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迷情 by 北川秀宏-千夜-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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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的美景啊——20年没他的消息，也不知他是否还在人世……也许……只剩他一人孤独地度过余生。
欣赏完烟花奇景，众人纷纷呈上生日贺礼。
有来自南海的四十颗大小一致，大如鸽蛋的珍珠，有通体碧绿的翡翠八骏，削铁如泥的名剑，以细如发丝的金丝绣成的贺生图，甚至还有御赐的白龙玉佩……每一样都价值不菲，每一样都是送礼人费尽心思挑选的贺礼，可是这些只换来韩烨淡淡的微笑——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只有一样，可是永远也得不到。
韩月雪在一旁暗自担心，锦盒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如果比不上那些人送的东西不就太丢脸了吗？啊，早知道就偷看一下……就一眼，好歹心里有个底……不过，既然秦大哥说爹爹一定会喜欢，那她就应该相信这贺礼一定是最好的！她深呼吸再深呼吸，壮着胆子走上前，最后一个送上贺礼。
“祝爹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身红衣的韩月雪巧笑倩兮。
“谢谢小雪。”韩烨笑着接过锦盒，顺手打开。
锦盒里突然发出耀眼银光，虽然耀眼却不刺眼的银色光芒柔和安详，将韩烨整个罩住。宾客都好奇地站起来想看得更清楚，可一看都不由变了脸色——大如拳头的银色珠子在锦盒里静静释放着光芒，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银月珠？！
韩烨盖上锦盒，冲众人一抱拳：“今日的宴会就到这里，谢谢各位赏光。请各位早些休息吧！”说完便离去了。
盛大的宴会草草收场，大家心里都有一个疑问，这颗韩烨一直在寻找的银月珠怎么在他女儿手里？难道这20年来银月珠就在冷月山庄？
面色阴沉的韩烨捧着装着银月珠的锦盒走回书房，韩月雪紧紧跟在爹爹身后。她完全没想到自己送的贺礼引起轩然大波。此刻她心中也充满疑问。为什么爹爹见了这珠子就变了脸色，秦大哥不是说爹爹一定会高兴吗？
“夫君……表哥他……”林月华先他们一步等在书房，见了韩烨就担心地问。她不知道相公和表哥之间有什么过节，可如果相公要杀表哥怎么办？
“夫人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这几天你太过操劳，早点回房休息吧！”
“可是表哥他……”
“小绿，送夫人回房。”不等她说完韩烨便阻止了她。
“好……”知道多说也无用的林月华只有含泪离开。
韩烨将锦盒小心翼翼放在桌上，转身关上门。房里只剩各怀心事的父女。
“小雪，这银月珠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是，是秦大哥给我的……”原来这就是爹爹一直在寻找的东西，难怪秦大哥说爹爹一定会高兴……可是爹爹的样子不像是高兴啊……秦大哥为什么又有爹爹一直在找的东西呢？
“秦大哥？”
“恩！我离家去找给爹爹的贺礼时听说寒峰山顶有雪莲，极其珍贵，就独自上山去找……结果被黑熊袭击。”韩月雪想起苏醒后问秦大哥老虎怎么样的时候秦大哥怪异的表情——她这才知道自己把黑熊当老虎了。
“你被黑熊袭击？！没事吧！”韩烨担心地问。可是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是多么愚笨。如果女儿出了什么事，现在也不可能好好站在他面前了。
“恩。秦大哥他救了我。他告诉我山上没有雪莲，还说会帮我准备贺礼。”
“银月珠就是他给你的？”
“是的……是我离开的时候给我的。我不知道是什么……他没告诉我，也不准我看。”
“他什么样子？”
“大概这么高。”韩月雪举手比画了一下，“头发是白色的，样子很像娘呢！”
“样子像你娘？！他叫什么？”韩烨急切地问。
“秦恨。”
“秦恨？”韩烨失神地念着……秦恨，情恨，恨情……他还是恨着自己吗？“他在寒峰山吗？”
“是啊。他说他在那儿住了20了。还说他不会离开。”韩月雪第一次看见爹爹这样失落的表情。
“20年？……一个人？”
“是啊……山上的东西都是单份的。”
“小雪你去睡吧。明天告诉你娘我有事外出。庄内大小事务由史总管代理。”
“爹你要去寒峰山？”韩月雪小声地问，但是韩烨没有回答。
“你要去找秦大哥？”
“这和你无关……你去睡吧。”
“爹，爹，带我去吧！寒峰山山顶很大的，你不一定能找到他。带我去吧，爹……”
为了能再见秦大哥，她鼓足勇气向爹爹请求。
韩烨想了一会儿才答应，不过他心中另有打算。
当晚韩烨留下一页短信（不是手机短信……汗~）便带着女儿骑上西域朋友赠送的汗血宝马北行。
在看到爹爹牵马的背影时，韩月雪突然想起秦恨房中原本挂在墙上那幅似曾相识的背影。的确是熟悉的背影啊……从小，她救追逐着背影，希望他能停下脚步，转身看她一眼，抱她一会儿，亲她一下——那是爹爹的背影啊！
现在她可以肯定秦大哥和爹爹一定早救认识，而且爹爹一直在找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爹要找他？为什么秦大哥要躲爹爹？
也许，再见到秦大哥一切谜底就会揭晓吧……
汗血宝马的脚力加上日夜兼程，韩烨父女只用了三分之一的时间便赶到寒峰山脚。韩烨将马托给山下猎户照料便抱着女儿以轻功上山。
越往山顶走越冷，积雪也越深。内力深厚的韩烨没什么感觉，只可怜韩月雪冻得直哆嗦。感到女儿体温下降，韩烨暗地自责。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女儿搂得更紧，缓缓将内力输入她体内，帮她御寒。
“恩，左走……然后，右拐……前面，就在前面！”韩月雪指着前面的小木屋兴奋地大叫：“秦大哥，我来看你了！”
一抹银白色的身影突现，秦恨微笑着朝韩月雪挥手，对抱着她的韩烨视而不见。
“冷瑞雪，你的头发！”韩烨突然放声大吼，他怀中的韩月雪被震地两耳发麻，正想问个明白，一阵眩晕袭来，她晕倒在爹爹怀里。
秦恨——冷瑞雪一言不发从韩烨手中接过韩月雪径直向屋里走去。韩烨跟着他走进去，看他小心翼翼把女儿放在床上，再盖上薄被。冷瑞雪轻抚了一下韩月雪的脸，小声说：“去外面吧！”
与温暖如春的屋里相反，屋外异常寒冷，狂风中夹杂着雪粒，暴风雪即将来临。韩烨追着风雪中那抹银白身影，转眼来到百丈之外。
“你来做什么？”冷瑞雪微侧着头，银发和白色衣袖在狂风中舞动，纠缠。纤细单薄的身体仿佛随时会随风而去。
“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韩烨执著于自己的问题。
“你还来做什么？”冷瑞雪避开他的问题，“20年前你毁我容颜，夺我爱妻，占我山庄，霸我家产。20年来你还对我穷追不舍，甚至悬赏抓我，让我几乎没有栖身之地。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不记得我有欠你什么，银月珠我也还给你了。你放心吧，我不会要你归还被你夺走的一切。请你带着你的女儿回去！让我在这里安度余生对你来说并不困难吧？”
“你让小雪把银月珠带给我只是为了告诉我这几句话？”韩烨用一向强势的语气追问。
冷瑞雪紧握双拳没有回答。别自欺欺人了，自己不就是为了再见他一眼才让小雪带银月珠给他的吗？如果想一直躲他，大可以在小雪离开后也离开这里，再找个无人之地继续隐居。他一直在这里不就是为了等他吗？即使他对自己做了那样过分的事情他还是想他，还是想见他……还是爱他……20年不见，他变了很多，成熟，稳重，不再是当初那个莽撞的小子了。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你难道不明白20年来我千方百计寻找银月珠为的是什么？”
“那是你爹娘的定情信物，也是他们唯一的遗物……我已经还给你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吧？”冷瑞雪冷冷地说。
“雪……我找的是你啊！因为你和银月珠在一起，所以找到它就能找到你！”
“找我，找我做什么？我没有可以给你的东西了！我已经什么都给你了，还不够吗？你还要我的命吗？你甚至不能让我苟活于世？”
“为什么你不明白我要的只有你？”韩烨痛苦地说。
“我？我有什么值得你要的？”
“冷瑞雪……我……我爱你啊！”
爱？冷瑞雪忍不住大笑，这句等了20年的话，现在好所已经太迟了。他越笑越厉害，整个人都在颤抖，无法停止。韩烨冲上去抱着他，想制止他的失态。
冷瑞雪挣脱他的怀抱，拭去眼角的泪水后，一手挑起一直挡在左脸的银发。如灼伤的几乎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
“这就是你的爱？”他笑着反问。
“雪……”韩烨不顾他的挣扎将他紧紧搂在怀里，轻轻抚摩他的银发，“你为什么要替她挡下这一招？”冷瑞雪的脸正是被他的炎龙拳所伤。
其实冷瑞雪也明白自己是心甘情愿挡下这招的。当时情况紧急由不得他多想，虽然对表妹只有兄妹之情，但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的她因自己受伤。容颜受损换得表妹的生命安全的确划算，何况一个男人拿容貌来做什么？对韩烨的指控只是自己的迁怒吧……怒他的犹豫……怒他的优柔寡断。
“那你为什么要娶表妹？”是啊，如果他爱自己，如果他只要自己为什么又和表妹成亲？在伤了自己后立刻宣布迎娶表妹，受伤躲在山下客栈的冷瑞雪在这样的打击下竟一夜白发。
“我娶了她，这样你才不会和她成亲。”既然不让他杀他，那就娶了她，让她不能和冷瑞雪成亲——还有，那张与冷瑞雪相似的脸也让他迷惑，所以他做了那个让他后悔一生的错误决定。
冷瑞雪推开他：“现在你知道表妹是个温柔贤淑的好女子了吧？所以别再来纠缠我，放过我吧！”能在有生之年再见他一面，能听到他说“爱”，能知道他依然在乎自己就足够了。他拿什么和表妹比？她有绝色的容颜，是个各方面都优秀到近乎完美的人，她陪在他身边20年，而且，她是个女人，她是唯一能配得上韩烨的女人。而自己，不过是一个被毁容，性子孤僻的男人。
“小雪出生后我们就分房了。”韩烨的声音没有太多情感，只是就事论事陈述一个事实。
“为什么？”冷瑞雪不解地问。躲在寒峰山20年，除非必要他不会下山，即使下山也尽量乔装，惟恐被别人认出。在山下他也刻意地，小心地打探他的消息……他有孩子了——他痛苦着依然为他祝福……他去挑战西域魔教——他想去帮他却又忍着，他相信他能应付……他当上武林盟主了——他为他高兴，他知道这是他此生的目标……知道他生活幸福就满足了……可是事实好象并非如此。
“我和她Zuo爱，只是拿她做你的替身……我只爱她与你酷似的容貌。但她不是你，她不可能是你。我知道这样做对不起她，而且只会让自己更想你，更痛苦。我只是在纠正一个错误。”他的自私深深伤害了那个天真善良的女性。这辈子他无法弥补她，所以他只有用自己的方式对她更好一点，更温柔一点——让她的生活更舒适——除了爱，他什么都能给她……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里好受一点，不用被强烈的自责压倒。
冷瑞雪没有回答。他无法回答。听韩月雪说过韩烨对表妹多好多好，如果当初是自己娶了表妹可能也做不到这样吧？而自己得到了表妹无法拥有的，韩烨的爱……他应该满足了……不是吗？
这样就足够了……
看出他的心在逐渐解冻，韩烨继续说：“回到我身边吧，雪。”
“回到你身边？你要我跟着你回冷月山庄？看你们一家三口温馨幸福，然后再被江湖嘲笑吗？”回到他身边是什么意思？要他当他的禁脔还是下人？他能回去吗？
“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没有说要回冷月山庄。”韩烨缓缓地解释。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吗？
“你愿意抛下现在拥有的一切和我在一起吗？”冷瑞雪吃惊地瞪大双眼，“抛下地位，财富，娇妻，爱女和我一起走？你不是说今生最大的愿望是在江湖上叱咤风云扬名立万吗？盟主大人！”他还记得当初韩烨就是为这盟主只位放弃他的。
“那的确是我的愿望……20年前的愿望。可失去你以后我才知道自己想要的只有你。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你相伴。为了你我什么都能舍弃。财富，地位算什么？你比我的生命还重要！我错过一次，让我后悔了20年，我不能一错再错！”
“不，你一定会后悔……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不要相信，不能相信！否则受伤的还是自己。
“雪，相信我还吗？”韩烨单膝跪下，深情地恳求。
“你不要这样！”看来热心知道韩烨一向坚持男儿膝下有黄金，他居然会为自己下跪？他走向前想扶起韩烨，却被他顺势压倒在雪地上。
韩烨轻拂他挡住左脸的银发，然后细细吻着他的脸，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可表妹，还有小雪怎么办？”不可否认现在自己心中的抵抗这一点一点瓦解。韩烨的热情让他原本冰封的心融化。但是他不能答应，对表妹的歉意，对韩月雪的爱护，他不能抛下一切义无返顾跟他走：表妹是多么好多么柔弱的女子啊，怎么能忍心让她被他们一次又一次背叛，欺瞒？还有小雪，她还小，她需要爹娘的疼爱，他如何能夺走她的父亲？
“我说了，为了你我什么都能舍弃。”韩烨心里同样痛苦。对林月华没有爱情，但是20年的相濡以沫，他知道她是那中柔弱的只该被人呵护的温室里的花朵。自己已经欺骗她20年，现在和爱要舍弃她；而女儿，他唯一的血缘，唯一的孩子，从小就未被他疼爱，他亏欠她太多……不过这一切都不能与失去冷瑞雪相比。他不能忍受未来的人生没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