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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生之道-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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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一只鸡,马五的大弟子便骂骂咧咧:“这叫嘛玩艺儿!也不剁一剁,囫囵个儿地端上来

  ,叫人怎么张嘴?”边骂,边用银筷子去“剪”鸡。随着了一阵“咯吱”声,那只鸡连骨

  带肉被“剪”成寸断。父亲见他顾盼得意的样于,觉得十分可笑,没有理他。他以为父亲

  软弱可欺,说一声“请”,便夹了一块鸡骨头递过来。出于礼数,父亲端起一只碟子相迎

  。岂料那块鸡骨头递到碟子上方,对方竟不肯松筷子,他斜睨着父亲说:“这年月,日子

  不好混。没本事,骨头也啃不着。”父亲淡然一笑,拾起面前那副筷子,慢慢插入对方筷

  子的缝隙,运气于指,只轻轻一拨,那块鸡骨头便“咯噔”掉落在自己的碟子里。 

  马五见弟子“栽”了,再也沉不住气。顺手夹起一片火腿,径伸至父亲的唇边。这一

  招确实厉害:看你敢不敢张嘴?不张嘴,表明你胆小无能,你就“栽”了;张嘴,他就可

  以在你口中捣牙戳喉,不死必伤。果然,父亲刚一张口,那双长长的银著便直插进去。可

  是,这时父亲已运力于齿,将著头牢牢咬住,再一发功,著头即被切断。接着,父亲轻轻

  一吐,只听“铮铮”两声,被咬断的著头,像两根寸把长的钉子,真戳戳地钉在桌面上。

  一时间,弄得马五一个满面羞惭,忙赔不是。 

  多年后,父亲谈起这件事,只是说:“其实,这也没有什么‘神’的。人体内本来蕴

  蓄着无限的气力,只要把它集中于一点,奇迹就会发生。就像一根钉子,看起来很平常,

  当力量集于钉尖时,它就可以穿透很坚硬的物体。” 

  六、涉足梨园结义绮霞

  绮霞,是京剧表演艺术家尚小云先生的表字。提起父亲与尚先生的结识、交往,也算

  得上梨园中的一段佳话。 

  父亲自幼喜爱家乡的川剧,来到天津以后,很快又迷上了京剧。那时,他只自一人,

  工作操劳之余,唯一的去处就是戏园子。起初只是消遣消遣,渐渐竟着了“魔”,再也离

  不开了。特别是尚小云的戏,刚健挺拔,潇洒大方,节奏鲜明,铿锵有力,最符合父亲的

  性格爱好和欣赏趣味。每逢尚先生登台献艺,他都场场必到。平时,父亲省吃俭用。看尚

  小云的戏,他却不借高价,非买前排票不可。有时手头宽裕了点儿,他就“包座儿”,干

  脆一次买下整月的票。父亲看戏,不但着迷,且能入境,听到妙处或是看到绝处,他会忘

  乎所以地领头给“好”,一下子引出满堂彩声。不断地玩味体验的结果,京剧艺术的三味

  居然让他感悟到了。 

  一次,父亲在春和大戏院包了一个三排座儿。每天开锣前,父亲便着一件蓝布长衫坐

  在那里了。想不到,父亲的热诚,竟引起了这位艺术家的注意。尚小云一边在台上演唱,

  一边琢磨着:“台底下这位穿蓝大褂的是谁?我的戏,他怎么一场不落呀?”一天,父亲

  在聚精会神地看戏,一个茶房送过一碗茶来,说,“这是尚老板让送的。他请您散戏后到

  后台叙叙。”戏一散,父亲连忙到后台拜望尚先生。三言两语之后,尚先生便请父亲谈谈

  对其表演艺术的看法。父亲没想到这位誉满南北的一代名伶如此谦虚但减,感动之余,也

  就以诚相见,他说:“一般人只知武戏要文唱,却不知文戏要武唱。其实,它们道理是一

  个,就是讲究动静、冷热、刚柔、急缓的结合。武戏文唱,可避免过‘火’;文戏武唱,

  可防止太‘温’。不‘火’不‘温’,入情入理,才是好戏。尚老板的表演,能够做到文

  戏武唱,这正是秀出班行的独到之处。若是再多排一些可供‘武唱’的文戏,那就更好了

  。”尚小云非常高兴,紧紧握着父亲的手说:“李先生所言极是。但不知李先生肯不肯屈

  尊为尚某写些本子?”父亲答应试试看。二人虽系初交,却一见如故,顿成莫逆。 

  不久,父亲就给尚小云送来了他新编的剧本《汉明妃》。这个本子既注意强调王昭君

  只身出塞的情意,舍身和番的气概,又充分考虑突出尚小云洪亮高亢的嗓音,深厚扎实的

  武功,从而给扮演者提供一个发挥艺术才能和特长的自由天地。此后,父亲实际上成了尚

  小云先生的特约编剧。尚小云组织的“重庆社”,排演过一系列新剧目,其中诸如《墨黛

  》、《卓文君》、《林四娘》、《青城十九侠》等,都是父亲编写的。 

  一九三二年春天,父亲与尚小云拜结为金兰之好。这种亲密的关系保持了几十年,直

  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尚小云的长子长春、次子长麟组建新宁京剧团时,父亲还热心

  地为他们写本子呢。 

  七、身陷囹圄志行如初

  《蜀山剑侠传》在《天风报》连载后,不久即由天津励力印书局结集出版。书局老板

  刘汇臣是宁波人,办事精明而又果断。他料定还珠楼主的读者会越来越多,便与父亲谈妥

  ,把与《蜀山》同时写就的《青城十九侠》、《云海争奇记》、《柳湖侠隐》等书,都包

  揽下来,独家刊行。父亲得到一笔可观的稿酬后,便托人在北京东单东观音寺买下一所房

  子,举家迁京,专事写作。到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时,父亲已是名噪京津的文人了。

  利用文人做“御用工具”,这是历来侵略者的惯伎。日本人很快就盯了上父亲。先是

  汉好周大文登门求见,请父亲到敌电台任职。接着担任华北教育总署督办的周作人又来劝

  说。均遭到父亲的拒绝。他说:“我是写小说的,旁的不会干。”父亲不识“抬举”,自

  然惹恼了日本人。偏巧这时有一个姓徐的出版商,看到父亲的书销路好,油水大,想把版

  权从励力印书局夺过来。但父亲是个讲仗义、重感情的人,尽管徐老板肯出高价,也没有

  答应他。徐老板怀恨在心,托他的在日本人那里当翻译的亲戚,要求“治治李寿民”。 

  一天晚上,父亲和几个朋友应邀到宣武门草厂胡同顾家吃饭。酒菜上桌,大家正欲把

  盏举著,突然响起一阵砸门声。顾先生刚刚拉开门闩,便冲进一队全副武装的日本宪兵。

  “带走,统统的!”率队的一声喝令,屋子里的人全被押上了汽车,连当时在场的名伶张

  君秋先生也未能幸免。当天深夜,日本宪兵还到东观音寺去抄了我们的家。这时,母亲才

  知道父亲出事了! 

  父亲和友人被捕后,大家都很着急。尤其是张君秋,因为他演出的戏码已经排出,广

  和楼正等着他上戏呢。父亲心里明白,这回八成是冲自己来的,朋友们都受连累了。于是

  他就想法安慰张君秋,说自己会算命,按张君秋先生的生辰八字和气色,绝不至于走“背

  ”,不出三五天,即可平安回家。果然,张君秋在第三天被允许取保释放,其他人也被陆

  续保释。只有父亲因“涉嫌重庆分子”,在看守所里受了七十多天的难。在那令人发指的

  日子里,日本人百般折磨父亲,鞭笞、灌凉水,甚至向眼里揉辣椒面,还恶毒他说:“你

  们四川人不是喜欢辣子吗?”在酷刑面前,父亲并不是没有动摇。事后回忆这段遭际,他

  曾坦率地承认,有几次简直就要挺不住了,但终于还是“熬”了过来,因为他还没有忘记

  :自己是人,不是狗,绝不能答应给日本人做事! 

  后来父亲被释放,一是因为有个日军大佐听说父亲谙星相,会算卜,便前来间卜,不

  料他的身世遭遇竟被言中;二是因为母亲和亲友们多方奔走,托人找到华北军部里的熟人

  ,而他们之中又有几个《蜀山》迷;最主要的则是因为父亲并非什么“重庆分子”,而是

  一个不问政治的人。 

  七十多天的铁窗生活,极大地损害了父亲的健康,特别是他的眼睛;抄家时还丢失了

  三部小说手稿,不得不重新写过。值得庆幸的是,父亲毕竟没有玷污“中国人”这个伟大

  而神圣的名字。 

  八、笔墨耕耘风靡上海

  父亲出狱时,原来十分健壮的身体已经虚弱得不成样子了。在家调养了几个月,稍见

  康复,便只身南下,到上海去另谋生路。 

  初到上海,父亲卖了一个时期的字。他从小跟祖父学书法,写得一笔遭劲潇洒的行书

  ,真草隶篆也都颇具功底。但也只能维持自己一人的生活,无法养家,以致母亲不得不卖

  掉东观音寺那所房子,拖儿带女搬到史家胡同东罗圈去住。 

  后来,上海正气书局老板陆宗植先生听说《蜀山》作者在沪卖字,立即寻到父亲栖身

  的亭子间,嘘寒问暖之后,将父亲接到老垃圾桥挽陆家暂住。双方在饭桌上敲定,父亲的

  全部著作由正气书局独家出版,写一本出一本,稿酬从优。于是,父亲又重操旧业,收入

  也很快丰厚起来。抗战胜利后,父亲把全家接到上海,在西藏路远东饭店包了几个房间住

  下。在那里,我亲眼看到父亲进入创作高潮的情景。 

  那时,父亲每日要写二万字,书局每隔十天就出一本书。陆老板催稿催得特别紧。父

  亲则因子女众多,负担很重,加之他又有“烟霞”癖,离不开鸦片,只有拼命地写作,才

  能支付浩繁的开销。但是,父亲的眼睛在日本宪兵队看守所受到损伤后,再也不能像以前

  那样写蝇头小字了,只好请秘书笔录由他口授的文字。每天吃过午饭,喷云吐雾之后,他

  便意兴大发,文思如潮,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口授小说。两个秘书轮换着休息,他却要一直

  “说”到深夜。有时半夜醒来,还听见他在说“笑和尚”、“齐霞儿”(均为作品中人物

  )呢!就这样,日复一日,《蜀山》之外,父亲又写出了《虎爪山王》、《大侠狄龙子》

  、《大漠英雄》、《黑孩儿》、《黑蚂蚁》、《天山飞侠》等数十部小说,随着父亲著作

  的陆续出版,上海滩出现了“还珠热”。当时《蜀山》等书每本印数上万,仍不能满足需

  要。记得远东饭店附近有一书摊,早上摆出十余册《蜀山》,下午就售光了。更有一些热

  情的读者,或登门拜访,或设宴相邀,或要求赠书题字,或恳请合影留念,令人感动却应

  接不暇。自然,也有一些好事者,为了“扎台面”、“吃得开”,就打起“还珠”的招牌

  。那时舞台上演连台本京剧《蜀山剑侠传》,本与父亲无涉,海报和文告上却赫然写着“

  还珠楼主亲自编导”。 

  一位正在研究中国武侠小说的天津朋友说:“武侠小说最受人喜爱,又最受人鄙视;

  喜爱它的人并不认真看重它,鄙视它的人又常为它废寝忘食。”这种奇怪的现象确实是存

  在的,究竟是什么缘故呢? 

  九、翁婿相见破镜难圆

  父亲成名以后,一些亲戚朋友对他的态度变了。其中,变化最大的就是我们的外祖父

  。十多年后,不知是人老心善了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竟萌动起“承认亲事”的念头

  来了。 

  当时外祖父家住北京真武庙一号,那是一座屋字宽敞、池苑秀美、中西合壁的建筑。

  外祖父先派大舅经涛前来说合,并欲把母亲和我们几个孩子接到那里去。母亲知道真武庙

  条件优越舒适,却不肯离开东罗圈的破瓦寒窑一步。接着,外祖父又让三姨经仪给父亲往

  上海写信,邀父亲来北京相聚。三姨在父亲和母亲婚恋的过程中,始终持同情态度,父亲

  觉得不好对她硬顶,便以“文债在身,不好擅离”为由婉言谢绝。 

  我们全家南下不久,外祖父也赶来上海。他让任上海大中银行总经理的表舅王尔藩出

  面,向父亲表示,打算把上海的亲友都请来,在国际饭店丰泽楼摆上十桌酒席,举行盛宴

  认亲仪式。父亲听了,不由一笑,说:“这场家庭纠葛并不是什么体面、光彩的事情,何

  必要大事张扬、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我看还是算了吧。”可是,坐在一旁的母亲这时动情

  了。她想,凡事不过三,外祖父三次来请,事实上已经三认其错,何况,老人家已经年过

  六旬,再不同意,就有悸情理了。于是,她转而劝父亲道:“就依了老人家吧。过分的铺

  排没有必要,可以找安静点的地方……”话还未讲完,表舅马上接过来说:“要得!要得

  !就在我家可好?”父亲素来敬重患难与共的夫人,看到她已点头答应,也就不再说什么

  了。 

  一九四六年夏日的一天,父亲和母亲带着我们几个孩子,到建国西路懿园表舅家去见

  外祖父。那天,父亲特意穿上当年在天津孙公馆做家庭教师时穿的旧长衫,这与外祖父那

  身做工考究、熠熠闪光的丝绸裤褂,恰成鲜明对比,新旧贵贱悬殊,显得极不协调。当时

  我们并不明白,就去问父亲,他不回答,只说了一句:“小孩子家,莫问!”后来一想,

  父亲这样做,或许是借此表明自己“宠辱不惊”的心志吧、 

  翁婿相认,外祖父给父亲送了见面礼,父亲给外祖父磕了头。仅此而已,事后各走各

  的路,彼此很少往来。要说父亲排斥富贵,倒也不是。那些于危难中帮助过父亲的人,像

  三姨经仪、六姨经楼、八姨经华、十五姨经信,父亲总是耿耿于怀,念念不忘。在一起时

  ,父亲常陪她们看戏、打牌,给他们讲新写好的小说情节,请她们吃自己烧的拿手好菜,

  就跟亲兄妹一般。数十年人间沧桑,听说诸姨大多数漂泊海外,假如你们有机会读到甥儿

  写的这篇小文,当会亲切地忆及父亲吧? 

  十、峨眉采秀青城探幽

  《蜀山》的读者,常常津津乐道于书中的写景造境,什么冰峰雪崩的“月儿岛”啦,

  变幻多姿的“静琼谷”啦,奇花竟放的“绣琼原”啦,诸如此类的景物描写,在他们心头

  似乎构成了一幅幅色彩鲜明的图画。或问:还珠楼主笔底烟云染自何方呢?这里且述其要

  。 

  登山,是父亲青少年时代一大乐事。雄伟高大的泰山,奇拔险峻的华山,绵延千里的

  祁连山,横列如屏的点苍山,都留下过他的足迹。而对他来说,印象最深、影响最大的山

  ,则莫过于峨眉,青城了。 

  这两座天下名山,早在父亲七岁那年,祖父就带他上去过。以后又爬过多次,父亲在

  笔记中曾反复提及“三上峨眉,四登青城”之事。他能够做成这番“业绩”,还多亏了王

  二爷哩。 

  王二爷和我们家是干亲。这位秀才一肚子的诗书,却终于未能发达。一九一二年,曾

  祖母辞世锦里,祖父带着当时只有十岁的父亲前往奔丧,离去时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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