长岛口音的男中音快速说道:    
    “这是一次了不起的潜水,”他说道,“但我们的发现还远远不够,我们需要确定潜艇的身份。我们如果能够弄清楚,我们就将改写历史。”    
    “我和比尔做了一个决定。我们9月21号会再来这里。这是一次秘密行动——只有你们受到邀请,没有其他的人。还有很多优秀的潜水员,他们肯定都非常渴望能来这里。但我们不会让他们来。如果有人不打算参加,那么你的位置就会空着,不会找其他人来填补。”    
    “但我们必须保守秘密。如果将我们发现潜艇这件事情泄漏出去,那么到时就会有至少两百个人爬满这里。”    
    查特顿停了一会,没有说一句话。他要求每个人发誓保守秘密。“每个潜水员,”他说,“都必须发誓保守秘密,不能将今天的发现透漏一个字。”如果有人问起今天做过些什么,就说他们去“派克”号潜水了。他要求他们将“潜艇”这个词从他们的词典中消除。他要求他们不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直到他们查明潜艇的身份。    
    “关于这件事我们必须保持意见一致。”查特顿说,“你们中的每个人都必须同意。即使这个屋里有一个人觉得保守秘密不舒服,那么就太好了,太妙了。下次出海就完全自由了,‘探索者’号对所有人开放,谁想来都可以。所以我现在问你们:每个人都同意吗?”    
    潜水包租船进行深海沉船探险并不是一项团体活动。所有乘船出海的潜水员只不过将船当作交通工具,而不是要与船上的其他人进行联合行动。每个潜水员都有自己的计划,都寻找自己感兴趣的物品,都想自己去探索去发现。不管彼此如何友好,深海沉船潜水员都将自己看作是独立的个体。在充满危险的海域中,这种想法能够帮助他们存活下来。而现在,查特顿要求14个人组成一个唯一的、缄默的有机体。达成这种协议在潜水包租船上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船上鸦雀无声,有些人是在这次出行中才刚刚相识的。    
    而后,潜水员们走了过来,一个接一个地说道:    
    “我同意。”    
    “我也是。”    
    “我不会泄漏半句。”    
    “算我一个。”    
    “我会闭嘴的。”    
    仅仅一分钟所有的人都发誓保守秘密。这艘潜艇是属于他们的,这只是他们的潜艇。    
    “探索者”号满载希望驶向布里勒。潜水员们传阅着尤加关于潜艇的那本书,并努力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他们想到:“我们知道需要花时间去研究,而且情况会非常复杂,但只要我们不断努力,我们就有希望弄清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在艇舱内蹦来蹦去,不断舞动。夜幕降临后,他们开始设想种种可以解释这艘潜艇身份的可能性。在满载成功的返航途中,所有的理论看上去都可信,所有的想法都有可能是真的:希特勒是不是曾经登上过这艘潜艇?是不是有传言说他在二战末期试图乘潜艇逃离德国?也许船上装满了纳粹的黄金。六个小时之后,大约晚上9点钟,莱格将船驶回码头,潜水员们开始收拾他们的装备。    
    其中一名叫史蒂夫·费德曼的潜水员留在后面等查特顿从舵手室中出来。在船上的14个人之中,费德曼接触这项运动的时间最短。在他34岁的时候经历了一场痛苦的离婚,然后他就疯狂地迷上了潜水运动。事实上,当时他希望自己成为一名潜水教练,之后他在曼哈顿一个潜水班执教。船上大部分潜水员,包括查特顿自己以前都未见过费德曼。他经常在旅游胜地的温暖海水中潜水,他在海中抓龙虾或乘着保罗·赫普勒船长著名的“星期三”号沿着长岛游览。查特顿向后甲板走去的时候,费德曼拦住了他。    
    “约翰,我想谢谢你,”他说,“这次潜水太棒了,而且很重要,实在是太重要了。我简直等不及了。我是说,想到能够再回去,我真是太兴奋了。我希望能够感谢你和比尔让我有机会参与这样的潜水活动。这就像是美梦成真的感觉。”    
    “我也这么觉得的,伙计,”查特顿说,“这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探索者”号的秘密只保守了两个小时。午夜时分,凯文·布伦南拨通了他的密友瑞奇·柯勒的电话,柯勒是布鲁克林人。    
    尽管柯勒只有29岁,但他已经是东部海岸最有才华、最勇敢的深海沉船潜水员之一。他还是一名业余历史学家,对所有有关德国的东西都充满热情。对布伦南来说,对他的朋友保守这么令人兴奋的秘密简直就是一种背叛。本来柯勒是可以受邀随“探索者”号出海的,但是他和查特顿之间长期不和。柯勒以前是“史蒂夫派”的,虽然后来他和比兰达闹翻了,但他和查特顿之间的矛盾以及和比兰达之间曾有的关系足以使他不被“探索者”号所欢迎。    
    柯勒卧室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瑞奇,伙计,瑞奇,醒醒,我是凯文。”    
    “现在都几点了……?”    
    “听着,伙计,醒醒,我们真的找到好东西了。”    
    “你们找着什么了?现在都几点了?”    
    “是这样,瑞奇——我不能告诉你,我们找着了什么。”    
    柯勒的妻子转过身来盯着柯勒,他拿起电话走进厨房。    
    “凯文,闭嘴。告诉我你们找着什么了。“    
    “不行,伙计,我发过誓了。我发誓不会告诉别人。你别逼我告诉你。”    
    “什么?凯文,你不能这样做啊,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然后告诉我你找到了很棒的东西,你认为我还能回去接着睡吗?快告诉我。”    
    “不行,伙计。瑞奇,求求你,别逼我。你好好猜猜,如果你猜对了,我是不会否认的。”    
    柯勒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坐在厨房的桌子上,开始猜起来。是艘客轮吗?不是。是驳船?不是。是“卡依鲁”号?“卡罗来那”号?还是“特克塞尔”号?不是,不是,都不是。这种猜谜活动又延续了五分钟,但每次布伦南的回答都是“不”。柯勒站起来,在厨房里走来走去。他已经开始气血上涌了。    
    “凯文,你他妈的给个提示啊!我急得快跳起来了。”    
    布伦南想了一会。然后用他像卡通人物一样的浓重的意大利口音说道:“不是一艘MY船,那么就是一艘……”    
    “什么?”柯勒问道。    
    “这就是我的提示,”布伦南说道,要么猜下去,要么就算了,“这不是一艘MY船,而是一艘……”    
    “你喝多了吗,凯文?”    
    “这是给你的提示,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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