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圣心劫-第8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灰衣老人道:“辱承抬爱,怎能不去瞻谒一番。”
章嘉喇嘛应声道:“但盼言而有信,告辞!”袍袖一抖,身形已凌空拔起,越过四残,飞掠而过。
灰衣老人向四残摇手示意,不可拦阻,任其自去,金驼子不解,问道:“那么密函怎么办?”
灰衣老人道:“由他带走,半月之内,何难取回。”
独脚穷神苗铁三道:“这番僧武功已然出神入化,百拉寺更如龙潭虎穴,老前辈当真要亲去涉险?”
灰衣老人笑道:“老朽生平闯过的龙潭虎穴何止千百,此去当能使宫天宁少一得力奥援,为中原武林去一劲敌。那孩子药性已解,现在林中,相烦四位当家代我传言,就说这半月期内,祁连空虚,良机难再,如能先剪除三丑,宫天宁势孤,不难一鼓歼灭。”
说罢,拱拱手,飘身上马,蹄声得得,渐渐消失在官道尽头。
穷家四残磋叹一阵,转入林中,果见罗英正盘膝坐在一株大树之下出神,面色红润,业已恢复了常态。
当他一眼看见四残,连忙跳起身来,惶恐地道:“若非四位及时赶到,在下儿陷万劫不复境地,至今想起,犹感余悸在心。”
金驼子愧然笑道:“我等不过适逢其会,而且因得一位前辈高人指点,才能与公子相晤,应该谢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隐世高人才对。”
于是,便把经过险况,说了一遍。
罗英惊讶道:“那位穿灰衣的老前辈,究竟是谁呢?”
金驼子道:“我等也不相识,日间因事前往本帮会中分舵,途中见他单骑候立道旁,直呼我等姓氏,嘱咐速往山神庙,再三拜问他老人家名姓,总是笑而不答。”
罗英击掌沉吟,道:“这真是奇怪了,他好像早已知道我会遭过这一关,处处呵护,却不肯再赐一在,真叫人猜想不透。”
独脚穷神苗铁三道:“但他所说祁连空虚,这句话,又像对宫天宁重现江湖的事,早在暗中留意,且别管他是谁,反正绝无恶意,公子不必费心去猜他身份了。”
罗英点头道:“也罢,咱们就依他老人家的话,顺请四位辛苦一趟,速往嵩山把这消息知会明尘大师和各派掌门人,在下还须赶回太原,寻我祖母,事后也当赶赴祁连,合力对付包天洛等海天三丑。”
穷家四残应允作别,立即折道南下,罗英收拾衣物,顺便把花玉娘的暗器囊也带在身边,取回短剑,觅路仍回太原,待返抵城垣,时已入夜甚久了。
他依照竺君仪的嘱咐,出西城,直趋石桥,谁知在桥边仁候了许久,却未见竺君仪人影。
罗英暗想:也许她老人家见我许久不至,又到祥泰酒楼去找我了。
于是迈步重又入城,找到城东祥泰酒楼,抬头一望,酒楼早巳打烊掩门,连灯笼都摘了。
罗英心中一阵惊颤,这才想起时已夜半,街上行人绝迹,沿路并未见到祖母经过。
如此看来,莫非她进入赵氏花园竟然遇险了?
想到这儿,罗英背心渗出一阵冷汗,抹转头便向赵氏花园奔去。
转瞬到了墙外,毫不犹豫,身形凌空上拔,窜登墙头,放眼一望,园中漆黑沉寂如死,既不闻半声人语,也没有一丝灯光。
罗英寒意陡生,从墙头一长身形,飘落园内。
这座花园占地极广,其中花木密生,因为久未整理,显得繁而无序,荒草没径,乌粪如丘。
花园之中,有一栋高大的画楼,楼前回廊曲折,下临一片荷池,些时春初,荷花尚未开绽,但静夜之中,远远飘送出阵阵清香。
罗英挺立在楼下,凝目上望,这座画楼上下共有三层,建筑极尽富丽,雕梁画栋,檐牙飞舞,清风过处,风铃叮叮,十分阴森。
从表面上看来,楼上不见有人,但因罗英日间亲眼目睹花玉娘从园中出来,又亲见应门的大汉和青衣老者,自是不信楼上没有人迹。
他心急祖母安危,无暇细想利害,探手撤出短剑,圈臂一掌,遥遥劈向楼下那扇楼花大门。
掌门过处,木门“依呀”而开,竟是虚掩着的。
罗英冷冷一笑,沉声,道:“有人吗?滚一个出来?”
连叫两声,无人回应。
罗英不禁怒起,叱道:“区区一座小楼,当姓罗的不敢硬闯吗?”
左臂迎胸虚圈,剑锋转藏时后,脚下一点,竟如一楼轻烟般掠进了画楼。
脚落实地,身形疾转,短剑已横举护胸,但游目四顾,楼中却平静得毫无异状。
这间房子约有四丈见方,正中设有—张八仙桌,四把高背交椅,桌上盘盏狼藉,酒汁横溢,并且有四双杯筷。
罗英剑眉微皱,心里泛起一阵疑云,忖道:“日间所见,共仅三人,就算桌上残席是花玉娘未去之前留下来的,也应该只有两副到三副杯筷,为什么却有四副之多?难道园中另还有旁的高手隐藏着?”
他迟疑了片刻,举手试试酒壶,不料壶身竟是微温的……
第八十三章 画楼疑尸
余温微温,表示室中饮酒之人,离去不久。
罗英陡生警觉,疾退了一大步,目光迅捷地向楼梯口望去。
果然,触目正见有—条黑影,挺立在登楼转角之处。
罗英心里冷笑,倏忽间矮身就地一旋,双足猛点地面,捷如狸猫,悄没声息疾向楼口窜去。
身形未达梯阶顶端,短剑已飞而出,低喝道:“朋友,拿命来吧!”
银虹飞击,楼口侧面人影应手中剑,扑通倒地,却没有一丝哼声。
罗英目光扫过,见那人年纪已在七旬左右,浑身道家装束,高耸首舍上,白发苍苍,身形却十分熟悉。
他俯身一探那道人尸体,早巳僵直木冷,显见他在出剑之前,便已断气,只是被人故意掩置楼口暗影中,才没声息挨了一剑。
这件事透着蹊跷,空室中余酒尚温,怎会突然出现一具无名尸体?
罗英举目四望,这第二层楼上乃是一间卧室,虽有几椅,却东倒西歪,一片零乱,靠西一张大床上,锦被绣褥,铺设豪华,然而褥枕却甚皱乱,好像有人在上面翻滚蹂躏过一般。
他伸出左手,缓缓扳过那道人的尸体,顾目之下,只惊得掩口失声,从地上霍地跳了起来……
原来那道人竟是青城派掌门人元修道人。
突然而意外的变化,使罗英张口结舌,混身冰冷,手脚都不住战栗起来,揉揉眼,再看一遍,丝毫没有错,果然是那位德高望重,久受武林尊仰的青城大侠。
罗英机伶伶打个寒襟,一刹时,恍然而悟——这是个歹毒的陷阱。
可是,如果真是有人嫁祸,现在为什么还不现身出来?
罗英在极度惊骇之下,神思不乱,脑中意念不转,暗暗下了个决心,现场决不能移动,现在唯一可行之途,就是设法擒住那先前在园中出现过的青袍老者,或者查出饮用酒食的四人是谁。
他低头含泪向元修道长的尸体注视了一会,压住满腹悲愤,身形一闪,提剑闯上第三层楼顶。
顶层楼上堆放着一些杂物,蛛丝缠空,积尘盈尺,并无人影。
罗英轻叹一声,正待下楼,突听园中传来轻轻的击掌声啊。
夜静荒园,忽现有人迹,这人自然与楼中惨案有着密切关系,罗英剑藏时后,屏息掩到窗口,从破孔中向外望去,只见墙头上立着一条宽大的人影。
那人先在墙上凝目向园内打量,过了片刻,又轻轻击掌两声,未见有人口应,便飘身掠进园里,掩掩藏藏向画楼行来。
罗英心念一动,暗忖道:我何不索性躲在这儿,看看这家伙是什么人?
于是,轻轻移步后退,闪身躲入顶楼角楼,屏息静气,从楼梯侧缝中,全神向下注视着。
那人武功显不弱,举步移身,毫不带风声足音,不多久,已经到了楼下,接着发出一声轻“咦”,嗓地竟打燃了火折子。
火光略现又熄,大略那人在楼下没有见到人影,迟疑了一下,便开始一步步登上二楼。
罗英一颗心直似要从口腔中进跳出来,俯身下望,首先只能看到一条暗暗的影子,那人一步步登上二楼,行动却十分谨慎小心。
渐渐,从梯口缓缓移出来一团圆形物体,在楼边伸缩两次,又退了回去。
罗英看得清晰,暗道:“这家伙倒精明得很,原来那圆形物体,竟是那人用剑尖顶着一张圆凳,特地送上来探探虚实的。
等到确定二楼并无人在,那人才轻轻吁了一口气,身体一闪,窜了上来。
当他一脚踏上楼口,恰巧踢在元修道长尸体上。
那人一个踉跄,手中长剑反手疾扫,同时沉声喝道:“什么人?”
接着,“嚓”地又打亮了火折子。
他一出声,罗英电看清了他的面貌,情不自禁吐了一口气,出声叫道:“南宫爷爷!”
闪身跃落二楼。
原来那人不是别人,竟是衡山派掌门人“追魂金针”南宫显。
南宫显遽闻人声,似乎吃了一惊,旋身扬目,见是罗英,也松下一口气,嘘道:“啊,原来是罗少侠,老朽正要找你呢?”
罗英一怔,道:“南宫爷爷怎知晚辈现在此地?”
南宫显叹道:“老朽从何知道,只因嵩山会后,风闻宫天宁已派有飞云山庄余孽和大批高手前来太原府,欲图建立争霸天下第一分坛,明尘大师暗中分派人手,叮嘱老朽和青城元修道长兼程同来太原,暗查敌方布置,不意今日午后,却在城东祥泰酒棂附近,得见令祖母罗夫人被三名番僧围攻,不敌矢手被擒……”
罗英大惊脱口道:“什么样的番僧?你……你知道她老人家现在什么地方……”
南宫显摆摆手道:“少侠请勿急躁,容老朽详细诉说,此事既已发生,如不能冷静承担,徒悲何益?”
罗英垂泪低头道:“晚辈敬领教诲了。”
南宫显长叹一声,继续又道:“当时约在申刻将尽,街上行人正多,那三名番僧竟不顾惊世骇俗,联手用‘大佛手’内家硬功。老朽独自蹑踪追出城去,现身拦阻,力战之下,终不敌番僧玄功,险遭毒手,不得已夺路回城,欲将此事告知元修道长,不料各处寻觅,竟不见他的踪迹,误打误闯,才找到此地,不想却碰见少侠。”
罗英听了这消息,三魂少二,七魄剩一,两行热泪,忍不住簌簌而下。
屈膝跪下,泣道:“元修道长他……他已经……”
南宫显神色一震,问道:“他怎么样了?你见到过他?”
罗英用手一指地上尸体,摇头悲不可抑。
南宫显俯身一把拉起元修道长的尸体,一见之下,脸色大变,连忙用手指沾了一点血液,放在舌尖尝了尝,沉声道:“血尚未凝,被害必不太久,这是怎么一回事?”
罗英挥泪咽嘎道:“都怪晚辈一时鲁莽,不料中了敌人嫁祸之计……”
南宫显目光扫在罗英短剑之上,血丝殷然,登时脸色一沉,道:“罗少侠,是你误杀了元修道长?”
罗英连忙摇头道:“不!不!晚辈也因寻觅祖母,寻到这座楼内,黑暗中不辨敌我,刺中道长一剑,但他他老人家显见早巳遭人毒手,在晚辈抵达之前,已经断了气了。”
南宫显闷声不响,高举火折子,对元修道长尸体反复查看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阴沉,冷冷说道:“少侠说他早已遭人毒 手,不知如何根据?老夫看不出他尸体上还有什么致命的伤口。”
罗英闻言骇然一震,忙也低头检视,果然,遍查尸体,除了一处剑创,竟别无伤痕。
他委屈地泣道:“晚辈适才也和老前辈一般,黑暗中突然出手,并不知是元修道长,但他中剑之时,并未出声,应手便倒在地上,尸身已冷,足见早已被人暗算身死,但此事晚辈百口莫辨,只好烦证老前辈做一个证人,咱们连夜运送尸体到嵩山去,相信秦爷爷一定能查出他致死的原因。”
南宫显哼了一声,道:“少侠此言,老朽自然相信,只怕各派掌门人和天下众雄未必肯信,再说,明尘大师已经不在嵩山,纵或将尸体运去,也无人以力少侠解脱这份罪嫌。”
罗英听了,几如置身冰窖之中,默默低下头去,再也无辞可答。
南宫显又是一声冷笑,道:“老朽等对少侠一家,素所尊敬,前次济南血案,是非尚未明白,今日又生此事,老朽痛心之余,只有替少侠一家清誉盛名,无限惋惜。”
说完,抱起元修道长尸体,便欲离去。
罗英慌忙拉住他的衣角,哀声道:“老前辈要到那里去?”
南宫显怒哼道:“还有什么地方可去!送他回到青城,由青城弟子自行了断。”
话声冷酷坚决,语意已明,从此青城与桃花岛,又将结上一段解不开的深仇了!
罗英泪如雨落,叹道:“老前辈不肯见信,晚辈无法勉强,但晚辈问心可对天日,相信误会终会水落石出的一天,老前辈请便吧!”
说着,热泪夺眶,涟涟如雨。
南宫显举步落下楼梯,一言不发,飞身掠向墙头,疾驰而去。
罗英怔怔留在画楼上,思前想后,心酸难禁,自怨道;“爹爹被囚禁百丈峰,犹可说是为了替罗璋叔叔受过,至少秦爷爷和奶奶都坚信他绝对未做那些可耻丑事,但今日之事如果传到他们耳中,只怕连秦爷爷也不肯相信我的辨解了。
人生痛心事,莫过于满腔委屈,无处可诉,罗英感伤许久,除了独自饮泣,气闷拥塞胸头,真恨不得横剑自刎在当场,但是,含冤而死,沉冤岂不是更无洗刷的机会了?生既负屈,死又饮恨,当真是生死两难。
嗟吁半晌,他终于横了心:不能死,若是要死,也该在救得奶奶脱险,替爹爹洗雪沉冤之后。
顿顿足,还剑入鞘,疾步奔出画楼。
夜空如洗,雨后天际,份外清朗,看天色,已在寅初,离天明不远。
罗英仰面向天,将满腹气闷,化作一声长而无声的叹息,心里盘算,摆在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去祁连山。
他不知那掳走祖母的三个番僧是谁?但猜想,必然是来自百拉寺的喇嘛,则他们掳走竺君仪,也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祁连洞府”。
出赵氏花园,长街寥寂,绝无人迹。他放开身法,快如轻烟,瞬息间已奔驰过数条大街,看看已抵南门,忽然心中一动,忖道:“追魂金针南宫显曾说过那三个番僧用马车掳去奶奶,则必是循官道南下奔风陵渡,再折西入陕,这条路正是我回程时经过的途径,怎的沿途并未见有马车或番僧经过?”
这样一想,疑云顿起,连忙驻足暗道:不好,那番僧们别是故意在白天以车载运,掩人耳目,暗中却另走捷径,神不知鬼不觉将奶奶送往祁连山去?
再—思索,若循官道南下,经潼关西行,必然路过崆峒,如今明尘大师及各大门派高手正往崆峒去,番僧们即使狂妄,也不会这样傻得在大路上招摇,那么,他们很可能南下是假,西行是真,走捷越吕梁山,经陕北,跨乌鞘岭向西,沿途虽然尽是荒僻小道,却隐密得多,而且不必经过崆峒。
同时,就算番僧们并不是走的这个方向,自己超小路,能截在他们前面,岂不更好?
他越想越觉得有理,当下转身折返,又回向城西而采。
正行之际,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