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春来-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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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春来
（一）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　
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　
最亲爱的你象是梦中的风景　
说梦醒后你会去我相信　
不忧愁的脸是我的少年　
不苍惶的眼等岁月改变　
最熟悉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阳的斜　
人和人互相在街边道再见　
老狼　叶蓓《青春无悔》　
春天终于到了。北方的春天总是来的这么晚，而后稍纵即逝。树叶显现着最年轻的嫩绿色。还没被雨打风吹折磨老去。但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我已经老了。　

记着5年前和女朋友一起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的时候，我激动的说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豪言壮语，在人声嘈杂的火车站里摹绘着以后的岁月。“这个城市以后就是我们的了！”这样的话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傻的可爱。“我们永远在一起”这样的话也永远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了。　

当时我们紧紧拥抱着走出来。小敏的脸上闪现着异乎寻常的光彩，因为那句话，我从来没有说过，以后也再没说过。我一直害怕一个承诺。所以在大学四年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恋爱关系的时候我们一直还维系着超乎寻常的纯洁。以至后来宿舍的夜话节目中，一提到我们之间的种种，几乎都会以全体男生不够意思的讨伐声中结束。他们总觉的我隐瞒了我们之间最精彩的东西。我也觉的我隐瞒了什么，但是什么呢？我不知道。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飞快。我进了电视台，搞后期制作。小敏和我一样学电脑动画的，进了一家广告公司。说起来好笑，她虽然在私人公司，但是挣的比我多不少。我虽然是正式的，那会一个大学生进电视台还不是一件没可能的事情，工作也很忙，我们同事说干我们这行的就像一块抹布，编导说擦哪就擦哪，还得24小时呆在脸盆旁边随时等召唤。但挣的不多。　

一副美好的生活画面在我们面前缓缓展开。两个年轻人相依相伴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里用双手拼搏他们的未来。事实是我们相依相伴的时间很少，上班不说，晚上也总是加班，周末也总碰不到一起。　

一次小敏来宿舍看我，我正埋头打着当时最火的网游《传奇》。那阵子我疯狂迷恋在那种练级，杀人，PK，当老大的错觉里。只要有时间，我就从单位工作的电脑上转移到宿舍游戏的电脑上，不免不休，24小时连轴转，为了一件垃圾装备满屏幕的杀人直到把自己杀成红名。为了建个帮派天天晚上挖矿挣钱。“我有话和你说，小伟”“嗯？嗯，说吧”小敏结果没说话，开始帮我整理房间，然后拿着我几乎所有可以穿的衣服进了水房。快12点才都洗完。回来静静的座在我旁边观战。　

“我饿了”“嗯，去楼下买2盒饭吧，我要青笋肉丝盖浇饭。帮我买2盒烟”“你一上午都抽了快一盒了，”不知道为什么，打游戏时候烟的损耗异常的大。“你怎么了？”“没怎么啊”“没怎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折磨？我不觉的。多痛快啊，靠，有一个小号竟然敢抢我打出来的装备。记忆项链！极品装备啊，我想了很久的，套装里就差这个了，我正想大开杀界，屏幕里所有的人都开始打那个小号，还没喊出来他就到在血泊里了。为了这个装备，整个屏幕沸腾了。大家都杀红了眼。　

“那是我的！TMD”装备那围了一圈人，我都跑不进去。眼看死的人越来越多，拣装备的保护时间也马上就要到了。　
啪。屏幕上一片漆黑。“操！”我红着眼睛大喊，回头大骂“你有病啊！”小敏怔怔的看着我，温柔的眼睛里慢慢升腾起淡淡的烟雾。女人真麻烦。　
“别哭，我错了”说完我就后悔了，不说还好，一说肯定哭了。“是我不好，但你也不能这样吧。”“你没错，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小敏这句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阳我们谈谈。我们分手吧。”　
“啊？”我张大嘴，　
“以前你老说不知道谈恋爱应该是什么感觉。我想我现在知道了”　
“你外面有人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手不知不觉握的很紧，血液都向上流卡脖子上，脖子涨的快爆炸了。　
“嗯，我对不起你，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对你好吗？”废话，人家都找到感觉了，能不好吗？　
“很好。至少他的眼睛里我能看出来我的存在和我的重要。”　
我的眼里你就不重要吗？当然这话我没说。　
“那，祝你幸福”说出来的竟然是这句。我晕。　
“谢谢，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别老这样折磨自己的身体了。找个厉害点的，能管住你的。”　
“呵呵”我居然笑了，我都佩服我自己。　
“那我走了，衣服我都给你洗好了，挂在走廊左边的阳台上你别忘了收，以后我们还是朋友，是吧。”　“当然不是，不仅仅是，还是同学啊”　
“嗯，那……我走了，你保重”　
“你也是”　
“等等”“嗯？”小敏快走出门口又转过头，不太相信的望着我。　
“你说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死也应该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小敏眼中闪现的一刹那的别样的神情瞬间消失了，转而是一种温柔而又哀伤的神情。“就是天天都被捧在手心里，每天不论是电话还是短信都能让你感觉总有一双神情的眼睛在默默崇拜的注视着你，你一对上这样的眼神就面红心跳，你有过吗？”小敏的眼中又升起了一团烟雾。　

房间安静下来。不知不觉暮色四合。那种感觉？好像我只有在我爸妈身上有过体会。他们的关系那叫铁啊，铁的有时我这个当儿子的都嫉妒。从我记事起，他们在我面前总象个联体儿，一个走到哪回身总能和另一个深深的眼神对上，那叫一个肉麻啊。我以前还总想为什么我和小敏就没有这样的眼神呢？想想就掉一身鸡皮疙瘩。当然好像还有，谁呢？谁和我有脸红心跳的对视呢，我硬是毫无印象了。　

对了，我今天叫小敏来是干什么的呢？买房子，对，爸妈前阵子来帮我看房子，我今天是叫小敏来问问她的意见的。靠，人生怎么是这样啊，走啊走，就老是忘了自己走着是要去哪。　

买房子，这是我上了大学之后，我爸就一直重复的事情。他和我妈关系特铁，也不指望我回那个小城去。所以说好了毕业我去哪个城市就去帮我买套房。当时的房价还没想现在这样令人咋舌。我父母的经济实力也不错，所以，这套房子其实就是我毕业的礼物。我自己也一直没觉的脸红。　

但是小敏最后也没踏进这座我父母用来给我们结婚的房子。一个大学4年照顾我，最后一年变成我的女朋友的温柔的女孩子就这样从我生命中消失了。消失的无踪无影。女孩子还是给别人当幸福比自己追求幸福要幸福的多。　

（二）也许都这样　
一直到老吧　
黄昏以后人就更失落　
喧哗霓虹灯　
更让人心慌　
看不清谁给谁的承诺　
我选择在家里喝著酒　
这应该是最安全的人生吧　
想失去的也想起了曾经错过的　
和可能永远得不到的　
也许都这样一直到老吧　
天亮以前人总很清醒　
刘若英　《黄昏以后天亮之前》　

五年过去了，五年里，我一事无成。怎么说呢，要看什么事。单位里开始有不少人叫我老师了。跑腿的事已经做的很少了。遇到什么难题，那些半大小子总是怯声声的叫“陈老师，你能来给看一下吗？”呵呵，说起来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除了这个，就还一套被我住旧了的新房，一直也没等到它的女主人。　
春天的阳光暖暖的照着，我从一个计算机论坛里抽出身来，到阳台上抽烟。　
阳光真好，照的我身上软软的，昨天加班到4点多，身上都是轴轴的，我多久没有好好晒太阳了。居然很伤感。靠，我自己抽着烟都笑了。没事还小资上了。　

阳台下面是个篮球场，场上人声鼎沸。自从去年社区在这修了个篮球场，我就没有舒服的懒觉可以睡了。每天6点，那些精力旺盛无处发泄的家伙就开始打臭球了。最要命的是我家是一楼。那些认识我的邻居的儿子开始在需要我的时候隔着我的窗子喊我“陈叔，给到点自来水，渴死了。”“陈叔，你家有红药水吗？他膝盖流半天血了”靠，你看，流半天血还不回家，什么事啊。　

但是看那些14，15的大小伙子讨好似的喊我叔叔，我心里，真TMD的不是滋味，我，有那么老吗？　
“陈阳”糟了，又在阳台上被发现了。2单元的电工老孙冲我招手，“来，没事吧，来打会，缺一个人”“我可不行”我摆摆手，“没那体力”。“没事，三对三，我们打半场”　

人家老孙前天还来帮我修电表呢，再不去就不给面子了，“等我会”我掐了烟，换上鞋就出去了。　
站在球场上一看，我认识的就3人，剩下2人不认识。认识的那3个都是这个球场上的球腻子，号称黄金三人组。　
“陈阳，你跟他们一组，他们没后卫。这是徐清，这是老郝。”　
老郝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中锋。徐清个子比我也高些，瘦瘦的，看来爆发力不错。　
“你好”大家互相打个招呼，开始准备活动。　
汗，都是汗。我感觉我身上都湿透了，好久没这么运动了。虽然大学也打过篮球，但因为1。75的身高，一直没进了校队。工作了整天座在电脑前没日没夜的，体力明显没以前好了。修了这个篮球场，也慢慢的开始掺和一下，但运动细胞好像死了不少，提不起劲来。　

就像现在，嗓子都冒烟了，跑5000米也没这么难受过。好在老郝在内线有绝对的优势，徐清在外线跑动也很积极。虽然比不上老孙他们黄金三人组天天腻在球场上的完美默契的配合，半场下来，也没拉多少分。　

终于可以休息了，我累的一屁股座地上再也不想起来。　
“小子，可以的啊，没看出来，你打球有点意思，以前怎么不好好打啊。你喂球比小王舒服多了，球感不错”老孙一座我旁边，就开始对黄金三人组中的同志发泄不满了。　

“小王多年轻啊，体力多好啊，我老了，就得用点脑子了，跑不动了。”　
下半场我实在是不想打了，尤其是在舒服的太阳地里座着都快睡着了，但是场边观战的实在提留不出个能打的来，都是叫我叔叔的十来岁的孩子。虽然他们都跃跃欲试，老孙可丢不起那个人啊。　

新一轮的折磨又开始了，看出我那点丢人的体力，徐清跑动更积极了，其实半场篮球对于他们常打的人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他总能出现在我的传球过去的位置上，可以说是越打越猛了。看他突然从老孙的身后往三分线那边移动，我及时在小王来封堵的时候把球出了手。三分，进了。真漂亮！徐清进球后跑过来和我响亮的拍了下手，“哥们，真不错！”　

一下子，我恍惚又回到了大学那些雾气朦朦的下午，那是那个多雨的南方城市最长见的天气。我和几个哥们光着膀子，在篮球场上发泄我们无处不在的青春。小歌一个漂亮的三分，然后冲过来抱着我兴奋的说“哥们，你球喂的真棒。”　

呵呵，近在眼前啊，我的青春。　
后来的比赛我一直都很恍惚，好在比赛很快结束了，当然是黄金三人组大获全盛。“以后叫你打球啊”不知道是谁说的，我微微一笑。　
春天的黄昏，华灯处上，不知道谁家在爆葱花，香味弥漫。回到那个舒服的家里。突然想喝酒，但是饭点快过了，想是找不到什么人陪我。拿起电话“小郭吗？点两个菜，来2斤棒骨，2个兔头。再炒个素菜，炸花生米，一瓶二锅头。嗯，家里来个朋友。不着急，你们先忙过了的。嗯”　

自从社区里的那个小饭馆开了之后，我就很少做饭了，想好好吃点就喊他们的外带，味道还不错。挂上电话，我又失神了，想到哪了？我刚才茫然的思路走到哪了？　

篮球，喂球，大学，操场，光着膀子的一群同学，进球后一个会心的深深的眼神，小歌，对，想起来了，小歌，这个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　
突然间发现好久没有联系了。每次打电话都是简单几句。毕业后就见了一面，还没说几句一群人就都自己把自己喝多了在最早结婚的杨超的家里折腾了一晚上，第2天不是嫂子把我叫醒我连飞机都赶不上了。QQ上见了面似乎话也越来越少了。我知道除了我我们宿舍的三个人都留在了那个雾气朦朦的南方的美丽的城市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外卖来了，小郭探头探脑的往里看，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看什么看，人还没来呢”付了钱，我自己和自己喝上了。　
其实在单位聚会的时候我都不怎么喝的，和同事朋友喝的也少。我没什么朋友。男人的友谊要在酒桌上才能一步步的加深。　
二两下肚，更加伤感。哈哈，是不是我老了。开始伤感，回忆过去，虽然我的过去也没什么可回忆的。什么都没做，就这样座着，我就老了。　
喝到四两的时候，我播通了小歌的电话。“喂？陈阳”那边很乱，声音嘈杂。“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你等等啊，我出去。”　
“好了，什么事？”　
“没事，想你了”　
“……”　
“喂，说话。喂“　
“喂，哦，呵呵，信号不太好”　
“过的怎么样？”　
“还行。”　
“在外面呢？饭局还不少啊“　
“客户，烦死了，拍广告弄的和做台一样，老得陪吃饭“　
“呵呵，看来混的不错。“　
“你怎么样？上次去找你你出去培训去了，我这个气啊，好不容易北上一回，连个面都见不上“　
“得了，你说了N遍了。过阵子我去找你们玩，上次公事，走的太急。“　
“好啊，什么时候来，别骗我们啊，明天就给他们打电话。“　
“行，定了告你，行了，你去做台去吧，哈哈，不耽误你挣钱。“　
“靠，去死吧。就这样。那我挂了，定了来电话。“　
小歌学的是广告策划，和我一个系。其实我和我宿舍那三个都不是一个班的，人家都学的是策划。就我一个动画的，我们班就空出我一个男生来没地安排，就插他们宿舍了。大学4年，多么美好的日子啊，就跟他们糊利糊度的过完了。　

夜色深了，我喝了将近六两二锅头。期间接了三个电话，都问的一个问题“你小子什么时候来啊？”想到还有人这么牵挂和惦记，心里和眼里都是暖暖的。　


（三）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如今你四海为家　
……　
总想起身边走在路上的朋友　
有多少正在醒来　
让我们干了这杯酒　
好男儿胸怀象大海　
经历了人生百态世间的冷暖　
这笑容温暖纯真　
许巍《曾经的你》　

真没想到一个独自寂寞喝酒时的承诺居然能够实现。单位有个去那培训的机会。由于是个旅游城市，大家挤破了头。免费吃住一个月，多心宽。　
最后我们领导把我叫道办公室让我去准备身份证复印件的时候我差点亲了这个严肃的瘦老头一口。　
出了机场，看见两个上下窜动的熟悉的脑袋。除了老杨有事没来，剩下两个都推了饭局等我的这班红眼飞机。　
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湿润了，他们两也是，我们在一起拥抱的时候我看见了。我们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青春，当然还有它的尾巴。　
接风的酒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饭店里。因为我下了机已经快11点了。老杨后来也来了，我们在一起说着当年的傻事，喝了不知道多少的红酒和啤酒，说到后来大家都有点语无伦次了，我开始不停的找人喝，然后喝别人说“没事，这点酒我没事”我就知道自己喝多了。　

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死了，那个难受啊，脑子里的脑仁在自己滴遛遛的转，怎么都止不住。强按着头四周看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