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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芙蓉-2005年第1期-第6章

小说: 芙蓉-2005年第1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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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供你吃?在三根家打牌的六斤说周小群你在坐月子,你不怕犯忌?又劝李有东快回去。三根娘晓得周小群在坐月子,就黑煞了脸,赶李有东和周小群出门,她骂李有东你个天杀的,我家里今年要是不顺利我就要找你负责。李有东呆不住了,气气地跑着跟周小群回家。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李有东天天睡到早饭熟了太阳光铺落了他的整张大床也不起来。周小群天天拿要去乡政府跟他离婚来威胁,李有东也无动于衷。周小群说李有东,这样下去你不做工我们的日子怎样过下去。李有东说我给谁做,我做有万贯家财又有什么作用呢?周小群说李有东我还能生,我们不是还要生吗?李有东说等你生下儿子后我再攒劲做,我可以安安心心地做。周小群说那时候已经迟了,这个家已经完了。李有东不解地问怎么完了?周小群说等我一出月,我就去跟你离婚。我再也跟你过不下去了。李有东不以为然地说你爱去就去。周小群认真地说我这次跟你说真的。李有东说真的,那好哇,我同意跟你离婚,不过还有一个条件,你得把孩子全部带走,一个也不要留下,我就跟你离婚。周小群冷笑着说你想得美,孩子我一个也不带走,你想等我走了轻轻松松讨二个。李有东跳起来说周小群你不要做得太绝,难怪你生不出儿子,你的良心这么黑。我李有东命里该绝,我竟然讨了这么个黑心婆娘。 
  李有东一边说话一边穿衣,他说我们反正要离婚了,与其在屋里受闷气倒不如到下面找几个人打打牌,散散心。周小群看见李有东摇摇晃晃地走过天坪,向下面的寨子里去。李有东走下天坪,嘴里哼起了阳戏调子。他竟然还有心思唱阳戏,周小群想他以为我不敢跟他离婚。周小群冲着李有东的背影喊,李有东,我跟你说真的,你以为我不敢吗,你等着吧。 
  周小群满月后第三天,清早,李有东还在睡梦中,周小群起床后认真地梳了头,就打水洗脸,她故意把水弄得哗哗响,洗完脸又找了身干净的衣服换上。李有东早就被周小群搞出的响声吵醒了,他不耐烦地说你莫影响我睡瞌睡。周小群说你睡吧,睡吧,我可是要走了。李有东问她你去哪儿?周小群说去乡政府离婚呀,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李有东说我劝你别去了。周小群说我本来就不想跟你了,你这么懒不把我饿死才怪呢。说完也不看李有东一眼,就出了门。 
  周小群一路走一路想,虽然我有那么多的女儿,但女儿终究是别人家的人,靠不住,我老了那可怎么办呀?她又想起了跟大嘴巴姚彩凤那天吵架的情景,想起了她的发誓:一定要生个儿子!想到这些,她的心里愈来愈犹豫,她的脚步也就愈来愈迈不开了。走到岔道口的时候,周小群觉得心里乱得不行,索性一屁股坐在块大岩石上,她想我在这里好好想一想到底跟李有东离不离婚。 
  周小群坐在石头上休息,听到下面的道道上有牛铃的脆响,接着她就听到有人用鞭使劲打牛的声音,打得嘭嘭作响,你这个破屁股,胎胎生的也是破屁股,你就不能生一个骚牯子给人看看,一个女人骂牛的声音。农家人巴不得母牛胎胎生母牛,哪有盼母牛生牯子。周小群觉得骂牛的声音特别刺耳,好像是冲她来的,她循声望去,果然是大嘴巴姚彩凤。姚彩凤打牛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周小群,她显然早就看到了周小群,在指桑骂槐哩! 
  周小群看见姚彩凤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胸腔里鼓满了气,但她却没有爆发出来。姚彩凤号称大嘴巴,一张嘴厉害得远近闻名,周小群想我干吗还要惹她,我都要跟李有东离婚了,我都要离开青石寨了。周小群站起来继续赶路。不过,她仍然走走停停,犹豫不决,到底跟李有东离不离婚,周小群依然没有把这个问题想好。我到法院去提出离婚,周小群最后决定。 
  当周小群走到距车路一两百米的地方,她看到刘志平的中巴车从乡场方向飞快地驶来,她想我身上还有几块钱,我为什么不坐车去区法院。于是她就喊刘志平的车:等——等——我—— 
  中巴车在往青石寨来的小路边噗地停住,周小群往前跑了几步,她忽然停住了。她看见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几个健壮如牛的人,而第一个走下车来的正是那个刀疤脸。他在周小群生下二丫时曾到过她家里几次,讨过几次赌债,化变灰周小群也认得他,其他几个一律是生面孔,完了,完了,周小群想。她奔跑的姿势在黄土扑扑的小路上定格了几秒钟,然后她就转身往家里飞跑。后来周小群对她的男人李有东说她自己也不明白她怎么会想也不想就往家里飞跑起来。 
  在路坎上守牛的大嘴巴姚彩凤远远看见周小群像一只母豹那样敏捷地朝着她这边飞奔而来,她看见周小群的身后弥漫起层层烟尘。周小群白色的身影一掠就从她眼前过去了,惊得她的大嘴巴好半天也合不拢去。 
  周小群跑回家的时候,李有东刚刚起床,他还在打水洗脸。他听到有咚咚的脚步声从天坪外传来,怕是讨债鬼来捉他,赶忙去窗口张望,等他到了窗口时,周小群已经进入堂屋。李有东惊讶地说你不是去乡政府跟我离婚吗,回来干吗,后悔了吧?周小群喘着粗气说今天要不是碰上大嘴巴我就跟你离定了,现在我决定等我有了儿子我就跟你离,一定得离。我周小群就是离开青石寨也要让人看看我能够生下一个儿子。又对二丫说带招弟和满满去外面玩!她一边说一边对着窗口向外望,看讨债的人来了没有。周小群对李有东说现在我们马上躲起来,讨债的人立即就要到了。我是在路上碰着他们跑回来的。李有东也有些紧张,说到后山上去。周小群说来不及了,还是进苕洞吧。我估计大嘴巴会透水的,讨债的人恐怕快到天坪外的坎下了。李有东不等周小群说完,就飞快地钻进房去,揭开楼板,钻了进去。周小群也跟着钻了进去。 
   
  李有东每天一摔碗就去三根家,三根家开杂货店,每天都有许多的人玩,总少不了一场牌,也不会少了李有东。李有东多数时候并没有上场打牌,而是看牌。他身上有钱的日子并不多。只要李有东一来,无论打牌的还是看牌的总是戏弄他说又报到来了,今天比昨天迟到了五分钟。李有东说报到来了,你们玩得我有什么玩不得的。三根说我家打牌的天天换人,惟独不换你李有东。李有东说我怕什么,我又不要攒家物。三根说没儿还要好一些,快活了得,哪里要累死累活,到死都划不来。众人就附和着说是呀是呀,有儿着儿害。李有东说谁要再说我就要骂娘了,戏上唱的是:无儿点灯点不亮/无儿吃饭饭不香/无儿说话气不壮/无儿站着没有别人影子长。你们以为我李有东日子好过,我心里难受得要死,夜夜醒转过来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李有东把话说到这份上,大家也就再不好拿他开心了。三根说这人他妈的真怪,有人光养儿,有人光养女。这两个月青石寨几户超生都生酒坛子(女),打牌的陈海东说这叫命运作弄人。看牌的陈六斤说刘大炮的田继梅昨晚生了个儿,我婆捡的生。刘大炮跟李有东一样是超生游击队老队员,前面也是四个女,这胎是第五个。众人说那刘大炮命好。三根说好个屁,是种好。说完就暧昧地笑。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这两年,田继梅与寨上的刘长福有染在青石寨已是公开的秘密。刘长福六十上下的人,几年前丧偶,过着鳏夫的生活。他在青石寨算是命好的人,生了四个儿子,个个都在外面,有的当干部,有的靠当干部的哥哥或兄弟做生意。长福的儿子们多次接他进城,他死活也不肯去。关于长福为什么不肯进城去享福的闲话很多,寨上谁谁,还有谁谁都跟他是老关系,这小子那小子与长福的儿子一个模子似的,认真看起来还真的像那么回事。陈海东接着三根的话说三根哥的话有些道理。三根说当然有道理,刘长福给自己下的种和给别人下的种哪有一个女,你们算算有没有。这不,刘大炮一炮就打响了。有人就说刘大炮也不管管他的媳妇,长福可是他叔。又有人说那人,你个榆木脑瓜子不开窍,这事儿还不是刘大炮放水流舟,睁只眼闭只眼。陈海东说这事儿神,我以前看过一本通俗小说,说的是有个人的精子里只含Y 
  染色体,不含少量X染色体,刘长福八成就是这种人呢。大家听不明白他说的话,说什么金银子,什么歪染克什么的?陈海东就给大家解释生儿生女的道理。许多人仍不明白,末了问他照你这样说生儿生女不怪女人,应是男人有种没种了。陈海东说主要是男的,所以说一般人生儿生女都是靠碰的,只有百分之十的机率,如果刘长福那东西光是Y染色体,没有X体的话,当然百分之百生儿,不会生女。有人笑着说,那他就是百发百中弹无虚发了,难怪有许多人要去找他借种。 
  夜里睡在床上,李有东把在三根家听来的话说给周小群听。周小群说这真是命了,按说有一半机会,我们撞了五次都没撞上,人家命好的一次两次就撞上了。李有东忧虑地说不知下胎我们撞不撞得上?周小群说一切都是命,凭命撞吧。凭命撞,李有东说,不知撞到什么时候去,我们整天提心吊胆,这样的日子我过得厌烦了。还是人家刘大炮命好,从此可以安安心心搞生产了。周小群却不屑说田继梅的那儿子来得不光荣。什么光荣不光荣,李有东说,谁敢当刘大炮的面说那儿子不是他的?不过,关键是要做得隐蔽些。周小群听了李有东的话,脸上一热,说李有东,你的意思是……李有东不说话,打了个翻身。周小群再次问李有东你的意思是叫我跟刘长福?李有东突然坐起来,他说周小群你听我说,这是最有效的办法,只一次,就一次嘛。周小群终于听明白李有东的意思,她突然嚎叫起来,李有东你怎么是这样的人,你不看看我周小群是什么人。李有东分辩说你不想要个儿子吗,你不是做梦都说不生个儿子誓不罢休吗?周小群气极了,爬起来双手用力猛然把李有东推下床。 
   
  周小群依然常常坐在天坪里,望着屋前山梁上的黄土小路,哪怕眼有一个小小的黑点移动,她的心里也一惊一乍的。更多的时候,周小群是想着无边无际的心事,想远去的没有一点音讯的大丫,想送走的那个孩子,也想不争气的李有东。这已是又一年的春天了。李有东仍是老样子,除了赖不掉的春播秋收,他很少不是摔了碗就出门,到下面的寨子里打牌或者看牌。这天,周小群骂回了寨子里两个来她家里讨李有东牌债的青年人,靠在椅子上打盹,头枕着椅撑,双手按在肚皮上,她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周小群的嘴咧着,一条丝似的涎水直往胸前流,她的睡相看起来她似乎很累以至于睡着的,她咧着的嘴不时动一两下,好像梦中吃了什么可口的东西,在咂摸着、回味着。这时,天坪对面的山路上走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穿得都很体面,他们一边走一边向前打量。 
  周小群被叫声惊醒,她睁开眼睛看见一男一女两个人,干部模样的。周小群发出一声惊讶的叫喊,你们是乡政府的干部!骇得从椅子上翻落下来。她说我真是该死,我怎么没注意到你们来呢。来的那个女子伏身扶起周小群,说娘,娘呀,我是大丫。周小群不相信似的说你怎么会是我家大丫?你要是我家大丫的话,这个男人又是谁。大丫抚着周小群说,娘,我真是大丫。周小群仔细地看后,说真是我家大丫,大丫你终于回来了,让娘好好看看,你比以前长高了,长胖了,也长白了。大丫指着身边的那低着头的男的,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说他是我男朋友,叫赵明。赵明趋身上前,对周小群恭敬地叫了声伯母。是外地口音。周小群问大丫你这男朋友是哪里的?大丫说是下湖南的。周小群说大丫你一去就是几年,给家里一分钱也不寄,现在你又带了一个男朋友回来,你爹晓得他肯定要打断你的脚杆。你今年就是十七岁多点,你怕你将来嫁不了人?大丫说娘,你干吗,我们是在恋爱,要等几年,攒有钱了就结婚。我和你爹只想得你的力了,你却要嫁人,你爹晓得了肯定要打断你的脚杆,周小群抱怨着大丫,又不无担忧李有东会拿大丫出气。 
  二丫从屋里跑出来,对大丫说姐你回来了,你还下不下去了?大丫抚着二丫的头说还去,姐是请假回来的,只住三天就走。二丫说姐我跟你去,行不行?周小群骂二丫你跟你姐去你爹要打断你的脚杆,我也要打断你的脚杆。你爹那么懒,你又要出去,我一个人还不累死去。你已经能给我帮脚帮手了,我坚决不同意你去。二丫气嘟嘟地嚷着我就是要去嘛。大丫从周小群把她和赵明当成乡政府的人时就明白她娘还要生,她说娘,你们不要生了,我跟赵明打工攒有钱就回来结婚,我们可以养你们呀。周小群说哪个要你们养,你们终究是外人。 
  吃了午饭,大丫说,娘,爹还是那个样子吧,我不想见他,省得跟他纠缠,我跟赵明去看看外婆。周小群说也好,我们这个家睡处也没有,再说你爹晓得你回来了肯定会跟你要钱的。大丫说钱我们带了一点回来,也是准备给你们的。周小群说要给给我好了,你千万不要给你爹,他打牌赌博,不要几天工夫就会花光的。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李有东才听说他家大丫带着一个男人回家来了。李有东一听到消息就气冲冲地往家里跑,他跑到他的天坪外时顺手捡了一根干木棒,劲鼓鼓地拿在手里,摆出一副要打断大丫脚杆的姿态。到了阶沿上,李有东把木棒在大门槛上磕得嘭嘭山响,喊大丫你这个鬼丫头你给我出来!我不是一碗米两碗米养你这么大的,你一去几年也不给我寄一分钱,我不打断你的脚杆我跟你算账,你要赔偿我养你十四年的抚养费。李有东磕了一通,屋里却丝毫没有动静。李有东进了屋,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李有东推开房门,看见楼板上并排放着三个旅行包,旅行包灰扑扑的,充满了汽油味儿。李有东想大丫回来了无疑,他们人到哪里去了呢?怎么周小群,二丫和招弟满满她们一个人也不见了?李有东打开旅行包,包里装着一些衣物,全是大丫给二丫、招弟和满满的,有两套很大,也是女式装,应该是周小群穿的。李有东翻了一阵,他在旅行包里一分钱也没有翻出来。 
  一会儿,周小群带着招弟和满满摘菜回来了。李有东问周小群,大丫回来了,她人呢?周小群装出不知大丫回来的神色说啊?大丫回来了,啥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看见?李有东说周小群你莫装苕,她人哪里去了?大丫听人说她爹还是那么懒,那么爱打牌赌博,她就不想见到你,周小群冷笑着说。李有东说她不见我我也要找她。我养了她那么多年,我要跟她算算账呢。听说她带了一个男人回来,要是大丫拿不出来钱的话,我就要他来拿,不然他休想把我的女儿带走。李有东扬了扬手中的木棒,说周小群,他们到底到哪去了?周小群说我哪里晓得。是不是你把他们藏了起来,他们给了你多少钱?李有东又进房,揭开床脚下的楼板,看周小群是不是把大丫他们藏在那里面。苕洞里没有人。 
  李有东从房里出来,说大丫他们是不是又走了。走了,周小群说。周小群啊周小群,你怎么把他们放走了。李有东说,我们养她那么些年,你让我们上哪儿去收回我们付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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