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同人)彼岸春+番外 作者:两者无形炼成一(晋江2014-05-31完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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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德兴闭目一笑,悠悠道:“你若有造化,什么时候当面见了她,便知道了。”
伙计赔笑道:“小的哪有这个福气?不比老爷您,上个月初不是才中过签么,如今可算是梅开二度了。”
詹德兴摇头道:“唉,哪有如此容易?原是万通钱庄的周老虎中了今夜的签,却不小心被他那只母老虎把玉牌翻了出来。家中一番厮打下来,天翻地覆。我偶然得知,便用两头蟋蟀向周老虎换了这玉牌来。”
伙计忙笑道:“您府上的蟋蟀,每只都是襄阳城中数一数二的斗将。除了您,谁又能有如此手笔?”他斟满詹德兴手中茶盏,又道:“听说这姑娘每夜献舞后,便会从七位客人中选出一位入幕之宾,听她抚琴吟曲。到底哪一位能有这个福气,全凭她自己一时心意。王爷千岁虽然每夜不必掣签便能赏舞,却也从未被她选中过。”
詹德兴醉眼乜斜,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牌,看了又看,笑道:“若能做她的入幕之宾,一掷千金又如何?我今夜打点好花春风,便不信她不能给个通融。清倌又如何?我软玉温香抱满怀,必是就在今夜了……”
这时,一直坐在墙角的那客人会了茶钱,起身向茶楼门口走去。经过詹德兴桌边,有意无意间略略放缓了脚步。詹德兴与那伙计正在说话间,桌上茶壶突然“砰”地一声裂成了四五片。滚热茶水破壶而出,洒了一桌。詹德兴啊呦一声,起身踉跄退后,衣上还是被溅上了许多茶水,一时狼狈不堪。那伙计和詹德兴的小厮们连忙上来擦拭收拾。待到整理停当,重新沏了新茶上来,才赫然发现那原本在詹德兴手中的玉牌不知何时已不翼而飞!一时间,詹德兴怒骂跳脚,伙计小厮们连忙四处搜寻,却哪里还有那玉牌的踪影?
清心居的斜对面,珠楼绣栋,灯影辉煌,正是珠玉巷如今最炙手可热的天香楼。
展昭站在楼前,纸伞收合在左手中,任凭细雨落在肩头,点点滴滴湮湿了身上青衫。长袖垂手,右手掌心里握着的正是那块玉牌。
想到方才茶楼里那一幕,他唇角微扬,现出一丝笑意。偶一为之的跳脱之举,令他心里有一种久违的轻快。纵然手法并非磊落正道,但令那舞姬今夜避开这詹老爷一般的无耻之辈,也算是功过相抵罢。
进了天香楼,但见前厅里珠环翠绕,莺莺燕燕,尽是围着客人殷勤调笑的娼女。其间最显眼的,当属一名锦衣美妇。她玲珑八面,风韵嫣然,如穿花蝴蝶般在客人间逢迎周旋。展昭听得几位客人称她“花老板”,心中暗想,这必是方才詹德兴口中的天香楼老板花春风了。
前厅中迎客的龟奴见了展昭,连忙上前来招呼。展昭也不多话,亮出掌中玉牌。龟奴一见之下,躬身将他引向后堂。
穿过一条抄手游廊,便是后院花厅。与艳俗喧闹的前厅相比,这里竟是别有静谧天地。花厅开朗敞阔,地上铺了淡绯色的蜀锦丝毯,十二条青石山水画屏靠墙一字排开,靠近画廊的一侧陈设了七张雅致短几,上面已摆了精致酒菜。居中的一张短几稍宽大些,想必是为襄阳王准备的。
时候尚早,赏舞贵客们还都未到,只有花厅里画屏边的矮墩上坐着位清瘦的老乐师。他须发半白,额上纹深,怀中抱了一只阮咸,正在拨弹。嘈嘈切切,弦声如诉,正是一支西吴曲。
伴着缓缓曲调,只听那老乐师嗓音沙哑,似吟似诉:
说襄阳、旧事重省。
记铜驼巷陌、醉还醒。
笑莺花别後,刘郎憔悴萍梗。
倦客天涯,还买个、西风轻艇。
便欲访、骑马山翁,问岘首、那时风景。
楚王城里,知几度经过,摩挲故宫柳瘿。
漫吊景。
冷烟衰草凄迷,伤心兴废,赖有阳春古郢。
乾坤谁望,陆百里路中原,空老尽英雄,肠断剑锋冷。
这苍凉古远的唱词,从这老乐师口中道出,更多了几分萧索孤凉之意。
展昭原本觉得这老乐师有几分面熟,此时见了他吟唱间的落寞神情,心中豁然一亮:“原来是他!只听说他两年前辞了官,天高人远,不知所踪,却想不到却隐身在这襄阳城内……”
为展昭带路的龟奴见了那老乐师,板起了脸,教训道:“齐庆老头,客人到了,还不下去准备?若是一会儿出了差错,看你如何收场!”
展昭听了,心下暗暗诧异:“他怎么改了姓名?齐庆……齐庆……是了,必是他把表字耆卿转音化了这名字……”
那老乐师齐庆挨了龟奴的一顿呵斥,停了弹唱,低眉不语。他默默地调拨着阮咸,既未分辨,也不抬头。
展昭暗暗点头:“不错,必然是他。他半生失意,如今虽潦倒至此,脾气却是丝毫未改……”
龟奴不再理睬齐庆,转身将展昭引入左手第二张短几,陪笑道:“公子稍坐,客人们少时便到。”
展昭点点头,打发了那龟奴。再回头时,那齐庆已不知何时离开了花厅。
展昭轻叹一声,整顿衣衫,落坐在短几之后。短几之上,一盏琉璃绣球灯幽幽放出一片暖光。
展昭喃喃自语:“只盼今夜这天香楼舞筵,莫要让我失望才好……”
灯影摇摇,暗生悱恻,见证世情无端,今夕如梦。
作者有话要说:
☆、襄阳篇 第七章 韶光绝
过不多时,客人们陆续被引进了花厅。两三盏茶的功夫,六席俱已落座,只余下居中的那张几案前还空着。
花厅外传来一阵环佩叮当,步声细碎,来的正是花春风。一进花厅,她目光自右向左扫过花厅里的客人,笑道:“花春风伺候来迟,各位贵客切勿见怪!”
她娇波流转,笑语琳琅,只是细看起来才能发现,脂粉之下的眼角眉梢还是不免留下了岁月痕迹。她年轻时是襄阳城花街魁首,人称春风娘子。如今虽然韶华渐逝,但颦笑之间娇媚婀娜,仍有无限风流余韵。
几位客人含笑与她招呼,显见都是熟客。欢场之中人多眼杂,展昭此刻最怕的便是被人无端认出身份,于是低下头去,只是执杯饮茶。
花春风一边与客人们言笑,一边径直向展昭坐处走来。她在展昭面前的短几前站定,执起案上酒壶。
“这位公子,天香楼本是寻乐之地,您却在这里以茶代酒,莫不是嫌我们有怠慢之处么?”
此言一出,邻桌几位客人皆是应声而笑。花春风含笑斟满一只酒杯,双手奉至展昭面前。
“人生得意须尽欢,还请公子满饮此杯。”
展昭淡淡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好酒。多谢花老板。”
花春风又执起酒壶,眼波在展昭身上流转,意有所指却又不着痕迹:“公子看着面生,莫不是第一次来我这天香楼?”
只一问,便显出了风月场中多年练就的机敏玲珑。
展昭微笑道:“在下一向居于北方,与永福号詹德兴老爷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此番到襄阳,听他提起天香楼舞筵盛名。在下一时心动,向他讨来今夜这一席的玉牌,也好一开眼界。”
花春风点头笑道:“原来如此。公子想必是詹老爷的至交。我原说,以詹老爷对我家姑娘的一片心意,是断不肯将这玉牌送与旁人的。”
俯身抬手,搭上展昭肩头,媚声道:“公子如此温雅的品貌,初见之下,倒看不出是生意人。”
展昭神色不变,依旧淡淡笑道:“花老板阅人无数,自有判断,又何必客套。”
花春风还未答话,龟奴匆匆了走进来,俯在她耳边轻轻道了几个字。
花春风忙离了展昭,走到花厅门口,整了整衣裙,低头裣衽。
只听得门口一阵脚步错杂,六名带刀校尉鱼贯而入,沿着画廊两侧燕翅排开。两名绿衣宫监各持一柄拂尘缓步走进花厅,在中间那张几案前站定,两厢侍立。
花厅中客人们见此光景,都连忙起身在厅门口一侧肃立。
片刻之后,花厅门口走进两个人。
右边是一名年老宫监。他头发已花白,身穿一件淡黄色的长袍,脚下是一双黑底高靴。他半躬着身子,缓缓前行,左臂向身侧恭谨探出,上身稳稳地不带一丝摇晃。
在这老太监的左臂之上,轻轻搭着一只手。这只手清癯修长,正如它的主人,看来优雅闲适,却默默透出一派沉静逼人的气度——
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展昭隐身诸人身后,目光笔直投向这人身上,喃喃道:“襄阳王,我终于见着你了。”
他今夜一访天香楼,便是为此。
此刻,襄阳王赵珏便正站在展昭十步之外。只见他眉宇沉凝,眼眸深邃,相貌俊雅。虽然是便服简从,但自有一身端严之相,令人不敢逼视。
展昭心中暗忖:“襄阳王算来也该有四十一二岁年纪了,没想到看起来居然还是如此年轻!他与官家是叔侄至亲,形貌果然有七分相似。”
厅内诸人向襄阳王跪见行礼。那老太监向众人朗声说道:“王爷本是微服出游,各位不必拘礼,还请落座吧。”
众人起身,待襄阳王入座,方各归各位。一时间厅内鸦雀无闻,谁也不再像方才一般喧哗笑语了。
静谧之中,一阵清脆铃声从画屏后洒泻出来,六名妙龄舞姬轻盈转出,恰如群莺出谷,乳燕投林。她们俱是一袭白色纱衣,长袖垂地,胸前佩着羯鼓,腕上腰间系了些小巧银铃,在动静之间摇曳发声。
她们向客人们盈盈一拜,随即在花厅正中围簇成圆圈,静静站立,仿佛在等待什么。
画屏前徐徐飘出一腔笛声,初时隐约几不可闻,渐而婉转悠扬,令人心旌摇荡。原来是那老乐师齐庆不知何时已在屏后坐下。他方才的阮咸已被弃在一旁,此刻换了竹笛,凑在唇边吹奏。他貌不惊人,神色寻常,但笛艺之精,竟是难得一见。
笛声中,众人只觉眼前一亮,一条纤细身影自画屏后迤逦而出。她身着一袭浅碧罗裳,腰畔丝绦垂地,外罩一层月白轻纱舞衣,朦胧如烟霞。但见她举袖齐眉,半掩了颜面,翩翩飘至舞姬们中间,仿佛落入凡尘的仙子。
笛声暂歇。蓦地,她双袖长舒,凌空激荡,直击在左右两名舞姬腰间羯鼓之上,发出一声清越鼓音。长袖疾收,不过只是一顿,随即流风回雪般在六名舞姬中间翩然旋转开来。转身之际,她双袖不时挥出,击打舞姬们身上的羯鼓。只听鼓声由缓而急,舞姬们也围绕她徐徐旋转,身上的银铃和着鼓声响成一片天籁之音。
就在鼓声最急时,她身形骤然停顿,鼓声和铃声一时俱寂。倏忽间,笛声又起,她挽袖如云,缓缓回过身来。
湖间薄雾,月下寒香。或许稀世之美,总是亦真亦幻,清澈却又迷茫。
千种婉转风流,近在花之影,萦梁外。
万端飘忽莫测,远在天之涯,隔云端。
在她转身之前的那一刻,诸人都摒住了呼吸,等待她一展容颜。但即便如此,在她真正回身的那一刹那,各人心间却还是漏跳了一拍。
除了展昭。
明明在情理之外,却又似意料之中,他坦荡如常,只是淡淡微笑,望进她眼眸深处——
那其中有着一丝吃惊,一丝愠怒,只有他才能分辨得出。
他知道,她已经认出了他。
些许迟疑,不过只是一瞬。她挥袖旋身,随乐起舞。红锦地衣,随步而皱,生出朵朵莲花般的縠纹,便如此时心间暗澜。
惊鸿浮光,玉龙翻影,袅袅舞姿,一如异世飞天。
千回百转,曼妙离合之间,牵动心魂神魄,迷离如烟。心头能想起的,舌间能暗唤的,便只是她的名字——
倾城。
作者有话要说:
☆、襄阳篇 第八章 折柳归
花厅上灯烛耀亮,有如白昼,却寂静无言,不闻呼吸之声。
任凭满庭芳华,万红暄暄,倾城一舞,便已占尽了人间秀色。
这一舞,如碧云深处幻梦冰消,锦绣韶光皆盛放,空灵绝艳悉无藏。
云无心以出岫。梦有意而难回。至美梦境,也终究有醒来的一刻。
笛声,已渐渐地缓了下来。这一舞已将终了。
长袖舒卷,倾城自一名舞姬手中接过一只玉瓶来。那玉瓶通体莹润,透出清浅水光,里面插了数条柔嫩柳枝,翠叶新芽,露珠盈盈。耳中只听笛声一转,六名舞姬随着曲声低唱道:
“带露含烟处处垂,托根布叶欲庇人。芳辰秀质攀折早,莫教虚度一时春。”
择良人而从归。这曲中之意,正是青楼女子们梦寐以求之事。
展昭心中一动:“难道这便是要选那每夜的入幕之宾么?……”
歌声中,倾城手执玉瓶,如一朵风中落花,轻盈飘过花厅,停在左边起首的那张几案前。那客人是位锦袍玉带的年轻公子,见倾城在他案前停住,大喜过望,便即长身而起。却不料倾城只是低下头向他淡淡施了一礼,便行至展昭面前。
柳枝轻荡,略略遮住倾城面容。她垂眼望去,眼前人眉清目澈,从容神色一如日前相遇之际。她眉间轻颦,侧转了眸光,停在展昭身前,一时无语。
展昭初至天香楼,本只为察探襄阳王的动静,万万没有想到在此重遇这神秘少女。此刻,她近在咫尺,踟蹰而立,令他避无可避,不知怎地,竟被凭空拂乱了心意。他不觉敛去唇边微笑,心中暗暗生出一丝莫名期待。
一时间,厅内诸人目光都聚集在他二人身上。诸人心中均想,看来今夜必是此人雀屏中选了。
不过只是一瞬,倾城回转了目光,娥眉婉转,向展昭淡淡一笑。
展昭与她两次相遇,见她总是冰冷淡漠,虽秉绝世之姿,却不肯多显露半分颜色。此刻她初展笑容,虽仍是若即若离,却一如幽泉漫溢,丝丝沁人心脾。他一时警醒,连忙收摄心神,却见倾城向他颌首一礼,唇边笑意犹存,却已向下一席走去。
澈亮烛光下,他便这样目送她一步步离他渐远。望着她衣袂飘忽,丝绦摇曳,展昭心中忽然泛起一缕难言滋味。
倾城逐席施礼,穿过半个花厅,一直来到最中间的那张几案前。
襄阳王的目光,正一直静静注视着她,未曾错过她一举一动。
倾城静立了半晌,轻扶手中玉瓶,盈盈敛衽:“今夜恰值清明之夕,不知王爷可否屈尊为倾城折柳辟邪?”
清明折柳本是楚地古风,用以驱鬼避邪。但在此时此地,倾城如此自请,却显见另有一番含义。
赵珏目光流转,神色不动:“章台折柳,月下对花。倾城此举,可是意在邀本王天香阁一叙?”
倾城轻轻摇了摇头,道:“王爷的身份是何等尊贵?天香阁敝贱之地,倾城总还有自知之明。”
赵珏缓缓摇头:“可惜你只有自知之明,却不解本王之心。本王夜夜至此,已有月余,却总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莫非是你觉得本王与你不相匹配?……”
倾城静静道:“王爷说笑了。倾城不过是蒲柳之姿,望秋而落;王爷却是松柏之质,经霜弥茂。”
赵珏奇道:“那你却又是为何屡屡故意忽略了本王?”
倾城淡淡一笑:“百尺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世上攀龙附凤之人已有了许多,王爷又何必一定要再多上一个倾城?”
赵珏微笑道:“这世上想攀附本王的人虽多,本王想要的或许偏偏只有这一个……”
倾城道:“那王爷只怕是要失望了。”
赵珏摇头道:“你既然无意于本王,此刻又何必要本王为你折柳?”
倾城低下头,缓缓道:“荒烟蔓草先人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