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 - 太平裂碑记-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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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寄风问道:“想什么?”
武威公主偷偷望了望跋陀,对陆寄风道:“想问他……问他……”
陆寄风道:“问他什么?”
武威公主在陆寄风耳边轻道:“问他怎么会老虎一样的武功?真好看!”
陆寄风淡然一笑,武威公主也看得出跋陀的身形招式如虎,感到好玩,但对于与他对招的陆寄风来说,可一点都不好玩。
陆寄风道:“请公主在此稍待,等此事处理完毕,下官会设法送你回去。”
他以此话搪住武威公主,正要再与众人说话,武威公主又拉着他,轻声求道:“你帮我问问他哪儿学的,好不好?”
她话声虽然很轻,但是以众人的根基,当然都听得很清楚。她从小就被拓跋焘当成掌上珠,要什么只要这样轻声软语地跟哥哥要求,就能如愿。如今她将陆寄风当成了拓跋焘一般,便也想到就问,并没有管身旁还有群侠环绕。
陆寄风那有点儿窘的样子,看在跋陀眼里,便答道:“我的武功便是跟老虎学的!”
武威公主吃了一惊,羞怯地偷看跋陀一眼,又对陆寄风道:“真的吗?你帮我问……为什么老虎会教他武功?我……我也好想养这样的老虎……”
跋陀哈哈一笑,道:“你问我便成了,问他做什么?”
武威公主红着脸偷看跋陀,声如蚊叫,便不好意思再开口。
跋陀自己回答了,道:“我跟两头白老虎学的。”
武威公主睁大了眼睛,道:“白老虎?有两头?”
陆寄风也吃了一惊,全天下的白色老虎已经罕见,更何况同时有两头一同出没,除了小风、小紫之外,不可能是其它的老虎。
陆寄风道:“那两头白虎是不是比一般老虎大了一倍,一公一母?”
跋陀道:“你也见过?”
白色老虎会教人武功,事情虽然希罕,可是陆寄风在此时也跟武威公主一样问起这些佚事,倒是让人感到有点突兀。他们怎想得到陆寄风与双虎渊源甚深?
武威公主好奇地追问道:“真的有白色的老虎吗?你怎么见到的?它们会说话吗?”
跋陀道:“老虎当然不会说话。”
武威公主问道:“不会说话怎么会教你功夫?”
跋陀道:“这个说也奇怪,不久前,贫僧初至嵩山……”
眼看着他就要讲起古来,座中一名瘦长的白衣汉子插嘴道:“谁管你功夫跟人学的还是跟狗学的?先拿下陆寄风要紧!”
跋陀怒目一横,黑影一闪,竟已闪至那人面前,一把握住他的颈子,将他往外甩出去,甩到陆寄风面前。
那人毕竟是位成名高手,竟会像个小儿般被他轻易擒住甩出,虽然落地时及时气沉腰间,立稳了步子,不致于出太大的丑,但也吃惊不小。
他喝道:“跋陀!你干什……”
跋陀道:“你也来赴这个会,你也可以拿下陆寄风,未必要我!我跟她一旁说话。”
他一愣,转头看陆寄风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微一缩头,暗自咽了口口水。
跋陀与陆寄风打成了平手,自己还被跋陀一把擒住,要打败陆寄风,谈何容易?张望四周,群侠一下子都静了下来,看来是不会有人出面相帮,围剿陆寄风。而烈火道长默然不语,不知在想什么。那人只好摸摸鼻子,偷偷退到一旁。
陆寄风关心小风、小紫的下落,便不理会他,听着跋陀对武威公主说道:“我初至嵩山时,便遇上一群莫名其妙的土匪,号称是什么百寨联黑鹰寨的,没理由便找我动手,说是练习打人……”
那群黑鹰寨的土匪,什么蠢事都干得出来,会围攻一名落单的大汉作为练习,陆寄风也毫不感到意外。
跋陀道:“他们几个被我修理了一顿,哭爹叫妈时,突然来了一名蓝衣高鼻子的人,摇着撮鸟羽毛,讲话怪不拉矶,原来是他们的寨主,名字好长一串,我也记不住,也听不仅他在讲什么之乎者也,便跟我打了起来。他怪是怪了点,武功倒是硬底!”
陆寄风喃喃道:“他叫羽扇绝尘智无双萧冰。”
跋陀道:“好像就是这个!他的身手真是不差,只是手段低劣了点,交手不到十招,暗器、毒烟、陷阱,通通都出笼,我被他缠得心浮气躁,不小心便中了一掌,受了伤,而你说的那个谁……”
陆寄风道:“羽扇绝尘智无双萧冰。”
“对啦,他正要把我打死之时,竟传出一阵虎啸,扑出一对白色巨虎,凶狠地围攻你说的那个谁……”
陆寄风正要再开口说出萧冰的名号,但这个名号越念就越让人有心烦的感觉,陆寄风便没接话,问道:“你说那对老虎围攻那人?”
跋陀道:“没错,那对白色的大老虎不知与你说的那个谁有什么仇,见了他,狰狞怒目,龇牙裂嘴,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似的……”
陆寄风微感诧异,小风、小紫的母亲是死在萧冰手中,一定是畜牲有灵,能记得萧冰是它们的仇人,才会围攻他。
“……那对老虎合力堵住了那个谁,它们不管是追逐或围捕,都配合得天衣无缝。扑袭、攫抓时的技巧又灵活凶狠,我在一旁看着,好像在看两名配合完美的顶尖高手,与那个谁过招一般。那个谁的手下们使卑鄙手段,又撒毒针,刺伤了其中一虎的眼睛,另一虎发了怒,攻势露出破绽,被那个谁击中右耳,翻飞出去,落地时四脚虽稳,可是贫僧看它身子摇摇晃晃,大概是掌力震伤了脑,便奋力振作起来,与那两虎一同合力打退那个谁,那个谁破我们一人两虎打退了,还念念有辞地说了一堆……编了首什么‘双虎行’,人才远去……”
武威公主问道:“什么双虎行?是诗吗?”
跋陀道:“应该是吧?我记得好像是这样念的,‘双虎之行,双虎之奔。其行也疾,其奔也速。其一无耳,其一无目。吁嗟奇乎,吁嗟奇乎!’……真怪,怎么这我就记住了?”
此诗后世流传甚广,应归入乐府之属,全汉三国晋南北朝诗中下录,太平广记亦亡夫之,今难以考其原作,实乃黑鹰寨主萧冰之笔也。
陆寄风道:“那对老虎后来呢?”
跋陀道:“呵!我替眼睛受伤的拔出眼里的针,它们也就带贫僧到虎穴里去养伤,被打了一掌的那头老虎一回洞穴里,便倒着睡了好久,以后就时醒时昏,渐渐瘦了去。那头瞎了一眼的老虎紧依在它身边,不肯离开半步。那一阵子老夫伤好了,便常出外猎些东西喂它们,咱三个生灵,也算是相依为命啦!哈哈!”
陆寄风心中好生感激,微微一笑。
武威公主道:“你还没说它们怎么教你功夫?”
跋陀道:“有一天,那头瞎了一眼的老虎突然把我顶到洞穴外去,绕着我走,喉间发出泜呜,我还不晓得怎样,它便扑了过来,差点把我给打下高崖。我以为它怎么疯了,它却及时叼住我的衣角,把我给拉了回来,等我站稳,它又扑过来……”
武威公主道:“我知道了,它敦你功夫!”
跋陀道:“没错,那头猛虎与我搏击追扑,算是我的师父!后来我听说黑鹰寨那些个土匪还会在村落里横行,便常常下山去跟他们玩玩,久了也就在山腰上住了下来,有时到山里看看我的老虎师父,唉!”
他突然长叹了一声,武威公主道:“那头昏睡的老虎,还是没起色,对不对?”
跋陀道:“你真聪明,我想它被打了一掌,可能伤得不轻,可惜我不懂得医术,村里大夫听说要给老虎看病,也没人敢来,有一个胆子大一点的来了,还没碰到伤虎,便被咬得差点断了臂,连我都拦不住,此后更没人敢来,只好眼睁睁看着它一天天衰弱下去……”
他说到此,摇了摇头,十分难过。
陆寄风道:“那两头老虎,一头叫小风,一头叫小紫,你这么叫它们,它们就听话了,不会再伤人。”
跋陀问道:“你怎么知道?”
陆寄风苦笑不语,武威公主却望着陆寄风,道:“一定是你和另一个名字里有紫字的人一块儿养的。”
陆寄风惊奇地看着武威公主,虽然这不是什么难猜之事,可是她反应这么快,可见颇为聪慧。而一时没想到陆寄风怎么会知道的人,一听武威公主这么说,也恍然大悟。
跋陀愣了一会儿,一时并无人说话。座中的一名道士发话道:“故事也讲完了,可以谈正事了吧?”
他便是指称陆寄风有十二可杀、三可鄙、一可恨的道七,陆寄风不认识他,不知他的来历,但放眼堂中之人,他也几乎全不认识。
烈火道长咳了一声,正要发话,跋陀却突然大声道:“不对,这可就不对了!”
烈火道长问道:“大师,何事不对?”
跋陀道:“我的老虎师父灵性过人,能亲近照养它们的,绝不会是坏人,陆寄风若有你们说得那样坏,我的老虎师父不会与他亲近!”
那道士不耐烦地说道:“谁知那两头老虎叫阿猪还是阿狗?陆寄风随便说说,你就当真了?”
跋陀对那道士瞪去,道:“围不围杀陆寄风是一回事,你侮辱吾师,是什么道理?”
那道七一愣,才惊觉失言,连忙道:“贫道并无此意,请大师见谅。”
跋陀仍沉着脸,并不领情,道:“陆寄风说得出是两头结伴而行的白老虎,还说得出它们的敌人名字,谅他猜也不会猜得这么准,陆寄风,你可知它们与那个谁有什么仇?”
陆寄风道:“小风与小紫的母亲,十年前曾收容照顾我,但是死于萧冰之手,在下已经将它葬在虎穴之外了。”
跋陀点了点头,道:“原来是杀母仇人,我知道了。”
看来他是打算将来替师报仇,对付萧冰。
陆寄风突然撕下一片衣角,嗫破了指尖,染遍了那块布。
当陆寄风的血出现在群侠面前时,所有的人都紧盯着陆寄风,眼神有些诡异。
陆寄风将那块血布递给跋陀,道:“请大师将此布给重伤的老虎服下,在下的血是医伤灵药,应该会好的。”
跋陀一怔,也不跟他客气,接过了布,道:“吃了你可以长生不死,我想你的血应该是有用,我谢谢你。可是为了除魔,该杀你我还是会杀。”
陆寄风淡然一笑,道:“就凭大师您的武功,或许不够。”
方才他与跋陀对掌之时,其实对他的武功来历也存了几分疑问,因此故意见招拆招,好看得更仔细些,并没有全神去对付他。
武威公主关心的只是陆寄风的伤,看着他咬破手指时,武威公主吓得掩目,那表情好像她自己也和陆寄风一样痛似的,颤声问道:“陆寄风,你……很痛吧?”
陆寄风伸出手来给武威公主看,柔声道:“不痛,你瞧。”
他手指上的伤很快地消失无形,众人都深吸了一口气,陆寄风服过天婴,拥有不死体质之事,果然不是传言,而是事实!只要舔过他的血,就可以治伤,若是吃了他的肉,那么会有多大的功效?
跋陀珍重地将布收入怀中,所有的人紧盯着那片血布,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羡慕不已。
更有不少人猜想跋陀绝不会那么老实,拿这块血布去喂虎,而不自己留着使用。
那道士突然道:“陆寄风,你以为施恩给跋陀大师,他就放过你了吗?跋陀大师德高望重,嫉恶如仇,不会被你的小恩小惠收买,就忘了你的罪行!”
陆寄风心里也有几分气恼,道:“在下只身前来,便已是自问无愧!有何罪名,请一一赐教,让在下明白!”
烈火道长仔细地看着陆寄风,道:“你这一段日子来的所做所为,已是人尽皆知。或许其中传言,不尽真实,如今当着武林万教之面,你理应做出个交代。”
陆寄风道:“多谢道长。”
那道士道:“陆寄风是个奸诈之徒,让他申辩,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跋陀伟然站在一旁,道:“是他做的就是他做的,不是他做的就不是他做的!有什么好辩?陆寄风,你也不要废话,只要说你有或没有,就成了!”
陆寄风点了点头,道:“就依大师之言。”
烈火道长看似肃杀冷峻,道:“十年前灵木师兄被剑仙门之人所伤,你既无法与剑仙门脱离关系,恐怕难以摆脱伤害本门弟子之名。”
重伤灵木的支离骸,是弱水道长的化身。陆寄风一想到这里就不由得阵阵心悸,当初弱水道长带自己回通明宫之后,在灵木的病榻前恸哭、立誓报仇之态,种种情貌,真挚得让人无法生疑。回想起来,不禁更感到可怕。
但是,说出伤灵木的人是弱水道长,他们会相信吗?恐怕只会立刻引来通明宫的激愤。
陆寄风默然,烈火道长及跋陀等人都望着陆寄风,等着他喊冤,但陆寄风什么也没说。
跋陀不耐烦地问道:“怎样?他们冤了你没有?”
陆寄风不答,问道:“那么第二呢?”
他竟不作申辩,有些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反倒是烈火道长道:“陆寄风,当年你还是孩童,或许作不得主,但是剑仙门此举,阴险毒辣,你执意与之为伍,恐怕对你自己不利。”
人群中的一名道士冷笑了一声,喃喃自语道:“他十年前是个孩子,十年后都这么大了,还不知好歹,要人提醒?”
他的话声虽轻,众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烈火道长装作没听见,道:“剑仙门之人历代以来,窃取本门武功,你在受真人栽培后,却罔顾真人之义,难以见容于天下。”
陆寄风道:“晚辈受真人数诲,绝不会辜负真人的期许,但是未必要加入通明宫。”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哗然,烈火道长背后的弟子们更是个个眼露不以为然之色,认为陆寄风的话,只是推托含混之辞。
那道士冷笑着又低声说道:“看来通明真人的期许,是要你断了弱水道长的经脉,好让他死于非命;还要你串通眉间尺谋害停云道长,甚至要你残杀八阳君?”
陆寄风心头一沭,道:“八阳君死了?”
那道士由鼻中发出一声嗤笑,道:“你装傻也装太不像了。”
烈火道长沉声道:“陆寄风,此事天下皆知,八阳君个个肢离体散,被大卸数块,没有一个是完尸,场面之惨早已震憾武林!”
陆寄风几乎是无法置信,他以为剑仙门在被栽赃害死弱水道长与停云道长之后,已经够了,想不到那黑衣人竟又多杀了八阳君,而且手段还这么狠毒!若他是弱水道长,那么他也太阴狠,大不留余地了!
这样的行为,竟不像是刻意栽赃,而像是他恨透了通明宫,步步翦除着通明宫的羽翼。
难道弱水道长真的是痛恨着通明宫,就像司空有所有的弟子一样?只不过弱水道长的做法更为阴险,不像其它人那样光明正大。他屈身进入通明宫,以诈死取得了信任,此时就藏身在暗处,看着他们与陆寄风决裂,然后慢慢地收拾他们。
烈火道长说道:“你不为八阳君之死做出解释?”
“这……”陆寄风确实难以解释。一直以来,他就感到弱水道长紧紧跟在他的背后,宛如附骨之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为什么弱水道长能这样准确地打击他?
陆寄风越想越是毛骨耸然,几乎可以想见:此时的捕风大会,弱水道长必定也在暗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为他这动弹不得的处境暗自窃笑。
见了陆寄风那张口结舌的样子,烈火道长不由得怒火中烧,沉声道:“你是认罪了?”
所有的通明弟子们都望着陆寄风,人人脸色凝重。从烈火道长问陆寄风件件大罪,他一直不作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