箴言-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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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兰德尔警惕地说,“我有一整套原稿的照片,我只想将我这儿的九号纸草纸照片与原底片比较一下,想看看这张照片是否将原底片的一切都显示出来了。”
埃德隆迷惑不解。“那当然了,底片上有的你照片里也有。为什么会没有?我自己冲卷,自己印照片。我做得非常细心……”
“别误会,”兰德尔很快打断他,“我不是在怀疑你的工作。是这么一回事,嗯,在我们决定用哪张照片作宣传时,我们浏览了整套复制品,我们发现有一张,就是这张,看起来同其它的质量——什么清晰度啊,精确度——不相同。”
“哪张?九号?不可能。他们完全一样,质量相同,以同样方法制作。照片呢,你带来了吗?让我看看。”
兰德尔从信封里取出九号纸草纸长14英寸宽11英寸光滑的照片,递给埃德隆,“给你。”
他迅速地看了一眼照片。“没什么不对。”他说,“与其它的质量相同,里面的一切都清楚。对不起,史蒂夫,这张与我做的其它复制品没什么不同。”
“制作这张照片时使用了红外线技术,对吗?”
“那当然。”
“告诉我为何使用红外线?”
“我认为你知道的。当你必须给最起码有部分不清晰的东西照相时,就使用红外线照相技术。普通的方法无法显示出看不清楚的部分,而红外线则能。纸草纸反射投到它上面的红外线辐射,从而变得——嗯——变得明亮且更加清晰可辨了。”
“你就是用这种办法制作你手中这张照片吧?”兰德尔有些迟疑,“你照了那张照片吗?再看一眼,你愿意发誓你照过那张照片?”
埃德隆并没有再看照片,而是盯着兰德尔。“史蒂夫,你在说些什么?当然是我照的那张照片。还会有谁会被允许这样做呢?我是‘第二次复活’计划中唯一的摄影师,唯一的一位能保证清晰度、唯一的一位被雇来为你们部门制作艺术品的人。是我照的所有照片。是什么让你觉得我没有准备这张照片?”
“仅因为它看起来与另外一些似乎不同。它的质量不同或者——风格也不一样。”
“质量?风格?我不知道你到底指什么?”埃德隆有些恼怒,他再次举起照片,在眼前调调角度以便让过道里的光线照射照片。这一次他仔仔细细地审视着照片。
“奥斯卡,请特别看看第一栏里第四、五两行,”兰德尔督促道。
“好吧。它们百分之百的正常,百分之百的清晰。”
“我就是指的这一点。”兰德尔说道。他想他该不该把心中所想的说出来。那就是他第一次把照片拿到圣山的西莫皮特拉修道院给彼得罗波罗斯院长看的时候,那两行不大清楚,但现在连原稿带照片都清晰可见。但他决定暂不说这事,而是装作他以前曾亲眼见过纸草纸文稿。“我第一次看见纸草纸文稿时,这些行是最难读的,几乎无法辨认。但从这张照片里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这听起来没有道理。”
“对你来说没有道理,而对一位摄影师来说却极有道理。我每次在拍摄一张几个地方不清的纸草纸原稿时,总有一种叫回避的技巧来处理它,那就是要用不同的曝光来分几次拍摄。这样的话,原稿上不明显的地方在摄制出来后就变得很清楚了。我给你举例说明。”
他把那张照片拿近兰德尔。
“这儿,你看我就是用回避技术使第四、五行模糊的阿拉米语显示出来并把它变清晰的。我记得这片纸草纸文稿上还有块地方同样暗弱不清,我……”,他的声音弱下去,他站在那儿惊愕地看着下边一行阿拉米文,“真奇怪。”他喃喃自语。
“什么奇怪,奥斯卡?”兰德尔马上问道。
“下边这块地方,这儿曝光过度。并不是没有使用回避技巧,但是——但是回避得不够好。这看起来不像是我做的,显得这么草率、低劣。我相信——或者说我肯定——我使用曝光技术均匀,各个地方都匀称有致,我敢肯定我是那样做的。我曾上百次地看过这些照片,一直都很满意。可是这块地方曝光过度。我是说,对其他用裸眼观察的人来说,可能不会察觉这一点。但是在我看来这是很显然的,我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兰德尔轻轻地从他那儿拿过相片,“也许这张照片并不是你制作的。”
“是我做的,因为所有的都是我做的。”他固执地说,“不过,这样拙劣的技术不像是出自我的手,很奇怪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是的,”兰德尔说:“最近发生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
对于兰德尔来说,有许多找不到答案的问题。照片上有几行在圣山看着模糊不清,到了阿姆斯特丹却奇怪地变得清晰了许多;还有一张纸草纸文稿就在他想看一看的当天奇怪地失踪了,在第二天却十分便当地再现了;另外,就在他想将照片与它的底片作一比较时,底片却在仅仅几小时前被火给毁掉了;再者,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埃德隆的回避技术未能精确熟练地应用到另一张照片上,也就是第九号纸草纸文稿的照片。
对兰德尔来说,这有问题,却找不到令人满意的答案。很自然,埃德隆手头没有那张关键的底片,又坚信自己是项目组中唯一的摄影帅,另外没有别人,因而他不可能提供什么答案。
兰德尔推测着:除非有人或在某个地方能证实他的怀疑或永远澄清这些疑虑,否则他将不得不怀着盲目信仰投身于“第二次复活”的工作之中。他也深知,一旦双眼睁开了,再想装瞎是很困难的,或者几乎是不可能的。
霎时间,他有了主意,他的双眼看到了一种完全被他忽略的可能的解决办法,这是所有可能性中最显而易见的一种。
“奥斯卡,我用一下你的电话不介意吧?”
“你身后的墙上就有一部,打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去清扫一下了。”
兰德尔谢过摄影师,等待他离去,最后他走到电话前,给“第二次复活”的总机拨了电话。
他告诉总服务台的接线员,他要跟彼得罗波罗斯通话。一会儿,电话被接到戴克哈德的秘书处。
“我是史蒂夫·兰德尔,彼得罗波罗斯院长还在吗?”
“在,兰德尔先生,他刚同出版商们一起吃完午饭回来了。他正在戴克哈德博士的办公室与他们交谈。”
“你能否把电话转到里面?我想跟他通话。”
“对不起,兰德尔先生,我接到的指示是不能有电话或其它事情中断会谈。”
“喂,没人会介意的。他们知道院长来这里是我负责安排的。打断他们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
“我没法照办,兰德尔先生。戴克哈德博士明确地作过指示,不允许有人打扰。”
兰德尔恼怒了,他采取新的策略,“好吧,院长将在那儿呆多久?”
“45分钟以后戴克哈德博士将陪同院长去机场。”
“好吧,我半小时内赶回。你能否记个便条,并保证在彼得罗波罗斯院长一出来时就能让他拿到?”
“当然可以。”
“告诉他,——”他仔细地考虑着要留的话,然后慢慢地口述。“告诉他,史蒂夫·兰德尔在他前往机场之前想与他见一面。告诉他如果他能来我办公室坐一会儿,我将很感激他。就说我想——冉次向他表示我个人的歉意并和他道别。记下来了吗?”
她记下来了。兰德尔满意地挂了电话,他匆匆出门找出租车。
25分钟后,他回到克拉斯纳波斯基酒店的一楼,急切地想给彼得罗波罗斯院长看一看这令人遗憾的第九号纸草纸文稿的照片。
他走进办公室,准备等待院长的到来,这时他才意识到办公室里并非只有他一个人。
站在屋那头的是乔治·L·惠勒。兰德尔以前从未见到惠勒现在的这副样子。这位出版商红润的圆脸上不见了推销员式神采奕奕的表演。他抽着烟,让他那魁梧的身体走向前,直竖在兰德尔的面前。
“你到底哪去了?”他咆哮着。
兰德尔被他出乎意料的架式吓了一跳,吞吞吐吐地说:“嗯,我想把一些宣传用的照片集中到一起,并且——”
“少说废话,”惠勒说,“我知道你去哪儿了。你去埃德隆那儿了,你刚才还在那儿。”
“是的,他暗室里起火了,我们……”
“火他妈的事我全知道。我只想知道你在那儿探听什么。你去那儿并不是为了取宣传用的照片。你之所以去那儿是因为你还在对第九号纸草纸文稿胡思乱想。”
“我有几点疑惑之处,想去查一查。”
“和埃德隆一起查。当他无能为力时,你就决定再次烦扰彼得罗波罗斯院长。”惠勒怒气冲冲地说。“好吧,我这就告诉你你今天见不到院长了,10分钟前他就去机场了。如果你有什么妙主意想与他在赫尔辛基或圣山取得联系以便故技重演的话,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有人已建议他不要接见任何人,也不要同任何人谈论有关詹姆斯福音书的任何事,包括我们自己的人员。他一百个赞成。他也想保存好上帝的文件,以免有人从内部或外部制造麻烦。”
“乔治,我并非制造麻烦。我只是想搞清楚我们所看到的的确是真实的。”
“院长对它的真实性感到满意,我们也就满意了。那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满足我自己的兴趣,再说我毕竟也是这项目中的一员啊!”
“好吧,真见鬼,一意孤行。”惠勒脸色铁青,“你要做的像我们的人干的事,别像弗鲁米的人的所作所为。你把你自己要找的人带来检查,他检查了那张纸草纸原稿,肯定了它的真实。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兰德尔默不作答。
惠勒的身子朝前迈了一步,“告诉你我们的想法。我们想换掉你,但是我们知道换掉你会延误一些事情,因此我们达成一致意见,只要你老老实实做你的工作,少管闲事,我们将与你合作下去。我们雇佣你向公众推销我们的《国际新约》,报酬丰厚。我并不是把你雇来研究调查我们的秘密的。它已经过有资格的人士上千次的调查研究,这些人不是吃白饭的。我们也不是把你雇来推行魔鬼的主张。弗鲁米那帮人已经够我们受的了。你在这儿只有一项任务,那就是推销我们的产品。我被选派来提醒你记住你真正的工作,你最好照做——做好你的工作,闲事少管。”
“我打算这么做。”兰德尔平静地说。
“我对打算毫无兴趣。我只对结果感兴趣,我们需要的是果。听着,我们知道是谁设法破坏了埃德隆的暗室。那是弗鲁米那帮流氓干的。”
“弗鲁米?他或者他的手下怎么能进入那地方?”
“别管怎么进去的,只要记住是谁就行了。是弗鲁米,你只管记住我们的话。现在我们已不再听凭这个恶棍的胡作非为了。他已绝望疯狂,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们决定好好教训他一顿。因此我们已将宣布日作了最后一次改变,8天后,即7月15号,星期五我们就要宣布。一个钟头前我和你手下的人谈过了,告诉他们应积极工作。我们希望宣传人员——指的是你们——从通告之日起夜以继日地工作。我们希望我们走进皇宫向全世界介绍我们的《国际新约》时,所有的工作都准备就绪。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史蒂夫,从现在起什么也不允许干扰你的工作。”
“好吧,乔治。”
惠勒昂首阔步地走向办公室的门,打开后又转过身来。“史蒂夫,不管你想追究出什么东西,不管你目的何在,记住我的话,你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因为它根本就不存在,所以不要捕风捉影,干些没有什么根据的事,尽管相信我们好了。”
他走了。
兰德尔呆在那里,满脑子装的尽是问题,却找不出答案。突然之间,他又想起了一个问题,还有一线希望。
他又想起一个人,最后这个人或许知道答案。
他期盼着今晚与安杰拉·蒙蒂见面,这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他与他的工作人员工作到很晚。直到晚上10点钟他才得以离开办公室去与安杰拉·蒙蒂见面,这见面被耽误得太久了。
可是他盼望会面的心情跟他害怕会面的心情同样剧烈。在巴黎他得知安杰拉欺骗了他后,在去圣山的途中他对她怒火中烧,但是由于以后又连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怒气渐渐消退了,但他对她仍然有种不信任感。如果他能做选择的话,他一定会尽量避免与她见面,尽量避免跟她挑明真相的。可是他知道他别无选择,他必须见到她,此举关系重大。
当兰德尔不太情愿地敲响维多利亚饭店105房间的门时,他下定决心要对安杰拉表现得冷淡平静,开门见山。然而当门开后,安杰拉那蓬乱的黑发、颇具诱惑力的绿色眼睛,还有她白色睡裙下煽动情欲的躯体几乎使他忘记自己刚才的决心。他又一次接受了她的拥抱,陶醉于她香水的芬芳之中。她丰满的双乳紧贴在他胸部,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让他气也喘不过来。尽管他试图控制住自己,可还是无能为力,还是对她做出了激烈的反应。她的面颊反复地触磨他的双唇。他最终还是挣脱了她,走进了舒适的旅馆房问。
接下来,他和她别别扭扭地聊了一会儿,她询问他的情况,她配制了一杯苏格兰威士忌酒递给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法国白兰地。他无法直接进入正题,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了,他越来越怀疑她的诚实,尽管这件事实在让人难以启齿,但兰德尔还是准备向她提出责问。
他一直尽力把话题限制在工作范围内,但这并不容易,不过他的确想放长线钓大鱼。照片——他已经提出了照片的问题。他说宣传促销需要多种多样的照片,他原指望埃德隆能满足他的要求。不幸的是,埃德隆又遭了灾。兰德尔给她讲述了暗室失火的情况,她对此表示了同情。然后,兰德尔与她回忆他们在米兰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她曾提起她收藏了一些照片,那些照片是她父亲在奥斯蒂亚·安蒂卡的挖掘过程中摄下的,有一些是她父亲本人的照片。
“你现在带着这些照片吗?”他问道,“我十分迫切地想看看你父亲在发现詹姆斯纸草纸文稿时所照的照片,或者最好是在文稿经过处理,被放置在玻璃板底下时照的特写照片。”
的确,她曾把一些照片带到了阿姆斯特丹。她走到装潢精美的大柜子前,取出一个硬纸盒子。打开后,她把一大堆照片倒在房子中间的绿色地毯上。这时半小时过去了,两人一起坐到地板上,他脱掉外衣,盘着腿,仔细地观察她递过来的每张照片。
对兰德尔来说,能亲睹记录挖掘现场的照片是件妙不可言的事,这些生动的记录给他提供了许多信息,从照片里他第一次看到蒙蒂教授的模样:一位矮胖的年长者,慈眉善目,正直诚恳,活像一位以在街头演奏手摇风琴营生的艺人。照片上还有些意大利劳工在壕沟里挖掘的照片,他们大汗淋漓,头顶上是罗马火辣辣的太阳直射下来。还有几张是安杰拉和她姐姐、父亲摆好姿势后照的照片,她姐姐和安杰拉相比更高更瘦一些,不及安杰拉漂亮,她父亲脸上洋溢着成功的喜悦。另外有一些照片是蒙蒂教授在展示他的发现时照下的,由于照像机离被照物较远,所以纸草纸上面的阿拉米语看不清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