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利益-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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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国却不太相信:“我这个前岳父大人有风流的老毛病,当年在青湖就犯过这样的错误,他和你就会这么清白?娟娟,请你在我面前说实话好不好?——这完全是私人之间的谈话。”
赵娟娟泪水挂落下来,在俊俏的脸颊上流着:“家国,请你别再问下去了,谁问我都不会说,因为这不是他的错,——他并不是陈仲成那类无耻之徒,他是个孤独而出色的政客,和我挺谈得来。可以告诉你:我们今天谈论的这些话题,我和赵省长都谈过,赵省长对我很欣赏。”
贺家国心里有数了:“你这意思是不是说,是你主动的?以色相换取了权力的支持?”
赵娟娟态度鲜明地摇了摇头:“No,我没这个意思,而且仅凭色相,我和赵省长也不会处到这一步!”想了想,又说了句,“你就没发现,这个做过你岳父的省委领导很孤独吗?”
赵娟娟又一次提到孤独,贺家国才笑了笑:“其实每个人都有孤独的时刻。”
赵娟娟轻叹一声,挺真诚地说:“但愿你以后少一点孤独的时刻。”说罢,强笑着把一只白嫩的手大方地伸了出来,“好了,再见吧,家国,真不知哪天才能再见!”
贺家国从赵娟娟的话里悟出了点什么,握着赵娟娟的手,出自真诚的关切,脱口问道:“是……是不是检察院的同志也已经找你了?我……我个人还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赵娟娟仰起已被泪水浸湿的美丽面孔,闭上眼睛:“那就给我一个吻……”
贺家国啥都明白了,迟疑了以下,双手捧着赵娟娟的脸庞,在赵娟娟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在嘴唇和额头相触的一瞬间,赵娟娟倒在了贺家国的怀里,手捏成拳头一下下擂着贺家国胸膛,饮泣着手:“贺家国,你知道吗?我买过你的一条腿,两万定金都付了,最后还是下不了手啊!我……我可能前世欠你的太多……”
贺家国捂住赵娟娟的嘴:“娟娟,这事既然没发生,就……就不要再说了!”
赵娟娟拿开贺家国的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又变得庄重起来:“家国,如果几年以后你不当市长助理了,重回华美国际工司,我去跟你创业,你会要我吗?”
贺家国沉默片刻,点点头:“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我一定把你请过来功展鸿图……”
三天以后,赵娟娟因行贿罪被峡江市检察院拘留审查,其后转捕,红峰商城诉讼案这才算最后画上了句号。当沈小兰来送布艺样品,提起这事时,贺家国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淡淡地说了句:“可惜了,赵娟娟本来很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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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时,已是夜里十二点了,李东方迷迷糊糊刚睡着,是夫人艾红艳接的电话。艾红艳一听是贺家国,而且,说的又是李东方小妹妹李北方受贿的事,心里一惊,忙推醒了李东方,让李东方和贺家国通了话。
通话结束后,李东方坐在床上直发呆,怎么想也不相信这是真的,还以为自己没醒透,是在做噩梦。
艾红艳说:“你发什么呆?还不快把北方叫过来问问呀?”
李东方一怔,这才打了个电话给妹妹李北方,要李北方马上到他家来一下。
等候妹妹时,李东方已嗅到了某种政治阴谋的气味。妹妹四年前在峡中市工商局当副局长时受的贿,怎么今天突然被人家举报出来了?如果没有这场他一手掀起的廉政风暴,这种举报会发生吗?这背后难道没有人在做他的文章吗?看来,诋毁他的不仅仅是市委大院里的风言风语,还有具体的行动。
心里真希望妹妹李北方没受过什么贿,真希望这只是某些政治阴谋家的诬陷。可不幸的是,李北方一进门就承认了:她四年前在峡中市工商局做副局长,主管电脑设备购置时,确实拿了迅通科技公司三万元回扣。
李东方气死了,手指几乎杵到了李东方的额头上:“北方,你怎么就敢拿这三万块回扣?啊?不为你自己想,也不为我想想吗?那时候我已经是市长了!市长的亲妹妹受贿,你让我怎么面对全市干部群众!怎么有脸四处作廉政报告!”
李北方吭吭唧唧说:“大哥,这……这我得解释一下:迅通科技公司是挂靠在省国际投资公司名下的,当时……当时归赵启功的夫人刘璐璐分管,你和赵启功一个市长,一个市委书记关系那么好,迅通又有规定,只要……只要为他们拉到业务,都有业务介绍费,王总硬是要付介绍费,我……我推不掉,就拿了这一次……”
李东方怒道:“迅通作为一个商业公司当然可以对外支付业务介绍费,从事商业中介的机构和个人也可以拿业务介绍费,可你李北方是什么身份?你是峡中市工商局副局长,是公务员,其一,你不能那这笔介绍费,其二,拿了也得按规定上交!你拿了这笔钱装进自己的口袋了,就是受贿,就是犯罪,这没有什么好说的!”
一切都清楚了:阴谋来自赵启功,这位从前的老领导、老朋友在对钟明仁发难的同时,又一次在暗中对他下手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不禁再次想起了赵启功曾意味深长说过的话:大家都认真,只怕大家也都要倒霉了。一点不错,现在大家都倒霉了,谁都没有好日子过了,从钟明仁,到赵启功,到他李东方。
李北方也吞吞吐吐说到了这个问题:“大哥,人家……人家现在背后都议论,说赵启功懂得保护干部,你……你不但不保护,还……还跟着省纪委的王培松上劲,拼命……拼命扩大打击面!还……还有些同志说,你要是早听赵启功的话,峡江……峡江就不会闹到今天这种人人自危的地步……”
李东方气狠狠地打断了李北方的话:“错了!正因为我过去一直听赵启功的,大事小事服从赵启功,才有了今天,才用错了这么多人,让腐败形成了小气候!”
李北方看看李东方,又看看一旁的艾红艳,可怜巴巴的,不敢再说下去了。
这时,一直没做声的艾红艳插了上来:“东方,这是在家里,你就别光说这些不解决问题的大话官话了,咱们说点实际的:北方这事到底怎么办?她进去了,我们的脸往哪里摆?你看,能不能出面和王培松书记或者市检察院先打个招呼……”
李东方瞪了艾红艳一眼:“这种招呼能打吗?不要原则了?”遂又没好气地对李北方说,“北方,我告诉你,也算给你交个底:这一次我和市委是下定了决心,对腐败分子一追到底,哪怕是涉及到赵启功也照查不误!所以,你就不要抱任何幻想了,明天一早就去向市检察院坦白自首,主动交赃,把受贿事实全讲清楚,我所能做的惟一一件事是:如果钱不够,我可以帮你凑一凑!”
李北方说:“三万块钱我拿得出来。”心里还是存在着幻想,“大哥,能不能再等一等?我不过就是拿了点回扣,又是你亲妹妹,市检察院也未必就会抓我。”
李东方摇摇头:“不行,你必须自己去争取主动,走坦白从宽的道路。”
艾红艳说:“北方这话也不是没道理,起码市检察院要向你汇报……”
李东方烦透了,也火透了:“不要说了,检察院不抓,我也得让他们抓!我现在一举一动都被许多眼睛盯着,必须站得直,立得直!已不正何以正人!”
那夜,妹妹李北方带着明显的怨愤走后,李东方失眠了,想来想去都是赵启功,越想越觉得这个政治人很可怕,一方面拼命把他往自己的政治战车上拴,给钟明仁、王培松这些领导同志造成一种赵李同盟,观点一致,进退一致的假象;另一方面又从没放弃过暗中对他的政治反扑和攻击,四起的谣言和今天的事实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而且,不可思议的是,这个政治人在如此的被动之中仍占有一份主动,——迄至目前为止,包括陈仲成、赵娟娟在内,那么多亲信红人落入法网,赵启功竟然安然无恙。陈仲成对自己和赵启功交往的秘密至今守口如瓶,赵娟娟被捕后也没在任何问题上涉及赵启功,——赵娟娟供出了陈仲成和五六个上过她的床的大小官员,却绝口不谈赵启功。赵启功这种未雨绸缪的周全算计和准确的预测水平,都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毕竟不愧是个政治人,赵启功内心的虚弱谁也看不出来,这阵子抛头露面的次数突然多了起来。省电视台的西川新闻里几乎每天都有此公的镜头,不是在这里讲话,就是在那里视察,甚至还在省作家协会组织的诗会上进行诗朗诵。给人的印象是,这位省委常委、副省长非但没有倒台的危险,倒是风头正劲。
李东方由此想到,这个政治人既然一时还倒不了,那么他就一定会将政治攻势顽强继续下去,下一步必将逼他在国际工业园问题上和钟明仁决一死战,自己坐山观虎斗。
果不其然,一周后,在共同接待欧洲一个政治文化代表团的外事活动间隙,赵启功把李东方悄悄拉到一旁,仍像以往一样亲热,笑呵呵地说:“东方啊,我接受了你老伙计的批评,把该做的全做了,该说的也全说了,你怎么办呀?啊?国际工业园还不该关园吗?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市委书记,你还准备让我们青湖的老百姓忍耐多久啊?”
李东方挺自然地笑着:“老领导,你放心,我这人你是知道的,嘴上不说,心里啥都有数!该做的工作早就在做了,准备尽快开个会,先把污染最严重的十二家企业头一批关掉!”
赵启功很恳切,也很知心地说:“东方啊,最好是全园关闭,不要拖了,也不要抱什么幻想了,还是趁热打铁比较好,对你和峡江都比较有利!你现在关园,钟明仁会把账记在我头上,你就没太多的压力了。”自我感动着,又说,“我们是老伙计了,我除了有个对党和人民负责的问题,还有个为你老伙计负责的问题。”
李东方连连点头,应和说:“是的,是的,老领导,你的为人峡江的干部群众谁不知道?这阵子大家都挺怀念你哩!现在市委大院里议论可真不少,都说你老领导懂得保护干部,连我小妹妹李北方都这么说,怪我当初不听你的话。”
赵启功摆摆手:“东方啊,这些没原则的话不要听,也不要往心里去!我这个人啊,过去就是太讲感情,太善良,总把人往好处想,结果,才在用人方面犯了这不少错误,也给峡江的工作造成了一定的损失,给你们这届班子添了麻烦!”说到这里,他停下了,似乎很随意地问,“哦,东方,怎么听说你小妹妹也卷进去了?”
李东方也尽量显得很随意:“经不起考验嘛,四年前收了一家电脑公司的回扣,被举报了,主动退了赃,检察院说可以不抓,我没同意,让他们抓了,就是前天的事。”
赵启功拍拍李东方的肩头:“你老伙计就是过得硬!”想了想,却又以一副朋友式的口气说,“不过呀,也别走极端!该关心还是要关心,毕竟是你亲妹妹嘛,你真这么板着脸公事公办,老百姓还会骂你!骂你什么呢?骂你只爱惜自己的羽毛,骂你没人味!对自己的亲妹妹都没人味,对老百姓还会有人味呀?啊?”
李东方也跟着苦笑:“老领导,这理可全在你手上,我算服你了……”
正说到这里,省政府一个秘书长过来了,说是和欧洲代表团中国问题专家的会谈马上就要开始了,请二位省市领导入座。李东方和赵启功这才中断了暗藏锋机的交谈,步入多功能国际会议厅。
那天很有意思,和赵启功一番唇枪舌剑,接下来,和欧洲那十几个中国问题专家的会谈也是暗藏锋机。欧洲这个代表团里,有个叫威廉的中国问题专家是欧洲议会议员,据我方翻译介绍说,曾八次来华访问,一直关注着中国正在进行的这场历史性改革。
威廉议员在会议一开始就开门见山说:“对中国的事,我有三个不理解:一、你们有一首著名的歌曲唱道:‘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小平同志在中国南海边画了一个圈,’我的第一个问题是:这个圈怎么这么起作用?”
赵启功微笑着,很有风度地回答说:“小平同志画圈的地方就是深圳,就是决定搞特区,搞特区的这个决定符合中国人民打开窗口看世界的渴望,符合中国改革开放的实际,符合中国人民的根本利益和长远利益,所以,这个圈就起了作用。”
威廉议员反问道:“我想请教一下副省长先生:这是不是一种个人迷信?”
赵启功反应机敏:“议员先生是中国问题专家,想必知道中国‘文化大革命’的不幸历史。如果说个人迷信,改革开放前,中国人民对毛泽东的个人迷信是相当利害的,可是,毛泽东在邓小平问题上画圈,三次把把小平同志打倒,因为违背了人民的意志,最终没有起作用,小平同志还是成了中国共产党第二代领导核心。”
威廉议员提出了第二个问题:“你们开会的时候,只有一个官员讲话,怎么台上坐了这么多官员?他们坐在台上干什么?愿意这么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吗?”
赵启功笑眯眯地把球踢给了身边的李东方:“议员先生,我们就请这位经常坐在主席台上的峡江市的最高党政官员李东方先生回答这个问题吧!”
李东方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论这种政治机智他真不如赵启功。可球在脚下转着,不说又不行,只得斟词酌句说:“这是我们中国目前政治生活中一个比较普遍的现象,也是我们力求改革掉的弊端之一。形成这种弊端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很难用几句话说清楚。比如,它是一种判断标准:台上官员坐得多与少、官员职位的高低,证明有关方面对这个会议的重视程度。有些会议我并不想去坐,我有许多更重要的事要干,可是,不坐却又是不可以的,人家会以为你对这个会议不重视。”
赵启功风趣地插话道:“李东方先生是个务实的官员,所以不愿坐,但是,并不是所有官员都不愿去坐。我们有些官员已经成了会议的奴隶,我看,除了坐主席台,只怕什么都不会干了,开什么会知道自己该坐什么位置,如果会务人员放错了牌子,让他坐到了低于他级别的位置上,那将引发事件,——先生们,是事件啊!”
威廉和会议厅里的十几个洋人友好地大笑起来。
李东方见赵启功谈得很放松,也就放开一些了,继续说:“问题还不仅仅是官员,老百姓也逼着我们的官员都往主席台上坐:该你出现的场合你不出现,谣言便会四处传播,以为你这个官员已经倒台了。”
赵启功又风趣地插话道:“——所以呀,我们在改革会议上的许多努力,迄今没有太大的收获,和我们在经济上所取得的改革成果相比,是很令人沮丧的!”
这时,威廉提出了第三个问题:“我经常看到中国媒体上出现关于普法教育的报道——我这里说的不是对一般民众的普法教育,而是对政府官员的普法教育。我不明白,你们政府官员不懂法怎么施政?你们现在还要普法,是不是说以前就不守法?这个问题,我很希望听听副省长先生的高见。”
赵启功便侃侃而谈:“中国的法制是在改革开放的二十多年中逐步完善起来的,现在的法律文件之多,分类之细,任何一个官员已不可能耳熟能详,除非他是一位法律研究方面的专家。我们对官员的普法教育,就是要教育倡导官员们依法办事,依法施政,不要在施政时违反相关法律,而不幸成为被告。先生们,由于法制的日趋健全,中国官员和权力部门被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