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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象牙戒指-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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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服“少奶奶的扇子”上那个满经风霜的金女士,依然能扎挣着过那种表面轻浮而
内里深沉的生活。亲爱的朋友!说实话吧,伍他曾给我以人生的大教训,我懂得怎
样处置我自己了。所以现在我很快乐。并且认识了几个新朋友,曹是你见过的。他
最近几乎天天来看我,有时也同出去玩耍。也许有很多的人误会我们已发生爱情,
关于这一点,我不想否认或承认,总之,纵使有爱情,也仅仅是爱情而已。唉,多
么滑稽呵!大约你必要责备我胡闹,但是好朋友!你想我不如此,怎能医治我这已
受伤的灵魂呢?有工夫到我这里来,还有许多有趣的故事告诉你。
    你的沁珠。

    唉!这是怎样一封刺激我的信呵。我把这封信翻来覆去的看了两三遍。心里紊
乱到极点,连我自己也不懂做人应当持什么样的态度。我没有回她的信,打算第二
天去看她,见了面再说吧!当夜我真为这个问题困搅了。竟至于失眠。第二天早晨
我听见起身钟打过了,便想起来。但是我抬起身来,就觉得头脑闷涨,眼前直冒金
星,用手摸摸额角,火般的灼热,我知道病了。“哎哟”的呻了一声,依然躺下,
同房的齐大姐,——她平常是一个很热心的人,看见我病了,连忙去找学监。——
那位大个子学监来看过之后,就派人请了校医来,诊断的结果是受了感冒,嘱我好
好静养两天就好了。那么我自然不能去看沁珠。下午秀贞来看我,曾请她打电话给
沁珠,告诉我病了。当晚沁珠跑来看我,她坐在我的床旁的一张椅子上,我便问她
近来怎么样,她微微地笑道:
    “过得很有意思,每天下了课,不是北海去划船,就是看电影,糊里糊涂,连
自己也不知道耍些什么把戏,不过很热闹,也不坏!”
    我也笑道:“不坏就好,不过不要无故害人!你固然是玩玩,别人就不一定也
这么想吧!”
    沁珠听了这话,并不回答我,只怔怔向窗外的蓝天呆望着,我又说道:“你说
有许多有趣的故事要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呢?”沁珠转过脸来。看了我一下道:“最
近我收到好几封美丽的情书,和种种的画片,我把它们都贴在一个本子上,每一种
下面我题了对于那个人的感想和认识的经过。预备将来老了的时候,那些人自然也
都有了结果,再拿出来看看,不是很有趣的吗?”
    我说:“这些人真是闲得没事干,只要看见一个女人,不管人家有意无意,他
们便老着脸皮写起情书来。真也好笑,究竟都是些什么人呢?哪一个写得最好。”
    “等你明天好了,到我那里自己去看吧!我也分不出什么高下来,不过照思想
来说,曹要比他们澈底点。”
    我们一直谈到八点钟沁珠才回去,此后我又睡了一天,病才全好。——这两天
气候非常合适,不冷不热,当我在院子里散步时,偶尔嗅到一阵菊花香,我信步出
了院子,走进学校园去,果见那里新栽了几十株秋菊,已开了不少。我在花畦前徘
徊了约有十分钟的时候,我发现南墙下有三株纯白色的大菊花,花瓣异常肥硕,我
想倘使采下一朵,用鸡蛋面粉白糖调匀炸成菊花饼,味道一定很美。想到这里,就
坐车去找沁珠。她今天没有出去,我进门时,看见她屋子里摆满了菊花的盆栽,其
中有一盆白色的,已经盛开了。我便提议采下那一朵将要开残的作菊花饼吃,沁珠
交代了王妈,我便开始看她那些情书和画片,忽然门外有男子穿着皮鞋走路的声音,
沁珠连忙把那一本贴着情书的簿子收了起来,就听见外面有人问道:
    “密司张在家吗?”
    “哪一位,请进来吧!”
    房门开了,一个穿着淡灰色西服和扎腿马裤的青年含笑地走了进来。我一看正
是那位曹君。他见了我说道:“素文女士好久不见了,近来好吧?”
    “多谢!密司特曹,我很好,您怎样呢?”我说。
    “也对付吧!”
    我们这样傻煞一回事地周旋着,沁珠已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很随便地让曹坐下
说道:
    “你们哪里学来的这一套,我最怕这种装着玩的问候,你们以后免了吧!”我
们被她说得也笑了起来。这一次的聚会,沁珠非常快乐,她那种多风姿的举动,和
爽利的谈锋,真使我觉得震惊,她简直不是从前那一个天真单纯的沁珠了。据我的
预料,曹将来一定要吃些苦头。因为我看出他对沁珠的热烈,而沁珠只是用一种辛
辣的态度任意发挥。六点多钟曹告辞走了,我便和沁珠谈到这个问题,我说:
    “我总怀疑,一个人如你那种态度处世是对的。你想吧,人无论如何,总有人
的常情,在这许多的青年里,难道就没有一个使你动心的吗?你这样耍把戏般地耍
弄着他们,我恐怕有一天你将要落在你亲手为别人安排的陷阱里哩!”
    “唉!素文!你是我最知己的朋友,你当能原谅我不得已的苦衷,我实话告诉
你,我今年二十二岁了!这个生命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不一定很短,而我只爱过
一个人,我所有纯洁的少女的真情都已经交付给那个人了,无奈那个人,他有妻有
子,他不能承受我的爱。我本应当把这些情感照旧收回,但是天知道,那是无益的。
我自从受过那次的打击以后,我简直无法恢复我的心情。所以前些时候,我竟灰心
得几乎死去。不过我的心情是复杂的,虽然这样,但同时我是欢喜热烈的生活……”
沁珠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是充满了眼泪。我也觉得这个时期的青年男女很难找
到平坦的道路,多半走的是新与旧互相冲突的叉道,自然免不了种种的苦闷和愁惨。
沁珠的话我竟无法反驳她,我只紧紧握住她的手!表示我对她十三分的同情。——
当夜我们在黯然中分手,我回到学校里,正碰见文澜独自倚窗看月,我觉得心里非
常郁闷,便邀她到后面操场去散步,今夜月色被一层薄云所遮,忽明忽暗,更加着
冷风吹过梧桐叶丛,发出一阵杀杀的悲声,我禁不住流下泪来。文澜莫名其妙地望
着我,但是最后她也只叹息一声,仍悄悄地陪着我在黯淡的光影下徘徊着。直到校
役打过熄灯铃,我们才回到寄宿舍里去。
    我从沁珠那里回来后,一直对于沁珠的前途担着心,但我也不知道怎样改正她
的思想才好。最大的原因我也无形中赞成她那样处置生命的态度,一个女孩儿,谁
没有尊严和自傲的心呢?我深知道沁珠在未与伍认识以前,她只是一个多情而驯良
的少女。但经伍给她绝大的损伤后,她由愤恨中发现了她那少女尊严和自傲。陡然
变了她处世的态度。这能说不是很自然的趋势吗?……
    我为了沁珠的问题,想得头脑闷涨,这最近几天简直恹恹地打不起精神,遂也
不去找沁珠多谈。这样地过了一个星期。在一天的早晨,正是中秋节,学校里照例
放一天假,我想睡到十二点再起来,——虽然我从八点钟打过以后,总是睁着眼想
心事,然而仍舍不得离开那温软的被絮。我正当魂梦惝恍的时候,只觉得有一只温
柔的手放在我的额上,我连忙睁开眼一看,原来正是沁珠。唉!她今天真是使我惊
异的美丽,——额前垂着微卷的烫发,身上穿着水绿色的秋罗旗袍,脚上穿着白鞋
白袜。低眉含笑地看着我说道:“怎么,素文,九点五十分了,你还睡着呵!快些
起来。曹在外面等着你,到郊外赛驴去呢。”她一面说,一面替我把挂在帐钩上的
衣服拿了下来,不由我多说,把我由被里拖了起来。——今天果然是好天气,太阳
金晃晃地照着红楼的一角,发出耀眼的彩辉,柳条静静地低垂着,只有几只云雀在
那树顶跳跃,在这种晴朗的天气中,到郊外赛驴的确很合宜。不知不觉也鼓起我的
游兴来。连忙穿上衣服,同沁珠一齐来到栉沐室,梳洗后换上一件白绸的长袍,喝
了一口豆腐浆,就忙忙到前面客厅里去。那时客厅里坐满了成双捉对的青年男女,
有的喁喁密语,有的相视默默,呵,这简直是情人遇合的场所,充满了欢愉和惆怅
的空气!而曹独自一个呆坐在角落里,似乎正在观察这些爱人们的态度和心理。当
我们走进去时,细碎的脚步声才把他从迷离中惊醒。他连忙含笑站了起来,和我招
呼。沁珠向他瞟了一眼道:“我们就走吧!”曹点头应诺,同时把他身边的一个小
提篮拿在手里,我们便一同出了学校,门口已停着三头小驴。我们三人各带过一头
来,走了几步,在学校的转弯地方,有一块骑马石,我们就在那里上了驴。才过一
条小胡同,便是城根,我们沿着城根慢慢地往前去。越走越清净,精神也越愉快。
沁珠不住回头看着曹微笑,曹的两眼更是不离她的身左右。我跟在后头,不觉心里
暗暗盘算,这两个人眼见一天比一天趋近恋爱的区域了。虽是沁珠倔强地说她不会
再落第二次的情网,但她能反抗自然的趋势吗?爱神的牙箭穿过他俩的心,她能从
那箭镞下逃亡吗?……这些思想使我忘记了现实。恰巧那小驴往前一倾,几乎把我
跌了下来: 在这不意的惊吓中, 我不觉“哎呀”的喊了出来。他俩连忙围拢来:
“怎么样?素文!”沁珠这样地问我。曹连忙走下驴来道:“是不是这头驴子不稳,
素文女士还是骑我这头吧!”他俩这种不得要领的猜问着,我只有摇头,但又禁不
住好笑,忍了好久,才告诉他俩:“我适才因为想事情不曾当心,险些掉下驴来。
其实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俩听了才一笑,又重新上了驴。我们在西直门外
的大马路上放开驴蹄得得地跑上前去,仿佛古骑士驰骋疆场的气概。沁珠并指着那
小驴道:“这是我的红鬃鬣马咧!”我们都不觉笑了起来。不久就望见西山了。我
们在山脚的碧云寺前下了驴,已经是十一点半了。我们把驴子交给驴夫。走到香云
旅社去吃午饭。这地方很清幽,院子里正满开着菊花和桂花,清香扑鼻,我们就在
那廊子底下的大餐桌前坐下了。沁珠今天似乎非常高兴,她提议喝红玫瑰。曹也赞
同,我当然不反对。不过有些担心,不知道沁珠究竟是存着什么思想,不要再同往
日般,借酒浇愁,喝得酩酊大醉,……幸喜那红玫瑰酒只是三寸多高的一个小瓶,
这才使我放了心。我们一面吃着茶,一面咽着玫瑰酒,一面说笑。吃到后来,沁珠
的两颊微微抹上一层晚霞的媚色,我呢,心也似乎有些乱跳。曹的酒量比我们都好,
只有他没有醉意。午饭后我们本打算就骑驴回去,但沁珠有些娇慵,我们便从旅馆
里出来,坐洋车到玉泉山,那里游人很少,我们坐在一个凉亭里休息。沁珠的酒意
还未退净,她闭着眼倚在那凉亭的柱子上,微微地喘息着,曹两眼不住对她望着,
但不时也偷眼看着我,这自然是给我一种暗示。我便装着去看花圃里的秋海棠,让
他俩一个亲近的机会,不过我太好奇,虽然离开他俩两丈远,而我还很留心地静听
他俩的谈话:
    “珠!现在觉得怎样?……唉!都是我不小心,让你喝得太多了!”
    “不,我不觉得什么,只是有些倦!……”
    “那么你的脸色怎么似乎有些愁惨!”
    “唉!愁惨就是我的运命!”她含着泪站了起来,说道:“素文跑到什么地方
去了?”
    “那边花圃旁边站着的不是吗?”
    “素文!”沁珠高声地叫道:“是时候了,我们该回去了。”
    我听了沁珠的话,才从花圃那边跑过来。我们一同离开玉泉山,坐车回城,到
西城根时我便和他俩分路,独自到学校去。

    



 
                                第八章

    我从西山回来以后,两天内恰巧都碰到学校里开自治会,所以没有去看沁珠,
哪里晓得她就在那一天夜晚生病了。身上头上的热度非常高,全身骨节酸痛,翻腾
了一夜,直到天亮才迷迷昏昏地睡着了。寄宿舍的王妈知道她今天第一小时便有功
课,等到七点半还不见沁珠起来。曾两次走到窗根下看动静。但是悄悄地没有一点
声息。只得轻轻地喊了两声。沁珠被她从梦里惊醒,忍不住“哎哟”地呻着。王妈
知道她不舒服,连忙把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拨开门的闩子,走进来看视。只见沁
珠满脸烧得如晚霞般的红。两眼朦胧,王妈轻轻地用手在她额角上一摸,不觉惊叫
道:“吓,怎么烧得这样厉害!”沁珠这时勉强睁开眼向王妈看了一下,微微地叹
了一口气道:“王妈你去打个电话,告诉教务处,我今天请假。”王妈应着匆匆地
去了。沁珠掉转身体,又昏昏地睡去,直到中午,热度更高了,同时觉得喉咙有些
痛。她知道自己的病势来得不轻,睁开眼不见王妈在跟前,四境静寂得如同死城,
心里想到只身客寄的苦况,禁不住流下泪来。正在神魂凄迷的时候,忽听窗外有人
低声说话。似乎是曹的声音说道:
    “怎么,昨天还玩得好好的,今天就病得这样厉害了呢?”
    “是呵,……我也是想不到的,曹先生且亲自去看看吧!”
    “自然……”
    一阵皮鞋声已来到房门口了。曹匆匆地跑了进来,沁珠懒懒把眼睁了一睁,向
曹点点头,又昏沉沉地闭上眼了。曹看了这些样子,知道这病势果然来得凶险;因
回身向王妈问道:
    “请医生看过吗?”
    王妈摇头道:“还没有呢,早上我原想着去找素文小姐,央她去请个大夫看看,
但是我一直不敢离开这里……”曹点头道:“那么。我这就去请医生,你好生用心
照顾她吧!”说完拿了帽子忙忙地走了。
    这时沁珠恰好醒来,觉得口唇烧得将要破裂,并且满嘴发苦,困叫王妈倒了一
杯白开水,她一面喝着一面问道:“恰才好像曹先生来过的,怎么就去了呢?”
    “是的,”王妈说:“曹先生是来过的,此刻去请医生去了,回头还来:“您
觉得好些吗?”沁珠见问,只摇摇头,眼圈有些发红,连忙掉转身去。王妈看了这
种情形,由不得也叹了一口气,悄悄走出房来,到电话室里打电话给我,当她在电
话里告诉我沁珠病重,把我惊得没有听完下文,就放下耳机,坐上车子到寄宿舍去。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正遇见曹带着医生进来,我也悄悄地跟着他们。那位医生
是德国人,在中国行医很有些年数,所以他说得一口好北京话。当她替沁珠诊断之
后,向我们说,沁珠害的是猩红热,是一种很危险的传染病,最好把她送到医院去。
但是沁珠不愿意住病院,后来商量的结果,那位德国医生是牺牲了他的建议,只要
我们找一个妥当的负责的看护者,曹问我怎么样!我当然回答他:“可以的。”医
生见我们已经商量好,开过方子,又嘱咐我们好生留意她的病势的变化,随时打电
话给他。医生走后,我同曹又把看护的事情商量了一下,结果是我们俩轮流看护,
曹管白天,我管黑夜。
    下午曹去配药,我独自陪着昏沉的病人,不时听见沁珠从惊怕的梦中叫喊醒来。
唉,我真焦急!几次探头窗外,盼望曹快些回来,——其实曹离开这里仅仅只有三
十分钟,事实上绝不能就回来。但我是胆小得忘了一切,只埋怨曹。大约过了一点
多钟,曹拿着药,急步地走进来时,我才吐了一口紧压我心脉的气,忙帮着曹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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