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菲尔德镇的疯女人-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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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装作不知道昨晚的事，也冲他笑了笑，问：“彼得呢，他好了吗？”

　　桑老头的眉头紧锁，“他现在情况很糟糕，请原谅我昨天下午的恶劣态度，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他的身体状况万一出现什么，我和他母亲都会受不了的。”

　　“我不会介意的，明白你的心情。所以我现在就要去看看彼得，不然我会不安的。”正好找到去见彼得的借口。

　　“可以的，你吃过早餐再去，我去发排一下。”桑老头说完朝我笑了笑，向门外走去。

　　他看上去不是太坏，昨天可能只是一时情急，才会对我那么恶劣。不然他不会亲自送早餐过来。一想起早餐，我还真有点饿得吃不消了，昨天的晚餐都还没吃。我刚准备拿起切得整齐的吐司，忽然想起桑老头临去前的那一笑，联想起以前姐姐喝了他送的茶，便莫名其妙地跑到彼得记房间的事，他现在不会有什么花招吧。这早点不能吃，我咽了口唾沫，抵住诱惑，站到了门口。

　　一阵拖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迅速传来，有点像昨晚那个老妇人的，我屏住气，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当老妇人身体高大肥胖，脸上的皱纹一道一道的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还是吓了一跳。她的手里居然也端着早点，看到我吃惊的样子，老妇人咧开嘴笑了，她看了看桌上的早点，说：“彼得说得没错，他说你不会吃这早点的。”

　　“你是？这早点里有毛病？”一说出来，我就后悔得要打自己一个嘴巴，这个时候任何怀疑都是不能说出口的。

　　“我是彼得的母亲，彼得非要我亲自送早点给你。他叫我叮嘱你，只吃我送的，他还说你会听话的。”桑妈妈慢吞吞地说。

　　“他说他说的，难道我不能去见他吗？”我急切地说着。

　　“他现在刚醒过来，能不能见你，我还得问问他，你快点吃早点吧，不然要饿坏了，我要走了。”老妇人说着把两个早点换了一下就要走。

　　“哦，桑妈妈，我想问一下，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奇怪，我居然很信任她。

　　桑妈妈迟疑了一上，有点慌张地看了看外面，对我摇了摇头后就一言不发地走了。

　　现在真是一片混乱，意想不到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我必须设法逃出这不祥之地。现在当务之急是补充体力，我迅速地吃完早点，然后把门反锁上，搬了凳子看外面情形：一个不大的院子，积雪厚厚地覆盖着，只露出少量的干杂草，看上去斑斑驳驳。楼体不是太高，我盘算着，如果从这儿跳下去，会不会摔断腿，一想到这将来可能会出现的冒险举动，我就觉得热血沸腾。

　　围墙不是太高，脚下垫块砖头就应该可以翻墙而入。梅尔如果得知我失踪的消息，一定会来这儿侦查的，这不仅仅是他以前对我流露出的那份关心与体贴，出于律师的本能，他也会想到的。我应该留下点什么，好作个万一的打算。写个字条扔下去，万一被桑老头发现了，就糟糕了。把我的发夹扔下去？好像也不成，我摸了摸口袋，一个我平时织着玩的微型小手套，对，就拿这个扔下去，因为这个手套只有梅尔知道，那线与他的围巾是一样的。说做就做，我从书橱上找了一个小石雕，装到手套里，然手用劲把手套扔到了围墙外面。做完这些，我的心顿时平静下来。希望这都是一场虚惊，也许我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我轻手轻脚地走出门，不知该往哪边走。我所在的房间在最右边，楼层的中间光线最强，可能是楼梯口，我顺着墙角向前走，刚走到第二个房间口，便听到不太大的争吵声：

　　“老婆子，你要是再坏我的好事，我决不饶过你了，包括彼得。”是那个桑老头的声音。

　　“你，你想对彼得怎么样？他可是你……”是桑妈妈恐惧的声音。

　　桑菲尔德镇的疯女人　正文　第十一章

　　“是我的亲生儿子，是不是？哈哈，你不要再狡辩了，你说他长得哪点像我？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白养了他十七年。”

　　“我跟你说了多少年了，他的确是你的亲生儿子，如果不是你的儿子，我不会赖在这儿不走，要靠一个不相干的人来抚养他。”桑妈妈哭泣着。

　　“是我的亲儿子会一点都不像我，你看他行事，忧柔寡断，不敢爱不敢恨，与费尔丁那个死鬼一个德性。”

　　“求你，不要再提过去，你已经害死了一个，疯了一个，水小姐也差一点……，这还不够吗？现在彼得是那么喜欢蓝小姐，他不会勉强蓝小姐，做蓝小姐不愿意做的事的。”

　　“你少提这事，都怪你这疯婆子，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那水小姐早就是彼得的人了，我还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周折，把那个小丫头弄到这儿来？以后的事交给我，你少插手，不然我把你和你那瘸腿的儿子赶出门去。”桑老头恶狠狠地说。

　　天，彼得的腿残废了吗？难怪他现在不肯见我，这个桑老头真是恶魔，我们费尔丁家的人哪儿惹着他了，干嘛要害我们？

　　“你不要再做傻事了，梅尔．南秋与建希．陈都在盯着你，你想，蓝小姐无缘无故失踪了，他们会不寻找吗？而且你是他们第一个怀疑对象。他们现在可能就在附近监视了。”桑妈妈说得很有道理，我怎么把建希．陈给忘了？昨晚他就应该得到我失踪的消息，即使梅尔来不及赶回来，他也应该会在附近的，早知这样，我把我的发夹扔出去了。

　　“我会怕他们？大不了鱼死网破，我桑家得不到的东西，谁都别想得到。”

　　“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我们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不好吗？什么荣华，什么富贵，一切都会烟消云散的。”桑妈妈的声音由于哭泣而有些沙哑。

　　“哼，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当初如果你敢站出来公开指认彼得是老费尔丁的孩子，现在你就是费尔丁家的女主人，还有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穷传教士，我现在也是费尔丁家的男主人，那个女人也应该是我的，丽茜，丽茜，你原本该是我的！”我居然听到桑老头痛苦的声音，他真的喜欢丽茜嫂子还是另有所图？

　　“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你还是想着她！”

　　“是的，我一天都没忘了她，她是那样的美丽，她永远是我心中的小百合花，为了她我费尽了心机，默默地替她家看管一切，直到那个破教士的到来，他打破了我的美梦，我恨他，是我怂恿老费尔丁不同意这婚事的，但那个老家伙却又出尔反尔，后来居然又答应了，我不得不送他上路了。”桑老头咬牙切齿地说。

　　在这里居然听到这么多的秘密，我吓得腿发软，想逃，可一步也迈不动，直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我想用手扶着墙，可手也颤抖的抬不起来。

　　“妈妈，你来，妈妈……”突然传来的彼得的声音把我彻底打挎，桑老头与桑妈妈的对话突然停止，我一步也迈不出去，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听到声响的桑老头与桑妈妈同时走了出来，看到跌倒在地上的我，桑妈妈一脸的惊慌，桑老头恶狠狠地盯住我。

　　“哦，对不起，刚才听到彼得的叫喊声，就想跑过去看，谁知跑得太急，跌倒了，好像扭着脚了。”我装作一脸的痛苦。

　　“你刚才听到我们说什么了？”桑老头将信将疑。

　　“你们在说话吗？我不知道啊，刚才实在是跑得太急了，不知道有人在说话。”记得有人说过，如果一个人学不会说谎，证明他还不够成熟，我现在这么冷静，而且说得滴水不漏，证明我已经长大了。我笑着看着他们。

　　桑妈妈这才如释重负，她过来拉起我：“小心点，孩子。这路实在是太滑了，可不能奔跑，走，我带你去看彼得去。”

　　我顺势由她扶着向前走，好半天我才稳住神：“谢谢桑妈妈，现在似乎不疼了，我可以自己走了。”

　　彼得的房间明亮洁净，天蓝色的窗帘，天蓝色的被褥，壁炉的火烧得很旺，只是他的脸色很差，苍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眶陷进去很深，我大吃一惊，没想到一夜没见，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看到我进门，彼得挣扎着要坐起，我快步走过去按住他：“别动，彼得，就这样躺着就好，我来看看你就走。”

　　“你这就要走吗？”彼得有点不舍地看着我。

　　“可是我这腿，怕一时好不好，不能送你回去。你能多待些日子再走吗？我想亲自送你回去。”

　　“我也想待在这儿看你病愈，可我的家人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在这儿，我怕他们担心，这样吧，等我回去报过平安后就来看你。”实在不忍心忤他的好意。

　　“妈妈，你没有去告诉蓝蓝的家人吗？”彼得望向母亲。

　　“这，彼得，妈妈一直忙得没时间过去，再说，昨天你一直昏迷不信，我和你爸爸又要找医生，又要看着你，所以还没来得及……”

　　“妈妈！”桑妈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彼得的大声叫唤所打断。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答应无论多晚都要到她家去说一声的，妈妈，你怎么能这样？”彼得伤心地望着母亲，眼里含满着泪水，看到他这样，我鼻子一酸，也落下了眼泪。我不是个轻易落泪的人，今天居然为一个男孩所感动，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算了，彼得，不要责怪桑妈妈了，她也是太忙，给忘记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朝他笑了笑。

　　“我怕你的家人着急，这下好，误会又要加深，而且又要闹得满城风雨了，梅尔一定已从伦敦赶回来，发疯似地找你了。”彼得伤心地说。

　　“没关系，我回去后解释的。”

　　“嗯。”彼得终于平静下来，乞求地望着他的母亲：“妈妈，麻烦您亲自把蓝蓝送回家好吗？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求您了，妈妈。”

　　“孩子，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我把蓝小姐送回家就是。你安心养病吧。”桑妈妈一脸愧疚，也许她也没想到彼得会这么伤心。

　　也许现在只有我知道彼得的心思了，这种心灵上的感应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我的安全、快乐与幸福才是他最欣慰的事，送我安全到家是他目前最想做的事。

　　“蓝蓝，对不起，其实昨天本来是想和你好好地玩滑雪的，我知道你就要去上学了，没想到居然出这样的事故，而且让你在这儿困了一夜，让你的家人担心，让你受怕，现在你赶快回去吧。”

　　“别说了彼得，我知道，都知道，你是无意的，我不会责怪你。自己多保重。”我有点不舍地向彼得告别。居然有点不舍，也许是他说最后一次求他母亲的话让我感到某些不祥吧。

　　我随着桑妈妈向楼梯口走去，一声“站住！”把我和桑妈妈吓得一下子抓住了对方。

　　原来是桑老头端着一杆猎枪站在我们后面。

　　“怎么？你敢公开行凶吗？”桑妈妈异常地冷静。

　　“你们两个都给我回头，走到房间里去，不然我开枪了。”桑老头的眼里发着凶光。

　　“来，朝我这儿开枪！这么多年来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也受够了！”桑妈妈一面拍着自己的胸脯，一面把我拖到她身后。

　　“给我闪开，疯婆子，现在请我们的费尔丁小姐乖乖地回到她的房间去，不然小心你宝贝儿子的命。”桑老头威胁着。

　　他居然拿彼得来威胁我们。桑妈妈一时惊慌得不知所措，她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我，并往旁边挪了挪。他这么穷凶极恶的样子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费尔丁家的人对不起他？再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仅管我也姓费尔丁，可是天下姓费尔丁的人很多。

　　“你是不是想要钱？”我壮着胆子问。

　　“没错，你还不笨，终于想到了。我就是想要钱，这穷日子我受够了。”

　　“你为什么不去挣呢？现在这样即使你拿到了钱，又怎能逃过法律的制裁？”

　　“住口！我不想听你罗嗦，快回房间去。”桑老头把枪直指着我。我真害怕他会突然扣动扳机，只得乖乖地向房间挪去。

　　“快点！”桑老头在后面紧跟着。桑妈妈呆在那儿一动不动，目光有点呆滞地看着我们。她关心彼得的安危超过任何人，我一点都不怪她。

　　“我想问一下，你用什么方法拿到钱吗？”反正一时也逃脱不了，不如静下心来和这老头周旋。

　　“我的本意是让彼得娶你，先让你们生米先煮成熟饭，你们即使再不愿也不行，而且这样我也不算触犯法律，只不过受到一些道德的遣责，况且道德这东西在我眼里根本一文不值，没想到，好好的计划让那个疯婆子给搅乱了，上一次水小姐也是，如果不是她及时叫彼得回到房间，水小姐那朵漂亮的花儿可就是我的了，她长得太像丽茜了。”桑老头在为他的计划洋洋自得。

　　“你混蛋，畜生！”我恨得咬牙切齿。

　　“你再说一句，我让你先尝尝做妇人的滋味。”

　　我赶紧闭口不言。

　　“为了防止你逃脱与呼喊，我得把你绑起来。说实在的，我最不放心的是那个穷教士与梅尔．南秋。”他说着就要过来动手捆绑我。

　　“别碰我，我不会跑也不会喊的。”我哀求着。

　　“如果你早答应与彼得成婚，这倒是可以考虑，不过这似乎有点迟了，那小子现在半死不活，而且抱着死脑筋，不肯伤害你。本来我只想得到你家的财产就行了，可我现在却想得到更多，加上丽茜家的，南秋家的，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暂时还不会动你，哈！哈！哈！”桑老头狂笑着。

　　“你真无耻！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得到钱，都逃不掉的。”我一边轻蔑地骂着，一边迅速地拿起茶杯站到窗下，必要时只有用死来保全自己的清白。

　　“砰！砰！砰！”忽然听到外面有人砸门的声音，我一阵惊喜，会不会是梅尔找到这儿来了？

　　“不准喊叫，不然小心所有人的命！”桑老头匆匆地端着枪走出门去，临走没忘了把门锁上。

　　小心所有人的命，天，万一真是梅尔，我若一喊叫，他岂不是第一个要受到伤害？刚才的喜悦顿时化成担忧，希望不是他才好。

　　我把耳朵紧贴在门上，听外面隐约传来争吵声，忽高忽低，好像是建希．陈的。他一定查到了我的行踪，不然不会这么莽撞地找上门来，桑家是他最痛恨的，不到迫不得已他是不会出现在这儿的。

　　桑菲尔德镇的疯女人　正文　第十二章

　　有人在开锁，我大喜，一定是桑妈妈！我焦急地等着她快点开门。可是开锁声断断续续的，不一会儿又停下了，接着是有东西落地的声音，我贴着门缝，却什么也看不见，终于，门“咣当”一声打开了，一个人随声倒在地上，是彼得！我大吃一惊，赶紧去拖他，彼得闭着眼睛，额头上全是汗水，很显然，刚才他费了很大的力气。

　　“彼得，怎么是你？你怎么不好好休息？”

　　“蓝蓝，快跑，不然就来不及了！”彼得的嘴唇干得裂了缝，说话的声音很小，我仿佛看到死亡的气息。

　　“不，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走。”我使劲地拖着彼得。

　　“我没事的，休息几天就会好，而且虎毒不食子，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快走，不要让我担心！顺着楼梯向上走，到楼顶以后再向左，那儿有一个楼梯可以直接到院门口，快！”彼得费着力气把话说完。

　　“既然这样，我先走了，多保重，谢谢你，彼得。”我由衷地感激彼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