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短篇文章精选_合集-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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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90年代,这部书传到我国的时候,时间已证明它是“女性主义的奠基石”,这样的评价把这本书捧到一定的高度,也很容易把一般读者吓着。然而不像它的名字,有时感觉像是看《国家地理》杂志,有很多生动且活泼的内容。波伏娃首先从动物的性生活讲起,从蜜蜂和鱼讲到哺乳动物和人类,讲到男女先天性的差异——“女人的甲状腺比男人发达,内分泌紊乱影响了交感神经系统,所以神经与肌肉的控制会失常,这种不稳定性与缺乏控制,构成了女人唯情论的基础。”
书分上、下两卷,上卷是它的理论框架。从生物学常识到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和历史唯物主义的妇女观,从游牧民族的女人到母系社会、父权社会的女人,再到18世纪贵族社交圈,大革命后至她写作本书时女人社会地位的变化及其根本原因,还有文学作品中男作家对女性的态度。在第二卷中,她描述女人是怎样从女孩变为女人,怎样历验各种不同的处境(婚姻、母亲、社交、妓女、中老年),在这些处境中受到怎样的局限,以及可以采取什么样的方式获得解放。
如果这本书仅仅是讲“女人的秘密”的话,可能喜欢的人还会更多一些。然而这其中蕴涵着一条清晰逻辑,所有的论据都指向那个名副其实的书名。前面提到,生理性因素导致女人缺乏稳定性和控制力,以致她们对世界的把握能力比较有限。波伏娃后面便讲,这个所谓的生物学弱点是按照男性的价值观呈现的,如果不是男性想驾驭世界,那么“把握能力”的概念就毫无意义。就这样逐渐深入,波伏娃最终完成了她写作本书的任务——发现女性为什么会成为弱于男性的第二性。女人的本性在整个历史进程中是怎样受影响的,人类是怎样对待人类女性的。
很多时候,波伏娃采用了存在主义的立场,就是从人的生存的角度探讨问题。她从女性内部分析女人的角色,有学者评价说是最没有遮掩、最无畏的描述。问题在于,她采纳了一种近似男人(而非她自己的性别)的态度看待女性这个角色。在自序中,波伏娃讲到一个例子,她很介意别人说她:“你这么想是因为你是个女人。”她自卫的方式是回击对方:“我这么想是因为这是事实本身。”然而她自己也提到,男性在这个世界上,既相当于阳性也相当于中性(比如人们通常用“man”来泛指一般人)。那么,所谓事实的标准正是由男性制定的。她的语调冷静,甚至显得有些苛刻,谈论女人的口吻,很多时候,看上去好像一个居高临下的男人。而真正的男人是不可能这样谈论女人的,这件事可以这么来解释,波伏娃把女性的地位比做黑人,那么在文明社会,除了黑人自己,没有哪个白人公然敢说他们坏话,那就是他人品有问题了。一场巨大的感情波折还有周围女性朋友所忍受的情感痛苦,成了她写作本书的初衷。也是,正享受家庭幸福的女人都在家偷着乐呢,大概也体会不到“生为女人”的委屈吧。
波伏娃的女性主义倾向不是与生俱来,在《回忆少女时代》中,她曾提到过对“另一半”的憧憬:“我们共同攀登高峰,我的丈夫比我稍稍敏捷,强壮一些,他常常要助我一臂之力,与我一级一级地向上攀登。实际上,我是一个比较贪心,不太慷慨的女孩,我愿意得到,不愿给予。如果对方不如我,需要我拖着他,我会非常不耐烦。如果遇上这样的人,不如过单身生活,不要结婚。我最重要的事业是拥有世界,我的婚姻生活应该有助于而不是有碍于这个事业。命中注定能成为我丈夫的人,不能是有别于我的一类人,既不比我差,也不超出我许多,他保证我很好的生活,但不剥夺我的自主权。”然后我们知道,她在20岁的时候遇见了萨特。
如果萨特不是那么风流成性,波伏娃也就不会写出这部著作。年轻时的萨特有个信念,就是大作家都是花花公子,如果他要想当大作家,也应该睡很多女人,也许还出于一个相貌丑陋的知识分子缺乏自信或怎样,总之,他对受他的思想吸引的女青年来者不拒。波伏娃骤然察觉到萨特只是在为他自己而生活,在半自传体的小说《女宾客》中,她写道:“轻率信任的代价,就是她猛然面对一个陌路人。”然而对于这个法国最早进大学学习哲学的女学生之一,比她“稍微敏捷”的男性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多。波伏娃被动地接受他的这种生活方式,和萨特建立了持续50年的自由情侣关系,他们各自都有另外的情人,并且分享彼此的情事。
萨特似乎不那么吃醋,但波伏娃不是,尽管她必须在表面装得很大度。为了保持与萨特的亲密关系,她不得不去讨好他喜欢的女人,而萨特弃如鸡肋的女人,也会失去她的友谊。他们的一个女朋友比安卡曾经在1993年出版的《萨特、波伏娃和我》中指出过她的这种虚伪。大多数时候,萨特生命中的女人来得如走马灯,但40年代,萨特的一次“出轨”有些不一样。萨特去美国访问,结识了布列东的前情人多洛莱斯,萨特对她很伤心,多洛莱斯来巴黎找萨特,他就打发波伏娃去郊区住。后来波伏娃去美国访问,带着找情人的目的,认识了那位被她写进小说《名士风流》的作家情人奥尔格伦。
萨特始终是这段四角恋的主导。多洛莱斯想来巴黎找萨特,波伏娃便去美国找奥尔格伦,1948年的那次,一开始波伏娃打算在美国呆4个月,但萨特担心多洛莱斯爽约,让波伏娃两个月后就回来,两个月后,波伏娃回到巴黎,萨特却告诉她,多洛莱斯还想再多住一阵。波伏娃给奥尔格伦发电报,说想再回美国找他,可奥尔格伦那头还生着她提前结束旅行的气呢,回了封电报说:“别来,太忙。”波伏娃一脚踩空了。
这场四角恋让波伏娃开始回顾自己与萨特相伴走过的20年感情历程,为什么自己作为女人总处在被动地位。萨特启发她说:“如果你是男的,你的成长经历就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你应该进一步分析这个问题。”这句话成了她写作《第二性》的一个动机,其实在与奥尔格伦交往时,她已经有创作这样一本书的冲动。她投入大量精力,查阅了社会学、历史学、经济学、生理学、宗教学等学科的书籍,那时的波伏娃已经是出版过《女宾客》等小说的知名作家,但也总被人看作是萨特的跟班,写作《第二性》是她体能所蕴涵的巨大能量的爆发。这是萨特从未关注过的女性主义话题,她博闻强识的能力,史诗般的叙述以及精辟的分析,使她多少摆脱了萨特的阴影。
萨特对她精神上的影响仍处处可见,书中大量使用存在主义的分析立场,也是这本书的英译本多年来有很大争议的原因,两年前《纽约时报》书评版的一篇文章说的就是这事儿,名字一目了然——《lost in translation》。英译本的翻译者是人类学教授,在美国的拉丁语学校学过两年法语,对存在主义没有任何了解,于是涉及到这方面的定义存在很多翻译谬误,而且擅自做过一些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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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蔷薇 帕乌斯托夫斯基
tXt|?小说天堂
这本书是一位朋友送给我的。
作者说这是一本中篇小说。其实它是一本朴质的美文集,一本创作谈。在苏联文学政治化的那个年代,《金蔷薇》就像是乌烟瘴气中的一朵清新之花,独自绽放着。历史淘汰了无数的应景之作,让真正有价值的作品世代传阅。帕乌斯托夫斯基用他别具一格的文笔,气势磅礴而又精致入微地描绘了人类的美好感情和大自然的如画美景,阐述了作家的使命、文学创作的目的和方法。
他对旅途和生活有着对未知的探索精神,在探索的路途上享受沿途的风景。生活与写作的惊喜会不时地出现,让他感到灵光闪现。读《金蔷薇》,就像身临俄罗斯的旷野,广阔却细腻。到处是生命的痕迹,就连死亡也是一件壮丽的事情。在中国的历史上,文学时常为政治服务,如何在时代下拥有坚定的精神,温柔的内心,这是每个作家,每个人所要思考的。
“旅途上总会遇到一些意料不到的事。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狡黠的女性的流盼在睫毛下一闪,什么时候在远方会露出陌生城市的尖塔,在天际会出现重载船舶的桅杆,或当你看到狂吼在阿尔卑斯诸峰上的大雷雨时,会有什么样的诗句在脑中涌现,谁的歌喉,会象旅人的铜铃般对你述说含苞待放的爱的小调。”《夜行的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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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慕容
t xt+~小<说+天>堂
读《越人歌》之后
灯火灿烂 是怎样美丽的夜晚
你微笑前来缓缓指引我渡向彼岸
(今夕何夕兮 中搴洲流
今日何日兮 得与王子同舟)
那满涨的潮汐
是我胸怀中满涨起来的爱意
怎样美丽而又慌乱的夜晚啊
请原谅我不得不用歌声
向俯视着我的星空轻轻呼唤
星群聚集的天空 总不如
坐在船首的你光华夺目
我几乎要错认也可以拥有靠近的幸福
从卑微的角落远远仰望
水波荡漾 无人能解我的悲伤
(蒙羞被好兮 不訾羞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 得知王子)
所有的生命在陷身之前
不是不知道应该闪避应该逃离
可是在这样美丽的夜晚里啊
藏着一种渴望却绝不容许
只求 只求能得到你目光流转处
一瞬间的爱怜 从心到肌肤
我是飞蛾奔向炙热的火焰
燃烧之后 必成灰烬
但是如果不肯燃烧 往后
我又能剩下些什么呢 除了一颗
逐渐粗糙 逐渐碎裂
逐渐在尘埃中失去了光泽的心
我于是扑向烈火
扑向命运在暗处布下的诱惑
用我清越的歌 用我真挚的诗
用一个自小温顺羞怯的女子
一生中所能
为你准备的极致
在传说里他们喜欢加上美满的结局
只有我才知道 隔着雾湿的芦苇
我是怎样目送着你渐渐远去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
君不知)
当灯火逐盏熄灭 歌声停歇
在黑暗的河流上被你所遗落了的一切
终于 只能成为
星空下被多少人静静传诵着的
你的昔日 我的昨夜
附记:
《越人歌》相传是中国第一首译诗。鄂君子皙泛舟河中,打桨的越女爱慕他,用越语唱了一首歌,鄂君请人用楚语译出,就是这一首美丽的情诗。有人说鄂君在听懂了这首歌,明白了越女的心之后,就微笑着把她带回去了。
但是,在黑暗的河流上,我们所知道的结局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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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行道 本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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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知道这个词是听王菲的歌。有段时间总是反复播放。后来读本雅明,读到了《单行道》,这本书是本雅明的名作之一,一部意象集,零零碎碎的段落散布在整本书里,却不会散乱。同作为一个时代的敏感者,拥有着细腻和脆弱,我难免会有认同感。他挖掘了生活的细微角落,诉说着理性和思想。我像喜爱着《惶然录》一般喜爱这本书。只是中文版的翻译难免生涩,注解也很是煞风景。如果能读原文,才是真正的享受。
“瓦尔特·本雅明(1892—1940),犹太人。他是20世纪罕见的天才,真正的天才,是“欧洲最后一位知识分子”。本雅明的一生是一部颠沛流离的戏剧,他的卡夫卡式的细腻、敏感、脆弱不是让他安静地躲在一个固定的夜晚,而是驱使他流落整个欧洲去体验震惊;本雅明的孤独是喧哗和运动背景下的孤独,这种孤独令人绝望,又催发希望,本雅明的写作就永远徘徊在绝望与希望之间,大众和神学之间,这种写作因此就获得了某种暧昧的伦理学态度。暧昧正是本雅明的特性之一,他的身份,他的职业,他的主题,他的著述,他的信仰,他的空间,他的只言片语,都是不确定的,都是难以分类的。真正确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他的博学、才华和敏锐的辩证融会,正是这种融会,留给了20世纪一个巨大背影和一个思考空间。
1940年,本雅明在西班牙边境小镇自杀,这个小镇也是三年前,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在经历了西班牙内战后,历尽艰险,从此处脱身去法国的地点。”
“传统的悲剧心理学以为,忧郁是一种沉浸于痛感之中的快感,是一种低回的沉吟,一种甜蜜的哀惋,一种以旁观目光反观自己忧愁的怅惘之情,是消溶了任何具体现实痛苦的所指,而仅仅沉迷于痛苦的能指本身的一种愉悦。我不想反驳这个陈述,相反,对这个理论能如此入木三分,能如此挠到人心灵深处之痒,甚至如此之美,我愿意倾力贡献我的赞美。但当我不假思索地想用“忧郁”一词来概述本雅明的风格特征的时候,我在自己的感觉天平上立刻又测出了这个词汇的质量之轻。
将忧郁解释为一种沉醉于挫折感之中的正值感性,无疑忽视了堕入深渊的那种无助感的可能深度,正是这种渗透到骨髓之中的绝望感才使得任何伟大的忧郁不至于显得浅薄。忧郁的眼神也许急切呼唤着一种辩证理解的柔情。那位写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诗句,期待着“幸福的闪电”的诗人,与选择卧轨自杀的弃世者,是同样一个海子。进行着最后的美丽的言说的诗人,不过“像一个在沉船中爬上摇摇欲坠的桅杆的人,在那里……发出求救信号”。如果我们仅仅玩味于文人在拱廊街所承受的那种“震惊”效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