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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高庸 - 圣心劫-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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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一:死的清一色全是男人,而且多属壮年。”

  “其二:尸体上除了都是眼角淌流血水,双眼已瞎,其他找不出一点伤痕。”

  “正在惊疑不解,突然听见那彩色鹦鹉高声叫道:‘快看!快看!’”

  “她一惊仰起头来,陡然发现冰窖顶端,不知那里透进一丝其亮无匹的亮光,投射在前面冰壁上,冰壁中竟出现一幅灿烂夺目的图画。”

  “那是一个浑身赤裸,未着寸丝寸缕的绝色美女,长发披垂,慵懒而娇羞地仰卧在—长薄纱虚掩的冰床之中,凤目含春,意态若生,全身晶莹浮凸,乳峰纤腰,当真是美绝人寰。”

  “她自己身为女人,自信也并不丑陋,但一眼触及那冰中美女的躯体,当时心湖也不禁叫咋荡漾,丹田之卜,热流澎湃,脸上映满了红晕。”

  “只要看了第一眼,目光便再也无法从那美女身上移开,一时间,心底忽然生出无数异样滋味,又似羡艳那女郎的绝世艳丽,又似怨恨自己丑陋卑微,只觉天下脂粉,叵与那冰中裸女相较,那简直如粪土之比云儿,劣石之比美玉。”

  “冰中裸女,一动也不动,但光亮照射在她躯体上,却仿佛她也正在流盼美目,在向外娇羞的偷窥。”

  “她怔怔地看了约有盏茶之久,真个如痴如呆,浑忘了置身何处,那冰支被亮光折射,就像有千百面镜子,每个镜中,都有一个裸体女郎,向她盈盈浅笑,眉语传情。”

  “好在她本是女儿家,虽然看得出神,却没有被那些幻觉引起欲火或淫念。可是,又过了盏茶光景,她却开始觉得又目刺痛,好像有千万支金针,在狠狠刺扎着眼珠,久之,竟潜然流下酸痛的眼泪来。”

  “陡地,她心头一阵颤抖,忽然想起满窖死尸眼角的血水来。”

  “这一惊觉,犹如暮鼓晨钟,猛可使她挣脱幻影,产生出无限恐惧,急忙闭上眼睛,向后疾退数步,赶紧盘膝跌坐在地上,默运功力,压制内心沸腾的心潮。”

  “寺好她是女人,否则,她准又步上冰窖中那数十僧俗的后尘,永远埋骨在寒冰岩下了。”

  “但是,她虽然及时压制心潮泛滥,两只眼中,却仍然刺痛难忍,泪水不停地淌流,不用看,流出的准也是鲜红的血水。”

  “初时,她还以为时已入夜,冰层顶上没有光线透人了。但当她换出自己携带的火折子,一连打了无数次,火焰已烧痛了手指,仍然未见一丝亮光,她才骇然发觉——原来自己已经变成了瞎子。”

  “这时候,忽然一阵巨翼扇风之声,传进耳里。”

  “她连忙撤剑凝神戒备,刹那间,疾风扑面而至,那十余只巨雕,突然向她展开激烈凶猛的攻击。”

  “可怜她虽有一身武功,怎奈双目俱瞎,全仗闻风辨位。初时自不能应用自如,依靠着手中遗有一柄长剑,闪跃趋避还击,不过顷刻,被她胡乱砍死了六七头巨雕,自己也落得遍体鳞伤。”

  “正在危急,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好啦!停手了,停手了!’”

  “奇怪的是,那些巨雕听得呼声,果然停止了攻击,她战得精疲力竭朦胧中似觉那声音正是彩色鹦鹉所发,但却无力探查究竟,便昏了过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仿佛感觉有个冰冷坚硬的嘴啄,顶开她的牙关,接着,一股清香液体,透过咽喉流入腹中。片刻之后,腹中雷鸣如吼,奇痛澈骨,她哼了一声,又昏死过去。”说到这里,略为一顿,阴沉的脸上,却透出一抹奇怪的笑意。






   
 



第五十五章 一字之灾

 
  瞎眼老妇淡淡一笑之后,长嘘一声,如释重负,举起手来,无限爱怜地抚摸着她肩上那只彩色鹦鹉——小精灵,好一会,才嫣然笑道:“这一次昏迷,大约总有三数天之久,但是,苦尽甘来她却从此获得一番奇遇。”

  “当她再度清醒过来,竟觉得自己真气充沛,神清气爽,直似脱胎换骨,整个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除了双目失明之外,她实在应该为自己的奇遇而高兴的。”

  “于是,她轻轻呼唤那只可解人意的鹦鹉,慢慢地询问它,才知道这冰山深腹洞窖中,原来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绝顶秘密。”

  “据那只鹦鹉告诉她,寒冰岩上,本住着一位貌美无双的侠女,那侠女不但容貌绝世,武功也超凡入对。沿至百年前天山雪婆婆一派,唯因天山一派代代单传,至那女侠时,因为生得太美,竟看得普天下男人都成了粪土,蹉跎岁月,未能寻到一位足堪与她匹配的男子。

  是以终年闷闷不乐,偶一失慎,竞走火入魔——”

  “那侠女练功岔了气,自知不久人世,但想想自己一死本不足惜,天山一派从此戕斩,未免愧对祖师,经过深思熟虑,才想到一个听天由命的办法。”

  “天山一派,代代单传,传女不传男,已成派中不成文的定规。”

  “所以,那女侠在临死之前,留字岩下,故示警语,然后将本门武功心法,悉心教导那只彩色鹦鹉,使他背诵得滚瓜烂熟之后,便将自己玉体,尽褪罗衫封存在冰窖之中。”

  “那冰窖上有天眼,每届正午时刻,骄阳透射而入,几经汇聚折射,焦点恰好正对那女侠封存玉体的冰壁,天山严寒,冰壁又厚,不愁溶化。但如有心存贪婪淫邪之念的男人登岩,每每被她那晶莹玉体所诱,瞠目而视,无意间,便被折光刺伤双目,变成残废。更因那些男人在双目失明之前,亲睹绝色,心猿奔驰,意马难拴,莫不心脉愤张,再被寒气一逼,哪能不断脉走火而毙?而且,定性较坚的,在双目失明,心潮未平的时候,也难逃过那十余只凶猛的巨雕一击。”

  “她如此安排,用心之苦,构思之妙,举世难觅第二人,其目的,恰好可以杀尽那些心存淫婪的男人。”

  “假如入洞的是个女人,首先,她将不致因为目睹裸女而生淫念,而且,要是她能在双目尽瞎之际,力搏巨雕,斩杀其半,武功定已有相当根基,那就足可够资格接掌天山派门户了。”

  “于是,那位因寻夫进入寒冰岩的女人,从此隐居冰山深腹,每日由彩采鹦鹉口诵天山派武功诀要,潜心修炼,六十年不离寒冰岩一步,终于成了天山派第七代掌门人。”

  瞎眼老妇说到这里,仰面向天,丑脸之上,流露出既凄楚又自傲的神情,语音一变,冷冷地说道:“故事听到这儿,你们大约能想到老身的来历了?”

  江瑶接口道:“当然,你一定就是那位进入寒冰岩寻夫的女人,也就是天山派第七代掌门人了,是吗?”

  瞎眼老妇冷笑点头道:“不错,你很聪明,但是,有一点,你却绝不会想到。”

  江瑶反问道:“想到什么?”

  瞎眼老妇道:“老身六十年不离天山,你可曾想到,老身何以今日突在此地出现?”

  江瑶道:“我正要问你,你倒先问起我来了。”

  瞎眼老妇道:“天山一派,传至老身,总不能由此而绝。老身年逾八旬,焉能再活八十年?但老身又不能再如本门第六代掌门人设计冰壁藏躯之法,是以老身发了第一个誓愿,要为天山派寻觅一位,能使天山武学扬威武林的传人……”

  江瑶“哦”了一声,道:“听你口气,好像还有第二个誓愿?”

  瞎眼老妇脸上笑容突然尽敛,刹时满脸暴戾之色,恨恨道:“老身第二个誓愿,就是要将那些见到我音貌的男子,一个个全都挖去双眼,割去舌头,斩去双手,使他们望远不能把老身容貌,向第二人描述。”

  罗英和伍大牛听了这话,陡地一惊,但他们尚未开口,江瑶已抢着喝道:“你凭什么要这样凶残?”

  瞎眼老妇嘿嘿笑道:“老身本不是凶残之人,但世上男子尽都可厌可恨,断手割舌挖眼,这是天山门对付天下男子最客气的办法了。”

  罗英忍不住道:“你忘了自己也是嫁过丈夫的女人么?”

  瞎眼老妇冷冷道:“他早已死了。”

  江瑶接口道:“他虽然死了,你和他总有夫妻之情,要不然,为什么要到寒冰岩去寻他?”

  瞎眼老妇道:“正因老身亲赴寒冰岩,目睹他惑于美色,坐毙冰窖的丑恶之态,越发对天下男人灰了心。”

  罗英抢着道:“天下男子,并非都如你那丈夫一样,你怎能一概而论?”

  瞎眼老妇道:“冰窖之中,坐毙者有数十余人,其中僧道俗家俱全,难道还不能概括天下男人?”

  那老妇口舌极为犀利,任凭江瑶和罗英轮番驳斥,她总是滔滔不绝,逐一答辩,其理虽嫌霸道,却使罗英江瑶颇有辞穷之感。

  伍大牛一直傻愣愣在旁倾听,无法插口,这时见他们争辩稍停,忍不住冲口爆出一句,道:“老贼婆,必是自己又老又丑,不得男人喜爱,才恨透了天下男人。”

  这句话一入那老妇耳中,只见她混身一震,登时面肉抽动,伤痕纵横的脸上,遍布了阵阵杀机。

  栖息在她肩上那只彩色鹦鹉脆声叫道:“好大胆的东西,竟敢羞辱老奶奶,告诉你,那打渔的老头,就因为说了老奶奶一个‘丑’字,咱们追了千里,要取他狗命哩!”

  罗英和江瑶见伍大牛一言闯祸,大吃一惊,“呛呛”两声,双剑一齐出鞘,急急跃到伍大牛身侧,一左一右,将他护在当中。

  那瞎眼老妇脸色急剧变了好几次,显然忿恨已达极点,但终于又强自忍耐住没有发作,语气一转,问道:“女娃儿叫什么名字?”

  江瑶不觉一怔,道:“你在问我么?”

  瞎眼老妇道:“此地除了老身,只你一个女人,自然是问你!”

  江理想了一下,道:“我叫江瑶。”

  瞎眼老妇又道:“你师承何人?家住何地?有些什么亲人?”

  江瑶被她一连串问题,问得如堕五里雾中,情不自禁望望罗英,似乎想征求他的意见,是不是该照直答复?

  罗英刚向她点头示意,那瞎眼老妇却沉声道:“江瑶,你如要救他们两人性命,就照实回答老身问话,否则,他们两人别想活着离开!”

  江瑶顿时怒道:“我本要告诉你实话,现在索性连话也不说了,你要怎样?只管施为好了。”

  瞎眼老妇冷哼一声,双手一按锦凳,霍地立起身来。

  她自从现身,一直坐在大网之中,此时忽然站立起来,才看出她身材十分臃肿,两腿又出奇的短,站在那里,直如一围肉球,当真是丑陋之极!江瑶恍然暗忖道:“难怪她会恨透天下男人,原来竟是这样难看。”

  老妇身表一起,那彩色鹦鹉立即展翅飞起,但,右肩上那只血鸟,却昂然挺立不动,一双如火凶目,不停地在罗英等三人面上扫视。

  罗英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三人各横兵刃,凝神而待,瞬也不敢稍瞬。

  瞎眼老妇缓缓举步跨出大网,一面阴声笑道:“老身费了许多口舌,告诉你这些往事,只因你年轻,会武,机灵,正可作我天山派传人,这是绝世难求的机遇,你倒要轻轻放过?”

  江瑶这才恍然大悟,笑道:“啊!我现在才明白,你的意思,敢情是要收我做徒弟?”

  瞎眼老妇脚步立止,含笑道:“正是,你若归从老身门下,从此一登龙门,身价百倍,将来便是天山派第八代掌门人,普天之下,永无敌手,你可愿意?”

  江瑶道:“要是我不愿意呢?”

  瞎眼老妇正色道:“老身言随行,我可更改,你不愿也得愿,何况,你若不愿,他们两人便死定了。”

  江瑶掩口笑道:“要我做天山派的掌门人,我倒情愿,只是不愿认你做师父。”

  瞎眼老妇一怔,诧道:“为什么?”

  江瑶道:“因为呀!你太丑了……”

  罗英骇然失声道:“瑶妹妹……”

  但他呼声甫才出口,那瞎眼老妇已怒吼一声,身形一晃,直欺近江瑶身旁,五指如钩,闪电般向江瑶前胸抓到。

  江瑶早防她会暴怒出手,娇笑一声,拧腰疾闪,手中长剑反撩而上。

  那瞎眼老妇一抓落空,闻风辨位,左手磁盆—举,竟迎着江瑶的长剑飞挡过来,同时低声叱道:“撒手!”

  盆剑相触,平空爆起一声脆响,那瞎眼老妇手中磁盆分毫未损,江瑶却觉得虎口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长剑果然脱手飞出。

  罗英见她一招未到,兵刃已被砸飞,心知这瞎眼老妇武功绝非泛泛之辈,慌忙挥剑上前,挡住老妇,大声叫道:“瑶妹快退!”

  那老妇嘿嘿笑道:“天罗地网,还想往哪里退?”言笑中音掌连翻,刹那间拍出三掌,劲风过处,“蓬”地扫中罗英右腹,只打得他闷哼一声,向后踉跄连退两三步,险些没有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伍大牛见了,勃然大怒,抡起旱烟袋大吼道:“老贼婆吃俺一烟袋!”

  他自幼天生神力,此时又当盛怒,烟袋挟着一股劲风,猛砸而下,其势威猛,直有石破天惊之力。那瞎眼老妇却毫不在意,举起左手磁盆,一招硬接,同时右手又横胸挥出,疾斩压大牛腰眼。

  “当!”一声震耳金铁交鸣。

  伍大牛旱烟袋不歪不斜,正砸在磁盆上,只砸得火星乱闪,磁盆仍然如故,而老妇右掌快如风疾,也挥中伍大牛的腰际,硬生生将他劈退两大步,居然也未受伤。

  瞎眼老妇微一惊,冷笑道:“好啊!原来你仗着一身金钟上门硬功,就敢目中无人,顶挡老身!”

  伍大牛揉着肚子道:“俺以没有顶你,是你来找着俺顶的!”

  老妇陡地脸上一红,怒叱道:“蠢物,你在找死!”肩头一抖,那只血鸟唰地电射而出。

  伍大牛最怕那尖嘴如针的鸟儿,一见老妇放飞血鸟,吓得提扭头便跑,大叫道:“罗英呀快救命,老贼婆又祭法宝了!”

  血鸟快速,红影倏起倏落,“剥剥”连声,伍大牛头上又添了两三处血窟窿,痛得他抱头鼠窜,连滚带爬,狼狈不堪。

  罗英将自己的短剑,顺手塞给江瑶,牵着她的手,低声道:“不可出声,快走!”两人飞步向小溪奔去。

  彩色鹦鹉眼尖,在空中尖声叫道:“老奶奶,两个娃儿从左边跑啦!”

  瞎眼老妇长笑一声,身形疾转,向左迈步疾追,罗英和江瑶奔到二十丈外,被她两次起落,便已追及,当真快得难以形容。

  江瑶回头张望时,那老妇赫然已抵身后,几乎惊叫失声,罗英慌忙示意她绝不可出声同时举手向前连指,意思是要她快些越过小溪去。

  那小溪宽约二三丈,老妇虽然武功高强,究竟是双目失明之人,跨越溪流,至少使她追赶起来,不如平地方便。

  江瑶点点头,纤腰疾摆,当先跃过小溪,罗英却在她起步拧身之际,出声大喝,奋力拍出两掌,一则移转老妇注意,二则掩饰江瑶身形破空带起的声响,两掌之后,顺着河岸掉头向东飞逃。

  果然,那老妇顿时被他这咱声东击西的方法,弄得失却主意,追了两步,便止步侧耳倾听,细细分辨何处是流水,何处是足音?一时莫可适从。

  罗英和江瑶得此良机,又逃出三十余丈。

  谁知那彩色鹦鹉又扬声叫道:“老奶奶,那女娃儿在小河对岸,河宽三丈,笔直向前……”

  老妇听得鹦鹉指报,大喝一声,飞身掠过小溪,旋风般又追上了江瑶。

  江瑶只恨得牙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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