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同人)彼岸春+番外 作者:两者无形炼成一(晋江2014-05-31完结)-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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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身走向马车。欧阳春迎面看了倾城两眼,笑道:“好剑法!”
倾城便似未听见一般,径直向阿满走去。展昭已渐渐习惯了她的脾气,微微一笑,向欧阳春道:“若没有这般剑法,又如何配得上纯均?”
欧阳春对展昭笑道:“没想到贫僧在这襄阳城的最后一日,竟有幸得见另一柄欧冶神兵。真是奇缘!”
展昭奇道:“怎么,大师要离开襄阳地界么?”
欧阳春点点头,道:“贫僧行藏已露,不得不走。”
展昭目光闪动:“不如大师也同我们一道回东京去?包大人见了大师,必然极为欢喜。”
欧阳春哈哈一笑:“只可惜大相国寺的僧舍太挤,实在容不下贫僧。”
展昭见此,情知难以劝他同行,只得问道:“大师此番又要云游何处?”
欧阳春笑道:“等这场雨住了,看云往哪一边飘,贫僧便向哪一边去。”
此刻雨犹未停,天上浮云霾雾,欧阳春却豪迈依旧,心中似有万丈晴空。
见他如此,展昭心下羡慕不已,微微笑道:“不知展某何时才能有福气与大师结伴同游?”
欧阳春瞥了一眼倾城的背影,笑道:“你如今已有了同行之伴,再加上贫僧,不嫌累赘么?”
展昭一窘,欧阳春纵声长笑,道:“贤弟多多保重!后会有期!”
笑声中,身子已纵出两三丈,神龙般隐没在树林深处。
展昭回思这些天来自己在襄阳得欧阳春相助之处,感怀顿生,向欧阳春离去的方向遥遥一揖。
雨帘中传来欧阳春的声音,却是向倾城所发:“万法皆空,因果不空。那支签所示之意,便是劝女施主凡事少些执念……若能如此,必会化无为有,广结善缘……女施主珍重……”
话声未绝,人已去得远了。
展昭回过身,见阿满正从树上解开马匹缰绳,赵珏仍在车下昏迷未醒。倾城站在雨中,面向马车,不知在想着什么。
寒凉晨雨,洗尽了方才冲霄楼内烟硝火雾。雨水在她秀发间汇集,沿着她面颊蜿蜒而下,一滴滴从她下颌跌落,一如朝花垂露。
展昭走到她身后,温言道:“此地离汴京尚有八九百余里路程,我们还是早些上路的好。”
倾城眉间一颦,回眼望向展昭:“汴京?”
展昭道:“不错。襄阳王通敌之罪,甘州城灭族之冤,只有到了开封府,才能由包大人依照律法,一并公平处置。”
倾城沉默片时,转过身来,直面展昭,缓缓道:“我不会随你去汴京,更不会让你将赵珏带走!”
她语声决绝,一字字道:“赵珏的性命,只有绝于我手之中,才能遥祭甘州数万亡魂!我绝不会将他交给任何人!”
展昭沉声道:“以赵珏之罪,到了开封府,必然免不了铡刀之刑。他这条性命,绝不会再留在世上,为祸人间!”
倾城冷笑一声,恨声道:“一刀毙命,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我要他生死不能,也尝够十二年的苦楚,才断了这口气!”
展昭道:“不错,你要对他种种处置,的确容易。可你是否想过,若你纵马一去,年氏一族受诬之屈,甘州万众屠城之恨,便再也无法洗雪。你身为孤裔,难道忍心如此?”
倾城肩头微微起伏:“便是洗雪了冤屈,又能如何?我阿爹阿妈,年家上下和甘州回鹘的族人们,难道便能死而复生么?”
展昭道:“举头三尺,青天不孤。若公理正义昭雪于世间,逝者便是在九泉之下,也必能含笑慰然。”
倾城冷冷一笑,不置可否:“官字两张口,自古皆然。我久为化外之民,却也听得多了。”
展昭上前一步:“你便是信不过我,难道也信不过包大人?”
倾城摇头道:“我意已决,你多说无益。”
展昭见始终无法说服倾城,沉默了半晌,缓缓道:“展某此番身负皇命,职责所在,势必要带赵珏回汴京受审。还请姑娘莫要为难展某。”
终于,他重又与她对面而立,而不再并肩。
倾城霍然抬头,直直看进展昭眸中,冷笑道:“展大人好厉害的官威!若展大人想试试纯均的力道,倾城一定奉陪!”
展昭眉头紧锁,摇头道:“展某绝不想与姑娘动手。只想劝姑娘想一想展某方才的话。”
他斜出一步,站在倾城和赵珏之间:“姑娘要带赵珏走,除非踏过展某的尸身!”
倾城怒道:“你以为方才在铜网阵舍命救我,我便欠了你的情么?莫忘了,是我救你在先。你我之间,现下是互不相欠!”
展昭语声中不由也带了怒意:“人与人之间,难道一定要计算得如此清楚么?方才在冲霄楼内被困住的纵然不是你,展某也绝不会任他葬身火中!”
语声一缓,沉声道:“倾城,随我回汴京一同见包大人罢。展某以性命担保,此去必能还你一个公道。”
倾城闭上双目,摇了摇头,一缕湿发垂落额前:“天下间苦主那么多,你又能有几条性命替他们作保?”
展昭淡淡一笑:“至少,当下展某面前的这一个,值得展某以性命为注。”
倾城心内一痛,却仍是冷笑道:“以性命为注……你若赌输了,不过是赔上自己一条性命。我若赌输了,却是赔上万千亡灵唯一复仇之机。到时候,纵然取了你性命,又有何用?”
她抬起手臂,纯均剑透过密密雨帘,指向展昭面前,缓缓道:“不要逼我出手!”
展昭身躯笔直,一动未动:“展某方才说过,只要展某一息尚存,便绝不会让开。”
他二人站在雨中,肃然对立。阿满在一旁,虽然只相隔不远,却既不敢上前,也不敢出言劝解。
身躯早已如雨水一般冰寒,只不知心间还余下几分暖意?
倾城忽然顿足道:“好!与其纠缠不清,终不如在剑下作个了断!你说愿以性命为注,我便成全了你!”
她横剑当胸,痴痴对着剑身,喃喃道:“纯均,纯均……再上路时……可会记得……今日的雨么?……”
问声中,左手中指向剑身弹去,铮地一声,剑上水滴如珍珠般撒落一地,身子已飘然而起,一剑向展昭胸前刺去。
这一剑如天外飞仙,倏忽而至,令人目眩神驰,竟是不容闪避。
展昭却根本没有闪避!
冰冷剑芒透衣而入,直刺入他胸口。
剧痛如巨浪般扑来,他咬牙勉强忍过,唇角却微微扬起:“这一注……展某……果然……没有输……”
寒雨迎面,使他面前所见逐渐模糊——
直到——再看不清他血染霜刃,桃花满衣,红满地。
直到——再看不清她素颜垂袖,柔肠百转,心千结。
黑暗无边,恰似久违之家,抚慰着疲倦之躯。他阖上眼帘,任自己就此长眠而去。
天涯长恨,飘零久。
心为形役,胡不归?
作者有话要说:
☆、东京篇 第二十一章 行路难
行路难。
足下砂石粗砺,崎岖不平,也不知是荒漠还是山间。
展昭睁开双眼,四周却是漆黑一团。他仰起头,未见到日月星辰,却只觉颈项一紧,牵动了心口一阵尖锐痛楚,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掌内空空如也,湛卢不知何处。他并拢五指,感觉掌心寒冷如冰,便如六岁那年冬天跌入冰湖时刺骨难捱。
四顾茫茫,辨不清方向。他缓缓移动脚步,挣扎着前行,只是不愿留在原地。
下一步,是山渊还是深潭?他无惧答案,绝不驻足。
前路遥遥,不知千万里。荆棘划裂了衣衫,砾石割破了靴袜,他只觉口渴如焚,力气渐渐衰歇。每一次呼吸,都是痛苦难捱,逼迫他放弃。
他的步子渐行渐缓,终已不支。
突然,一只手握住了他的左手,冰凉纤细,唤醒了他混沌触觉。他侧身望去,那人面貌身形皆被黑暗隐没,却透出一缕淡淡气息,似曾相识。
“倾城?”他寻声暗问。
那人不应,只是默默与他执手同行。
他勉强跟上她的脚步,追问道:“倾城,是你么?”
那人缓缓停住,缓缓道:“这一路的寂寞……你终于知道了么?……”
这语声幽婉不绝,让他瞬间记起坠入黑暗前所听到的最后一问——
……再上路时……可还会记得……今日的雨么?……
盈盈水滴,从纯均剑上被一弹而落,缤纷飞散,在黑暗中仍是剔透玲珑。
谁能分清——
是雨,还是泪?
忽然,那只手自他掌心抽脱。展昭一惊,伸手想拉住那人,却拉了个空。她气息杳然,全无觅处。
脚下突然一声巨震,似是地裂山崩。他站立不稳,跌倒在地。胸口伤处一阵剧痛,让他咬紧了牙关,却还是忍不住呻吟出声。
随着阵阵颠簸,一线灰白光亮现于面前。他久在黑暗中的双眼被那光线刺痛,蓦地紧闭,再缓缓张开——
一双纯净眼眸,正深深注视着他,满是忧虑担心。
“展大人?”见他醒转,阿满又惊又喜:“你终于醒了,觉得怎样?”
展昭环顾四周,这才发觉自己躺在一架马车之内,碌碌之声从车下传来,车身随之左右摇晃不绝,正在一路疾驰。他挣扎起身,却被阿满拦住。
“大人,你伤势重,千万小心。”阿满扶起展昭肩头,转头向车前唤道:“姑娘,展大人醒了。”
车帘之外传来倾城的声音,平静如常,听不出一丝情绪:“知道了。”
阿满回身取了水袋,一面喂展昭喝水,一面低声道:“展大人,你莫怪我家姑娘。她看起来刚强,心里苦楚却比谁都多。这次伤了你,她实在是情非得以……”
展昭淡淡一笑:“我怎会怪她?”
他喝罢水,躺回原处,只觉得胸前伤口仍是极痛:“我们离汴京还有多远路程?”
阿满睁大眼睛,奇道:“展大人,你一直昏迷不醒,又怎会知道姑娘已改变了心意,愿意随你回汴京?”
展昭微微一笑,却未回答。
那电光石火的一刻,他看得分明。纯均当胸袭来,本是对准了他心口,却在将刺入他身躯的一瞬间微微一颤,偏开了半分。
九分执著,或许还有一分无赖,他终是以性命为注,赢得了她去留。
阿满心内虽是不解,却仍是向展昭道:“展大人,我们连夜赶路,已走了七天,余下的大概还有三日路程。”
展昭微微点头,又问阿满:“赵珏呢?”
阿满一笑,敲了敲他床下的木板:“便在这夹层之内。大人放心,他死不了,也逃不掉。”
展昭心内一缓,倦意袭来,不一会便又陷入昏睡之中。
当他再度醒来,马车仍在疾驰,车内却已幽暗了许多,只借着一盏小小油灯取亮。身前人倚在车壁之上,一袭浅碧衣衫,斜坐而眠,正是倾城。
睡容困顿憔悴,不掩她绝色惊人。展昭坐起身,默默注视着她,回想起冲霄楼内听到的往事,心中暗起感伤。
车轮似是碾上了一块尖石,重重一晃,将倾城从浅眠中惊醒。她睁开眼来,见展昭正凝视着自己,眉尖一蹙,方欲说话,忽瞥见展昭胸前伤处又渗出血渍。
她倾身坐到他身前,替他解开缚带,重新敷药裹伤。伤口虽深,但她手法轻柔,丝毫没有碰痛他。
心口剑伤长达寸许,此时尚未完全愈合,看来触目惊心。展昭也不禁轻声叹道:“好厉害的一剑!想来必是赵珏所说的那紫衣人传授于你的罢?”
倾城替他裹好伤处,扶他躺好,静静答道:“不错,她便是我师傅。”
展昭叹道:“想来必是一位世外高人,也不知展昭何日能有缘一见?”
倾城淡淡道:“我师傅避世隐修,从不见外人。”
展昭奇道:“那她又为何会现身甘州危城之际?”
倾城道:“数百年前,我门祖师婆婆本是回鹘远支亲族。她天赋异秉,剑术精绝天下。虽然早年便离开西北故地,但后世传人一直与夜落纥同气连枝。我师傅年少时曾回甘州一游,与我阿妈追源叙旧,结为金兰之契。后来她回到中原,却遇到一件伤心事,本拟就此终生隐居不出,却因收到我阿妈求救急信,才匆匆赶到甘州。没想到……最后……只救出我一人……那半张藏宝图,我阿妈一早便缝于我衣衫之内,原本是想请我师傅将我和那半张图先带出甘州,日后会合,却谁知……”
语声低徊,再无语。
展昭点点头,叹道:“原来如此。回想当时情形,唯有你师傅一身惊人绝技,才有望救你脱困危城……阿满姑娘可是你的同门?怎地却不会武功?”
倾城摇头:“我去年艺成下山,一路直赴襄阳。途中遇到个孤女,便是阿满。她自幼丧母,父亲本是个乐师,不幸亦染瘟疫去世。她万般无奈之下,在道边卖身葬父。我见她面有病容,孤苦无依,一时恻隐,便给了她几丸药和一些散碎银子。她向我道谢,我不想有甚牵扯,随即便纵马而去。谁知一旁却过来了几个泼皮,伸手便抢夺银两。争抢之中,阿满被打得头破血流,却握着银子不肯放手。我心内不忍,回马击退了那几个恶徒,却从此再也甩不开这傻丫头了……”
车前传来阿满一声嗔语:“姑娘,谁是傻丫头?”
倾城面上淡淡一笑,却隔帘向阿满道:“天还未亮,路又这般暗,你不小心驾车,却竖着耳朵偷听。若想被我赶下车去,不妨直言。”
阿满在帘外轻声一笑,不再言语。
展昭和倾城在车内相对而坐,心头似有千言万语,却俱都缄默不语。
马蹄声声,转为清脆。展昭双眉一展,惊喜道:“听这声音,马蹄似踏上了石板地,应是到了鸡鸣驿。如此算来,天亮我们便能到了汴京城下。”
像是应和他的话,车外传来一声雄鸡长鸣。啼声嘹亮,似向晦暗车内传入了一丝曙色晨光。
一路奔驰,百般波折,终于接近了终点。展昭心头感念,向倾城诚意道:“展某此番能不负使命,多亏有姑娘鼎力相助,请受展某一谢。”
倾城不答,眸光却是一黯。她回身卷起车窗上的竹帘,向车外望去。
天地渐白,晨光熹微,帘间风露未消,触手仍是一片寒凉。
倾城默然半晌,回头望向展昭,缓缓道:“看在你甘受纯均一剑的份上,我便与你立下一约。我带赵珏随你回京,你要开封府还我一个公道。若十五日内,甘州一案冤魂得雪,赵珏人头落地,则尘埃落定,我从此与你再无瓜葛。”
她语声一顿,又道:“若十五日已过,仍是未见定度,我便即刻带赵珏离开。到那时,若你再阻拦于我,我必定会一剑取了你的性命,再不容情!”
展昭心头一凛,面上却微笑道:“以纯均之利,在下若是再被穿胸而过,必然没有这次的运气了。”
倾城冷笑道:“你要毁约,最容易不过。我在此将你抛下,任凭你自回汴京向你的包大人交差罢了。”
展昭见她恼了,心中暗悔,正色道:“展某说过将这条性命押给姑娘作保,便绝无反悔。只是……这十五日期限,委实太短……以此案牵连之广,案情之重,恐须由开封府和御史台一并处置……”
倾城冷笑道:“言行不一,推委搪塞,现在便开始了么?”
展昭摇头道:“展某只不过是想说明其中困难之处……”突然间发觉自己怀中空空如也,心内一惊,如有霹雳当头:“糟了!那盟书呢?”
倾城斜睨展昭一眼:“现在才想起盟书,不嫌太迟了么?”
她伸手从自己袖中取出那卷盟书,掷于展昭面前。那盟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