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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冷月迷情 by 北川秀宏-千夜-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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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一个茶客叫起来:“不可能,男人怎么可能比女人还漂亮?”

              “不可能?大伙瞧瞧二楼雅阁那位白衣公子就该明白,这男人,也有比女人美的。”说书人瞥了冷瑞雪一眼,其他茶客也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盯着他看,盯得冷瑞雪怒上心头,想发怒却被韩烨劝阻了:“何必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咱们继续听书。”冷瑞雪隐忍怒气,喝了一口茶。原本清雅甘醇的君山银针此刻喝来竟是苦涩不堪。

              说书人又一拍交谈们,继续说道:“为父亲守孝三年后,冷沐晴冷庄主娶了一个苗疆姑娘叫蓝心。这蓝心虽然是苗人,但也是慧质兰心,光华耀目,和花容绝代的冷沐晴站在一起真正是一对神仙眷侣,瑶琴玉瑟。成亲后一年,蓝心就生了个白白嫩嫩大胖小子,取名瑞雪,这就是少庄主冷瑞雪了。”

              冷瑞雪听得他赞扬自己的爹娘,当下气就消了九分。

              “本来冷月山庄一向是以经商为主,江湖中事很少插足。但是那一年,不知道冷月山庄是撞了什么邪,竟然接连发丧。先是庄主夫人蓝心莫名去世,再是二姑奶奶冷菲雪的相公被人杀死在自己屋里,接着冷沐晴的师兄楚岁寒下落不明。这之后,冷月山庄竟然涉足江湖,庄主冷沐晴也一改往日的温和谦逊,无论在商场还是江湖,都用极不正当的手段。他为了得到江苏慕容家世传的千年寒玉冰床,竟然杀了慕容家上上下下男女老幼三十四人!为了控制蜀地的盐业,用令人不齿的手段逼迫蜀地盐商签下极其不平等的条约……他的恶行,罄竹难书,偏偏他做事小心谨慎,一切都做得十分完美,每个人都知道是他做的,但是没有人能找到证据。就连武林盟主也拿他没办法。他们冷月山庄是越来越富了,江湖地位也越来越高了,不过因为他的血腥残忍的手段,人们在背地里送他一个‘活阎王’的称号。那冷月山庄就如十八层地狱!“

              茶客听了这番话,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只想把这冷沐晴生吞活剥,话语也很偏激。冷瑞雪气得浑身发抖,顺手抓起桌上盛茶的墨盏向说书老人扔去。这一扔,竟用了十成功力。别说是个没有功夫的花甲老人,就算是一般习武之人也避不开。如果说书人被这茶盏击中,一定是当场毙命。韩烨来不及思索,飞身跃下,硬是将茶盏截下,右手也震得发麻。冷瑞雪看着韩烨,也明白自己出手太狠,当下使出轻功,转身离去。韩烨见他情绪极不稳,把茶盏一抛,立即跟了出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茶客包括说书人几时见过这般仗势,足足愣了半盏茶的工夫才回过神来。仔细一看,韩烨顺手一抛的茶盏既然钉在墙上,居然入墙半寸有余,这才明白今天是遇上高人了。说书人也连连擦着脑门上的冷汗,祸从口出这句话果然不假。

              冷瑞雪运足气,不到半柱香时间便出了城,韩烨一直跟在他身后,见他不要命的狂奔心里又是担忧又是怜惜,于是提一口气,向前一跃,抓住冷瑞雪的右手往怀里一拉。冷瑞雪不住挣扎,韩烨一个拿捏不稳,身形一晃,跌倒在地。即使这样,他也将冷瑞雪紧紧搂在怀里,怕他受伤。

              “瑞雪,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冷瑞雪撑坐在他身上,束发的簪子早已丢失,如漆黑发散落在身后,散发魅惑人心的美。

              虽然是夜里又背光,韩烨看不见冷瑞雪的表情,但他知道他心里很难受,便安慰道:“你也别太在意,这些说书人都是胡说八道。”

              冷瑞雪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如果是假的……如果是假的就好……可我知道,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啊!”

              虽然很担心,但是韩烨还是没有追问,怕是一个不小心,弄巧成拙。冷瑞雪抱着双膝,待心情平静下来才缓缓说:“星星……好美……”(倒,居然说起星星来了……)

              韩烨闻言抬头一看,果真如此。漫天黑幕上缀着点点繁星,在这样的环境下只感到自己的渺小……

              “小时候,我娘经常抱着我在庭院里看星星……星星还是这么美丽,可是我娘已经……在家的时候我只知道爹爹在娘死了以后变了好多……以前娘还在的时候,爹爹总是温柔地笑着……他搂着我,逗我,亲我……娘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娘是苗人,她特别喜欢吃酸东西,什么青菜酸,萝卜酸……远远就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酸味。”

              韩烨点点头:“我也认识不少苗人,苗人都喜欢吃酸的东西。”

              “是啊,娘还很会做糯米粑,甜甜的,很好吃……那时候楚叔叔也在……我很喜欢楚叔叔,他在我心中的地位仅次于爹和娘……他很少说话,也很少笑……但是他会摸摸我的头,悄悄给我一颗糖……因为娘说吃甜东西对牙齿不好所以都不要我吃太多呢……那时候我们一家人,还有楚叔叔,大家在一起,好幸福……姑姑和表妹有时候也会来玩……我告诉你哦,表妹和我长得很相似,就象孪生子……可是我不喜欢姑父,看见他就怕……不过他也很少来山庄……可是,突然有一天,什么都变了……我只记得楚叔叔抱着我说对不起对不起……然后爹爹告诉我,娘死了……接着姑父也死了……最后,楚叔叔不见了,爹爹也变了……他不再笑,也不再抱我。他请来夫子教我念书……以前都是他和楚叔叔教我的……然后每天要我练功,无论是寒冷的冬天还是炎热的夏天,甚至是我生病的时候也不停止……他还让我每天都吃轻微的毒药,所以现在我是百毒不侵……有时候药性太强,我疼得死去活来……也许死了还好一点……我哭着求爹爹不要,可是爹爹也不肯停止。他不只一次告诉我,我是下任冷月山庄庄主,我一定要做到最好,仿佛我的人生就是把冷月山庄发扬光大……家里一直是冷冰冰的,毫无亲情可言……终于我受不了,爹爹说过我17岁几可以下山,增长见识……所以我就离开山庄……等我离开山庄后才知道爹爹是多么血腥残忍的人……做事心狠手辣,多少人听见冷月山庄的名号都退避三舍……还有人想杀我,为家人朋友报仇……我这才明白为什么爹爹那么严厉的教育我……我也遇到好几次危险,还好每次都化险为夷……我知道爹爹这样做不对,可是我又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呢?我既不能阻止他,也不能反抗……而且,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爹爹啊……韩烨,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

              把心里的苦闷全倒出来,冷瑞雪也觉得轻松一点。

              “其实,我想,你爹也是为你好吧……我师父也是这样啊,如果我有什么事没做好就是拳脚相对,他也是个冷酷的人呢……或者说,他们都是望子成龙吧?还有,你爹做的事与你无关,你也不要太介意。”

              “恩。”冷瑞雪点点头,把自己抱紧,夜晚的山林的确是寒风阵阵。

              “喂,你说,为什么我们每次都要跑到荒郊野外来啊?上次是你追我,这次是我追你。”

              冷瑞雪听了也呵呵地笑了:“郊外好啊,风景迷人,还很安静……就是有点冷。”

              “冷吗?那我们回去吧。”韩烨担心地说。

              “我不想回去……”

              “白令辉会担心的。”

              “我就是不想回去听他唠叨……你也知道,一点小事就可以让他说上一宿。”

              韩烨眼前浮现白令辉一脸担忧,指手画脚,喋喋不休的样子,不由轻笑:“可是,你冷啊……会着凉的。”

              “你抱我不就行了?”还没等韩烨反应过来冷瑞雪就钻进他怀里,“果然是像火焰一样温暖的人呢!”冷瑞雪把脸埋在他胸前。

              “唉,我还真命苦呢,当你的免费烤炉。”韩烨打趣道,手指伸进冷瑞雪的发间,轻轻梳理。

              “好舒服……就这样让我靠一下好吗?我好累,好想找人靠一下……韩烨,你知道吗?你是唯一知道这些事情的人……我可是冷月山庄少庄主啊,我怎么能向别人示弱呢?”

              “那我让你靠好了……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而且我希望,只有我能见到你的软弱,你的无助……“和我一起回蜀地吧!去散心,离中原远远的,把不开心的事都扔到脑后,好吗?”

              “好啊……”在韩烨温柔的抚摩下,冷瑞雪发出满意的哼声,像小猫一样蜷在他怀里睡着了。

              看着冷瑞雪毫无防备的睡颜,韩烨的心里充满矛盾。对他的爱意快要从心底溢出,他只有拼命克制自己的欲望……如果让冷瑞雪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一定连朋友也做不了吧?谁会把对自己有邪念的人当朋友呢?假若有一天,这爱意强烈到连自己也无法控制,那就只有悄悄离开吧?抽出和发丝纠缠的手指,韩烨用指尖顺着冷瑞雪的五官勾画他的轮廓——柔软的眉,挺直的鼻,翘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然后是,一直想一亲芳泽的樱唇。

              手指反复在唇上滑动,韩烨想起夜市上他无意咬着自己的手指,指尖竟又发烫。终于,他忍不住,俯身吻了冷瑞雪。

              那只是浅浅一吻,甚至算不上是吻,两人的唇只是轻轻碰触,然后又迅速分开。韩烨偷偷看了冷瑞雪一眼,见他并没有苏醒,这才放下心来。

              多么奇妙的感觉,与和女人接吻的感觉完全不同……

              韩烨15岁的时候就初尝男女情事,是长他三岁的美丽苗族姑娘主动引诱他。师父知道后也没有怪罪,一边说着“你也长大了。”一边教他一些基本常识。韩烨年轻力壮,又有一张帅气坚毅的俊脸,投怀送抱的女人并不少。他在那些经验丰富的女子身上学了不少调情的手段,女人于他,只是各取所需的同伴,他对她们从来就没有“爱”的感觉——但是冷瑞雪不一样,虽然他是男人,但是自己还是对他一往情深,就连一个轻吻也怕玷污了他。

              韩烨不是不知道龙阳余桃之事,也遇过不少这样的人。不过不论对如何貌美,如何挑逗,他都没有“性趣”。但是冷瑞雪的一个不经意的碰触,甚至只是一个笑容都让他心猿意马。这是爱吧?如果这不是爱又是什么?

              那自己爱他什么呢?韩烨凝视冷瑞雪郎润清秀的睡颜——是他的外表么?初见就为他惊为天人的外表着迷,不可否认他爱惨他的俊秀……但这只是起因,尤其在两人熟识后这甚至算不得是重要的原因。假若冷瑞雪现在是平凡庸俗的脸,他也会爱他的。吸引韩烨的并不是冷瑞雪身上具备的某一个优点,而是整体,是全部,他爱他的一切。

              可这又怎么样呢?违背世俗常理的爱……他不能接受吧?

              “瑞雪,要如何你才能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呢?”

              第二日一大早冷瑞雪才和韩烨回到客栈。推开门就看见一脸倦容,两眼充满血丝,外加媲美熊猫的黑眼圈的白令辉呆坐在房里。

              “你们到底去哪儿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啊?瑞雪,你怎么披头散发的?衣服也不整齐……啊,身上还有草屑!天啊!韩烨你也是!啊!啊!啊!瑞雪,你脖子上,脖子上是什么?!死韩烨!你到底对瑞雪做了什么?!”白令辉火冒三丈,上前抓着韩烨的衣襟。

              也不能怪他误会,瞧冷瑞雪的模样,衣杉凌乱蜷在韩烨怀里睡觉弄的,秀发散乱簪子丢了没办法束发,脖子上还有疑似吻痕的红印小虫咬的,而且脸上泛着潮红,一脸娇态其实是因为累了,再看韩烨也是浑身草屑,怎么看都像二人在郊外巫山云雨……

              “看吧,我就说他会喋喋不休。”冷瑞雪丢了个无奈的眼神给韩烨,在妒火中烧的白令辉眼中看来分明就是暗送秋波!

              “韩烨,你到底对瑞雪做了什么?”白令辉用颤抖的声音又问了一次。

              “也没什么,我抱了他一整晚而已。”韩烨恶作剧地说,他可以肯定白令辉一定会误会的!

              “天啊,这不是真的!”白令辉大受打击,脸上的怒容也变为愁容。

              两年前初次见到冷瑞雪,他误会对方是女人就爱上瑞雪,后来知道他是不折不扣的男人,碍于礼教道德只得强压下自己的爱意,能成为冷瑞雪的莫逆之交就已足够,还满心期待他能成为自己的妹夫……但最近半个月来,由于韩烨的介入,他慢慢发现自己的爱火并没有熄灭,他对冷瑞雪绝不仅仅是友情……后来他无意在妹妹闺房看到描写男男恋的小说(古代也有同人女啊!),这才醒悟,原来,男人也是可以爱男人的……男人,也可以被男人爱恋……于是他重燃希望,想和瑞雪建立超友谊关系,只可惜天不遂人愿,韩烨成了他最大的阻碍,他不知道韩烨对瑞雪是不是也如自己一般是爱情,但是只要看到韩烨与瑞雪谈笑风声就想拧下韩烨的头当球踢。偏偏他和冷瑞雪的感情深厚,还有超越自己取而代之的趋势,他不能让韩烨抢先!毕竟,他爱瑞雪,爱得那么深,而且比韩烨早得多!

              昨晚的突发状况本来是安慰瑞雪的好机会,可是等他追出去二人早已不见踪影,技不如人所以重蹈覆辙,面对这个大好机会也只有束手无策,白白浪费。偏偏扬州城又有宵禁,子时一过便不允许人上街,他只好在客房枯坐一宿,等了一晚。哪知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副光景!他如何能不怒,如何能不哀?

              他的雪莲,他的神祗,他的梦中情人……就这样被韩烨那小子染指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韩烨那小子不是好人!第一次见面他就发现了,这个不要脸的登徒子是个男女通吃的大变态,为什么瑞雪没有识破他的狼子野心?!呜……瑞雪……

              冷瑞雪见白令辉忽怒忽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但是想到对方等了自己一整夜,怎么说也是自己不对,于是关心地问:“令辉,你没事吧?”白令辉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拉着冷瑞雪的衣袖:“他说的是假的吧?昨晚你们什么也没做吧?他没有抱你吧?”

              “呃……他抱了我。”冷瑞雪并没有弄清楚这个“抱”的真正含义,想到昨夜自己竟蜷在韩烨怀里睡觉,脸又不自觉泛红。白令辉见了,只感到自己的心碎成一片又一片,随风飘去……当下怒上心头,一拍桌子,指着韩烨怒斥道:“我要和你决斗!”

              韩烨挑挑眉,白令辉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若真的决斗他也不会放水。但冷瑞雪一向视他为好友,假若伤了他瑞雪一定会不高兴吧?再说,刚和白家化干戈为玉帛,再闹下去瑞雪也没面子,于是他一伸手,将冷瑞雪拉到身边,搂在怀里:“白兄,我想你是误会了吧?……昨晚我和瑞雪在郊外看星星,因为天气寒冷我才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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