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世界-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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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件”的主人已身亡,自己做为代理人,本来应该把它交给他的妻子,可是当然不能这样做,因为这是外浦再三嘱托不让他妻子知道的秘密。那样做会使她万分悲痛,折磨她是不应该的。
第二个办法是,把这些信归还给写信的人,这本来是应该走的一步,可是又不能这样做。这样做只能给文子夫人带来更大的打击!夫人以为,这些信和纸条早已不存在,假如、这些东西突然出现,而且从第三者手中,她的震惊惧怕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文子夫人始终相信外浦顺从于她的爱。她在信中写道:“你始终顺从我的话”。夫人相信,外浦会顺从了她讲的“看过后立即烧掉它,撕碎它”的话。最好的办法是,把它直接交给她。但土井不相识夫人,而且寺西家人多,秘书们也都在,自己从未到过寺西家,现在突然去,一定会受到怀疑。这样事情就不好办。
那么是不是用“亲启”的包裹寄给夫人?这样做会省事,可是到她手之前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差错?人多手杂的寺西家,在这个时候,见到不知名的人寄来的夫人“亲启”包裹,他们会警惕起来,可能指使书生或女佣人打开它,甚至怀疑里面有炸药,便不打包就直接送到警察局!
索性把那些秘密信件烧掉!这是最聪明的处理办法。“秘密”将永远埋葬在冥冥之中,没有一个人再会受到伤害。
土井下了决心烧掉信件后,心绪反而平静下来了。他怀着轻松的心情,从公园徒步走过吾妻桥,然后到浅草地铁站坐了往涩谷的地铁。这时脑子里又闪出了新的疑问。——假如,外浦在智利的车祸身亡是自杀,那么他为什么事先不把情书烧掉,而把它留在保险箱?因此,仅仅把“烧掉可惜”的外浦一句话当作保存信件的理由是不充分的。有意到国外自杀的外浦,没有必要“为了实现某种野心”保存文子夫人的情书。
外浦既把这些“证据”存放在万无一失的保险箱里,又把自己指定为代理人,这里也有矛盾。这时,土井开始认定,外浦的死还是开车失误引起的。
外浦是打算两年后回国的。经过两年的隔绝,俩人的热情消失殆尽,可以自然了结同寺西夫人的关系。因此,回来以前请土井做保险箱的代理人。外浦相信,只要不从智利发指示,土井这个人绝不会看保险箱里的东西。
土井回到赤坂的亚当饭店办公室,已经是四点半了。
“回来啦!”佐伯昌子起来迎接他。
“有什么电话了吗?”
“有。”佐伯昌子拿来了记录本。一共记下了四件。其中一件是锦织议员的秘书畑中正太郎的电话。
“佐伯小姐,畑中先生的电话从哪里打来的?”
“他没有说。”
“可能是从锦织先生那里打来的。请你给会馆的锦织先生办公室挂个电话。”
“知道了。”昌子拨了众议院第一议员会馆,请总机接锦织先生办公室。
“对不起,畑中秘书先生在吗?这里是土井信行办公室。”
昌子一面说着,一面把话筒交给了土井。
“啊,畑中先生吗?我是土井。听说您来过电话,我不在家,失礼了。”
“您好!好象要催促您,对不起!托给您写的稿件进展怎么样啦?”
“……”
“喂!喂!好象您很忙,担心能不能如期完成,所以想问问。”
“……”
“喂!喂!听得见吗?”
“……畑中先生,因这件事我要向您道歉,所以想跟您见见面。”
“什么,道歉!”畑中在叫喊。“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推迟很长时间吧!”
“不是推迟时间,是想谢绝。”
在旁边的佐昌伯子惊呆着。
“喂喂,土井先生,您说要拒绝,这是真的吗?”耳机里响着畑中正太郎的惊叫声。
“真对不起!”土井似乎向耳机低头。
“怎么……土井先生,哪里……有这种不讲理的事。到,到底是怎么回事?“畑中秘书急得口吃起来。
“老实说,我的身体不行了。所以虽然一度答应过,可是现在没有把握在约定时间内完成稿件,真对不起!”
“反正我马上到您那里去。”畑中没有等到这边的回答就把话筒放下了。
佐伯昌子睁大了眼睛盯住坐在椅子上的土井。土井想;
——了解了事情真相后无法再写《伟人——寺西正毅传》这本书。虽然对不起寺西正毅这个人,但畑中正太郎交来的“资料”里“寺西正毅能有今天,和文子夫人这位贤内肋的帮助是分不开的。夫人有很高雅的教养,但又非常平易近,见过她的人都留下好的印象。……贞淑、开朗的文子夫人的协助,是使寺西正毅获得今天成功的重要因素。夫人对丈夫诚实体贴……”这样的文字怎么能写出去,那太不知羞耻了。尽管相信文子夫人对外浦的爱情“天真纯洁”也罢……
文子夫人是受害者,寺西本人不知真情,也是受害者,现在自己知道真相,还代写矫情粉饰的《寺西正毅传》,这简直对两个人是残酷嘲弄。
佐伯昌子端来了红茶。她看着沉默地坐在那里的土井,小心翼翼地问。
“您要谢绝畑中先生拜托的事吗?”是胆怯的口气。
“啊。”土井小声回答。
昌子想再探问几句,又怕土井不高兴,便退到另外一个房间里去了。
电话铃响了,一定是畑中正太郎。从议员会馆到这里坐汽车用不了多少时间。
“我是畑中。”电话里说。“到了大厅……”
“请到我的办公室。”土井对畑中说。
土井觉得,谈话很可能是不冷静的,所以在挤满客人的大厅茶室感到不合适。
“我出去一会儿。”佐伯昌子收拾好桌子上的速记本准备要出去时,在门口和畑中秘书迎面相见。
进到屋里来的畑中脸色有些反常。他是个有着运动员一样的体格,平素常常镦笑,对人和气的男人。
“刚才在电话里失礼了。”土井低下了头。
畑中叉开两腿坐在土井正对面,一边拿出一根烟强笑着。
“太突然了!”畑中吐了一口烟后说,不过脸上还有些笑容。
“那个电话是个打击嘛!土井先生,还是您设法抽空安排怎样?”
“非常对不起!就是……”
“到了现在您才说这些话,叫我怎么办!您已经应承了的。”
“很对不起!”
“老实说,我们的老头儿把这个事已经告诉给寺西先生了。听说寺西先生知道您写这篇文章,对您寄予很大的期望呢!”
“是寺西先生吗?”
“是的。”畑中盯视着土井用力说着。
土井心理明白,寺西正毅并不认识自己,这是畑中的故弄玄虚,是个诡计。只要抬出寺西的名字,自己就会立即屈从!畑中抬出寺西名字后,土井却受到另外一种意义的冲击。“事到如今,只有自己知道寺西夫人的秘密!”土井为未见过面的寺西感到痛心。
假如,锦织已经把自己要代写《伟人——寺西正毅》的事告诉了寺西,那就越发感到不能接受这项工作。锦织看土井垂下头,便误解为事情有了转机,所以做着笑容说:
“寺西先生急切期待着土井先生书稿的完成,我们的老头儿也很高兴。老头儿说过,他想书稿完成后,把土井先生介绍给寺西先生。”
畑中的这话也是为了使土井回心转意的谎言。这里暗示着,如果会见寺西,土井的将来是有希望的。虽然这是畑中的顺口胡诌,但土井听了这番话反而更加强了拒绝的决心。
“理由是什么?”听了土井的回答,看见他坚定不移的表情,畑中的笑容象退潮般地一下子消失,眼里露出凶狠的目光。
“身体实在不好,没有把握执行约定。”土井躬身,带着歉意说。
“什么地方不好?”畑中盯着土井的目光,根本不相信。
“是疲倦了,精神和身体都疲劳了。这种情况下,头脑不清醒,思考的问题归纳不起来。”
“不过,有我提供给您的资料,把那些资料串联起来写,不用费多少脑筋吗!”
“不,一旦执笔没有自己的构想,文章是无法完成的,资料搞得很好,可是资料究竟只是参考呀!”
“也不是写论文嘛,不需要那么严密的思考吧。这是传记,写成歌颂主人公的文章就可以了。”
“我的身体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没有把握完成。”
“土井先生,我怎么向老头儿交代?”
“真对不起!”
“这不是小孩游戏,我不能向老头儿报吿说,接受过委托的人不知为什么又拒绝了。”
“……”
“土井先生,你改变主意另有其他原因吧?如果实话能告诉我,我也好取得老头儿的谅解!”
“确实身体情況不好。”
“那种连小孩都骗不了的谎话是不行的!我无法交待。老实讲,你受了反寺西派的压力吧?”
畑中逐渐露出以势压人的态度,而且胡乱猜疑着。
“哪里的话,谁也没有给我施加压力。”
“你一向以给先生们代笔做为职业的。……”
畑中正太郎看到土井没有改变初衷之意,就露出恶狠狠的面孔,耸起肩膀,挺着结实的胸脯,轻蔑地喊着。
“……你是做代笔这一行的,所以各派先生们的秘书都来托你写各种东西。我们的老头儿托你写的寺西先生传记的事也自然泄露出去了,反寺西派的人知道消息后给你施加了压力。我只能这样想!”
“绝对没有这种事,我没有别的话可以讲了。”
“你看,开不了口了吧?”畑中狠心地说。
“因为,曾接受过的事现在推托,只好谢罪了!”
土井把双手恭恭敬敬地放在双膝上。
“哼!我再说一点,不让你做这个事的是桂派人吧?”
他说的又是意料之外的事。
“是谁我是有数的。”
看了土井不说话,畑中以为自己猜对,所以话说得更起劲,并露出流氓无赖的面孔。畑中正太郎出身于锦织宇吉选举区的暴力集团,许多人都了解其为人。
“桂派的这些家伙们!”畑中继续说。“他们对桂头领把政权让给寺西先生一事很不满意,正在大肄向头领施加压力。不过,头领已经公开表示过,今秋要向寺西先生禅让,不能再更改了。这些家伙正气在头上,听说要出《伟人——寺西正毅》,他们恼火,把手伸到这里来了。是吧?”
“完全不对!……”
“你原来是‘全共斗’的,听说你参加过占领安田讲堂的活动。在摇身一变干起了代笔业,向‘敌人’卖身是吧!你本来就是这种劣根性的人,所以拿了钱就听桂派的了。今后再也不同你这种人打交道了!”
“对不起。”
畑中正太郎瞪了一眼土井,猛地推翻了椅子站起身来:
“你要记住,‘全共斗’家伙!我忘不了你使我丢验的事!”
土井打开了门。
“对不起,连茶水都没有招待!”
第25章 解剖结果
两个星期一个中午。
一点钟左右,佐伯昌子告诉土井,东方开发的上田先生打来电话了。
“土井先生吗?我是‘东方开发总社’总务部的上田。”传来了男子的声音。“初次认识您。……‘智利东方开发’副社长外浦先生的骨灰接回来了。”
“啊,是什么时候?”
“六天以前。”
“六天以前?什么时候举行告别仪式呢?”
土井拿起了纸条和铅笔。
“真对不起,葬礼是社葬,四天以前已经在XX寺举行了。”
“……”土井扔下了铅笔。
“本应该及时通知土井先生的,可是外浦未亡人的意思是要尽量限制在本社内部。所以参加的人很少,也没有通知土井先生。对不起。”
土井一时说不出话来。
“有件事想跟您商量,就是外浦夫人想跟您会面,是否可以?”
土井感到震惊。他立即想到向岛银行的保险箱。外浦夫人要见自己,是为这件事!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其他事情。
“好吧。”土井只觉头脑中乱糟糟的,就顺口答应了。“哪天?”
“夫人说,最好是今天或明天。在百忙之中打扰您,对不起了,能抽出时间吗?”
土井拿起桌子上的日程表查看着。
“如果是今天,我一直有时间,明天和后两天都有约会。”
土井说,明天起两、三天之内有事是推托之词,但他想早一点了解外浦夫人到底要谈什么事。
“那就今天四点钟以后,怎么样?”
“我是可以的,在什么地方见面好呢?”
土井想要到外浦家参拜遗骨。
“最好是她的家,可是现在还有吊唁的来客,夫人希望在您那里的饭店大厅里见面。”
土井内心感到不安。他想:为什么他们把接回外浦骨灰的事不告诉自己?外浦卓郎去智利时,自己到成田机场相送过,在场的人都注意过外浦向自己当场表示出的亲密感情,和久宏夫妇也看到过。“东方开发”总务部、在寺院里举行的葬礼是社葬,参加的人都是“内部”的人,土井并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属于那个“内部”的范围,但为什么要采取象“秘密葬礼”一样的行动呢?土井觉得,这件事和外浦的死亡原因有直接关系。因为外浦卓郎是自杀,所以举行了“秘密葬礼”。
外浦的骨灰是他的妻子到智利接回来的。到医院抢救时也许还没断气?甚至妻子飞到圣地亚哥的医院时他还活着?也许在咽气之前给妻子留下了什么话?土井认为如果有遗言,肯定会是银行保险箱的事,所以外浦夫人才急于会见保险箱代理人的自己?
但是,土井转念一想,这些推测里大有矛盾,因为外浦去智利之前明确地说过,保险箱里的东西“不能告诉妻子”。那些情书是绝对不能给她看的。——其实把那些东西交给她,自己的精神负担倒可以减轻许多。
土井在琢磨,如果她问到保险箱一事该怎么办?应该坚决否定,但又担心她一再追问时,自己的脸色会怎样?
土井心绪烦乱,只觉得时间过得慢。房间里寂静无声,只听见佐伯昌子在隔壁房间里译速记符号的铅笔的沙沙声和翻书的声音。土井为了使心情平静,坐到会客的沙发上,重新读起外浦寄来的风景明信片。
……水果店里泛滥着樱桃、苹果,:甜瓜、杏、柠檬、木瓜、核桃等水果,到处都听到西班牙语。在从南到北象一条带子一样细长的国家里要度过两年,必须从现在起学习西班牙语。好了,再见!
——土井漫不经心地读这封信时突然发现了―个问题:准备要自杀的人能想出学西班牙语的念头来吗?土井又否定了把外浦的死因看成自杀的想法。外浦的妻子就要来,她会详细地讲述丈夫的死因,只好等待罢了。
土井一支支地连续吸烟,但思潮起伏,总是平静不下来。随手打开今天的早报,继续读没有读完的新闻报道。
第二版政治栏下面,有“政宪党川村议员归属桂派”的标题,土井一下子被它吸引住了。
“政宪党的川村正明议员昨天发表声明,他已脱离所属‘革新俱乐部’,加入了桂荣会。桂荣会是桂首相的派系组织,至此桂荣会成员已达一百五十名。”
土井觉得十分意外。今年十一月,下届政权就要从桂首相禅让给寺西正毅。在这种形势下,为什么川村正明不加入寺西派反而投靠桂派呢?思来想去,觉得原因在于钱。桂派惯于用金钱收买拉拢人心。以上山庄平为首的“革新俱乐部”,一直高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