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圣心劫-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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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英默默苦思了许久,叹道,奇怪,我从来不认识这样一个人,三四十岁,北方口音,武功很高,灰布大袍,面色蜡黄,手上却白皙……”
他猛然心中一动,叫道:“这人一定经过化装,否则,不会面黄手白……但是,他假冒我的名字,送来这封信,为的什么呢?’”
天一道长说道:“或许少侠曾经把这件事对人说起过,所以——”
罗英道:“不!我从没向人提起过,而且,当我决定到武当山来,一路疾赶,并未停留过,就算有人知道我的心意,也不可能反比我早到三天。”
天一道长笑道:“事虽奇怪,好在那人只是送来一封信,信中所述,也没有恶意,少侠不必放在心上。”
罗英叹道:“这些日子,我已经一连遇见好几件古怪荒诞的奇事,譬如说信上提到那位燕姑娘,我曾经亲眼见她已被人用重手法震死,并且由我亲手将她尸体放在一间古庙神枢中,但是她竟然没有死,被贵派高手,擒解到武当山来。”
天一道长忽然正色说道:“提到这位燕姑娘,贫道要冒昧请问一句,少侠与她,是新识呢?还是旧交?”
罗英笑道:“晚辈与她们姊妹萍水相逢,相处只片刻时光,不过……”
天气道长接口道:“少侠和她不过是萍水相逢,难怪不知她的出身为人,米仓双燕的师父,姓王名蝉,人称‘三手鬼母’,乃是黑道中有名高手,向来行事,阴狠诡诈……”
罗英爽然道:“师门虽然稍劣,晚辈看燕姑娘姊妹,却并不是阴狠诡诈的人,不知为了什么,开罪贵派?”
天一道长顿了一顿,方才缓缓说道:“起因于她盗取了本派一件传教至宝。”
“什么至宝?道长愿告诉晚辈吗?”
天一道长一字一顿地道:“她盗去了本派张三丰祖师亲传的‘无字真经’。”
罗英恍然笑道:“原来是无字真经?那晚辈敢斗胆说一句,道长一定是错怪她了。”
天一道长道:“少侠何以见得贫道错怪了她?”
罗英一怔,心忖道:“我虽然知道‘无字真经’已落在穷家四残手中,但若把这事告诉了他,岂不愧对四残?”
他本不是惯于说谎的人,迟疑了一会,最后只得笑笑,道:“晚辈只是这样猜测,她大约不会做出这盗窃的事……”
天一道长笑道:“少侠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难怪会估错了她。”
“为什么?”
“因为她自己已经坦率承认了。”
“你说她承认盗了无字真经?”
“不错。”
罗英听到这里,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
天一道长沉声问道:“少侠因何感到可笑?”
罗英道:“晚辈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承认,但却有一点不敢相信。”
天一道长变色道:“敢问是那一点?”
罗英道:“俗话说,拿脏拿贼。道长有没有搜获赃物证据呢?”
天一道长冷峻地道:“自然搜获了赃物证据。”
罗英忙问:“什么证据?”
天一道长接口道:“那册‘无字真经’。”
罗英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问道:“道长已经搜到了无字真经?”
“不错。”
“从燕姑娘身上搜到的?”
“不错。”
“果然是贵派失窃的那册无字真经?”
“不错。”
罗英不觉哑然失笑,道:“道长没有看错吧?”
天一道长正色道:“传教至宝,岂有看错的道理?”
罗英用力晃了晃头,藉以澄清纷歧的思维,道:“道长能不能把那册真经,赐借给晚辈看一看呢?”
天一道长沉吟片刻,站起身来,道:“论理真经乃本派不宣之秘,是不能擅借外人过目的,但少侠三代名士,望重武林,自然又当别,请随贫道往玄都殿一行吧!”
罗英怀着无限疑云,随着天一道长出了客室,一路上,心里不禁好笑,暗想:这位武当掌门人大约是失落至室,心神紊乱,“无字真经”分明在徐雕手中,而且,已经被烧毁了二分之一,怎会反在燕玉芝身上搜到,果真如此,岂不成了天下奇闻?
一面思忖,一面穿过几重神殿,眼前栋字密接,檐椽相连,已是武当派重地。越往里走,越见戒备森严,几乎已是五步一桩,三步一卡,那些值班道士,个个兵刃出鞘,如临大敌,把守得极为紧密。
行了盏茶光景,来到一栋重门深锁的小殿,殿前一抹金字横匾,写着斗大三个金字——
“玄都殿。”
武当“玄都殿”,一如少林寺的“藏经阁”,历来皆用作收存派中珍物至宝。殿房虽不甚大,却以厚木镶铁为门,窗槛上一律钢条密护,平时更为观中第一处禁地,除了掌门人及执掌殿务的长老,任何人严禁擅入。
大伙儿行到殿前,迎面一列二十四名执剑道士,横身阻路。
天一道长冷冷回头,向身后一名老年道士说道:“天玄师弟,开启玄都殿。”
那位天玄道长应诺,跨前两步,大声道:“奉掌门人口谕,开启玄都殿。”
二十四名执剑道人齐喧一声“无量寿佛”,“唰”地左右一分,让出紧锁着的殿门来。
天玄道长从身边取一串铜钥,伏身在锁前,足有半盏茶之久,方才“哗啦”一声,打开了那两扇厚达三尺以上的铁裹殿门。
天—道长侧身说道:“少侠请入玄都殿。”
罗英连忙答礼道:“道长先请,晚辈怎敢恺越?”
天一道长淡淡一笑,也不再作客套,当先跨进了玄都殿。
罗英紧跟着举步入殿,回头看时,除了天玄道长,其余十余名派中辈份甚高的道人,竟全都肃立未动,一个也没有跟进来。
殿门之内,又有三道高齐层顶的铁栅,每道铁栅都有拇指粗细,一连三层栅门,都加了锁。
天玄道长用铜钥一层一层打开栅门,最后一进,才是一间密不透风的密室。
罗英跟在天一道长身后进入密室,天玄道长并未进来,顺手拉拢室门,密室之中,只剩下罗英和天一道长两个人。
他不禁有些心悸,仰头略一回顾,发现这间密室显然不是用砖石之类建造,室宽不过数丈,高仅丈余,顶上满嵌狮艮大小夜明珠,因此虽无窗透射光亮,全室尽被一层白茫茫的亮光照映着,毫无阴暗的感觉。
他看罢暗暗稀奇,心忖道:这间密室远比古庙地道中那一间石室更紧密,更紧固,真难想像“穷家四残”是怎样把那册“无字真经”偷到手的?
天一道长含笑说道:“此地乃本派心腹重地,派中珍贵书册和典籍,全都存放在这儿,平时除了历代掌门人,连派中长老也不能踏入一步,少侠乃武当开派以来,第一位进入密室的教外人。”
罗英顿手谢道:“辱承厚爱,晚辈感戴莫名,初不知贵派玄都殿竟是如此重地,以致才斗胆作此不情之请。”
天一道长笑:“少林谦冲纯真,颇有令祖风范,实在难得。”
他缓步走到一列书橱前,手无橱架,又叹息着说道:“武当派自遭三十年前血洗之耻,派中精英,丧亡殆尽,数十年来,元气犹未恢复过来,贫道才疏德薄,心殊惶恐,祖师爷虽然传下来一部‘无字真经’,然而玄奥深隐,数百年来,却始终未能参透,少侠出身名门,必然胸罗万机,要是能力武当派解透这部‘无字真经’,不啻武当派恩主,贫道愿将经中奇学。与少侠分享”。
罗英听了,顿时生出无限凛惧之意来,忙道:“晚辈不过武林后进,顽冥愚鲁,怎敢当道长如此重托,真经既然蕴藏着贵派不传奇学,那就不必宣泄给晚辈看了……”
天一道长笑道:“少侠别多心,贫道语出至诚,绝无他意。”
说着,笑容—敛,复又叹道:“三十年前若没有陶大侠,今日武林中,也不会再有武当一派,日后武当弟子行走江湖,万望少侠惦念今日之谊,多赐鼎助,贫道就感同身受了。”
罗英方要谦谢,天一道长已经扭转身子,掏出一柄纯金的造精致小钥匙,开了橱门,小心翼翼从橱子里捧出一只沉重的铁盒。
那铁盒大小尺寸,乍看起来,竟跟徐雕那册“无字真经”一般无二。
天一道长又用另一柄钥匙,启开盒盖,满脸凝重地,探手取出一册薄薄的书册来。
罗英瞪大一双眼睛,目不转瞬注视那部书册,心头不禁骇然暗惊——
第十二章 似曾相识
罗英用微微颤抖的双手,从天一道长手中接过那册书本,细看之下,心头不禁骇然暗惊。
因为这部真经,也是用细绢制成,形式大小,和徐雕的一部毫无不同,绢册封面上,赫然也写着“三丰手著无字真经’八个篆体字。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同样的“无字真经”,同样的细绢薄本,同样的八个触目惊心的篆体字,它们哪一本才是武当派的传教之宝呢?
他怔了半晌,匆匆翻阅了一下,绢册共有十五六页,每页上空白一片,并没有半个字迹!
不错啊!是一部名符其实的“无字真经”啊!他傻了。
天一道长见他捧着真经,瞠目不语,忍不住轻声问道:“罗少侠,有什么不对吗?”
罗英脱口问:“贵派‘无字真经’,共有多少册?”
天一道长不觉一怔,道:“真经乃本派祖师秘传至主,自然只此一册。”
罗英点点头,心时顿时飞起无限疑云,暗忖道:这就奇怪了,难道说徐雕那一本会是假造的?
他一时猜想不透,忍不住又问:“贵派这部真经,虽然珍贵稀世,但书上既无字迹,又曾失窃过一次,假如有人依照式样,另制一本用来朦混,不知道长能不能识别真假?”
天一道长被他这一问,真问得张口结舌,半晌无法回答,久久才缓缓赞道:“少侠果然聪明盖世,思虑远胜常人,凭良心说,真经虽系本派至室,派中历代先师,从无悟得经中玄妙绝学,否则,武当派也不至沦堕如此了。”
说到这里,语声略顿,感叹着又道:“大幸今日得少侠一语警惕,贫道不便要严令门下,小心防犯真经失窃,同时,也要想个万全之策,在真经上另加暗记,以辨真假。”
罗英暗暗嘘了一口气,道:“承蒙道长赐示至宝,深感荣幸,在下不揣冒昧,尚有一桩不情之请,不知道长能否俯允成全?”
天一道长笑道:“少侠可是要为姓燕的姑娘开脱干系?”
罗英脸上一红,拱手道:“悖理之请,道长宏宥。”
天一道长哈哈笑:“武当与她并无深深仇,既是少侠为她出面,贫道岂能不遵嘱命,但是……”他目视罗英,神秘的笑笑,接着又道:“少侠是聪明人,须知情之一字,最能蒙蔽理智,米仓双燕出身‘三手鬼母’王蝉门下,而王蝉却是昔年黑道中盛名颇著的高手…”
罗英连忙正色道:“道长不要误会,我与她师门并无渊源,纯是为了……”
天一道长笑着截他的话,道:“贫道臆测之词,少侠不必放在心上。”
罗英也只好腼腆一笑,未再多说,双手把“无字真经”交还天一道长,天一道长谨慎地收妥真经,仍旧放回橱中,两人携手步出玄都殿,天玄道长紧随身后,重又将层层门栅,掩闭加锁。
大家拥着罗英返回客室,才坐片刻,一名道人已领着燕玉芝悄然而至。
罗英一见燕玉芝果然好端端无异样,心里大惑不解,一时间,许许多多惊讶和疑问,拥塞喉间,不知该从何问起才好,立刻起身告辞。
天一道长那里肯放,坚留用了素斋,又亲身送到观门,罗英拱手称谢,拉着燕玉芝,匆匆便行。
一口气奔过“解剑池”,回头已望不见三清观,罗英这才急不及待地问:“我的好姑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燕玉芝霎霎眼,茫然反问:“什么‘怎么一回事’?”
罗项叫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
“胡说,我几时死了?”
“那天在古庙地道口,我和玉苓亲眼见你负伤奔出来,才说了几个字,便伤重倒地而死,后来,是我亲手把你藏在神枢里……”
“啊!你不说起,我正奇怪哩!明明地道出口见到妹妹,醒来却在神枢中。”
“你怎么又醒过来?”
“这个,我也不明白,当时确觉内腑伤势很重,奔出地道,便力尽昏了过去。朦朦胧胧不知过了多久,喉咙里忽然滑下一股清香液体,片刻之后,内伤竟减轻了不少。当我睁开眼来,似有人在轻轻叹息着:“好啦!现在你总该放心跟我去了。”
“什么?你说有人叹息;又说了那些话?”
“是的,但可惜我那时才从昏迷中醒转,隐隐约约,似未听真,但仿佛感觉的确有极轻的脚步声,从神殿里离去。”
“你没有听错?”
“没有错,不过,我那时神志尚未复原,又迷蒙过了一会,第二次,却被一阵冷笑声惊醒过来!”
“冷笑声?谁?”
“我惊醒以后,才发觉自己躺在大殿神枢里,从神像空隙张望出去,见一个灰衣人,正在地道口仰天而笑,左手高高擎着一只瓶子。”
“你看清他是谁吗?”
“那个人以黑中蒙面,无法看清面貌,但从身形上,我认得就是那在石室中偷袭我一掌的家伙。”
“啊——是他?”
“那家伙举着瓶子,得意地冷笑不已,然后封了地道入口,扬长向庙外而去。我一急之下,也从神枢里爬出来,原想追踪他,看看他落脚之处或者去向,不料才出古庙,竟遇上武当派的人循声而至,我伤后乏力,被他们擒住。”
罗英沉思片刻,又问:“那灰袍蒙面人封闭地道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玉苓也在附近?”
燕玉芝叫道:“没有啊!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罗英长叹一声,便将自己进入地道,燕玉苓守候洞口的经过,简略述了一遍,取出那支拾得的金钗,要燕玉芝辨认。
燕玉芝一见那支金钗,脱口道:“这是妹妹鬓上配戴的绝没有错。”举手从自己鬓上拔下一支来,两钗相比,一色式样,正是一对。
罗英蹩眉道:“这样看起来,她准是在你醒转以前,便被人劫持而去了。”
燕玉芝心中忽然一动,道:“你看会不会是救醒我的那人把她带走了?”我仿佛听见他说:“现在你总该放心跟我去了。”这话一定是向妹妹说的。
罗英黯然摇摇头,道:“假如你猜的不错,那人并非强迫她离开,她为什么要把金钗弃在地上?这又是暗示什么呢?”
燕玉芝道:“妹妹一向细心,也许她是有意留下金钗,告诉你方向,要你去追她。”
罗英耸耸肩头,道:“我也曾经这样猜想,后来为了赶来武当,只得作罢,现在你既已安然无恙,慢慢自能寻找到她的。”
燕玉芝悻悻说道:“只是咱们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到手的无字真经,又被武当杂毛们搜去,未免不甘心……”
罗英正色道:“无字真经本是武当之物,物归原主,理所应当,你千万别再生出贪婪之念来。”
燕玉芝抿抿嘴,道:“他们空有真经,没有祸水之源井水,又有什么用处?”
罗英笑道:“你也没有祸水之源井水,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