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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夜盲症-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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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我们一个幼儿园,一个小学,开始了茫茫的学习生涯。 
  一二年级的功课少的要命,下课铃一打,我和安安还有晓静就以野马之势冲出教室。他俩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咱们仨做什么都在一块儿,用粗野点的话就是好的穿一条裤子都嫌肥。 
  我小的时候比较淘气,专爱鼓捣些男孩子玩的玩意,爬杆儿、抓虫、揭人屋顶瓦片决少不了我,玩洋娃娃这种事则不可能有我,幸好有安安晓静陪着,挨骂也多俩人。 
  我和晓静最爱到安安家里玩,他家有条狗叫波奇,是我起的,长的和《花仙子》里的那只狐狸波奇一个样。我们仨儿放学就拉了波奇到处逛,波奇冲在前面,我们轮流牵着绳子追在后面。波奇最喜欢去的地方有家人养鸡,每次都疯狂地对着鸡棚吼叫,吓的那些鸡不断扑腾翅膀,满棚子乱窜,鸡毛漫天飞舞,我们几个看着眼前的鸡飞狗跳,心里乐的跟啤酒花一样吱吱冒泡。 
  小易向来不喜欢安安,这不奇怪,我和他从小就是冤家对头,在家争宠,在外也见不得对方的好。我一直认为能和小易交好的肯定和他是一丘之貉,他估计也这么看待安安还有晓静,每次安安上咱家他都不给人好脸色,一句话不说,哼,谁理他。 
  我和安安、晓静的三人行终结于小学2年级,安安搬家转学,咱们的联络就此中断。 
  多年后回想起当时的片段,三个孩子牵着一条小狗,穿梭于路边,阳光透过婆娑的梧桐叶照在身上,脸蛋儿跑得红扑扑的,只听闻一阵阵欢快的笑声,该是多么无忧、多么喧嚣的美好童年。 
  安安走后,只剩下我和晓静,日子过得不稳不火,成绩考得不上不下,我读书不太用心,全赖些小聪明,是能轻易考到前5名却永远达不到最优秀的那种。 
  小易转眼也上小学了,在学校如鱼得水,风生水起,简直刮起了一股子旋风。上到校长,下到扫地的大妈,甚至连校门口卖茶叶蛋的阿姨都知道咱学校有这么号人物。从一年级起就是大队长,年年考试拿第一,次次是三好学生,读书就像啃白菜一样容易。 
  我妈最高兴的事就是去开小易的家长会,这不是变态。她每次去学校都能感受到朝鲜人民欢迎志愿军一样的热情,尽兴而去,满意而归,极大地满足了其干柴烈火般熊熊燃烧的虚荣心。开我的家长会气氛就差点,不过谁一生不能样样都顺意,遭到些打击才能成长不是。 
  要我说,人就这点不好,没事就爱乱比较,简直没事找事。拿我来说,我的成绩和绝大多数同学比起来算是好的,但你硬要叫我往小易这种程度上靠,不是自寻烦恼么。当我把我这种理智的想法和爸妈交流了一下后,他们叹了口气,断言我这辈子是不可能有什么大出息了。 
  显然,我这种脚踏实地,不好高骛远的朴实作风得不到大家的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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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他的睫毛   
  很快小学毕业了,我差几分没考上重点中学,只捞到一所二流初中。我其实不怎么伤心,也许那时年纪还小,也许本身也不是强烈要求上进的人,对学校根本不在乎,似乎是有书读就可以。让我伤心的只有晓静考取了另一所学校,以后,我们就不能天天在一起了。 
  暑假里几个好朋友商量要去晓静的老家玩,作为五年同窗生涯的最后绝唱。前一天上午,晓静通知我,说安安考完试回来也和我们一起去。我听了挺高兴,都三年没见他,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跟爸妈说起去玩的事,妈妈笑着说:“这下你们三个臭皮匠可全齐了。” 
  我和爸妈聊得挺开心,只有小易不给面子蒙声不响。这是我们多年形成的默契,咱俩就喜欢互相打击,每次他有什么高兴事,我要不一句话不说,要说就往他的对立面说,我们之间从来不兴什么友谊第一,竞争第二的狗屁道理,只要他胜过我,我就给他一盆冷水泼到底,反正只有落井下石,没有血中送炭,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这些年来小易得了老多荣誉仍能保持头脑清醒的根本原因,爸妈也习以为常由着我们糊搞乱搞。当然我泼冷水的时候要比他多多了,天天跟泼水节似的,他难得有机会,还不趁此赶紧煞煞我的威风,寻寻我的晦气。 
  第二天还没睡醒就听见外面吵吵的,开了门一问,原来是小易病了,发烧呢。妈妈喂他吃完药,准备请假陪他。 
  这时小易突然拽住我的手,对妈妈摆摆说:“妈,不用了,有姐陪我呢,你去上班吧,请假影响不好!” 
  我瞪了他一眼,立马反对,这臭小子明知我们今天出发,我难得出去玩,居然给我耍这阴招。你要我陪我偏不,有本事你来咬我啊。 
  小易跟川剧变脸似的无比迅速换上了哀楚的表情,我一直比较好奇他的脸部构造,你说怎么能如此快而猛地变化运动却不抽筋呢?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我,眼眶里泪花在闪烁,吸吸鼻子恳求:“姐,你就别去了,留下陪陪我吧,一个人在家多没劲啊!” 
  妈妈跟着看向我,询问我的意思。小易见我和妈不做声,决心下一剂猛药,声音透漏着丝丝哽咽:“算了,姐,你想去就去吧,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事,等会睡一觉就行,连午饭都不用吃了。”整个人暗淡下来,垂头丧气的,手指不住地在床单上画圈圈。 
  我妈哪受得住这招啊,马上缴械投降,小易分明把全家的弱点都牢牢抓在手里。我刚想上诉,就被无情地严厉驳回:“你弟弟生病了你还净想着玩,不许去,乖乖在家里看着小易。” 
  没办法了,我只能留在家坐在小易的床边看着他。阳光透过轻纱洒了进来,打在小易身上。 
  他睡得很沉,有种平时见不到安祥,我不是说死人的那种安详,我的形容词一向比较贫乏,描述不好,反正就是很恬静的感觉。烧虽然退了,可脸还是有点微红,小易本来就很白,在光线照耀下仿佛是透明的,仔细看都能瞧见皮下的毛细血管,又长又卷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偶尔轻轻颤一下。阳光给小易周身笼上一层薄薄的晕染,形成梦幻的美感。 
  一瞬间,我有种错觉,好象在偷看一个沉睡的天使,可我心里明白的透亮,这睡着的天使醒过来绝对是吃人的恶魔。 
  我愣愣地望着他,居然发现他有金色的睫毛耶,闪烁着慵懒而迷蒙的光芒,甚是欣喜。反反复复地数,一根,两根……不知过了多久,小易的睫毛动了两下,张开了眼眸,旖旎妖娆的蓝色渐渐扩大,那一刻我仿佛被电流穿过,浑身一颤,脑海里只有一个词闪过:流光异彩。 
  小易唤了我声:“小熙?”我才回了神。是的,小易只有在人前或求我的时候才会表现出礼貌喊我姐,其他时候从来都小熙小熙直来直去,这做作的两面派。 
  他忽然凑近我,眼睛里的小星星熠熠发光,神神叨叨地说:“小熙,告诉你个秘密。” 
  眼帘半掀地抬眼瞟了瞟他,只见他扬起畜生无害的灿烂笑容,心不犹一紧,我太了解他了,他会露出这种天地为之失色的表情,只能意味着极端恶毒、可怕的前兆。 
  果然,“小熙,我是故意的” 
  “啊,故意什么?”我不明白。 
  “我昨晚洗了冷水澡,对着冷气吹了一宿的风,所以今天才会发烧啊。”他恶劣的笑容越来越嚣张。 
  我“噌”的一下,感觉火全窜上了脑门,发抖地说不出话来。小易裂开嘴,用手敲着床架子大声喊:“去不成,哦,去不成!” 
  气得不行,胸膛急促起伏,我转身就走,经过房门的时候听到拿腔拿调的歌声:“我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还是直哆嗦,你说一个才10岁大的小孩,怎么就能这么阴险狠毒啊。我甚至都不能告诉爸妈,即便说了他们也绝对不信心目中最最乖巧的儿子会犯下这等滔天罪行。 
  暑假整整两个月我都没同小易说一句话。听晓静说起她们玩得特开心,真刺激我,此后我再没见过安安,至今深以为撼。 
  开了学我上初中,我们学校原要住宿的,我有夜盲症,晚上看不清东西,就走读不参加晚自习。 
  我是在小学的时候发现自己夜盲,有时候觉得奇怪,为什么白天那么熟悉的环境到了晚上就像是另一个世界般的陌生,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永远只能看见事物的一面而看不见另外一面?之后的日子里经常认人不清倒似乎一再证明了这一点。 
  初中4年是我最压抑的4年,不愿多提。唯一值得纪念的是我当上了班长,成了老师最喜欢的学生。那段时间比较孤僻,因为我的成绩一骑绝尘,在同学眼中是那种只会死读书的人,没人和我亲近。我也懒得辩解,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一个人偷偷怀念着小学时和安安、晓静拉着波奇到处遛的快乐时光。 
  郁郁闷闷过完了初中,我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在我最灿烂的年华,遇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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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遇见   
  初中的时候流行席娟、于情的言情小说,我不能免俗,曾疯狂地看过很多,对里面的海誓山盟也五迷三倒的。 
  每每我沉浸在美好的爱情世界里时,小易总会悄无声息地窜到我身边,抄走我的书,然后戳戳我的脊梁骨:“就你这模样还看什么言情小说,哦,也对,你这种人恐怕只能在这些精神垃圾里感受一下爱情过过干瘾,继续,继续啊……” 
  虽然常常被气得咬牙切齿,可我无法反驳,我有自知之明。 
  我不漂亮,和美丽沾不上一点边,小眼睛,鼻子有点塌,了不起也只算是清秀。身材就更不用说了,除了长的高外,就没其他优点,跟一根电线杆儿一样杵在那里,小易曾经恶毒地讽刺我是“中国营养协会推荐”。不明白?事情是这样的。 
  一次我在家里试新买的衣服,小易看了眼就叹气说:“中国营养协会推荐!” 
  我也是傻,早该猜到他那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还愣是问他为什么。 
  他就说不就是“金龙鱼”的广告么,我想起来那个知名的食品油广告,一面红旗挥动飘扬,印着“1:1:1”的大字,可还是没想通,接着就听到了他阴狠的答案“你的三围!” 
  哦哦哦,这个死家伙。 
  在小易的荼毒下,我决不敢相信一见钟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我比较欣赏细水长流的感情,设想我和我的那个他应该是在日久接触下渐渐相互吸引,却完全没料到我居然能在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一个人,这种感觉自相识之初便肆无忌惮地迅速蔓延,一点没有道理可言。 
  97年夏天,高中报到第一天。 
  我的高中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学校之一,集中了全市一流的优等生。其中大部分同学原本都是本校初中部的学生,像我这种从外校考进来的少之又少,据后来了解,我们班50人才有10个是外校考生,而我就是这五分之一。 
  进教室的时候,已经坐着很多人,吵吵的像菜市场。大家忙着自我介绍,多数人原就是这个学校的,即使不同班也看着眼熟,一来二去立马就聊开了。 
  我挑了个后排的位置,望着他们的热闹场面,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我插不上话,只能傻呆呆地低着头干坐着,反正初中四年一个人也习惯了。 
  这时旁边有人问:“同学,这里有人吗?”声线温和得有如孱孱的流水声,我一下子想起了小时候安安也是这种温柔嗓音。 
  兴奋地抬起头,我看到张比记忆中安安还要白净、文气的脸庞,细细的刘海遮着秀美的额头,身上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温和的光华,我算头一次领略到儒雅俊逸的风范。其实光从外貌条件说,他绝对还算不上特别抢眼,但就和书里说得一样,在那一刻正好对了我的眼,我顿时就愣住了。 
  呆了半饷才反应过来,赶忙说:“哦,没人。”他轻轻地在我身旁坐下。我猜我当时的表情一定特别傻,不然他不会笑了出来,嘴角微弯,犹如春风抚面。周围嘈杂的声音好像一下子消失了,我只能听见自己如同打鼓一样的心跳声,咚咚,咚咚,脸都越发热了起来。 
  我们没有说话,我没有主动搭讪的勇气。但我仍幸运地知道了他的名字,江洋,他是老师任命的我们班学习委员,当老师叫到他名字的时候,他站了起来,微笑着对大家点头示意,那时我觉得只有用光彩四射来形容。 
  我在心中把他的名字默念了好几遍,江洋,江洋,真好听。 
  之后老师排了座位,我们一排男生一排女生夹花着坐。我长的高,有1米7,是女生的最后一排,全班的倒数第二排。江洋就坐在我的前面,居然能和他离得这么近,我心里不禁偷偷地开心。 
  坐我边上的是一个特别可爱的女孩,叫薛薇,长的像小兔子一样。她其实一点也不高,1米65标准身材,但老师却让她坐倒数第二排。不过她说她挺高兴能和我同桌,因为我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WEI”字,虽然音同字不同,咱俩都相信这是缘分。 
  前头江洋的同桌一听我叫柳维熙,马上笑得跟什么似的,不停地“Vc!” “Vc!”喊我。气极,我撇撇嘴,全世界好像就他一人知道,哼,他的名字也没啥好——谢啸笑,听上去就像邪笑笑一样,居然还敢嘲笑我。不过才刚开学,我不想引起冲突,白了他一眼不作理会。 
  我对我的座位排定满意极了,我依然走读,小薇也每天回家,江洋和谢啸笑都住校,同一个寝室的。 
  上高中之前我对高中生活的认识停留在小时侯看的《十六岁的花季》,什么陈菲儿,袁野,还有白雪和欧阳严严。真等到了高中,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我的内心是失望的。 
  人们常说相熟容易,相知却难,何况是在重点高中这一人人自危、勾心斗角的鬼地方。大学的名额就这么点儿摆那儿,大伙都挤破头地往里赶,从一年级起就斗个你死我活的。 
  很多人明明在家复习个昏天黑地的,非要告诉别人啥也没看,标榜得自己天才似的,别人全是傻蛋。遥想初中我们那会的单纯,唉,忒虚伪了,也不嫌累。 
  以前初中时我的成绩也是鹤立鸡群,不过现在早已淹没在黄沙堆之中,名落在孙山之外,我就在这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打击中开始我的高中生涯。 
  我不能算特别合群的人,交往的范围局限在周围的小圈子里,我和我同桌小薇关系很亲密,天天一块放学,剩下的除了心仪的江洋,就是坐我侧前方的谢啸笑。 
  谢啸笑是很阳光的那种男生,骨架匀称,小麦色的皮肤,看上去特别健康、帅气,笑起来只见满口整齐的白牙在那儿闪啊闪,就像在拍“高露洁”的广告一样,他平时在班里又爱现,一天到晚在那里讲笑话逗趣,我给他赐名——笑笑。 
  但凡学校里活跃的男生大多都属于惹事的种,受地理位置的制约,一般离得近的女生首当其冲成为最大受害者。笑笑在这方面起到模范带头作用,对于侵略对象还颇有选择性,将其归结为“择其善者而为之,择其不善者而弃之”,专爱纠缠那些会跟他叫板的人,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小薇太安静,缺乏挑战性,我恰好不幸成了笑笑的主要目标,对于他这种无聊行经,我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贱!我对他说:“无耻的人我见多了,但像你这么无耻的,还是头一个。”他的回应是厚颜地摸着鼻子,呵呵笑两声。 
  笑笑闲来无事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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