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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高庸 - 圣心劫-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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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办吗?”

  罗英奋然道:“只要晚辈力之所及,老前辈只管吩咐。”

  葛衣老妇点头说道:“这件事,说来甚易,只须你替我送一件东西,不过,这件东西十分重要,一定得面交收件人。中途不能失落!”

  罗英道:“敢问是件什么东西?”

  老妇从怀中取出一只铁匣来,扬了扬,道:“这只铁匣,是五十年前一位故人交给我代为保管的,后来那人远赴中原,东西一直放在我这里,未能还给他,我双腿残废,本无法再使物归原主了。但这件事记挂心头,总觉愧对故人。就是一旦死了,也会死不瞑目,今天幸好遇见你,不知你愿意替我把东西送给那人吗?”

  罗英爽然点头道:“这有何难,我一定替你老人家送到,只不知老前辈那位故事是谁?”

  老妇眼中精光一闪,缓缓说道:“说起来,那人与你有很深的关系!”

  “是吗?他是谁呢?”

  “他就是当年名震武林的桃花神君凌祖尧!”

  “是外曾祖父?可惜他老人家早已过世了。”

  “不要紧,他虽然去世,还有他的女儿凌茜,凌茜是你奶奶,你一定知道她现在的地址吗?”

  “这……不瞒老前辈说,自从家祖父飘隐之后,凌奶奶从未回过桃花岛,我长了这么大,连她老人家的面也未见过,只知她隐居在泰山附近,详细住所,并不知道。”他想了一下,又道:“不过,我可以去问秦爷爷,他一定知道凌奶奶的住址。”

  老妇点头道:“不管你怎么打听,只要能把这铁匣子亲手交给她,老身有生之年,定当厚厚谢谢你。”

  罗英忙道:“这是晚辈份内之事,但不知老前辈尊讳如何称呼?也好向凌奶奶禀报!”

  老妇淡然一笑道:“你不必告诉她什么话,甚至不必告诉她是谁托你送去的,她打开铁匣,自然知道老身是谁!”

  罗英双方接过铁匣,见匣子薄薄的,约有五六寸见方,份量亦不甚重,却封盖得十分严密,不知内盛何物?

  他小心翼翼将铁匣戴好,葛衣老妇又道:“送匣之前,盼你答应三件事,第一、途中不准启开,也不能把送还铁匣这件事向第三者提起,你能吗?”

  “老前辈放心,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或擅启此匣。”

  “第二、铁匣内的东西太重要了,送到之后,你还须立刻赶回来,给老身一个确切的回讯。”

  “晚辈知道。”

  “第三、你和你这位女伴,也要跟刚和宋英一样,由人面蜘蛛咬一口,然后服下解药上路!”

  罗英惊问道:“这却是为什么?”

  老妇正色道:“理由很简单,老身初与你们相识,便把这么重要的物件委付给你,若非如此,万一你一去不回,或者根本未将东西送到,老身残废不便,却该如何是好?”

  罗英想了想,道:“老前辈不相信我们?”

  葛衣老妇摇摇头道:“不!但故人之物,理所慎当。”

  罗英道:“老前辈如果不能相信,晚辈愿意一人领受奇毒,依时往返,这位江姑娘乃局外之人,请前辈……”

  葛衣老妇道:“她已被毒草所困,又落在人面蜘蛛口下,生死顷刻,全靠老身救他性命,她自然也该替老身办点事才对。”

  罗英心忖道:“这位老前辈的确古怪,既然托我,又不放心,甚至连姓名也不肯告诉,她跟外曾祖父究竟有什么关系?如今落得双腿俱残,沦落荒山,她既信不过我,万一东西送去以后,她却不给我解药,那时死得岂不冤枉?

  但继而又想:她要求是过份些,也许这匣中果然有重要物件,防范之心,也难苛责,说不定这件东西正是凌奶奶希望得到的。我就答应她吧!东西交给了凌奶奶,赶回来取解药,又何不可呢?她如要害我,现在尽可下手,实不必等到东西送去以后,我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反复一连想了几遍,又看看危在旦夕的江瑶,终为点头答应。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那葛衣老妇以毒胁制,已非正派之人所为,何况,如果真的因双腿折断不能行动,又怎能老远从域外大漠赶到中原?

  就因这一点疏忽,竟险些铸成一项弥天大错……






   
 



第二十一章 少林别院

 
  重山、峻岭、茂林、清溪。

  隆冬方逝,春雪初溶,崇山室峰上,洋溢着一片春天的气息。

  自从达摩祖师一百零八种绝技中三十六种失传,少林高僧云虚本师逃禅还俗之后,少林一派,重心移在福建蒲田少林寺,故称“南派少林。”

  到“飞云神君”陶天林崛起武林,少林寺武技,益更衰微,十四代掌门明空禅师驻锡蒲田少林南院,名震天下的达摩神功,几乎已被江湖遗忘了。

  直到明尘大师(秦佑)寻回“达摩洗髓经补述”接掌少林派掌门大位,达摩秘技才重新光耀武林,明尘大师将少林派移返中岳嵩山少室峰,后人乃称为“北派少林”。

  数十年来,星散零乱的少林绝学,得到明尘大师苦心整顿阐扬,少林一派,声威大震,从此执天下武林牛耳,同时,也为嵩山“少林上院”,带来空前的热闹和兴盛,整日价游人香客,武林英雄,络绎不绝少室峰下,明尘大师为图静修,遂将少林上院下院,专供信徒香客瞻仰,另在少室峰后山,兴建了一幢小巧精致的寺庙,辟为全教总枢,称为“少林别院”。

  从此,“少林别院”在幽静的山后,闲人绝迹。隐隐已成了武林中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圣地。

  可是,这一天,情形却有些反常——

  从天一微亮,“少林别院”已在数十名僧人合力清扫之下。收拾得纤尘不染,寺门大开,钟钹磐鼓之声却寂然无闻,梵唱早课,也都一律停止。

  通往前山的小径上,落叶松针,打扫得干干净挣,每隔十丈,便有两名黄衣僧人肃容侍立,他们脸上木然没有一些表情,但却使人猜测得到,今天的少林别院,将要发生什么重大之事了。

  日轮刚刚爬上峰头,辰时方过,通往前山的小径上,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步履声。

  道傍肃立的黄依僧人们,迅速以目示意,一路传入寺门,刹时间,少林别院中疾步走出十名披着金边袈裟的老年和尚,

  伫立在门前,稽首而待。

  “来了吗?”有人轻轻问。

  “来了”!有人轻轻回答。

  “唉!”不知是谁又轻轻叹息了一声。

  步履声移过松林,小径尽头,出现两个人影。

  “左边一个,灰布僧袍,五十左右年纪,手持念珠,神情肃穆庄严,正是当今少林掌门人——明尘大师。

  在他侧边,却是一个素服布衫的老妇,约莫也有五十岁年纪,然而头上斑发如麻,额上深深印着几条皱纹,乍看起来,竟比她本身的年龄显得苍老多了。

  那妇人眉头深锁,脸上遍布愁容,薄薄的嘴唇,却充满坚毅和冷静,她好像在深思着某一件事,默默随着明尘大师移步而前,一面双手合十,向道傍迎候的黄衣僧人们答礼。

  两条人影渐渐移近寺门,那十名老年僧人忽然左右分开,一齐垂首说道:“少林弟子,敬候夫人莅临。”

  老妇仿佛吃了一惊,猛可从沉思中仰起脸来,目光飞快地掠了明尘丈师一眼,一面匆忙还礼,一面诧道:“啊!秦叔叔,这……这怎么敢当?”

  明尘大师微笑道:“各位长老自从泰山武会之后,对陶大哥一直惦念难忘,今天又是大嫂第一次到嵩山来,所以在这儿等候着瞻仰一番。”

  老妇惶恐谦谢道:“拙夫绵薄之功,怎当诸位长老如此厚爱?”

  其中一位长老含笑道:“欣闻夫人礼佛多年,修为已臻大乘,贫袖等心仪已久,至今始得幸拜识,还盼夫人指点迷津,使贫衲等早登菩提。”

  老妇忙道:“弟子不过仟悔今生,求修来世,大师等如此谬誉,徒增弟子汗颜,唉!弟子红尘俗人,三宝智珠岂是妄想得来的,还要求大师们接引渡化呢!”

  大家逊谢一会,明尘大师才陪着老妇步入寺内客室落坐,小沙弥献过松子茶,十位道长立刻相率告退。

  那老妇黯叹一声,道:“你大哥一去数十年,生死下落不明,接着岛花岛去世,玑儿又干出贻羞武林的恨事来,这些罪衍,全由我一个而起,百罪之身,万死莫赎,佛门虽大,只怕也无处容我了!”

  明尘大师摇头道:“冥冥之中,祸福已定,因果轮回,分毫不爽,大嫂不应该把罪责承担在自己肩头,这些年,你已经够苦的了!”

  老妇道:“我之所以忍辱未死,全为了英儿还小,我虽然是个不祥的人,总望在临死之前,眼看着英儿长大成人,替他们罗家留下一条根——”

  说到这里,眼眶忽然一红,低声又道:“秦叔叔,你真的已经见到他了吗?”

  明尘大师道:“是的,那孩子倔强得很,性子很像他去世的娘——”

  老妇长吁一声,道:“只要他好好在世,我就放心了,让他在江湖上磨练一番固然很好,只别由他任性胡闹,又像他娘一样,做出傻事来!”

  正说着,突然一名僧人如飞奔进来,沉声道:“下院传讯,凌老前辈已经独自登山了。”

  明尘大师面色一震,那老妇连忙站起身来,道:“我跟你一起去接她——”

  明尘大师皱了皱眉头,关切地道:“大嫂,你知道她的性情,等一会见面的时候,多少要包涵她一些……”

  老妇凄然笑道:“什么话,咱们姊妹阔别了二十年,但愿她能答应重返桃花岛,就是要我立刻死在嵩山,我也不会迟疑一下。”

  明尘大师遽听这话,顿时泛起一种不祥之感,不禁沉吟起来……

  这时候,山径上绿影一闪,已出现一条其快无比的人影。

  这人影捷逾电驰,道侧列队恭候的黄衣僧人都只觉得绿影一掠而过,愕然回顾,寺门前已绰约立着一个身着绿衣的极美妇人。

  皆因她身法委实太快,待那些僧人看出她的人影,竟连施礼也来不及,寺门前两名黄衣僧人先是骗然一震,随即匆匆合十躬身,尚未开口,那绿衣美妇已冷哼一声道:“少林具是好大的架子,你们掌门人起来了吗?”

  黄衣僧人忙道:“请凌老前辈略待,敝寺方丈早已恭候多时,立刻使出寺亲迎侠驾!”

  绿衣美妇冷笑道:“好一个恭候多时,这么说,还怪我来得太晚了?”

  那僧人惶恐地道:“老前辈请息怒,敝寺方丈天未亮时,便已亲赴前山迎候侠驾,方才陪罗大侠夫人入寺,小僧业已飞报……”

  绿衣美妇陡地脸色一寒,沉声道:“什么罗大侠夫人?”

  那僧人答道:“便是桃花岛罗羽大侠夫人——竺老前辈。”

  绿衣美妇怒眉一扬,断喝道:“你是说竺君仪?”

  僧人暗暗连声道:“是……是……”

  绿衣美妇脸上瞬息变了几种神色,喃喃道:“哼!原来是她——”一顿脚,扭头便走。

  但她刚才举步,突闻一声亲切的呼唤:“茜妹——”

  绿衣美妇怅然驻足,缓缓转过身子,却见明尘大师和竺君仪已经迎出寺门,只好也冷冷应声道:“唔!没想到竺姊姊也在这儿!”

  明尘大师道:“二位都是难得请到的贵客,今日少林何幸,竟将两位全都请到了,简慢之处,贫僧先行谢罪!”

  凌茜暗暗皱眉,不耐地道:“不知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我很忙,没有时间多耽搁。”

  竺君仪连忙上前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好妹妹,咱们姊妹多年未见,姊姊有许多话想跟你谈谈,你不能为了姊姊多留一刻吗?”

  凌茜冷漠地抽回手臂,道:“话已经在二十年前说尽了,我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

  竺君仪心里在一酸,眼泪盈盈欲落,喟然道:“茜妹,我自知愧对你的羽哥哥,但……

  这也是由不得我的事,想不到三十多年了你仍然不肯原谅我……”

  凌茜冷笑道:“人各有命,谁也怨不得谁,我没有必要谅解别人,也没有必要别人谅解的地方。”

  明尘大师冷眼旁观,听到这里,忍耐不住,朗声道:“三十年前,承陶羽大哥不弃,与贫僧折节论交,同生共死,友爱不渝。如今大哥虽然飘隐,贫僧以盟弟之义,为武林命脉,就教二位大嫂,谁要是不屑与议,非但看不起贫僧,更愧对大哥舍身赴难,挽救天下武林危亡的壮志豪念!”

  这番话,说得凌茜默默垂下头去。竺君仪幽幽说道:“茜妹,不管你有多恨我,为了羽哥哥,为了武林隐忧,也为了罗家三代清誉侠名,你愿意跟姊姊再谈一会吗?”

  凌茜长叹一声,只得随着明尘大师,跨进了“少林别院”。

  明尘大师将二人请到客室,摒退所有少林僧人,这才肃容说道:“自从飞云山庄瓦解,武林平静不过二十年,各派元气未复,济南变故又起。贫僧为罗家三代侠名,不得已,将玑儿囚于百丈峰,当初之意,乃是要藉此澄清武林谣传,使罗氏双侠蒙羞的声誉,得以洗刷……”

  他故意一顿,看看两人都未开口,竺君仪神色黯然,低垂着头,凌茜却仰面望着屋顶,一派冷漠之色。

  明尘大师暗叹一声,继续又道:“谁知那样一来,欲巧反拙,不但使淑蝶怒闯禁地,震动胎气,惨死在峰下,而且反予那诬陷之人可乘之机,玑儿囚禁十五年,江湖中风平浪静,不久之前,玑儿竟然从百丈峰禁地失踪。从此,血案又连续出现,迄今不过数月,湘北云梦一带,已一连发生过二十余次凶案,一切痕迹,仍然和十五年前毫无二样,所以……”

  竺君仪忽然插口道:“所以,武林各派,更认定那些血案,全是玑儿做的了?”

  明尘大师点点头,道:“目前谣诼,确是如此。”

  凌茜没有说话,却在这时候有意无意冷笑了一声。

  竺君仪愤然道:“我虽未目睹血案情形,但孩子是我生养长大,我敢拿性命打赌,绝不会是玑儿做的!”

  明尘大师叹道:“贫僧也不肯遵信,无奈血案发生,和玑儿行动配合得太巧,而且,他又曾经亲口承认过,再说,更不该从禁地脱逃……”

  竺君仪道:“如果他真的做了这些事,又自己坦然承认过,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再从百丈峰脱逃了。”

  明尘大师颔说道:“是啊,但仅此一句话,难塞悠悠众口,如今各派已决议,几乎一致肯定事情是玑儿所为,各大门派决心各选高手,组成追踪队,一旦发现玑儿踪迹,便将联手转攻,并且不再希望生擒……”

  竺君仪猛地一震,失声道:“他们要危害他?”

  明尘大师沉重地点点头,道:“他们也许不一定找得到玑儿,但是,却显然会因此连累及浪迹天涯的英儿,势迫至此,我不能不请你们来共议一个善策!”

  竺君仪激动地道:“不!他们凭什么这样武断?更不该牵连到无辜的英儿啊!秦叔叔,你不能让他们这样做!”

  明尘大师叹道:“贫僧虽有此心,怎奈众怒难犯,我已令少林弟子不得参与其事,但这样一来,少林已蒙奇耻,却并不是解决此事的万全之策!”

  竺君仪痛苦地摇着头,低声叫道:“不能!不能!他们已经莫名其妙毁了玑儿,我绝不能再让他们毁了英儿……啊!他们做得太过份了……”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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