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和平之囯-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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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恶狠狠的瞪了阿斯兰一眼,纵身便冲出了更衣室。堤亚哥的目光停在尼高尔的制服上一会儿,也难忍悲痛之情的走了出去。这两人平日总把年幼的尼高尔看做是傻瓜,动不动就嘲讽他,没想到今天竟也为了他的死而如此动摇。阿斯兰甚至感到意外。不——他们怎么可能不动摇。尼高尔才十五岁啊,不该死在这种地方、这么凄惨的……
阿斯兰走近那个敞开的衣柜。他的手怯怯的抬起,触摸着制服,彷佛要探寻尼高尔残留的体温。这时,衣柜中有东西掉出来飘落在地板上。阿斯兰反射性的看去,一看见是几张乐谱,脸上的表情顿时激昂得近乎恐怖。
“唔……呜呜呜……!”
他一拳打上衣柜,嚎啕大哭起来。泪水止不住地滴落在地上。
“哇啊啊啊……!”
你没睡着吗?——尼高尔问这话时那恶作剧似的笑容,彷佛仍在眼前。
真该多听他说话的。真该好好的听他演奏,一个音也不要错过的。
可自己总是——总是——满脑子只想着那个不在身边的朋友——这个近在身边又关心自己的人,自己却没多花心思顾念他。自己怎么会这么愚蠢,这么任性啊……!
太迟了。既使是再多的悔恨,尼高尔也不会回来了。
阿斯兰悲痛万分的呜咽着,嘶吼着。
“被杀的应该是我……应该是我……!尼高尔……!”
——该受那一刀的,应该是自己……!
自己想得太天真了。他现在才醒悟。自己对基拉有一分依赖,也小看了这个交战的对手。他一直以为彼此可以杀个你死我活,实际交锋时,他却下不了手——甚至也认定,基拉不可能杀死自己。
就是这份天真,把尼高尔的大好未来——和他的梦想,完全剥夺了——!
“是我……!”
他哭喊着。
“……都是我一直没有杀了他……是我太天真……害死了你……!”
不够彻底的战斗意志,竟将尼高尔牵连至死。一个只有十五岁、喜爱钢琴的温柔少年——为了保护祖国而投身于无情战火的生命,在太过年轻的时刻早逝。
——若不出手,下次被杀的可能就是你哦……
克鲁泽的话在耳边响起,听来竟像是讽刺的预言。
阿斯兰含着泪水凝视着散落一地的乐谱。原本失神的表情,渐渐的充满了决心。
尼高尔死了。——被杀死了。
是基拉。
“——我要杀了基拉……”
眼神凄厉地,他喃喃自语。
“下次……我一定要杀……”
这是惩罚。注定该他背负的谴责。
他要亲手夺去自己最珍惜的人。唯有如此,才对得起尼高尔的死——
PHASE 05
“摩卢基袄导师~”
一个正在撒娇的稚嫩声音靠近坐着的摩卢基袄。柔软的小手碰了碰他的手臂。摩卢基袄停下由计算机听取的口述笔记,转过身去面对着声音的方向。他看不见说话的人,但视力健全的人总是偏好和人面对面谈话。
“怎么了,小铃?”
摩卢基袄是个年近四十、容貌富知性且气质沉稳的男子。他轻声的问,便听见那个纯真的声音怯生生地回答:“我想听你讲故事。”
“好啊,要不要坐到我腿上?”
“嗯。”
小小的温暖身体悉悉簌簌地爬上他的膝盖,紧紧的依偎着寻求温情。敞开的窗口不断传来浅浅的海浪声,潮风送来的熟悉气味里多了几分湿气。看来会要有一场风雨。
五岁的小铃是个爱撒娇的女孩,平时最黏摩卢基袄。摩卢基袄将自明天起离开家一阵子,她或许因为怕被丢下而感到不安吧。这孩子在半年前失去了父母,并有过被人抛下的经验,因此总是格外恐惧会有第二次。
住在这间屋子里的孩子们都和她一样,因为不同的原因而失去了亲人。有的是因为贫困而遭到弃养,也有人因疾病或战争而失去了双亲。孩子们很快就适应这儿的新环境,日子虽然过得开朗而快活,但内心里的伤痛却是难以想象的深。
“你想听什么故事呢?”
“就是你之前讲过的啊。‘plant’的公主的故事。”
“哦,拉克丝·克莱因的故事吗?小铃这么喜欢拉克丝啊?”
“嗯,她很会唱歌,不是吗?”
“是呀。她的歌声像小鸟一样好听哦。头发长长的像粉红色的云一样,笑起来好温柔,是个很漂亮的公主。”
摩卢基袄自己也不知道她的容貌如何,但是看过的人都这么说。
“拉克丝·克莱因是不是住在太空里?我们在太空里会轻飘飘的浮起来耶。导师,你也会浮起来吗?”
“会啊,在航天飞机里就会了呢……”
摩卢基袄回想起太空中的无重力状态,不觉担忧起来。明天要出的这趟远门令他的心情有些低沉,虽然知道这跟待办之事的成功率不高有关,但多多少少也包含了旅程即将带给他的不舒服。对眼睛不方便的人而言,再没有比毫无重力、上下左右都分不清的状态更教人感到不安了。他深切体会到,一旦跨出了宇宙,上下的观念便不再适用;而自己生来便视同理所当然的那些道理,终究只是狭隘局限的游戏规则。
人们固守的价值观,也正像这一点。孰是孰非、孰重孰轻,或是分出敌我——诸如这些对立,也不过是因时制宜、受限于立场的一种精神制约罢了。
然而——就像大地之于视障者,也有人同样仰赖那些价值观而生存。失去了既有的价值观,有些人会感到无可依着,或是难以言喻的恐慌……
所以,更令人费解……
“导师……”
小铃略带不满的声音,将摩卢基袄从沉思中拉回来。他微微一笑。
“啊呀,对不起。对了,说到太空里的事情呢……”
“嗯,等会要值班了吗?”
餐厅里,穆正倚着餐桌喝东西,见到娜塔尔走进来便率性的举起一只手。
“是,少校您一直整备到刚才吗?”
娜塔尔端了餐盘,一副迫于客套不得不回应的样子,在穆的对面坐了下来。
“嗯,差不多啦。总算能休息了。等下就换你们辛苦啰。”
“不敢当。”
听见这始终刻板的回答,穆真想笑出来。
“我想明天就能进入制空圈了。”
娜塔尔说道,穆不经意的瞥了时钟一眼。
“……希望如此啦。”
乍听之下,彷佛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却令娜塔尔额眉深锁。
“的确……我们面对的是克鲁泽队。”
“不……那并不是克鲁泽哦。”
听见穆低声说了这么一句,娜塔尔反问道“啊?”,但是穆已经顾左右而言他,把话题绕到别的事情上了。
“就快到阿拉斯加了……‘ JOSH…A ’呢……”
他喃喃说出了位于育空四的地球联合军统合最高司令部的简称,先前他们只想着如何抵达那里,而今抵达的可能性已十分接近,反而是别的不安在心头萦绕。
想到基拉和乘员们先前的争吵——或许算不上争吵,但把场面弄僵却是事实——穆不由得思索起今后的种种。直到最近,基拉好不容易才被大伙儿视为“地球联合军”的一份子——但仅限于在“大天使号”内,而他非但无法融入,甚至在同样来自“海利欧波里斯”的同学间也显得孤立。照这样下去,若再扯进那个连穆都搞不懂的庞大组织,基拉会变得如何呢……
当然,抵达阿拉斯加后再让他退伍就行了。反正基拉原本就是为了保护“大天使号”上的人才保留军藉的。等这艘船抵达目的地,大可以让他名实俱符的恢复自由。
可是——军方会舍得放手吗?这才是直正棘手的问题。
说起来,穆一点也搞不懂上层那些大人物的想法。之所以觉得基拉的能力确属必要,或许只是穆在前线的亲身体所致;那些成天眺望北冰洋的大官们搞不好根本不希罕,说放手就放手也不一定。对基拉而言那样才好。
“……怎么说呢,搞不好自身都难保了呢。”
穆下意识的嘀咕着,娜塔尔又是“啊?”的反问。
回想起他们这一路上做过的事,在军队这样的组织里简直就在犯规连连之不可能的任务。然而穆倒还好。姑且不论阶级,他不过是一介 MA 驾驶而已,长官应该不会追究太多责任。问题是——玛琉。
她一定会背负最多的责任吧。穆不禁在脑中细数起历来的种种,但马上就不让自己再想下去。干嘛没事让心情沉重起来?
——正确来说,那也“不干自己的事”,只是有点微妙地无法割舍。他自顾苦笑,对着面前这个漠然用餐的女性开口说道:“……你就放舰长一马吧?”
娜塔尔不解,表情略显惊讶。
“少校,我并不是基于个人感情而对舰长有意见的!”
“哎,这我当然知道啦。”
“但是若有值得报告的问题行为,纵使与直属长官有关,我也必须传达给上级。这是我身为副官的使命。”
“——是是是,你说的是。”
那简直是教科书里的标准答案。客观公正到这种程度,反而让听者觉得愚蠢至极。话说回来,她也未免太缺想象力了。当她自己面对这份“报告”递交之后的结果,她又会怎么反应呢?
不知是不是穆这番不正经的回答令她不悦,只见她微微垂下眼。
“……是,若要我说出个人的感想,我会觉得舰长这个人太天真了。”
“也是啦。不过或许也多亏她的这种‘天真’,我们才能一路撑到这儿唷?”
“咦?”
穆的指正让娜塔尔颇感意外的睁大了眼睛。
“你想想,要是你在‘海利欧波里斯’成功守住了‘强袭高达’之后,还有必要让基拉接手那架机体吗?”
“没有——可是!”
“如果基拉不去驾驶它,我们能到得了这儿吗?”
娜塔尔不发一语的想了一会儿,极不情愿的答道:“……不能。”
但她立刻目光炯炯的瞪着穆。
“可是!违反军规的事实并没有改变。要维持军队的秩序,规则是必要的。少校,您该不会认为这也是错的吧?”
“规则啊……”
穆转过脸去看着别处。
“可是,唉。说来说去,有件最不该干的事情。却没有规则可罚唷。”
“……那是?”
“对啊,比方说——”
穆撇嘴一笑,直视娜塔尔的眼睛。
“——像是战争呢?”
舰桥的门开启,娜塔尔走了进来。玛琉原本茫然看着眼前的仪表板,这时反射性的瞥了时钟一眼,果然一如往常,正是距离交班时间的五分钟前。娜塔尔该不会将从寝室到舰桥的步行时间都以秒计算吧?玛琉半开玩笑的这么想着。旋又转念,不,若是她确实有这种可能。
“我来换班。”
“谢谢。”
简短的招呼后,玛琉站起身,娜塔尔则向通信士席上的卡兹确认。
“跟阿拉斯加联络上了吗?”
“电波状况很差,还没有取得联络。”
这和玛琉十分钟前确认的回答一样。两名女性士官在对看一眼后叹了口气。
“——照这个状况走下去,明天傍晚时就会越过北回归线了。到时候应该就能联络上了吧。”
玛琉彷佛求安心似的说完,只见娜塔尔一面检视仪器指数。语带苦涩的回应。
“波斯特洛夫级是高速舰。对方要是在那之后跟丢了我们,那就好了……”
她们都明白,这充其量不过是乐观的预测。对方既然可以坚持等到“大天使号”离开奥布境内,总不会在这最后关头就轻易撒手。虽说“迅雷高达”已被击毁,对方手上还有三架 X 系列。
“因缘匪浅啊……那支部队还真不死心呢……”
玛琉琉想起穆以前对劳乌·鲁·克鲁泽做过的评语,不觉脱口而出,可是娜塔尔的回话却引她错愕的转过头去。
“可是佛拉达少校好像说,那不是克鲁泽队……?”
“咦?可是那些——”
她不会看错那些 MS 的。那的确是在“海利欧波里斯”被扎夫特夺取,之后一路追杀本舰而来的机体。看见玛琉瞠目结舌的模样,娜塔尔不解摇摇头。
“我也不清楚,只是听到少校这么说而已……”
不是克鲁泽队?那么,是 MS 的驾驶员换人了,还是部队的指挥换人了——?
不过——穆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曾在战场上性命相拼的敌手,光从用兵术就能看出对方的身份?
玛琉忐忑不安的离开了舰桥。
“哇塞真是!一开始真的吓死我了!”
托尔夸张的声音连走道上都听得见,芙蕾偷偷往餐厅里看。
“……尤其才刚出动就遇到第一发光束射过来!”
赛伊和其他的乘员们正和乐融融的围着托尔,听他讲述当天驾驶“空中霸者”初次上阵的经验。托尔比手划脚,得意洋洋的说着自己的英勇事迹。
“不过,那种情况我也在模拟训练时碰过了嘛!马上用力拉回操纵杆——”
“哎呀呀,真的很了不起耶。初次上阵就能操纵得那么灵活。”
整备士们也高兴的给他戴高帽子,乐得托尔满脸生辉。
哼,什么嘛——芙蕾在入口处一面想着——又没打下半架敌机。等你杀了一个调整者再来吹嘘吧。基拉还一直都是独自作战呢……
看着满脸春风的托尔,赛伊也半挖苦半调侃的吹捧他。
“不,你那样真的很厉害耶。几时偷练的啊?”
“他做了好久的模拟训炼呢。”
米丽雅莉亚说。
“赛伊,你不也读了一堆东西吗?”
托尔十分开心的回他。
“米莉跟卡兹也练得很熟了耶!”
“也算吧,我们总算不再是客人了。”
赛伊老成庄重的说完,米丽雅莉亚也跟着点点头。
“还真的习惯了呢……”
“还好啦。”
卡兹的表情倒有些不置可否,此时米丽雅莉亚却突然瞪了托尔一眼。
“可是托尔,你别这么得意忘形好不好!听说你要出动时,我担心死了耶!”
“没事的嘛,只是支持而已啊。米莉你太紧张了啦!”
托尔故作厌烦的说道,看着女友如此关心自己,眼神却是十分温柔。
眼见他们毫无芥蒂的表达对彼此的爱意,芙蕾的心中油然升起一股焦燥并掉头离开。反正她一点也不想打进那个圈圈。
不——她进不去。
芙蕾惊觉自己已经和其他人完全脱离,不禁为之愕然。自从降落地球之后,她一直关在基拉的房间里,生活上也只与基拉一人为伴。在这段时间里,同学们早已和舰上乘员们打成一片,融入那个芙蕾一无所知的世界里;连赛伊也——一想到他心情就更乱了。赛伊好像已经完全把芙蕾给抛在脑后了。之前他还以一副未婚夫的姿态死缠烂打的,如今却这么轻易就死了心,看来他的心意也不过如此而已。
归根究底明明是芙蕾先背叛他们的,她却枉顾这一点,自我本位的气愤起来。
他怎么都没注意到,自己其实并不喜欢基拉呢?是啊,她只是为了复仇、为了利用基拉才跟他上床的。
当然——结果是他们就在军官寝室里同居了起来。芙蕾早就忍受不了杂居一处、人来人往的寝室,也受够了共同使用的淋浴间。人家军官寝室里可是有专用的淋浴间;而且做一个顶尖驾驶员的“女朋友”,感觉也不错……况且基拉对自己好得不得了,又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是啊,基拉很温柔的。长得可爱,头脑又聪明。当然啦,他是调整者嘛——最近,芙蕾有时会忘掉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