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猫侦探第十篇.迷失的心-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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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接过网兜的手解开了网，温柔的摸了摸它的头，“去吧。”
小野一跃而出，站在栏杆上看着这放了他的男生，他要从网兜里出来并不难，只是不想使用灵力而已。放了他的男生长得很温柔，皮肤很白，看起来竟然有点眼熟。
这个人类长得很像那个“路琪”！他突然发现。在龙媒的手机和书包里有很多路琪的照片，眼前这个人类虽然不是路琪，但长得有八九分像，要说唯一不像的，是这个人类比路琪更白，而且在眼角有一点微小的红痣。
它突然兴起了一个想法，歪着头看了那男生几眼，沿着湖边的栏杆飞快的跑了。
杨路琪的死魂不知飘荡在什么地方，按照常理来说，死去一年多的魂魄，早就已经消散或者破碎了。小野嗅着来自龙媒身上的极淡味道，渐渐走入妖魔 界的死魂空间，这里是除魔师收集死魂碎片的地方，飘散着无数支离破碎的死魂，其中大部分是因为死后有心愿未了，残留着部分的意志，影响了妖魔界和人间的平 衡。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死魂空间里竟然真的留有杨路琪的味道，而且不是一般的碎片，是非常完整的，留有思维的魂魄。
人死之后，留下完整的魂魄很罕见，基本上能留下完整魂魄的只有恶魔和其他能力强大的妖魔，连天使都无法留下魂魄。因为人类的能力太微弱了，并且他们在生前不懂得使用能力的方法，死后当然更不懂得如何聚集魂魄。
杨路琪是一个例外。
小野耸动着肩头，以一种虎的姿态一步一步往死魂空间的深处走去，紫色的光电在他光亮的皮毛上闪烁，发出轻轻的爆炸，那是强大的灵力强行侵入死魂空间的见证，一步又一步，种族不同的死魂在他身边飘忽闪烁，发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飘散着无逻辑无思维的强烈恶意。
一个人形的魂魄静静地站在角落里。
小野走到他面前，他的手腕上扎着一条红绳，红绳上挂着玉。
那是一块年代很久的玉，小野虽然看不出那是什么玉，却感觉得出和远古的某一派灵媒相关。那块玉上，充满了龙媒的味道，应该是龙媒给他的。
如果龙媒的祖先曾经是灵媒的一支，祖先流传下这块玉，而她送给了杨路琪，那杨路琪魂魄不散就是有可能的。
她真的对他很好。
小野冷冷的看着这个魂魄。
杨路琪的魂魄也以一种奇怪的姿态看着他。
也许他是太久没看到可以沟通的完整的“生物”了，过了好一会，杨路琪蹲下身，伸出他的“手”来，轻轻摸了摸小野的头。
在他眼里，它仍然是一只猫。
但“猫”突然开口了，“杨路琪？”
杨路琪讶异的看着这只“猫”，“你是谁？”
小野不答，把这个“杨路琪”上上下下看了几遍，“杨路琪？”
杨路琪点了头，小野高傲的猫头扬得很高，坐姿很直，一开口说了一句他做梦也没想过的话，“如果你有机会死而复活，你会给我什么理由？”
“什么？”
“如果你想死而复活，是因为什么理由？”小野炯炯的猫瞳闪烁着奇异而变化的光，“你不会说你不想死而复活吧？人类都渴望永生，没有人想死。”
“死而复活？”杨路琪惊奇的看着他，“你是异世界的天神？还是地狱里的阎王？你能让我复活吗？”
“我能。”小野冷冷的说，“我要一个理由。”
“因为我妈妈。”杨路琪说，“我妈妈不能没有我，我还有一个女朋友，她是个很依赖人的女孩，她也不能没有我。”
“你妈妈跳楼死了，不幸她没有留下死魂，因为她是心甘情愿随你去。”小野仍旧冷冷的说，“你的女朋友，叫做龙媒？”
杨路琪死魂的脸上露出了浓重的犹豫和迷茫，“妈妈也……死了吗？”
小野点头，“你妈妈死了，如果你复活，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并且还要经历一次死亡，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听着这句话，杨路琪脸上的迷茫更加重了，他毕竟仍然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凭他的经验和心智无法做这样沉重的决定，很奇异的，他突然问：“你……认识龙媒吗？”
小野歪了一下头。
“我觉得……你是为了她来的。”杨路琪蹲下身轻轻抚摸小野的耳朵，抚摸着它的背和尾巴，“她现在好吗？”
小野不自在的竖起尾巴，从他的手下钻了出来，“她……”他想了想，重新蹲坐在杨路琪面前，“她说‘我不会受伤，但谁来保护我不会害怕’。”他凝视着杨路琪，“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杨路琪的眼睫垂了下来，“她……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会这样说话。”他轻轻地说，“她这样说话，代表她很伤心，因为她不笑了。”他抬起眼看着小野，“她是一个乐观的女孩，很爱笑。”
小野不知不觉点了下头，杨路琪继续说，“还代表她觉得很不安全。”
小野漂亮的猫瞳一动不动的看着杨路琪，杨路琪凝视着他，“她对你说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安慰她呢？”
“安慰？”小野竖起了耳朵，即使是一张猫脸，也能看出一种冷傲的不屑。
“说你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害怕。”杨路琪说，“如果她对我说这句话，我一定会说：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他说，“我舍不得让她 伤心，即使明明知道人的一生很短暂，无论你怎样努力都不可能真的永远保护她，很久很久以后我也许会离开她，她也许会离开我，我也许会比她早死，或者她会死 在我前面，但无论如何……即使是谎言，也会说给她听。”
“哼！”小野鼻子里发出来的声音显得越发不屑。
“我舍不得她伤心。”杨路琪的死魂在地上坐了下来，“所以……你问我渴望重生的理由？我舍不得我妈妈伤心，也舍不得她伤心。”
“小猫，你就没有舍不得让谁失望、舍不得让谁伤心的时候吗？”杨路琪支颔，脸颊虽然朦胧，却依然有年轻的稚嫩，“很在乎的人心里想要什么，我就想给什么，她们高兴我就高兴，她们难过我也难过。”
“人类真是奇怪。”小野冷笑，“把自己的心情寄托在别人身上，就称之为爱。”
杨路琪愣了一下，“也许因为你不是人类，我虽然不是大人，但我觉得爱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这样……难道不会让你爱的人不敢不高兴？”小野倨傲的抬着头，“成为另一个人心灵的寄托，是一件令人窒息的事。”
杨路琪露出了极其惊讶的表情。
“人类的母亲、父亲喜欢把孩子当作自己的心灵寄托，在别人身上寄托自己的梦想，人类的男人和女人也喜欢在伴侣身上寄托自己的一切，希望对方做 到自己期待的一切，希望对方因为自己而欢乐，如果对方做不到或者不愉快就会受到伤害。”小野冰冷的说，“这是一件令人窒息的事，妖魔族不会把谁当作心灵寄 托，每个妖魔的支柱都是自己，无论是进化或者毁灭都不会牵连到别人身上，因为我们不会要求别人为自己的欢喜或悲伤负责。”他森然说，“妖魔的爱会让彼此自 由。”
“没有任何羁绊的爱……没有对彼此的期待，没有给予的概念……”杨路琪轻轻的说，“小猫，人类的爱太贪婪太束缚，可是妖魔的爱……太寂寞了。”他缓缓的摇头，“我很难明白……要如何自由的爱，不给予任何东西，没有给对方任何承诺，一个人要如何能……快乐得起来？”
“我们会保护彼此。”小野站起身抖了下尾巴，“会以生命守护彼此，会在相同的时间一起死去。”
杨路琪怔怔的看着小野，眼神很迷惑，“人类往往做不到以生命守护彼此，做不到一起死。”
“是。”小野冷冷的说，“人类很自私。”
“不……”杨路琪说，“人类虽然往往做不到以生命守护彼此，做不到在相同的时间一起死去，但大部分的人类能做得到在漫长的时间里温柔的对待对 方，一直到有一方死去。人类的爱很贪婪，的确会要求彼此付出许多，也许的确会让彼此都不自由，也……也许也有窒息的时候，但……”他低声说，“但我仍然觉 得这就是爱……”
小野冷冷的看着他，杨路琪慢慢地说，“孤独的妖魔或者孤独的猛兽也许都能活下去，也许即使是一只蚂蚁……失去了族群也能孤独的活到它生命的最后一刻……但人类……无法孤独的生存，身体不行，心也不行……”
“哼！”小野一跃而上身旁的一块石头状的光斑，“你们是脆弱的生命，偏偏又最怕死亡。”它抖了抖全身的毛发，“你愿意复活吗？”
杨路琪问：“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复活？我的身体已经在爆炸中粉碎，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小野歪着头看他，然后静静地说了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