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落的红颜 上-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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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的首脑,但是她没有想到,司马遹的死讯很快便引起了朝中一片哗然,她害死废太子司马遹,其实也就是为自己打开了鬼门关。
太康二年(公元300)三月末,赵王司马伦在太子东宫旧部的鼓动下;联合齐王司马冏;决定起兵发动政变。司马伦是司马懿的第九子;算是司马家族的老前辈了;他与自己的亲信孙秀合谋;于四月二日三更时分;拿着伪造的诏书率兵入宫。一通杀戳之后,他便让司马冏去向贾皇后宣布废其为庶人并收捕她的命令。贾南风大惊,说:“诏书应该出自我的手,你去哪里弄来这样的诏书?” 司马冏的母亲与贾南风素有嫌隙,不容分说便将她抓了起来。
贾南风到这时候,倒又想起了早被自己丢在脑后的丈夫司马衷,大喊道:“陛下你如果任凭别人废掉自己的妻子,那接下来被废的就是你自己了。”贾南风的喊叫声,对司马衷来说完全是没有作用的,他要能有这样的头脑,也就不可能被贾南风操纵十一年之久、对她杀母杀子杀妾毫无反应啦。
不久,横行不可一世的贾南风便被司马伦以金屑酒毒死,时年四十四岁。靠着她胡作非为的贾午、韩寿、贾谧等人,也都一齐丧命。恶贯满盈的贾南风终于一命呜呼,晋王朝的皇后宝座就此空缺。司马衷虽是白痴,但是名义上毕竟是皇帝,于是摄政的司马伦便派自己的亲信孙秀主持选娶新皇后的事宜。平南将军孙旂与孙秀是同族本家,他认为这是一个大好机会,便向孙秀推荐自己的外孙女、名门望族之后的羊献容。这项推荐果然得到孙秀的赞成与司马伦的首肯。同年十一月甲子日,羊献容就此被立为晋惠帝的第二任皇后。
才貌双全、出身高贵的羊献容,万万没有想到,因为外祖父的贪欲,自己竟然成了一个白痴的继弦妻子,但是她更没有想到,自己从此被卷进了司马家族的争夺斗殴之中。前皇后贾南风自公元291年一手开创的十六年“八王之乱” (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赵王司马伦、齐王司马冏、长沙王司马乂、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东海王司马越)进行到公元300年的时候,正是又一个高潮的前奏。在这个所有人都身不由己的权力漩涡中,羊献容几次面临生死考验,先后四次被废,又四次复立。
——在这里有一个小插曲,据说羊献容在被选定为皇后时,尚未知道消息的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衣襟中隐隐有火光闪耀。这被认为是立后的“吉兆”。至于做司马衷的皇后是不是吉利,那可真是天知道了。——事实胜于雄辩,咱们往下看。
羊献容于公元300年十一月中旬甲子日被立为皇后,仅仅过了两个月左右,她的外祖叔孙秀就撺掇赵王司马伦篡帝位了。
孙秀是五斗米道的教徒,早在司马伦做琅玡王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司马伦的亲信书吏了,他虽是个小人物,却极得司马伦的信任。在司马伦杀贾后并代皇帝执掌朝政之后,一切诏令几乎都出自孙秀之手。就这样,孙秀觉得还不够过瘾,他想要让司马伦当真皇帝,自己也更上一层楼。而司马伦也正有此意,于是就发生了后来的事情。
一天,孙秀让手下赵奉假装被晋宣帝司马懿的神灵上身,要求司马伦入宫即位,并且说司马懿的魂魄在北邙山与神仙同游,佑护司马伦。接下来,他们又煞有介事地在邙山建司马懿庙,并借此机会拥戴司马伦称帝。
公元301年的正月乙丑,司马伦“应天命”,篡夺了西晋帝位。第二天,白痴皇帝司马衷一家大小老少,统统被赶进了冷宫金墉城(司马伦给另起了一个名字:永昌宫)。与此同时,司马衷被废,改称“太上皇”;冤死的前太子司马遹之子、皇太孙司马臧被废为“濮阳王”。冷宫的日子是很难过的。不但衣食短缺,更时刻面对死亡的阴影。一家老小迁入冷宫后,仅仅过了七天,皇太孙“濮阳王”司马臧便被太祖叔司马伦杀死了。除去了司马衷儿孙中最聪明最有号召力的皇太孙司马臧,司马伦觉得除去了最大的隐患,和孙秀一起放心大胆地享受起了皇帝的美好滋味。司马伦为了收买人心,大规模地封官给赏,侍中常侍一级官员就达到九十七人之多。这个级别的官员都要戴貂尾帽,由于封的人数太多,一时间找不到这么大量的貂尾,情急之下便改用狗尾巴。每当上朝时朝臣齐聚,放眼一看,狗尾貂尾各占一半。洛阳城中的百姓讥笑道:“貂不足,狗尾续”。是为“狗尾续貂”。
而孙秀更是横行不可一世。他看上了洛阳首富石崇的妾、当时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绿珠,强行向石崇索取。石崇不给,他便把石崇栽进一桩谋反案中,将石崇破家斩首,逼得绿珠从石家的金谷园中跳楼身亡。恼羞成怒的孙秀为了报复绿珠的自尽,干脆将石崇亲属十五人都一齐杀光。同时被牵连杀害的还有欧阳建、潘岳——就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美男子“掷果潘安”。
但是司马伦和孙秀的得意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司马家族人丁兴旺,众多的王爷们岂能眼巴巴地看着司马伦当皇帝?得知他篡位的消息,他的侄孙齐王司马冏立即于当年三月起兵讨伐,结果一呼百应,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顒、齐武闵王司马炯以及众多地方官员都加入其中,集结了数十万兵力攻向首都洛阳。
司马伦心急之下,派孙秀到处求神问卜,孙秀上邙山、入嵩山,上窜下跳。可惜这次无论是司马懿的魂魄、还是神仙王子乔,都不打算帮他的忙了。
四月,讨逆军攻入洛阳城,辛酉日,司马伦便被赶回了王府,关在冷宫中的司马衷一家又被迎进了皇宫。司马伦为了保住性命,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孙秀,拿着他的脑袋向复位的晋惠帝司马衷请功,说自己完全是受了邪教的蛊惑。不过这回司马衷似乎并不好糊弄,司马伦仍然满门抄斩。
司马冏认为自己勤王有功,老实不客气地就封自己当起了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事,独掌朝政。这可把其它的诸王给惹毛了。第二年的十二月,当初配合他起兵的司马顒首先发难,联合司马颖、长沙王司马乂一起声讨。长沙王司马乂率先进入洛阳城,杀死司马冏并取代了他的位置。于是从前的盟友立即反目,司马顒和司马颖闻讯又联兵围攻洛阳,声讨司马乂。同在洛阳城内的东海王司马越害怕城破之后自己遭殃,便将司马乂捉起来送进对方阵营。堂堂的王爷司马乂就这样被司马顒的部将张方烧死示众了。
公元304年正月,获胜后的司马顒司马颖进驻洛阳,开始了他们新一轮的篡位工作。首先,两人联合上奏,要求废黜皇后羊献容和她的养子、皇太子司马覃。二月乙酉,羊献容被废为庶人,幽禁金墉城。皇太子司马覃贬为清河王。三月,司马顒向惠帝上表,请立司马颖为皇太弟。不用想也知道,这样明目张胆的事怎么可能服得了众呢!同年七月一日,右卫将军陈胗率军攻入禁城,司马颖败逃邺城。七月三日(辛丑),金墉城里被关了半年的羊献容终于返回了皇宫,复位皇后。(记得数数,这是第一次废立过程)
羊献容复位之后,西晋朝廷的首要工作,自然是派兵去邺城把司马颖斩草除根。于是同月己亥日,以东海王司马越为首的诸王大臣,便拥着惠帝司马衷的皇驾,浩浩荡荡地御驾北征去了。就在河南安阳,他们遇到了司马颖的先遣部队,率队的是石超。
然而,这第一场交战,北征军就输了个清光。不但打了败仗,就连自己的皇帝都没心情保护。对于司马越等人来说,司马衷只不过是他们用来壮声威的幌子而已。因此一遇到危险,以他们为首的文武百官都丢下皇舆,自顾仓皇逃窜去了。可怜的司马衷毫无掩护被丢在乱军之中,身中三支箭,脸颊负伤,而且把随身携带的六枚帝玺也弄丢了。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投奔“敌军”——也就是被活捉了。
白痴皇帝不知所措,而且又渴又饿。石超端水给他喝,而他已经饿得慌了,甚至等不及随军伙夫埋灶做饭,只好就近在战场附近的林子里摘几颗秋桃给他充饥。勉强收拾了一番之后,石超便将这位倒霉皇帝送去邺城见司马颖了。
就在惠帝进入邺城嚎啕痛哭的同时,远在洛阳的羊献容也再次遭殃。司马顒的部将张方(就是他烧死了司马乂),在司马越邺城大败的同时,率军攻入了洛阳城,把持了朝政,第一件事就是把主子从前想办的事重新办好:再次废皇太子,并废皇后羊献容为庶人。不久,司马颖又打输了仗,司马衷身不由己地又从邺城回到了洛阳。这时的洛阳城里,已经成了张方的地盘。但他不是政治家,只是一员横蛮凶残的悍将,他在洛阳城把持朝政无所不为,惹得朝臣大族群起反抗,他眼看事情不妙,便带兵闯入皇宫,把惠帝司马衷绑了票,从洛阳带到了长安。司马衷被绑票了之后,洛阳城里的群臣便自发组成了留守小朝廷。但是他们毕竟是臣子,总不好自己公然发号施令。在这样的情形下,不知道是哪位聪明人又想到了金墉城冷宫里的废后羊献容。
永兴元年(公元304)十一月七日,留守小朝廷宣布恢复羊献容的皇后名份。把她当成了小朝廷的活牌位。这是羊献容的第二次废立。
然而第二次复立羊献容的留守朝廷只复立了她而没有复立皇太子司马覃。就在复立羊皇后的第二个月,还借她的名义颁布诏书,立豫章王司马炽为皇太弟。司马炽是晋武帝司马炎的庶子,聪明远过其傻兄司马衷,如果他能够顺利即位并执掌朝政,也许西晋王朝能够延长一些寿命。问题是他本身也只不过是诸王大臣力量均衡的结果,没有阻止下属的实力,更何况司马家族的成员们已经杀红了眼,已经不可能停下来了。
永兴二年(公元305),张方得知羊献容复皇后位的消息,在长安挟持司马衷于该年四月丙子日再次颁布诏书,废羊献容为庶人。同年十一月,身在洛阳的立节将军周权假称自己接到了司马衷的密诏,升自己做平西将军,同时复立羊献容为皇后。
这是羊献容第三次废立。却已是她第四次走出冷宫金墉城了。
周权只不过是个将领,与皇族没有血缘关系,他做这样的事情未免胆子太大,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不满。洛阳令何乔首先发难,结果周权一败涂地,被何乔杀掉,而刚刚被释放出来的皇后羊献容,又再一次莫明其妙地关进了金墉城。她名为皇后,却身不由己,一个区区洛阳令都敢下废后令,把她呼来喝去。承蒙张方的绑票行径,这时候的西晋王朝已经就算是“迁都”长安了。当初张方抓走司马衷的时候,司马衷虽然白痴,也知道此人不是善类,在皇宫中到处躲藏。可惜最后还是被张方从御园的竹丛里生生地抓了出来。其后张方派手下兵士在后宫中搜寻财物,美其名曰搬往新都,而实际上却是将曹魏以来数十年积储下的府库财物全部抢掠一空。来到长安,司马顒以惠帝的名义任命自己做“太宰”。他认为羊献容家世高贵,身份特殊,留着是自己的隐患,仅是“废”掉她还不够放心,一定要杀了才行。
永兴三年初,司马顒在长安假颁诏书,诬蔑羊献容谋逆,命令洛阳的官员立即杀掉她。这道命令传达到洛阳,引起大多数洛阳官员百姓的反感,他们都很清楚羊献容的遭遇,司马顒传下几道命令,他们都不愿执行。催逼得多了,司隶校尉刘暾与尚书仆射荀籓、河南尹周馥驰联合冒死上奏,说:“……大使卒至,赫然执药,当诣金墉,内外震动,谓非圣意。羊庶人门户残破,废放空宫,门禁峻密,若绝天地,无缘得与奸人构乱。众无智愚,皆谓不然……今杀一枯穷之人而令天下伤惨,……观察众心。实以深忧。……”
——派来的使者赫然手持毒药,定要进入金墉城(毒死羊献容),令朝臣百姓都震惊无比。羊献容家人离散,自己被废放冷宫,而且多人看守,连天地都不能看见,怎么可能主动与奸人勾结作乱。对这样的罪名,洛阳城内无论是智者还是愚人,都齐声为她喊冤。如果一定要杀死这个走投无路的可怜女子,定然会引起天下人的悲痛怨恨。请朝廷收回成命。
这道奏章使得司马顒大怒。他虽然不敢再向羊献容下杀手,却迁怒于上奏的刘暾等人。最后以刘暾等人出逃青州罢休。仅就试图杀废后一事,便足见司马顒的其它所作所为,因此司马氏诸王又再次推举司马越为盟主讨伐司马顒。
永兴三年(公元306)五月,司马越攻陷长安。六月,白痴皇帝司马衷又返回了洛阳旧都。再次从金墉城冷宫里迎出羊献容,复立为皇后。
这是羊献容的第四次废立过程。
然而白痴司马衷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同年十一月庚午日,四十八岁的晋惠帝司马衷在吃了几块面饼之后暴毙于显阳殿。人们都传说此事乃是东海王司马越所为,但是苦于一直没有查到破绽,司马衷的死就从此成了谜案。
司马衷死后,羊献容害怕“皇太弟”司马炽继位,自己做为皇帝的嫂嫂,身份微妙,得不到应有的太后名份和尊重倒也罢了,甚至还很有可能再次重蹈噩运,因此她很想让无辜被废的司马衷养子、前皇太子司马覃继位。但是她有心无力,因此司马炽仍然于癸酉日即位,是为晋怀帝。
司马炽是晋武帝司马炎的第二十五个庶子,当初他被权臣封做太子时,尚且知道大哥自有养子,惶惧不敢。但是一旦成为皇太弟,他的心思便全放在了帝位之上。不出羊献容的预料,司马炽虽然坐上了白痴哥哥留下的宝座,却压根没把哥哥的遗孀放在眼里,仅仅封她为“惠皇后”,迁居弘训宫了事,而把“皇太后”的名份给了自己早死的生母、晋武帝的中才人王媛姬。
羊献容从此寂居深宫,成了小叔子和朝臣们眼中的一个活死人。
司马炽比乃兄高明得多,可惜的是经历了十六年的手足相残,西晋王朝已经江河日下,不是他能够挽救得了的。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诸王作乱时,为了加强兵力,争先恐后地使用鲜卑、匈奴、羯、氐、羌的兵力。从此将中原大地由“八王之乱”带入“五胡乱华”的大动荡岁月。实际上,乱华的不仅仅是五胡,汉族人自己也受不了西晋的暴虐混乱而纷纷造反、在所谓的“五胡十九国”中,有至少四国的创立者都是汉族人。——然而,就象“八王之乱”中的八王都以横死灭门收场一样,等到这十九国都消失的时候,实际意义上的“五胡”都在自相残杀和互相攻掠中融合消失了,他们的贵族阶层更是灭绝得干干净净。
只是这个过程,却意味着长达一百三十六年之久的兵连祸结,生灵涂炭。
晋怀帝即位五年之后,即永嘉五年(公元311),匈奴后人创立的汉赵帝国开始攻打西晋,同年六月,汉赵大将刘曜攻陷洛阳。为什么匈奴会长住中原?又为什么会姓刘?其实,西晋年间的匈奴,已经不是汉朝的匈奴了。
早在西汉初年,汉高祖刘邦曾以宗女嫁与当时的匈奴冒顿单于。从那时起,便出现了自称是单于与汉公主子孙的匈奴贵族,他们使用刘姓。此后汉朝屡有公主和亲,姓刘的匈奴贵族也就越来越多。都自称是汉朝公主的后人。
东汉光武帝建武年间,匈奴生活的大草原发生了从未有过的大旱灾,人畜饿死渴死不计其数,再往后又爆发大瘟疫,匈奴汗国国势急转直下,陷入衰落和分裂。内讧之后,最终分为南匈奴、北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