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同人)彼岸春+番外 作者:两者无形炼成一(晋江2014-05-31完结)-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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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自然。”
倾城(淡淡颦起眉头):“天时有尽,吉凶无常……谁又能预知明天的事?”
展昭(微笑,握住倾城的手):“前路纵是风雪兼程,既结同行之约,我便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
倾城(眼中略现狡黠之色):“展大人便如此自信么?”
展昭(微笑):“莫忘了,你我之间,我还未曾赌输过一回?”
倾城(冷笑):“哼,一笑二怒三自残,这些招数,恐怕今后未必还能奏效。”
展昭(淡淡一笑):“那便要问阿一大了。”
众人回头望向阿一:“西北篇的稿子在哪里?!”
阿一(颤抖、下跪):“诸位大人,饶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西北篇 第五十章 清涧垣
康定元年。十月。
山脉连绵起伏,在朔风中彻底褪尽了最后一丝绿意,宿命一般地与广漠戈壁在颜色上再次融而为一。夕阳斜映,在山隙间投射出深浅不一的寂寞阴影,仿佛在等待着沉沉夜色将天地万物一概吞没。
山脚下,干涸河道蜿蜒匍匐在旧日河床中,像一条僵死的巨蛇。数百年前河床中万千砾石,早已在风吹日晒之下化为了齑粉般的细沙。
数百年前,还是盛唐。长安城大明宫中,悬挂了一幅丝绘天朝地图,长宽各达丈余。丝幔随风摇曳,仿佛一袭淡蓝色天幕,如晨星般浮现出点点边陲重地,映入天可汗深睿眼眸。其中最耀目难忘者,便是这里。
西北重镇,宽州。
人口二十万,贾商云集,生机鼎盛。而这一切,都敌不过岁月侵凌。不过百十年功夫,随着宽河最后一滴水干涸,这里被民商废弃,自此变作了故宽州。
西风漫野,催孤城。
此刻,站在山下远眺颓败残垣,不经意抬眼间,仿佛还能看到不远处有一座高城,映衬了旧日繁华,梦一般依稀可辨。
但若是抬起袖口擦擦眼睛,再用力眺望,心口便会砰然一声,再难以置信——
那里,竟真的有一座城!
一城如梦,便似百年觉醒后涅槃重生。
背依山脚宽阔的谷地,丈许宽的城壕围簇着高阔城墙。城墙以巨石为基,泥浆筑砌,并不十分工整,却是足够坚固。城墙四端角楼危立、每隔三十丈设一座镝楼,每隔十丈设一侧马面。城楼城墙上驻守的军士,如枪杆般矗立不动,一如城墙垛口,坚实冷酷,不带一丝生命气息。
正门城楼之外,照例筑了半月形瓮城。若有敌军进犯,则弓箭手可在瓮城城楼上放箭御敌。若敌人攻入瓮城之内,则弓箭手亦可回身与正门城楼守军四面合围,形成捉鳖之势。瓮城下,一门偏开,并不正对城门,为的是稍能延缓来敌攻城之势,以免瓮城城门一破,敌军便长驱直入。
此刻,瓮城东外墙之下,一队役夫正在修葺墙身的一处破洞。这处破洞及地而起,高可过人,本应严丝合缝夯筑在石块间的泥土,不知何时已松散懈落,空余下周遭石块间勉强支撑。役夫们挥动着手中铁铲,用碎石屑合了湿泥浆,正努力将石块间缝隙重新填满。
“吱——吱”
一只半尺来长的沙鼠,不知从脚下沙土间何处钻出,正巧窜到老役夫长脚下。
“锵”地一声,铁铲毫不留情地挥下,那沙鼠瞬间血肉模糊。老役夫长将铁铲在沙地上一擦,抹去了淡淡血迹:“太阳还未落山,你们这些鼠崽子便又跑了出来,真是活腻了不成!”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在中原江湖之地屡见不鲜。在此西北之地,纵是再坚固的城墙,亦也难逃沙鼠之害。这千百鼠辈,看似微不足道,但此刻城墙上那触目惊心的破洞,便正是出自他们爪下。
夕阳在山,映亮了老役夫长手中铁铲的尖端。他抬起头来,拢起羊皮袄前襟,恰见自己这一队役夫中最年轻的一个刚刚从城内担了满满一担水出来。
那少年新近入城,编入这一队役夫不过十余日。虽已是秋末冬初,他却只穿了两层麻布旧衫,行在一群西北汉子之中,显得格外单薄。他在泥铲匠身后不远处放下扁担,卸下其中一只木桶,将桶中清水缓缓兑入泥浆之中。
老役夫长望着这少年身影,缓缓低下头去。他想起了自己的长孙。那孩子亦是这般身形,亦是这般年纪。去年此时,长孙便是在此处向他叩别,随鄜延副都部署刘平大人麾下将士巡守鄜延路,从此再未能回来。
三川口一役,长孙亡与阵前。噩耗传回之刻,他正在数年前亡故的长子灵前上香。犹记得那日,炉内香灰满溢,一瞬间尽数倾覆于地。
死者已矣,儿孙若是还都在世,此刻只怕亦是不知在何方城门上远眺夕阳罢……老役夫长深深长叹一声,眼中已盈满泪水。
一只木瓢满满盛了清水,伸在他的面前,他抬起头来,见那麻衣少年正站在他身前。那少年静静地望着老人,眼神沉静平和,似是参透了世间一切悲哀。
“谢伯,喝点水罢。”
老役夫长点了点头,转瞬间忘却了先前心事。他接过木瓢,默默饮了几口,瓢中水浸湿了他半白髭须。干燥朔风从身边掠过,他伸手拂去胡须上几滴水珠,停下来抬眼看了看高耸瓮城,唇边缓缓浮起一丝惆怅笑容。
“这个年月,这把年纪,还能活在这座城里,也算是祖先积下的福份罢。”
他并未说错。深深镌在瓮城上石梁中的三个字,印证着他此刻所言不虚。
清涧城。
莽莽西北,河流湖泊屈指可数,各处水源俱是匮乏之极。因水源枯竭而被迫废弃之地,如恒河沙砾,数不胜数。旧宽州便是一例。清涧澄溪,便似天边幻梦,遥不可及。究竟是何等人,能一圆幻梦,得此佳城?
一条苍劲身影,似从城墙之后缓缓浮现。
清涧城主,大宋内殿承制,种世衡。
自大宋西北用兵,鄜延路守备一向不足。一年半之前,正是他,带领种家军三千精锐,直下延州西北二百里处故宽州,在旧城废墟之上,筑起一处全新堡寨。此处直当寇冲,右可固延州之势,左可致河东之粟,北可图银夏之旧。西夏深知其中要害,屡次出兵侵扰。种世衡带军且战且筑,始终不言放弃。
城基初固,种世衡命三十名石匠凿地掘泉。石匠们掘至一百五十尺,仍是只见石层,均说此地无泉。种世衡沉思良久,命石匠们继续凿掘,每掘出一畚箕石屑,便赏百钱。不见泉,不罢掘!
钱之一物,役鬼通神。本是坚不可摧的石层,在石匠们一柄柄铁锥铁镐下渐渐破碎崩裂。清泉汩汩而出的那一日,种世衡掬起第一捧冰冷泉水,仰天长笑,声音一直远远越过城头,传至广漠旷野。
清涧城,这名字在一夜之间响彻西北。
泉高水洌,渠清如许。不过一年功夫,清涧城周边开营田二千顷,粟米丰实,屯田自足。种世衡又向商贾们借贷本钱,令其自担盈亏在诸边城交易。一时间青涧城日益繁旺,直追昔日宽州盛日。
如此情形,自然成了党项心腹之患。元昊命绥州厢主狗儿在青涧城对面亦修筑一座堡寨,名为遮鹿城。种世衡先是按兵不动,待城成之日,遣幼子种谊率一千轻骑一举破城而入,尽屠夏兵,将遮鹿城焚为白地。自此,元昊对青涧城亦是无可奈何,只是不时挑唆周边西羌诸部中亲党项各部落伺机骚扰侵袭,再未有大举进犯。
而种世衡守城之道,竟是老幼妇孺,全城皆兵。每隔数日,城内帅府大帐外便悬出花红。银锭被遥遥置于靶心,谁能一箭射了去,便归谁所有。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但在这边境孤城,圣人之论竟似已被彻底颠覆,不再有人理会。种世衡半生治军,从未纠缠过义理道德。兵戎相见时,生死立判。凡事只求结果,不问途径。
便是他多年来为解宋军孤军守砦之窘而笼络四边西羌部落一事,西北地界便流传着种种故事。
有传言说,一日种世衡正宴贵客,葛罗部酋长差人密报,称元昊挑动查瓦部偷袭宋军。他当即便将手中酒杯赐给了那报信的使者。那酒杯是御赐和田玉杯,价值不在百金以下。
还有传言说,当年西羌部落酋长牛奴讹倔强之极,从不自行觐见。种世衡便与牛奴讹书信约定了一日到牛奴讹部落帐幕去慰劳边民。谁知前一天晚上,大雪封山,积雪之厚三尺有余。左右侍从皆以道路险阻劝种世衡改日前往。他却执意冒雪而行。到达以后,牛奴讹惊讶万分,说他世世代代住于此山,从未有汉人官吏敢到此一行,种大人绝非等闲之辈。于是率领全族向种大人行礼,就此归附种世衡统辖。
甚至更有传言说,十余年前,种世衡尚在环庆路与李继迁父子周旋时,为收复最强的慕恩一部,不惜以身边绝色姬妾相赠。慕恩感激涕零,倾力相助宋军,直到数年后在与另一支亲党项的西羌部落火拼时战死。
这些传言大多是众口相传,以讹传讹,谁也未曾亲眼见过。但这一次种世衡筑青涧城,多承周边羌人明暗相助,却是不争之实。直至今日,除了明珠部和苏努部仍与元昊结盟,其他部落多已归附宋军。
老役夫长几口饮尽了瓢中清水,将手中木瓢还给那少年,二人尚未说话,只听风中远远传来一阵马蹄声。二人循声转回头去,只见东南方向大路上隐隐现出双骑如龙,并辔向青涧城疾驰而来。不过是一瞬间,两匹马已越过二人身畔,驰到瓮城之下。
马上之人骑术皆是极精,眼见已将撞上瓮城城门,只一提缰绳,骏马已在长嘶中扬蹄站住。
麻衣少年自一旁冷眼望去,见这一对马匹均是通体纯黑,只四蹄上毛皮现出一点星星白斑,竟是此地极罕见的大宛名驹。马上人均是青盔素甲,显见是宋军服色。只是这二人马鞍上虽悬了弓箭,却并未挂重兵刃,只是腰间各自佩了一把长剑而已。
今日早间瓮城南墙惊现巨洞,役夫队奉命急修。事属非常,城门虽未关闭,却不再允许商民通过,来往军士役夫均凭令牌出入。此刻见两骑不期而至,城下守军握紧了手中长戟,厉声喝道:“什么人?!”
当先的那匹马上之人面色沉静,朗声道:“延州范大人麾下信使,求见种大人。”他在马上将手一扬,将一物掷入那守军手中。那守军接过细看,见是一块青铜令牌,沉声道:“你们且等一等。”随即令伙伴严守城门,自己持了令牌跑进城去,向当值守将回禀。
那信使在马上回过身来,向身后马上同伴微微一笑,低声道:“青涧城名震西北,守备果不虚传……午后从延州一路而来,疾驰了这两个多时辰,也未歇息,你还吃得消么?”
他身后坐骑上那人在马上向他淡淡一笑,却不答话,目光一转,与那麻衣少年眼光恰遇在一处。少年只觉那人一双眼眸光华宛转,竟是此生未见,心中不由一动。
只听城内一阵甲胄马蹄之声,奔出一队帅府骑兵,中间一骑将袍翩然,神清气朗,竟是种世衡之子种谊亲自迎了出来。种谊趋马径直来到那两名信使马前,方欲称呼,却见前面的那名信使含笑摇了摇头。种谊会意,在马上拱手道:“家父正在帅帐之内,二位请随我来。”那两名信使便跟随种谊等人径直策马进城而去。
马蹄声渐渐远去,老役夫长与麻衣少年重又与一众役夫干起活来。夕阳落下山去,暮色苍茫,风中寒意也更重了几分。
忽地,四面角楼上响起了低沉角鸣之声,虽不甚刺耳,却震得瓮城之下每个人心中一颤。
角号警戒,有敌情!
老役夫长霍然抬头。昏暗之中,依稀可见瓮城之上守军已执弓就位,城上偏将正在挥动一杆朱红色大旗,与四角城门遥相呼应。在他身后,一枚雷火弹腾空而起,在暮空中绽出一朵冷艳火花。
“苏努进犯!回城内!”
瓮城楼顶四下呼喝声连绵不绝。老役夫长紧紧皱起眉头。苏努部,正是当下西羌中最为彪悍的一支。不过十几日前方来挑衅过一番,难道,如此之快便又卷土重来了么?他无暇细想,高举双臂,向身前这一队役夫们沉声喝道:“快,进瓮城去!”
役夫们皆是久见战阵之人,虽急不乱,眨眼间已收拾便宜,结队撤回城内,老役夫长照旧是最后一人。他冲进瓮城城门,忽似想起了什么,回头望去,见那麻衣少年还在那处城墙破洞处呆呆地站着出神。
老役夫长高声呼道:“孩子,快进城来!”声音却被淹没在越来越密的号角声中。他跺了跺脚,想再冲出城外拉他进来,城门却已被守城军士们推动着紧紧闭起。眼看着那麻衣少年身影被阖起的城门隔断,老人只得无语长叹一声。
转瞬之间,瓮城城门已被军士们用滚石战车牢牢顶住。城头缓缓战鼓声中,军士们潮水般从四处汇集瓮城,涌过老役夫长身边。老人与众役夫依命蜷伏在城墙内侧。他紧贴着冰冷石壁,抬头望向天星渐现,心中仍挂念着那麻衣少年。
夜色已吞没了城外世界。马蹄声震动四野,数百团火光随之涌现,瞬间已逼近到了城壕边。
年轻守将登上瓮城城楼,城头垛口上火光熊熊,映亮了他清朗眉目和手中长剑,正是种谊。他刚过弱冠之年,守城经验却已颇丰。通常这等数百人羌部进犯,其意往往不在攻城,而是消耗青涧城城中守备。待守军意疲心怠,军械粮草不足,左近夏军便可趁机集结精锐,强攻拔城。
种谊从城上俯身望去,见来敌暂在城壕外驻马,俱是骑射手,一色火红戎衣,外罩青铜薄甲,正是苏努部羌兵。这一族在西羌诸部中素称彪悍之师,也是种世衡多年来最想收服的一支羌部。
城头传出沉重低缓鼓声,渐渐转急,城头守军弓弩手们压低身子,在垛口之后用角弓向城壕之后瞄准了来敌。城壕宽一丈,深九尺,骑兵纵然再精锐,在越过城壕之时,也势必会缓下来势,此时便正是弓弩手绝不可错过的歼敌良机。
茫茫暗夜,令人隐隐不安。羌兵骑射手队伍忽地从中间闪出一条通道,火把光芒映衬下,羌兵主将跃马而出,不过是一人一骑,却仿佛一道狂风呼啸而至,彻底撕裂了方才平静。
种谊眼中闪过一点光芒,唇边现出一丝淡淡笑意:“苏努,来得好!”
那匹高大青骓闪电般从羌兵队列中穿出,旋即冲到战壕之前,却丝毫未有缓下奔跑之势。马上银甲武士俯身一声大喝,紧紧夹住了马腹,骏马凌空一跃,如一道青虹,闪电般越过了丈许宽的战壕。
青骓四蹄落地,银甲武士去势不歇,右手高举一把雷震挡,左手在身后马背上的羯鼓上重重三击。他身后羌兵们应声而呼,一齐擎着火把策马冲下战壕,向青涧城方向疾冲而来。
种谊蓦地举起手中长剑,高呼道:“放箭!”
箭如飞蝗,从瓮城城楼上射下,落在城壕内侧,将羌兵们一时阻截,却没有一支落在那银甲武士身上。银甲武士纵马而奔,转眼间已冲到瓮城城下。他将马往东墙一带,恰巧停在那处墙洞之前。他眯起眼睛略一打量,勒住坐骑向后退出十余步,忽地左手狠狠一鞭击在马股上,高举雷震挡向城墙直冲而去。
银甲武士天赋异禀,膂力惊人,所持雷震挡,长九尺,重六十余斤,所激风势,可笼罩周遭一丈之地。此时挟带马势冲城,城墙破损之处若受此一击,势必瓦解崩溃。
眼见青骓距离城墙还有七步之地,瓮城城墙下的暗处忽然闪出一道身影,向银甲武士马前直扑过来。银甲武士吃了一惊,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