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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大观二年-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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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洒脱写意的庶人,一个是不堪重负的帝王,面对面的时候,赵棫反而格外轻松。赵桓免了赵棫的礼数,偌大的东京城,偌大的皇室,他最终还是要到赵棫这里来寻求安慰和依靠。
二人坐在一间不起眼的厢房中,火炭烧得火热,赵棫轻松的打破了沉默的气氛,语出惊人:“陛下想过死吗?”
赵桓一怔,自古没人会在天子面前提及“死”这个禁忌的词语。
赵棫端起面前的茶:“如果东京保不住了,陛下会怎么选择?”
“东京城一定会保住。”赵桓的话底气不足。
赵棫也未辩驳,平平吹了一口茶杯上方的暖气:“康王还未发援兵吗?”
赵桓摇头。
赵棫浅笑,赵桓反问:“你认为他还会来吗?”说到这里的时候,赵桓特意抬头盯着赵棫的眼睛。
赵棫回答:“带罪之身怎敢断言朝内之事,不过若是东京城破,这神霄观也难免遭受劫难,想必那时,陛下真要想想这生死之事。”
“你希望朕和城池共存亡?”赵桓读懂了赵棫话中的意思。
赵棫没有否认。
这个世上,有一个人比赵桓更加懂得生存,更加能看清政治局势,或许缺乏一些风骨,缺乏一些气节,但赵棫清楚的意识到,这个人更适合保护赵家江山,他就是赵构。仅仅从他没有以卵击石的发兵救援东京,从而避免了大宋最后一批臣子和军队羊入虎口这一点看,赵构是个清醒的人,至少从政治的角度讲他足够理智。
赵桓苦涩的一笑,缓缓品了一口茶,随即从袖中拿出一卷黄帛,置于赵棫面前。
“庶人赵棫接旨。”赵桓说。
赵棫一怔,站起身后退两步跪下。
“这是朕的密旨——复庶人赵棫益王爵位,若京都与朕皆落入金贼之手,着传位于益王,以延国祚。”赵桓的话让赵棫大吃一惊,“此旨已加玺印,并已命亲信于东京和南京大内备案。”
赵棫抬头,有些愕然。
赵桓简单明了的说:“你还是庶人,较之其他皇室易于藏匿,若有意外,你一定要想办法逃出东京。”他自嘲的笑了笑,“你不是一直想做皇帝吗?朕也算成全你了。”
赵棫的心情起伏不断,赵桓从桌上拿起那卷密旨,走过赵棫身边的时候将它递给他,然后平静的推门离去。
赵桓不是个善于隐藏心事的人,但这件事,他做的滴水不漏,甚至让赵棫都感到了一种积源于感性的魄力。
赵桓在内心深处依然对赵棫保留了一份无法磨灭的感情,他们是自小一起成长起来的兄弟。在对于这种感情漠视了多年后,赵棫此刻再次体会到它的温暖。赵桓离开后的第二天,高鹰翰接到了高俅的死讯,可惜他没有权利为这个如父亲一般的叔父送殡。然而,让高鹰翰感到欣慰的是,高俅或许是东京最后一个得到善终的臣子。
第四章破杀
为了缴纳赔款,东京开封府接到了金人开出的一份清单,上面列着如何以女子抵偿赔款——选妃嫔八十三人,王妃二十四人,帝姬二十二人,每人折合金一千锭,共一十三万四千锭。选嫔御九十八人,王妾二十八人,宗姬五十二人,御女七十八人,近支宗姬一百九十五人,每人折合金五百锭,共二十二万五千五百锭。选族姬一千二百四十一人,每人折合金二百锭,共二十四万八千二百锭。选宫女四百七十九人,采女六百单四人,宗妇二千零九十一人,每人折合银五百锭,共一百五十八万七千锭。族妇二千零七人,歌女一千三百十四人,每人折合银二百锭,共六十六万四千二百锭。贵戚,官民女三千三百十九人,每人折合银一百锭,共三十三万一千九百锭。如此算来,以女子抵押的赔款为金六十万零七千七百锭,银二百五十八万三千一百锭。
赵桓为了尽快结束战争,断然在这份清单上盖下玺印。
他不知道,这一切只是金人的阴谋——
女子送出去了,金人的攻势却没有减弱,大宋帝都自始至终都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而已。
果不其然,东京城最终还是破了,破的惨不忍睹。完颜宗望立于已沦为废墟的新宋门之上,试图眺望东京的锦秀风华,从艮岳缓缓燃起的大火较之开宝寺更加富有颠覆的气魄和惨烈。那曾是大宋最奢华的皇家园林,也是赵佶一生多情与才华最真实的见证,如今,这一切除了赋予一个悲情的词语外,彻底失去了立足的余地。
李师师突如其来的登上了宣德门,面对即将攻入大内的金兵和那些缴械投降的禁军,轻轻抚着手下的琴。这是她第一次站在大宋最高贵的城楼上,若非赵佶命人接她入宫避难,此刻她已是金人身下的死尸了。她抬头,周围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她,直到琴声渐起,一曲“秦关”让那些慌乱的士兵们都安静下来。音符从李师师的指间流出来,那是一道空灵曼妙的曲调,凝结了远处被大火染尽的红色夜空。金人的铁骑已经兵临城下。
这时,一个宦官跑过来,焦急的拉住李师师向城楼内跑:“李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皇上等你很久了!”
李师师的琴声被这猛然间的举动打断,她的宽袖拂过琴弦,“噔”的一声,琴落地,弦弹断。与此同时,金兵不费吹灰之力的攻破了宣德门的防线,一队金人闯上城楼,面对着那些宋人残兵,顿行杀戮。最终,立于血泊之中的只有李师师一人,那个仅仅在片刻前还与她说话的宦官,已被割断了喉咙。她的裙摆殷着鲜红的颜色,如同春天新榨的花汁。
先锋军突破城楼后,完颜宗望缓步走上来,看着李师师倾国倾城的相貌,不禁愕然,淡淡的感叹:“大宋的皇帝果然享福啊!”
李师师的脸色苍白,却脱显出一股令人怜惜的美丽。她淡淡突起的锁骨间微微颤抖,朱红的唇角露出凄凉却淡然的苦笑。
“把她带回去献给皇上!”完颜宗望吩咐。
几个金兵上前,李师师却后撤一步,退到城池的边缘。
完颜宗望一怔,不悦收紧眉头:“眼下你还想反抗吗?”
“不敢。”李师师从容的回答,没有一丝惊惶,“奴家自知力薄,反抗不得,但多年来蒙上皇宠幸,不敢忘恩,今日将军怕是无法如愿了。”言罢,她纵身一跃,翻下那高高的城墙。城下有无数人的尸体,她即将成为他们的伙伴,阳泉路上也不会孤独。求死的那一刻,李师师想起了赵佶舒展的笑容和宁静的眼神,遇到他是她一生最大的福气,然而她明白,赵佶并不爱她,永远也不会爱她。一个倾国的女子用全部的感情和生命充当了赵佶献给另一个女人的爱情证据。
就在李师师坠落的那一刻,太后郑氏手碗上的玉珠突然散落一地,如同七零八落的雨点,在崇庆殿内响彻出清晰明亮的声音。她侧头看着赵佶,这是一种不祥的预兆。半柱香后,宦官和金人带着李师师的死讯闯入了大殿。
皇权的沦陷,以如此平静的方式进行着。
金人甚至没有在大内遇到任何阻挡,从宣德门开始,一路平坦,直抵赵桓和赵佶身处的崇庆殿。完颜宗望在入殿之前卸去了他腰间的佩剑,穿过轻舞的幔帐,他目光炯炯的扫视着面前至高无上的俘虏们,当眼神滑到在郑氏身上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恍然——李师师的灵魂?
“李师师……”完颜宗望盯着郑氏的脸。
郑氏回望赵佶,试图躲避这种无礼的凝视。
“来人,把她带走!”完颜宗望显然大喜,立刻指挥着士兵们上前围住郑氏。
郑氏正色道:“李师师已经死了,本宫是郑后。”
赵佶拉住郑氏的手,传达着某种同生共死的决心。这对于他来说,是难得的勇气。
郑氏仿佛从未像此刻一般感受过赵佶坚定的心情,他们的情意默默沉寂了二十多年,却早已植根于彼此的生命中。
完颜宗望冷笑着走到郑氏面前,猛然的拔下她的簪子,这是女真传统的挑衅动作。这时,已经有几个人将赵佶与郑氏强行拉开,完颜宗望一把攥住她的手臂,生生将她扯入侧殿。
郑氏惊叫着,咒骂着挣扎却于事无补。赵佶疯狂的试图摆脱金人的阻拦,一样无能为力。殿内的人顿时纷纷躁动,完颜尹希杀死了三名反抗的嫔妃,血溅三尺,尸首伏地,赵桓见此,屏住了呼吸。大殿内只剩下赵佶一人的狂呼,郑氏的身影消失在侧殿门口飘逸的帷帐后。这时,完颜宗贤听到叫喊声,突然闯入了殿中,眼前的一切不必多加解释。完颜尹希没有阻止他,他直奔侧殿而去。
完颜宗望正准备强行剥下郑氏的衣裳,见完颜宗贤的出现,他似乎恢复了半丝冷静,按住郑氏的手稍微有些松动,这时,郑氏一计狠狠的巴掌挥过来,眼见接触到了完颜宗望的面颊,却在一瞬间被上前一步的完颜宗贤拦下。
“二哥,外面的兄弟都在等你。”完颜宗贤有意无意间将郑氏拉到了他的身后,她是他妻子的娘亲,他的岳母。
完颜宗望的眉头微皱,多少有些不满。最终,他无奈的抽身离去。完颜宗贤回头间,郑氏正用仇视的目光看着他,她已从刚才的惊恐中摆脱下来,并且平复着心情问:“你……”完颜宗贤没有理会她的话,转身随着完颜宗望一起回到主殿。他一直在试图忘记这种尴尬的关系,但是此刻,他心中突然想起了圣芯,不由升起一阵心酸。
崇庆殿的陷落标致着大内的缴械,几乎在同一刻,完颜宗干带兵杀入神霄观,擒住张虚白,却无人知道赵棫的去向;也就是那一刻,圣芯沉静的脸面无血色,聆香递上一面托盘,那上面平坦的叠着三尺白绫。死亡的念头对于圣芯来说并不可怕,至少她回到了东京,只是在投缳的瞬间,聆香抱住了她的腿,哭泣着哀求:“夫人!帝姬!您还是再见益王和上皇一面吧!到时聆香陪您一起死!”
圣芯的睫毛有些颤抖,紧握白绫的手缓缓松开。透过窗户的缝隙,东京上空一片红亮。
赵佶赵桓一行数百皇亲坐着囚车随完颜宗望离开皇宫后,沿御道一路向城外行进。这本是一条无比繁华奢靡的大道,这里的天空原本充满和平富饶的气味,不久前,天宁节妖艳的烟花还曾粉饰着大宋帝国强大的力量,这一夜,那烟花消逝后取而代之的竟是金人屠戮的血光。赵佶的车渐渐碾过花街街口,熟悉的胭脂香味早已不再,他侧头望去,高高的牌楼灯笼燃烧着,仅剩满街凌乱的丝缎和横七竖八的尸体。那些风尘女子的红颜脆弱而廉价的被金人撕破,完颜宗望似乎看出了赵佶眼中的怜悯,讽刺道:“哎,可惜啊,这么多漂亮的女人……不过,本将现在在想,日后的上京或许也能这么风流。”说着,他看了看队伍后面那些被俘虏的宫室女子。
赵佶苦笑着低下头,并未与完颜宗望交恶。
然而,仅仅再路过一条街,新宋门旁的道路上,早已血流成河,惨叫声不绝于耳。民居沦为火场,两队金人正争相闯入残存的住宅,不断有人被抓出来,随即他们的房内一阵抢劫的哄乱,最终与其他房屋连成一片火海。完颜宗翰的长子完颜设也马和四太子完颜宗弼各自立于自己的队伍前,见宋人便杀,不论男女老幼,利刃毙命。那些刚刚失去家财的百姓,仅仅悲伤了一刻便立即被剥夺了生存的权力。更不幸的是那些平民女子,金人当街对她们施暴轮奸后,再无情的将她们杀死,无一例外,情景骇人。韦贤妃见到这些惨状,眼中浮出了晶莹的水雾,质问道:“妾与上皇,太后及众人已投降,将军何必如此?”
完颜宗望这才注意到韦贤妃的存在,她埋没在芸芸宫嫔之中,永远显得默默无闻,然而此时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却只有她提出了抗议。他皱了皱眉,回道:“四弟与设也马正在比赛谁杀的宋人多,你们若不想成为他们的猎物就住口!”
“你们这是屠城!”韦贤妃愤然道。
完颜宗望微笑:“没错!”
杀人不好玩,可在东京陷落之后,它居然成为了时下最流行的游戏。金兵身上随处可见掠夺来的珠宝和杀人后还未干涸的血迹,整个东京顿时从天堂沦为人间炼狱。赵佶和郑氏痛苦的闭上眼睛,马车行进的一路,随处可见的尸体和金人的疯狂屠杀是这一夜的主调。
赵佶等人最终被辗转安置在南熏门附近,并没有立刻出城,以防动荡的时刻有人趁机混出城外。
赵棫一直躲在偏郊孟皇后的住处,安全的避过了这一劫难。孟皇后曾是哲宗皇帝的皇后,后因宫廷倾轧被陷害而被废黜,先后居于瑶华宫和延宁宫,后来延宁宫失火,她便住到弟弟孟忠厚家。赵棫得到赵桓的诏书后,连夜买通神霄观守卫,逃了出去,第一想到的便是孟皇后家。他手执诏书,孟氏没有拒绝他的避难。由于孟家地处山中,孤独一所,孟皇后又早已被废,金人手中的皇室名单没有她的名字,于是也就免遭此难。只是完颜宗干为了抓到赵棫,大肆在城中搜捕,赵棫意识到他必须早些出城,否则早晚暴露。十天后,一个人的出现燃起了他的希望,这个人竟是张邦昌。
自从张邦昌入金营为人质,赵棫就没有打算再见到他,然而,这一次的相遇却成全了他们彼此间短暂而凝深的交情。赵棫乔装离开孟家后,试图寻找适当的时机出城,但城内四处散布着寻找皇子下落的金兵,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躲在被砸烂的酒肆内。一上午,他不断从木板的夹缝中目睹到街上有大队囚车驶过,那之中全部是他的亲人,他们被辗转送出城。晌午过后,赵棫挪动了一下身子,从包裹内拿出一块饼,撕成两半果腹。这时,木板后面出现了“吱吱”的动静,他警觉的向声音的来源望去,原来是一只硕大的老鼠正怔怔的盯着他手中的饼。那一刻,赵棫的心中徒增痛楚,眼中的神色忧然落寞,开宝寺的废墟和艮岳的大火以及大内被攻破的消息,甚至是目睹亲人们一个个被关入囚车都没有使他感受到这样一般刻骨的痛苦。原来很多时候,他不是真正能忘记痛的滋味,只是没有一种东西打破内心的枷锁。
赵棫苦笑着撕下一块饼边放到身边,那老鼠犹豫了一下,缓缓挪动身子爬过来。饼下肚后,赵棫开始思考如何离开这里,他的身上除了银子和圣旨,一无所有。就在这时,酒肆外又运送过一批皇亲,他们各个无不衣着华贵,与惨败的东京城形成强烈的对比。在接近队伍末端的几个囚笼内,赵棫看到了三个人,赵承允,赵承宜和高鹰翰。离开神霄观的时候,赵棫让高鹰翰秘密前去接承允和承宜到孟家,却不料被金人抓住,只有西江月避开一劫。
赵棫见此,只好小心的跟随押送队伍一路来到南熏门,天已大黑,金营人数稀疏,大部分守军都前往不远处的另一块营地看守赵佶等人。赵棫徘徊在营外,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窜到一名守军面前干净利落的将他解决,偷入营内。从背影赵棫便能分清,此人必是西江月。他看准时机跟了进去,出现在西江月面前,让她又惊又喜,却不敢多谈。二人很快摸索到了高鹰翰所在的地方,独不见赵承允和赵承宜的影子。他们割断了几个看守的脖子,闯入帐内见到了高鹰翰,然而百密一疏,金人发现了地上的血迹,还未等三人说话,营内已经集结兵力。
西江月将高鹰翰的锁链砍断,三人连忙躲入帐旁的草堆内。完颜宗弼带兵前来,挑帐巡视,怒斥道:“怎让那囚徒跑了?”
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将军何事?莫非有人闯营?”
“正是!”完颜宗弼点头道,“有人劫走了益王诸子身边那名护卫。”随即,他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好在本将事先已将那些皇孙置于他处。张大人可否看到劫营的刺客?”
张邦昌向前走了两步,看似无意的挡在草垛前面,回道:“本官若是见到刺客,还有命在此吗?”
完颜宗弼唇角微扬,旋即策马离去,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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