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迷情 by 北川秀宏-千夜-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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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白令辉的脸色终于不再难看，但他随即又大叫：“那你现在还搂着瑞雪做什么？还不放手！！！”
听着两人的对话，始作俑者冷瑞雪一头雾水，他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在扬州城玩了七日，三人才起程回家。刚走到白家庄大门，一个红色身影就扑到冷瑞雪怀里。仔细一看，原来是白令芳白小姐。
“令芳，你怎么了？”冷不着痕迹推开白令芳。白令芳扁着嘴伸出缠着白布条的纤纤玉指：“瑞雪，好疼哦！你们三热跑去扬州逍遥快乐，丢下我一人在家学习什么厨艺……为什么我一定要学作菜啊？”
“‘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这是新媳妇必须做的。哈哈，这下你知道嫁人没这么容易了吧？”白令辉打趣道。他很乐意见到妹子受折磨，谁叫他从小到大都被妹妹压迫呢？
“可是……陆浩爹娘早就去世，我为什么还要做啊？他家又不是没下人。”
“虽然陆公子爹娘早逝，但他叔叔还在，你这个作媳妇的自然要好好表现啊！这是礼仪，与下人没关系。”冷瑞雪解释道。
“笨丫头，做菜有什么难的？”韩烨见不惯她在冷瑞雪身边蹭来蹭去，出言讽刺。“小烨子，你说得轻松，你知道不知道这菜是很难做的？叫我拿把金丝大环刀舞舞还成，要我拿菜刀切菜雕花什么的，那才真要人命。”
“哼哼，说你笨你还不承认！我做给你看看！”
“咦？你会做菜？”白家兄妹异口同声地问。
“那是自然，让我露两招给你们见识一下！不过先说好，我做的菜是给瑞雪吃的，你们只准看，不准吃！”
“哼，谁知道你做出来的是什么东西，瑞雪，你别吃！”“就是啊，小心吃了你做的菜，上吐下泻。”兄妹难得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那就请你们拭目以待！”
白家兄妹都想韩烨失败，在冷瑞雪面前大大丢脸，可惜事与愿违，韩烨进了厨房，一柱香的时间，菜就陆续上桌了。四道菜分别是红烧狮子头，鱼香茄饼，水煮牛肉和红烧丸子，都是以麻、辣、味浓著称的四川菜，香味四溢，让人垂涎三尺。
“哼，不过是绣花枕头。”“谁知道味道怎么样啊？”白家兄妹又出言嘲讽。韩烨也不气恼：“反正我是做给瑞雪吃的。瑞雪，来，尝尝这道红烧狮子头。”冷瑞雪也不推辞，夹了一块送进嘴里，果真是鲜嫩可口。
“令辉，令芳，你们也吃吧！真的很不错！”
“哼！”白家兄妹同时砖头，表示他们的不屑。冷瑞雪没辙，只好求韩烨：“你好歹说句话吧？”被冷瑞雪这么一看，韩烨自然是马上心软：“你们不是说我做得不好吗？吃一下不就知道味道如何？”
白令辉夹了一个红烧丸子，白令芳夹了一块鱼香茄饼，这红烧丸子是松软化渣，那鱼香茄饼是外酥内嫩，味道都是麻辣鲜香，可两人还是嘴硬。“哼，就这水平，我做的都比这好！”“就这菜，倒贴我都不吃！”
正说着，白老爷走了进来，四人连忙起身向他请安。今天一大早白老爷就去邻镇和陆家商量婚礼事宜，又赶在晌午前回来，此时已是饥肠辘辘，见一桌好菜，坐下便吃。“咦？令芳，半日不见，你的手艺就提高这么多，这菜比你娘做得还好！……你们怎么不吃啊？”白老爷无心的赞扬让白家兄妹面如土色。韩烨笑嘻嘻地说：“谢谢伯父赞扬，以后有机会小侄一定会再做几道好菜孝敬您。”
白老爷这才知道自己弄错了：“令芳，你一个姑娘家，难道还比不上人家韩公子？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韩公子好好学习！不要嫁去陆家后什么都不会做，让人笑话！”白令芳翘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
因为对厨艺颇感兴趣，所以冷瑞雪也和白令芳一同跟着韩烨学习，白令辉不想给韩烨制造机会，只得丢下“君子远庖厨”的迂腐观念，在厨房里转来转去。
只可惜白令芳对厨艺实在是一窍不通，再怎么训练也只是拿不出手的中下水平。反而是冷瑞雪在韩烨调教下学了不少菜，正所谓是“有心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由于时间紧迫，韩烨只好教白令芳一道桂花栗子羹，一道煎豆腐，一道凉拌菜，一道绿豆粥，勉强可以应付第一天。
日子就在四人的打闹中流逝，转眼白令芳的大喜之日就要到了。（从第三章到第七章，白令芳啊，你终于可以嫁人了！）
婚期的前一天夜里，韩烨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忽然听得窗外传来悠扬婉转的笛声，便起身下床，出门探个究竟。
远远就看见冷瑞雪一袭白色单衣靠在亭柱，悲哀忧伤的笛声正是他吹奏的。韩烨悄悄走过去，离他还有三丈远的时候，笛声嘎然终止。
“对不起，吵醒你了。”冷瑞雪抱歉地说。
“不……我本来就睡不着。”
“你也是？我也睡不着呢。”
“怎么了？”
“可能是有点想家了吧？”冷瑞雪低头把玩那管玉笛，“教我吹笛子的是楚叔叔……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必太介意。既然想家了，就回去啊。”
冷摇摇头：“我想家，但是不想回家……不想回那个没有温情的冷月山庄……我离开山庄这么两年了，爹爹从来没有想我回去……也许他根本不愿意见到我吧……我回去做什么？对了，你不是一直说蜀地很好玩，要带我去吗？”
“是啊，不过，我还想去苏杭看看。不是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吗？”
“好啊，我也很久没去了，一起去好吗？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等我赚到路费再说吧！”
“路费？你担心路费？这有什么关系，我身上还有几千两银票，全国各地也有冷月山庄旗下的商号。”
“那是你的钱，不是我的。我们只是朋友，我没理由要你替我出钱。”
“这有什么关系……我并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
“那好吧……我等你。”听得韩烨口气强硬，冷瑞雪心里好似火烧般难受。韩烨也察觉自己说话太过分，于是小声说：“你别生气。打小，我师傅就教我做人要自力更生，不能依靠别人。”
“好，我不生气，但是这个东西你一定要收下。”冷瑞雪取出一个红包递给韩烨，打开一看，竟是一枚青玉凤纹佩，凤形清秀飘逸，云纹运行流畅，在月光照耀下发出莹莹绿光，煞是可爱。
“这是……？”韩烨不解地问。
“明日就是令芳的大好日子，先前你得罪白家，不关怎么样，这礼还是要送的。所以我先帮你准备了。”
“不行！我不能要。”韩烨将玉佩还给冷瑞雪。
“你这人怎么如此不通事务？！我说过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有何不可？今日是我帮你，假若换作是我身无分文，你不也会竭力资助我吗？现在就算是我借给你的，将来你有了钱再还我也不迟。再说，我还要跟你回蜀地，到时候你不也要尽地主之谊么？”冷瑞雪看着他，柳眉微蹙，好似要哭一般。看得韩烨心里一紧，真狠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好让冷瑞雪不再哀愁。
“好，那我就先收下了……将来，我一定会还你。”
见他收下玉佩，冷瑞雪才舒展笑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对眼前这个俊郎男子有了一份超越朋友的关怀。同样是好朋友，他对韩烨就比对白令辉好，自己也愿意和韩烨在一起，听他讲小时侯的趣事，蜀地的人文风景。即使只是静静站着，也让他安心。他发觉自己是越来越离不开韩烨，连视线也常常不由自主追随韩烨的身影，如果见不着韩烨就会心慌，若是见到他和白令芳打闹就会不高兴，甚至有点怨恨白令芳她身为女子，又已经定亲，为什么还和他厮混？假如他的视线无意与韩烨对上了，又会心跳加速，两颊发烫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他生病了？
冷瑞雪抬头看了韩烨一眼，发现他正看着自己，顿时手足无措急忙转身，硬生生移开目光。
“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恩。”韩烨苦涩地看着冷瑞雪远去的背影，为什么他要移开目光……难道他讨厌自己？
唉，也罢，韩烨啊韩烨，这本来就是单相思，难不成你还奢望瑞雪也喜欢你？
（两个猪头！）
第八章
白家庄沉浸在小姐出嫁的喜悦中，四处都是张灯结彩，挂满红绸和大红灯笼以及双喜字，整个是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喜气洋洋。
白令芳难得安静地坐在闺房让喜娘为她梳妆打扮。一个老妇人帮他开面，然后是上妆，接着穿上新嫁衣，霞帔云肩，戴上凤冠，红色的嫁衣衬托得白令芳更加美丽大方。一众男人也不清闲，忙着吩咐下人搬运嫁妆。因为搬运嫁妆的人不能再回头搬第二次，所以送嫁妆的队伍绵延不绝。陆浩也早早穿着新衣，骑着马来等候在白家庄门口，脸上是幸福的笑容。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吉时已到，娇俏的新娘盖着红盖头，由哥哥白令辉抱出门，并抱上大红花轿。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向陆家走去，一路上唢呐声，爆竹声不绝于耳，真是个热闹的婚礼。韩烨和冷瑞雪也作为女方家眷一同跟去。
陆府同样布置得喜庆热闹。这陆府虽然比白家庄小许多，但也是亭台楼阁，花木繁荣，倒是住人的好宅子。喜堂正中的供桌上放着一对雕金缕银的龙凤花烛，一只香炉以及各色供品。墙上挂着和合二仙的画像，两个蓬头垢面的胖小子手捧荷花和盒子，憨态可鞠。两旁挂着喜对喜幛，白老爷和陆浩的叔叔婶婶坐在供桌两侧。礼官请两位新人出房，陆浩拿着槐枝，上面挂着红绿彩，绾着双同心结，牵着白令芳慢慢走到堂前。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白老爷看着女儿终于成亲，不由喜上眉梢。但想到抚养十多年的女儿今日就嫁作他人妇，还是唏嘘不已。韩烨看着笑脸盈盈的陆浩，不知怎的，竟有一种代入的错觉，好像此刻站着堂前身着喜服的人是自己，而身旁站着的人是瑞雪……偷偷看了冷瑞雪一眼，他微笑着看着一对新人，一脸向往的神色。唉，又想入非非了。冷瑞雪的样子虽然迷人，却是不折不扣堂堂七尺男儿——也许他早有红颜知己了吧？
婚礼后各宾客纷纷送上贺礼，其中冷月山庄送来的贺礼尤其丰厚，白老爷心里也明白这是冷沐晴感谢自己照顾冷瑞雪。冷瑞雪也送上琼瑶玉连环，象牙棋子，翠羽扇等价值不菲的礼物。但是当韩烨送上冷瑞雪给他的青玉凤纹佩的时候，在场的宾客都为他的出手大方而惊讶，连白老爷也没想到他居然送如此大礼，嘴里说着何必如此破费，心里仅存的一丝怒气这下也全消了。
因为陆家平时就乐善好施，所以周围的乡亲都来庆贺，而白家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前来祝贺的江湖人士也是不少。此外白令芳的闺中密友和手帕交也前来道喜。不过她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都巴望着在白令芳婚宴上挖到一个好男人，早早嫁人。几乎所有女人都是对冷瑞雪和白令辉虎视耽耽。白令辉白公子是一表人才，而冷瑞雪更是江湖中排名第一的理想夫婿——貌如冠玉，文才武略，武艺高强，还有显赫的家世，即使都知道冷瑞雪有美貌的未婚妻，但是她们还是心存侥幸，若能成为冷瑞雪的红颜知己，哪怕是做小也心甘情愿。再说冷瑞雪是江湖中人，林月华却是一个不懂武功，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所以她们都认为冷瑞雪需要的是能与他携手打拼的伴侣——比如她们，而不是柔弱的妻子。没想到这次又冒出一个俊朗潇洒的韩烨，虽然目前还是默默无闻，但听说他武功不输冷瑞雪，将来在武林上一定是大有作为，而且他外表出色，不似冷瑞雪和白令辉的温柔，反而有一种霸气，加上先前出手大方，不少侠女都芳心暗许。
冷瑞雪和白令辉二人早已习惯这样的场合，在一众女人的围攻下也是游刃有余，只有韩烨铁青着脸，一语不发。但那群女人不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更紧的围上来套近乎，身上的脂粉味混合着汗臭快让韩烨窒息，若不是碍着白家的面子以及今天是白令芳的大好日子，依他的火暴性子早就发怒了。再看看冷瑞雪，和那群女人有说有笑，一副如鱼得水的样子，更让他气恼。这，这算什么婚宴？简直就像盘丝洞！那群该死的蜘蛛精！以前师父说中原女子注重名节，现在看来，那是老皇历了，瞧她们，只差没有当着众人宽衣解带了。而宴会中的人个个虚情假意，都似戴着面具演戏，无趣至极。
他推开那群女人，抱了一坛酒，径直走出大厅。在那样污浊的空气里，连浓郁芬芳的女儿红都变了味道。
韩烨在后院，靠着一颗古木，右手抱着酒坛，开怀畅饮。可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韩烨，你怎么了？”韩烨抬头一看，是冷瑞雪。原来冷瑞雪虽然和那些女人谈笑风声，但注意力是一直放在韩烨身上，见韩烨离开，也离席追了出去。
今天冷瑞雪一袭镶牙色的衣衫，月光下冷瑞雪更是出尘脱俗。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韩烨轻念着《月出》，这诗多么符合他现在的心境啊。冷瑞雪笑着走到他身边说：“可惜，我不是美人……”韩烨回答：“佼人，美丽的人——并没有说是男人还是女人啊。如果你都不算美人，那这世上再没有能称作美人的人了。”
冷瑞雪俊脸微红，又说：“今天来了这么多女孩，有你欣赏的吗？”他在酒席上不知被多少女人追问关于韩烨的事情。虽然现在脸上挂着微笑，但心里却是苦涩不堪。韩烨不悦地说：“没有。那些庸脂俗粉我还瞧不上眼。”“哦？不会是家乡有美丽的未婚妻在等你吧？”“我没有。”韩烨有点不解，为什么冷瑞雪今天问的全是这样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